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翠娘,我們成親好不好?”

姚翠娘回頭看着一臉楚楚可憐的石培峻,嬌美的臉上卻是怪異的神色。“你說什麼?”

“翠娘,我們成親好不好?”石培峻很聽話的重複了一次。

翠娘應該是會答應的。他那麼死心塌地的陪着她,不管是在長安還是在現在的揚州,他都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雖說他的武功不濟事,但……但是又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得用到武功的。他會挑水又會劈柴,會淘米又會燒菜,會飼雞又會養豬,比較不會的就只有打架跟吵嘴了。像他這麼體貼溫柔又好用的男人要上哪兒去找呀?

況且……況且翠娘對他在牀上的表現也是滿意得很……

所以,翠娘應該會答應和他成親吧?

“笨石頭,你說什麼傻話呀?我爲什麼要跟你成親?”誰知道,姚翠娘卻用一句殘忍無情的話打碎了他的綺思與猜想。

“那……那你爲什麼不跟我成親?”他好委屈,委屈又哀怨。“我就知道你只是看我好差遣、好欺負,根本就不是認真的!虧我對你還那麼死心塌地的,你……你這女人……”嗚嗚嗚嗚!

姚翠娘纖手一擺,輕佻一笑。“廢話!你終於明白了。要不是你好打又耐用,罵你不還口,打你不還手,而且還很聽話,你以爲我爲什麼留着你呀?哼哼!自己去照照鏡子吧!”

“你……你……人家說‘婊子無情’,我終於見識到了!姚翠娘,算你狠!”嗚嗚嗚!姚翠娘這個愛情女騙子……

“哈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嗚……

“姚翠娘……你記着,我不會放過你的……”慘遭拋棄的石培峻哀怨的撂下了狠話,卻留不住那逐漸遠去的輕緩蓮步……

心痛,頭更痛。

“笨石頭,起牀了啦!”姚翠娘毫不客氣的往依然抱着枕頭說夢話的石培峻頭上拍了一記。“記不記得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呀?還睡得像頭豬似的!起來、起來!”

猛然睜眼,石培峻呆呆的望着在房中忙碌走動的窈窕身影,心中的幽怨瞬間化爲放心。

還好,還好是夢。

對嘛!昨兒晚上他和翠娘還甜甜蜜蜜的在玩親親抱抱,怎麼可能今兒一早她就翻臉不認人呢?

不過那個夢還真是嚇人。

“翠娘,你會不會不要我?”不小心的,心中的疑聞就脫口而出。來不及收回,石培峻只好勇敢的迎視姚翠娘怪異的瞪視。

姚翠娘歪了歪頭,好像還思考得很認真。“石頭,你睡醒了沒有?”

呃?“醒了埃”剛剛被她用力拍那麼一下,痛得都睡不着了。

“既然都醒了,腦袋也別胡思亂想了。”

呵呵,這麼說……翠娘不會拋棄他?那麼……“翠娘,我們……”成親好不好?

一個突然而來的敲門與吆喝聲打斷了石培峻的求親,讓他忍不住氣得眉頭倒豎。不過翠娘可沒那個心思去細問,只以爲他是犯了起牀氣。

“姚姐,臨時要換的桌巾送來了,店家在外頭等着呢!”

“知道了,我這就去。”應了一聲,姚翠孃的注意力好不容易又回到石培峻身上。“快點把早飯吃完,今天可有我們忙的呢!”

着裝完畢的石培峻問言忍不住垮下一張臉。是呵!還真是有得忙。都怪自己之前大嘴巴亂講話,什麼事不好說,偏拿重建醉月樓一事來跟她瞎扯。原先他也只是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想到她還真的心心念念,一到了揚州便開始買地建樓,沒過三天,連招牌都給刻好了!

就這樣,醉月樓快速的重建,一切都和在長安相同。惟一不一樣的只有少了白菱這個花魁,不知和黑縶跑哪兒遊山玩水去。

天啊!她不會真的一輩子都想窩在醉月樓裡當老鴇吧?那他呢?他怎麼辦?又得當她的悲情男妾?那他的面子哪兒擺呀!

“石頭,你吃飽了沒?快點出來幫我搬東西。”

正哀怨着,姚翠娘嬌嫩的叫喚又傳了上來,讓石培峻快速扒光碗裡的飯,認命的下樓幫忙。

是啊!今兒個正是揚州醉月樓的開幕日,也是他最倒黴的一天。這些心理上的不平衡也就別提了,再加上街坊鄰居的指點議論,他簡直羞愧得不想活。

幸好他家門不幸,父母早逝,不然給他們瞧見自己竟然落魄成妓院裡的護衛,那要他拿什麼臉去見爹孃呢?

