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華害怕了。
這兩年掙了點錢,酒肉頓頓都沒斷過,以前當工人時打磨出來的那副身板,早就走了樣,腹間贅肉橫生,多走幾步就能累的直喘氣,更遑論去跟人打架,而對手還是一羣精壯的漢子了。
他有點後悔這趟過來了,如果不是孩子喊着要媽,而他也捨不得這個免費的保姆,他才懶得過來呢,巴不得趕快離了,好投入廣闊森林的懷抱,想想外面的誘惑,他就忍不住心神盪漾。
現在是沒工夫多蕩了,還是趕緊想想該怎麼脫身吧,李建華心思急轉,想着脫身之策。
“永貴,你這是幹啥呢,快鬆開快鬆開。”姥姥從屋裡走了出來,她就去偷偷看了眼睡着的小閨女,誰承想就這麼一會兒,就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聽到動靜她就知道不對,着急忙慌走出來還是晚了,小閨女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捨不得孩子不想離,今後八成還得回去跟他湊活着過,真要撕破臉皮,那以後的日子可就更難熬了。
“聽到沒,你娘讓你鬆手呢,快給我鬆開。”李建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趕忙跟了句。
“娘,你聽聽,你這個娘他都不認了,你還護着他。”劉永貴氣的當場就想動手。
“沒,我沒不認,你少往我頭上扣帽子。”李建華捏着鼻子替自己辯解了一句。
“鬆開。”姥姥板起了臉,也不知是衝兒子還是衝女婿,可能兩者都有。
劉永貴憤憤不平的鬆了手。
李建華頓時又神氣起來了,整了整領子,道:“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你記着,事不過三……”
林啓風差點沒笑出來,死鴨子嘴硬也就算了,威脅時還不忘給自己留一次餘地,想的還挺長遠。
姥姥沒理他話裡的意思,平心靜氣的問了句:“建華,你跟永霞怎麼回事?是你欺負她了,還是你們吵架了?她回來的時候氣色怎麼那麼差?”
“沒有,都沒有,就是拌了幾句嘴,我當時在氣頭上,可能說了幾句重話,不過我已經知道錯了,這不她前腳走,我後腳就跟來了,就想把她接回去呢。”
估計是早就想好的理由,李建華說起來臉不紅氣不喘,說完左右看了看,問道:“永霞呢?回來看也看過了,沒啥事的話,就讓她出來跟我走吧,孩子還在家裡一個勁喊着要找媽呢。”
“睡下了,等睡醒我問問她什麼意思再說吧。”姥姥不鹹不淡說了句,指指沙發道:“你先去坐。”
“那我就等會。”
李建華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頭,無視了衆人的目光,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直到這會兒他纔有心思打量起屋裡的環境。
水泥鋪平的地面,鬆軟洋氣的沙發,鮮亮白淨的牆壁,陳設一新的衣櫃,還有暖氣,還是兩組,伸手摸一摸,嘶,比他家燒的還熱。
李建華深深皺起了眉,這還是他記憶中那個窮酸破落的二舅子家嗎?如果不是親眼看着他正恨恨的瞪着自己,他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門了。
李建華凝神思考着,沒人來搭理他,他倒也自得其樂,正好有時間來靜心思考這個令他很是費解的問題,二舅子怎麼就發了?不應該啊。
“姨父,您是河南的是吧?”林啓風湊了過來,笑呵呵的問了一句。
李建華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是?”
“我叫啓風,這是我娘。”林啓風自我介紹道。
李建華哦了一聲,納悶道:“你問這個幹嘛?”
不只是他,屋子裡的人也都在奇怪呢,一個個全都望了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只是好奇,林啓風在他們眼裡已經成了有能耐、有出息的代表,絕不會無緣無故去瞎問,指定打着什麼算盤呢。
“沒啥,隨便問問,聽我姨說您現在生意做得可大了?賺了不少錢吧?”林啓風呵呵笑着道。
“沒多少沒多少,也就勉強掙個零花錢。”李建華謙虛了一句。
“那不能吧?您這身衣服我瞧着可就不便宜,還有這皮鞋,這手錶,這是勞力士的吧?聽人說得不少錢呢,這要還叫零花錢,您讓別人還怎麼活啊。”林啓風滿嘴奉承着。
馬屁拍的李建華很受用,笑着看他一眼,道:“你還認識勞力士呢?眼光不錯啊。”
林啓風謙虛的笑了笑,問道:“您是做什麼生意的,能掙這麼些錢?”
“怎麼,你也想跟着做嗎?”李建華眯了眯眼。
“沒,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告訴你也無妨,我做的是幫人散貨的生意,聽着沒啥難度,但也不是誰都能做的,一要有本錢,二還得要有人脈,能找到貨源才行,你要是想學做生意,可以進我公司,賺錢暫時就不要去想了,人得腳踏實地,不能好高騖遠,頭三年以長經驗爲主,你放心,都是一家人,吃住我都管了,你只管踏實做事就成。”
鬧了半天就是個二道販子,還想忽悠他去當長工,林啓風有點好笑,屋裡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以往還覺得他勢利,現在看來倒是錯怪他了,他不是勢利,他只是傻,沒其他毛病。
“您還有公司呢?叫啥名字?”林啓風耐着性子又問了一句。
“建華經貿,怎麼樣,聽着還不錯吧?”李建華得意的笑道。
“不錯不錯,對了,您是哪個市的。”
“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