面對劉月夕不着四六的寬慰,阿杰沒有接着說什麼,他只是隱約覺得有問題,猿臂甲有個致命的硬傷,攻擊距離太短,而這是一個充滿魔法奇蹟的世界,四十米的距離,一切都有可能,想重複剛纔的驚人戰果是很危險的事情,很可能演變成一場災難,就怕對方有準備,阿杰很想這會兒就直接把部隊撤離。
但是不行,早在灰谷之戰前,從引誘黎英北上誤入迷局到後來的馬亞山口殲滅戰再到定山宜春一線,劉傑的整個計劃不論在謀劃和執行上都堪稱完美,甚至連嚴王可能單方面撤離這一點都被他算到了,但是隻要是謀劃就一定要有一個具體明確的目標,阿杰錨定的是嚴王絕對不會放棄第二軍團,事實也證明他抓的這個點是完全正確的,爲劉月夕爭取了在客場作戰的主動權,從嚴王親自趕往定山作戰足可以證明他絕對不會放棄第二軍團,但是定山守軍的頑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定山拿不下來,困住的不光是第二軍團,而是所有步兵部隊,想要從裴謎走廊出去,不管哪個方向,都不可能繞過定山。這場仗打到這個階段,已經不可能依靠謀劃來規避這個風險,定山這個大大的意外讓阿杰心中着實不安。
觀察哨的弟兄們用性命傳回來的消息表明,下一波攻擊馬上就要開始,對面的架勢,是要把動力甲也頂到兵線上來使用,還有那個讓人不安的班龍也未有露面,劉傑小聲對劉月夕說了一句:“月哥,要是這一場我們沒頂住,你和勇哥不用管我,帶着人往馬亞山口撤離,我勁量頂住阮知青給你們爭取時間。”
可憐劉傑擔心的要死,在一旁的劉月夕卻在琢磨另一件更頭疼更麻煩的事情,直到這會兒纔回過神來:“說什麼傻話呢,肯定沒問題的,你哥我像是不留後手的人嗎?他阮知青有王牌未動,我也有,不怕不怕,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扛過這場,咋們趁着天黑就開溜,嚴王是個死要面子的,定山肯定會攻破的,我有個新的想法,你有空琢磨一下,咱們把嚴王的這批野戰相位炮搶回去,不對是借回去,然後打黎英一個措手不及,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很有戰略眼光。”
阿杰搖搖頭,或許自己過分擔心了,或許月哥纔是對的,既然暫時無法撤離,那就全力準備吧。
隨着一陣猛烈的炮擊聲,陣地上突然安靜下來,除了一堆堆的屍體,一點點動靜都沒有,這是進攻的徵兆,敵人要上來了,早就等在戰壕裡的士兵們架好猿臂甲,鬆開保險,一切都準備就緒,所有人都盯着目光的盡頭,劉月夕坐在花妖上,烏力接手了爲部隊執旗的任務,彩色的磁光在她的上空盤旋,隨時準備標記敵人。
阿杰收到前方偵察兵的幾串方位數字通過心靈感應告知烏力,“放心,交給我。”後方阿勇的相位炮一通齊發,空氣裡傳來土地轟塌的悶響,不知道有沒有打準,阿杰想要驗證,但是偵察兵傳來不太好的消息,起霧了,什麼都看不見。
劉月夕聽了很吃驚,“是什麼樣子的霧,是不是像棉絮一樣。”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是斑龍的鰲霧,斑龍是戰史傳奇,當年那場吉普羅斯暗中參與的新南獨立事件是羅梭帝國的恥辱,她莫不是要對整團的戰士施用此法吧,“烏力驗算一下大概的位置,用相位炮給我轟。所有銀鷹騎士待命,只要斑龍一冒頭,最優先擊殺。”
與此同時,在遠處的濃霧裡,黎勇駕駛一臺老式屠象者跟着銘的斑龍,他說道:“銘小姐,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用法,這幾束光會不會讓你暴露啊。”
很少在戰鬥中露面的銘以行進姿態走在軍陣的最中間,斑龍的完整態體型非常巨大,它很像神話中的龍龜,有着如同花妖一般龐大的下半身,而上半身是一位女神的形態,青衣藤冠還有細長如龍形的雙手,“黎將軍,請和我保持五步的距離,接下來我要施展天年迴流了。”
“銘小姐,有這鰲霧,我的人完全可以以極小的代價衝進敵陣的,你不用如此。”
銘笑着說:“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感受到您的真切關心,我很欣慰,很高興我最後選定把康哥託付給您的,我們馬上就要進入敵方相位炮的攻擊範圍,我已經開啓動天年迴流,請務必要勝利。”