“石頭,你在想什麼啊?”

回過神來,石培峻才發現自己手中抱着的布匹早就已經被翠娘叫苦命的阿保給拿走了,現在則是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發呆。

“今兒個好忙呢,你就別發愣了,好不好?”姚翠娘看出他有心事,可是現在忙得天地都要翻了,她實在沒法兼顧他。“對了,你剛剛好像有事要跟我說?”

石培峻點點頭。“翠娘,我們……”

“喂喂!等一下,那邊不是這樣!阿保,你幹啥在樓梯上杵個花瓶呀?要給人玩踢瓶子嗎?那個花瓶可是要一兩銀子的,快拿走!”

石培峻默默的看着很顯然沒有在聽他說話的姚翠娘,心裡忍不住一疼,五味雜陳。

“我比不上你的醉月樓重要嗎?”一片喧鬧中,石培峻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他一直很想問的問題。雖然翠娘口口聲聲說愛他,可是她卻老是把他擺在醉月樓後頭,什麼事都是醉月樓重要,他可以先擱一邊去。

如果是這樣,那他跟她求什麼親呢?他是想和翠娘廝守,可不是想和她在醉月樓這家勾欄院裡廝守哪!

“水仙,去換件衣裳,那件太俗氣了。海棠,頭上的釵子歪了,別讓人瞧見還以爲你剛睡醒。”熟練的指導着姑娘們的儀容打扮,姚翠娘壓根兒忘了身邊還有一個等着和她說話的石培峻。

看着姚翠娘忙碌的背影,石培峻牽起一抹寂寥的笑,頓時覺得問了那個問題的自己真是個笨蛋。

他這顆石頭,怎麼比得上這座醉月樓?

“抱歉,事情好多……”攏了攏鬢邊的亂髮,姚翠娘終於將注意力轉回石培峻身上。“你剛剛想說什麼?”

搖搖頭,石培峻朝着她咧出微笑。“沒事啦!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晚點再說也無所謂,你去忙吧!”

姚翠娘微蹙蛾眉,雖然覺得不對勁,但又忙得沒空追問。

“好吧,你晚點再告訴我。”

苦笑地望向姚翠娘四處飛舞的身影,石培峻心中是百味混雜。他愛她,很愛、很愛,雖然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但是每日越深的情感卻是不能輕易結束。他是很愛她,但是她呢?他聽過她說愛他,但是那到底有幾分認真,幾分深摯?

不知道是不是被清晨的噩夢嚇得心有餘悸,讓他忍不住這樣胡思亂想、牽腸掛肚?

笑着自己癡傻的同時,石培峻只要一想起自己在跟那棟醉月樓爭寵奪愛,就相當的不是滋味。

看着忙碌的姚翠娘和忙碌的衆人,顯得很清閒的石培峻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便在一團混亂之中悄悄離去。

他還是不要在那兒礙手礙腳的好,省得翠娘心煩。

在市集中晃盪,原本應該是自己熟悉的故鄉,卻顯得有些陌生。而久遊歸鄉的自己,走在揚州城的街道上,也有些格格不入。

“聽說那家醉月樓今晚要開始做生意了。”

“是啊!今晚……”

聽到了醉月樓的名號,即使對它又怨又憤,即使心裡再怎麼蕭瑟落寞,石培峻也沒辦法裝作沒聽到似的走開。

轉頭一瞧,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巷道中竊竊私語。

“那麼,就在今晚下手?”

“也好,趕緊把事情辦好,省得李嬤嬤一直在我耳邊又催又唸的吵死人。”

“呵!我看你是怕李嬤嬤不讓你跟玉珠相好吧!”

“笑話!玉珠是我張阿強的人,我要跟她相好還得問李嬤嬤?”

“什麼叫玉珠是你的人啊?玉珠是咱們紅香閣的人……”

倚在牆邊假裝望天的石培峻聽到了這兒,也搞懂了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另一家妓院紅香閣的嬤嬤要派這兩人砸了醉月樓……

好吧!這下子該怎麼辦?是要在這兒撂倒他們——或是被他們撂倒,還是趕緊回醉月樓去告訴翠娘這件事?

