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去轉轉。”林啓風隨意一句。
付成趕忙道：“那我去叫上小顧他們，跟您一起去。”
林啓風不置可否的擺擺手，自顧自的走了。
漫步在上海街頭，四周都是大片的舊區里弄，高層建築寥寥無幾，完全不見後世的繁華，但聽着耳邊的伊言儂語，穿過獨特的弄堂小巷，依然讓林啓風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漫無目的的走着，不感覺累，反倒越走越興致勃勃了。
“儂工作伐要太吃力了，要當心身體，曉得伐？”
“吾曉得吾曉得，儂伐要嚕素了。”
“今遭牙裡相，老重光、老地方、吾請儂掐萬哦，儂伐要忙記特了。”
“放心放心，今遭肯定要敲儂一記。”
“大哥，跟您打聽一下，您聽過樂凱膠捲嗎？”
一衆上海腔調裡，陡然聽到一句普通話，反倒讓林啓風覺的有點突兀了，循着聲音望過去，又頓時樂了，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郭復星嗎？
不去折騰他的復星集團，怎麼騎輛自行車，拿張問卷搞起街頭調研了？
而且還被鄙視了。
被他攔下的漢子斜他一眼，張口就是一句經典的上海罵腔：“森經病。”
這句林啓風聽懂了，這是在罵他神經病呢，眼瞅着小郭被懟到尷尬無言，漢子則揚長而去，他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不曾想前世的大佬，也有被人愛搭不理的經歷啊。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小郭朝他這邊望了過來，沒有生氣，反倒臉上一喜，顛兒顛兒的朝他跑了過來。
“大哥，跟您打聽一下，您……”
“聽沒聽過樂凱膠捲？”
“對對對，我們正在做一項市場調研，非常希望您能接受一下我們的採訪，內容很簡單的，您只需要回答我們幾個問題，最多兩分鐘就能結束，不知道……可以嗎？”
看着面前這張皺出菊花的青澀笑臉，眼鏡下笑到看不見的一雙小眼，林啓風勾起嘴角，笑意盎然道：“可以，想問什麼直接問吧。”
郭復星頓時興奮了，連聲道了幾句謝，話題一轉進入了正題：“您曾經使用過樂凱膠捲嗎？”
“沒有。”
“那是您見您的朋友使用過？”
“也沒有。”
“那您怎麼會聽過樂凱膠捲這個品牌呢？”
“剛纔聽你說的。”
“額……”
小郭愣了，他感覺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就被面前這人給調戲了，雖然是他主動要求的，而這人也很配合並且很誠實，但不可否認，這太憋屈了。
得虧受過高等教育，不然他直接就得爆粗了。
但現在就只能禮貌的笑笑，繼續往下問道：“那您以後會考慮使用樂凱膠捲嗎？”
“或許吧。”
“不知道您之前使用的都是什麼品牌的膠捲？如果沒有，這條可以不用回答。”
“用過，大多都是富士或着柯達吧。”
小郭驚訝的看他一眼：“富士和柯達都是日本品牌吧，在國內算是進口貨，價格都不便宜的，如果一直使用，您難道不覺得拍照的成本會變的比較高嗎？”
“還好，負擔的起。”
小郭晃晃神，不予置評了。
又問過幾個問題，本次調研便算是結束了。
小郭收起筆，笑着感謝道：“謝謝您的配合，我的問題問完了，就不打擾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眼瞅着他轉身要走，林啓風忽然出聲道：“等等，剛纔我回答了你的問題，投桃報李，你是不是也可以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呢？”
郭復星一愣，詫異道：“您也要做市場調研嗎？您是哪個公司的？”
還被當成同行了，林啓風笑着搖搖頭：“我不做市場調研，只是隨便問你幾個問題。”
郭復星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點頭，爽快道：“您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林啓風笑了笑，開門見山道：“你爲什麼會在街上搞街頭調研？”
“你說這個啊，我是在工作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上海廣信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姓郭。”
“總經理？還是科技公司？工作內容就是上街來搞街頭調研嗎？”林啓風有點忍俊不禁。
郭復星尷尬一笑：“我們公司主營業務就是幫其它公司做市場調查和提供業務諮詢，成立還沒多久，人手有點緊張，所以我也得出來幫幫忙。”
“這麼說，你們其實是家諮詢公司了？”
“對，我們是專業的諮詢公司，成立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成功幫助幾家公司做過市場調研了，其中包括太陽神集團，反饋都很好，如果您需要這方面的諮詢，歡迎來聯繫我，這是我們公司的電話，請您收好。”
郭復星逮住就替自己公司做起了推廣，說着便手腳麻利的遞上了一張名片。
林啓風隨意掃了眼，笑着道：“還別說，我還真有一項業務需要找人諮詢一下，就是不知道你們做不做得了。”
郭復星驚訝了，只是習慣性的做下推廣，沒想到還真讓他收穫到一單生意？
“什麼業務，只要您說的出，我們公司一定盡全力做到讓您滿意。”
“我想蓋一座CBD，計劃聘請全世界最頂尖的規劃設計專家，需要有人幫我調查一下，全世界都有些那些設計院所，符合我的要求，如果你能幫我辦到，這筆生意交給你們公司也未嘗不可。”
雖然買地的事還沒着落，但他相信上海市裡一定會同意的，提前做下調查不會有錯。
雖然同樣的事有太多人能幫他去做，但既然碰上了，索性就交給他好了，後世能做到商界大佬，能力應當不會有問題的。
只是一件小事，隨便打發個人去辦就好，不需要想太多。
當然，這是對他而言。
對郭復星來說，就有點震驚到目眩神迷了：“蓋CBD？還要從全世界聘請最頂尖的規劃設計專家？您確定您是要找我們做這項諮詢嗎？”
“怎麼？你們做不到嗎？”
“不不不，做是一定能做到的，這點請您大可放心，只是要把調查擴展到全世界，費用方面可能就有點高了，至少也得……二十萬塊。”
郭復星咬了咬牙，狠心報出了一個他自認爲已經足夠高了的天價。
不是他要當無良黑心商，實在是工作量有點大，而且他能預感到，他這次怕是逮到大魚了。
而這條大魚還笑眯眯的對他說：“錢不是問題，你現在就可以回去着手開始調查了，等有結果了，隨時都可以去漕寶路的華夏酒店來找我。”
望着大魚瀟灑而去的背影，郭復星目光變的有些複雜……定金都還沒付呢，你就想讓我幹活了？這怕不是個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