黎勇心生敬畏,這姑娘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斑龍周身突然青色光芒大盛,籠罩整支軍團的濃霧都似活了一般朝着她的方向涌來,在斑龍上方匯聚成一團雲柱,本已經有些暗淡的天空忽的發亮發青,那雲柱起了變化,越拉越長,直衝天際,譁一道紫電打在雲上,雲柱裹着紫雷飛速旋轉,然後就這麼一下子撲進斑龍的身軀裡,再也不見蹤跡,神蹟。
戰場變得格外清晰,呈現出一種神性的青,在場的所有人不論敵我都停下手中的活,出奇的安靜,阿杰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讓相位炮開始攻擊敵人軍陣。
銘的龍爪上泛起大量青色的光,她輕輕一揮手,這光便出現在新南兵陣之中,星星點點的,阿勇的野戰相位炮如期而至,有烏力做指引打的非常準,黎勇咬緊牙關,怒吼着,不許退後,前進,他要頂過這波相位炮攻擊,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本該隨之出現的重力塌陷沒有發生,阿勇的相位炮集體失靈。
怎麼會這樣,阿杰的心如被重錘,自己的預感難道要應驗了不成,不對,肯定是那斑龍做的好事,新南的兵線距離第二道戰壕已經不足三百米,斑龍進入速射炮臺的攻擊範圍,六挺速射炮朝着斑龍集火攻擊,黎勇哪裡能依他,一邊讓所有能夠提供點防護的動力甲符文甲都聚集到斑龍身邊保護斑龍不受攻擊,另一邊他加快鋒線部隊的行進速度,沒一會兒,二邊的距離只剩下二百米,情況非常危急,戰壕裡的猿臂甲已經做好準備,若是連他們都擋不住,那就敗了。
而且就在這個要命的緊要關頭,還有二臺速射炮臺出現故障無法使用,本就捉襟見肘的火力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銀鷹騎士們冒着生命危險跳出戰壕攻擊斑龍,但是都不見效,斑龍的那雙龍爪上再一次泛起青色光芒,她的雙手在空中緩緩聚攏,青色光芒匯聚在一起,就如一顆青色太陽,升騰上去,整個天空的背景都變成青色,那一刻連金耀夫都躲藏起來不見蹤跡,這就是‘天年迴流’,黎勇感覺自己年輕了幾十歲,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力量,他興奮的喊道:“衝鋒,衝鋒,衝鋒。”
有天年迴流的加持,新南人勇猛的無以復加,連普通士兵的速度都提升到極致,二軍相距不足百米,劉月夕嘆了口氣,神蹟只能用神蹟來對抗,他跳出花妖的駕駛艙,朝着天上大喊:“還不現身,再不出來什麼都晚了。”
一聲高亢的鳴叫,陣地後方旋起一陣風,劉月夕消失了,只有一根藍色火羽晃晃悠悠的飄落到他先前站的位置。
“怎麼回事,晚了這麼久,說好的時間可不是這個點。”
“這還不是怨你,我那一身的精華全讓那個混。。給送你泡了澡,我的力量大不如前,飛的慢些是很正常的,能趕來你就知足吧,現在就是愛德華伯爵親自來叫我我都懶得理,你就知足吧。”
切,還不是爲了瑟芬妮的眼淚,不然你會怎麼賣力,踩在濤濤的背脊上,劉月夕腹誹幾句,客氣的說道:“咋們兩什麼關係,我們是朋友對吧,朋友之間就應該要相互幫助的。”
鸞鳥濤濤盤旋在高空,“行吧,劉月夕,不多說了,要我幹什麼,抓緊,我能出來活動的時間有限,讓魏寧發現了不好,那個老頭子現在年齡大了,越來越囉嗦。”
眼下確實緊迫,劉月夕一邊恭維她一邊說:“能不能請威風凜凜最英氣濤濤小姐幫個小忙,上一次消潮港那一擊天雷地火讓人影響深刻,這次我也希望你能再展神技,一臺班龍而已,我想對你來說連開胃菜都算不上,是吧。”
“不行。”
“啥!!”開什麼玩笑,這是鬧情緒的時候嗎?劉月夕真着急了,女人,不對,怎麼連頭母鳥都這麼麻煩,“濤濤小姐,你莫不是開玩笑吧,說好給你三滴瑟芬妮的眼淚,你可是強大的深淵守護獸,坐地起價的事情不好吧。”
濤濤扭過鳥頭,“這回真的不行,不管是我等守護獸還是深淵巨獸,甚至一般的電氣騎士,其本質都是以自身本源的符文陣列調動天地暗能逞威,但是能夠調用暗能的可不止這一個方法,而且符文陣調用暗能的優先級是很低的,比我等更強的有很多,比如世界樹,比如在位神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