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月30日，農曆臘月十七，李欣也放假了。
一年沒回過家，中途李剛又找了過來，一待就是近三個月。
兒女都不在身邊，李父李母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李欣隔三差五給家裡發封電報，報個平安，兩口子早就殺過來了。
人雖然沒找過來，但信寄了不少，最近幾天又換成了電報，內容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催着姐弟倆趕緊回家。
家裡催得緊，李欣也想家了，沒敢耽擱，放假前兩天就讓林啓風提前去買火車票，被林啓風直接拒絕了。
自己有車了，還做什麼火車？人擠人坐着舒服？
雖然現在還沒有高速公路，但兩人老家離京城都不算太遠，坐火車都用不了一天，自己開車就算比火車慢點，一天時間也應該夠了。
李欣原本不同意，擔心迷了路，但林啓風信誓旦旦保證絕對沒問題，好說歹說這才勉強同意。
“快點快點快點，磨磨蹭蹭的，幾點才能出發。”李欣等得不耐煩了。
爲了今天能早點出發，昨天晚上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早上天還沒亮，李欣就起來了。
把林啓風和李剛都喊起來，簡單吃過早飯，一切準備妥當，天才矇矇亮。
準備出發了，林啓風突然又橫插一槓。
“馬上就來了。”林啓風抱着一個箱子，手上還拎着一個兜，匆匆走了過來。
“這是什麼？”李欣皺眉道。
“給叔嬸兒帶的一點禮物。”林啓風笑道。
東西扔進車裡，李欣好奇打開看了一下，箱子裡是酒，兜裡是煙，旁邊還放着幾個小盒子。
“你什麼時候買的這些？”李欣問道。
“這幾天在家閒得無聊，馬上過年了，出門給家裡帶了點禮物。”林啓風笑道。
酒是二鍋頭，煙是紅梅，不是買不到更貴的，老丈人就好這口。
盒子裡是給丈母孃帶的幾件首飾。
“拿什麼名義送啊？”李欣猶豫道，他們倆的事還沒跟家裡說呢。
“實話實說唄，就說是女婿孝敬他老人家的。”林啓風勾起嘴角調侃道。
捱了李欣一記白眼，想了想又道：“不行你就說是你自己買的，給家裡帶的年貨。”
李欣點點頭，沒在糾結道：“快上車，磨蹭到現在，都快八點了。”
開車的是林啓風，鄭立安這個名義上的司機不認識路，馬上又快過年，林啓風昨天已經打發他回去了。
滄州離京城不遠，全程才兩百多公里，早上七點多出發，沒到中午已經進了滄州地界。
又開了近一個小時，把李欣姐弟倆一路送到村口，還要往村裡開，被李欣攔住了：“就到這吧。”
“直接送到家門口多好，這麼多東西你拿的也不方便。”林啓風勸了句。
李欣什麼想法他都知道，無非就是害羞，不敢跟家裡說。
可倆人都不小了，過了年都是23，同齡人孩子都滿地跑了，還有什麼抹不開面子的。
“有我呢，東西我來拿，用不着我姐伸手。”李剛大包大攬道。
林啓風瞪他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沒多遠了，走幾步就到了。”李欣道。
“我還想着去家裡蹭頓飯呢，都到飯點了，肚子好餓。”林啓風掙扎道。
李欣白他一眼，沒理他，自顧自下了車，指揮李剛去搬東西。
“二娃，去哪玩了，現在纔回家？當心你媽回去收拾你。”李剛從車裡搬出東西，轉身就見二娃正向村裡走去，大聲喊了句。
林啓風和李欣兩人同時看了過去。
二娃個子挺高，得有一米八多，人也壯實，衣服打着補丁，但洗的很乾淨，臉上常年帶着傻笑。
“李剛，你去哪了？好久沒見到你了，我還想找你玩呢，一直找不到你人。”二娃走過來興奮道。
“我去京城找我姐了，知道京城在哪嗎？”李剛道。
“知道，我聽我娘說過。”
“呦，不錯啊，這都知道。”李剛詫異道。
“嘿嘿嘿……”二娃摸着腦袋傻笑道：“東西給我，我幫你拿。”
“不用，你快回家吧。”
“我娘今天沒在家。”二娃執着的替李剛分擔了一些行李。
“姐夫，我先走了，有什麼話你跟我姐慢慢說。”李剛打聲招呼，跟着二娃一塊向村裡走去。
看的出來，兩人關係不錯，幾個月沒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邊走邊說，很興奮很開心。
轉眼就只剩林啓風和李欣兩人，馬上要分別，在見面就得到年後了。
“二娃爲什麼會叫二娃？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嗎？”林啓風找個話題開口道。
“是有個哥哥，不過沒長成人，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李欣回道。
林啓風點點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過完年早點回去，我在家裡等你。”
“嗯。”
“小剛要是想跟着就讓他跟着，家裡多個人也熱鬧。”
“嗯。”
一起住了這麼久的兩個人，現在居然都有點尷尬。
村口時不時有人經過，見到李欣總會有意無意瞟一眼，碰到認識她的，還會笑着打聲招呼，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李欣有點受不了了。
“你快走吧，餓了就到縣裡吃點東西，吃完早點上路，不要多耽擱，晚上開車要小心，太晚的話就找家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安全第一。”李欣一口氣說完。
沒讓林啓風再多說，催着他上車、開車，直到車開遠，這才轉身向村裡走去。
今天臘月十七，李欣回去再早也得過了正月初八，如果林啓風沒記錯的話，他老丈人那天生日。
算下來，兩人起碼得二十多天見不着面。
分開這麼長時間，林啓風心裡突然莫名有點……小激動。
被李欣沒頭沒腦補了這麼長時間，白天補，晚上泄，折騰這麼久，他都有點心疼他那倆大腰子了。
正值壯年，就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摧殘。
想想即將到來的自由時光，離別的愁苦都被衝散。
終於可以徹底休息一下了，林啓風的臉上帶了笑，邊開車邊不由自主哼起了歌。
“咱們老百姓啊，今個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