這兩種方法……好像都不是很好……

正煩惱着,石培峻亂烘烘的腦袋裡突然閃過一計,引得他脣邊泛笑。他轉身走進巷道,把那兩個正商討着如何砸爛醉月樓的男子給嚇了一跳。

“你是誰?”兩人朝着石培峻怒喝。

石培峻則是裝出一副驚喜不已的模樣。“啊!這不是阿強哥嗎?”

張阿強皺起眉頭,瞪着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蠢笨的傢伙。“是啊,你又是誰?”半路認親戚啊?

“阿強哥,我是石頭啊!”石培峻傻笑着指指自己。“就是你孃的堂姐的姨娘的妹妹的表叔的外甥的姑姑的表弟的二兒子呀!”

什麼什麼跟什麼呀!張阿強一聽這一大串堂姐姨娘姑姑表叔什麼的,一點也不細緻的粗人腦袋早已打了一千三百九十四個結。

“阿強哥,咱們小時候還常常一塊玩呢!不過因爲我太笨拙,所以都讓你使喚來使喚去的呢!”

有這回事?張阿強腦中還是一團漿糊。

“所以呀,阿強哥從小就威風得很,讓我好生欽佩啊!”

一聲又一聲的吹捧,把張阿強心中的疑心和戒備給一起吹得不見蹤影。

“阿強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呀?”

張阿強臉上閃過一絲豫色。其實他是真的不記得,但是他那麼威風英勇,怎麼可以忘了這麼一個從小崇拜他到大的小跟班呢?

“我……我怎麼會忘記你呢?石頭嘛!對不對?哈哈哈!”

“是啊!我就說我最崇拜的阿強哥怎麼會忘記我呢,呵呵呵!”居然找到一個比他還笨的笨蛋。“對了,阿強哥,我最近剛回揚州,正想找工作……不曉得您能不能幫我引見、引見?”

“這……”這樣不好吧?

“憑阿強哥的聰明睿智……”迷湯再灌下一鍋。

“這……這……”望着石培峻滿眼的崇拜與信任,單純的張阿強牙一咬,心一橫,頭一點。“這有什麼問題!跟我來!”

不顧同伴反對的眼神,張阿強拉着石培峻就往紅香閣步去。

???

此時已近日暮,正爲了晚上而準備的醉月樓依然鬧烘烘的。

“喂,你們誰瞧見石頭了?”姚翠娘在人來人往的醉月樓裡邊探頭邊吆喝,焦急的尋找着不知從何時起就不見人影的石培峻。

大家象徵性的擡頭張望了幾下,又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姚嬤嬤,這時候就先別管他了,把樓裡先打理好重要。”一個受僱來幫忙的當地中年婦女這麼說道。

姚翠娘秀眉一豎,怒目瞪向她。“說什麼鬼話?”

“本來就是啊!反正他都已經是個大男人了,還怕被拐走不成?”

醉月樓中所有人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都轉頭看着怒火沖天的姚翠娘和風點火的幫傭婦。跟着姚翠娘來到揚州的人全都捏了一把冷汗,不知情的人又是好奇又是不解的私語。

“這位夫人,您是什麼來歷呀?”敢在她的地盤上教訓她?這些揚州人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好意思,姚嬤嬤,我沒有什麼來歷。我只是不懂爲什麼您要爲了一個護衛而把醉月樓給擱着,難不成醉月樓比不上他重要?”

“沒有什麼誰比誰重要的!”真無聊。“我告訴你,醉月樓是我的營生,石培峻是我的情人。大娘,你相公要是突然從你身邊不見了,你急不急呀?”

雖說笨石頭是揚州人,但是他幾年沒回揚州啦,也算得上是人生地不熟,要是迷路了、走失了、給人拐去騙去了,那她怎麼辦?

想起他方纔欲言又止的低落模樣,姚翠孃的心都擰了起來。

他……他不會是離家出走吧?哎,都是她的錯……

“請問醉月樓的姚嬤嬤在嗎?”一個有些膽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轉過身,姚翠娘迎視着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人。“什麼事?醉月樓還沒開門哪,想找姑娘請晚點再過來。”

“不……不是的……有位小哥託我帶個口信來給姚嬤嬤。”年輕小夥子頭一次進技院,瞧見那麼多漂亮姑娘對着他拋媚眼,一張臉紅得似火燒。

口信?是石頭嗎?“說吧!”

“他說他上紅香閣去了,然後……”

“等會兒,紅香閣是什麼東西?”姚翠娘起眼,有些不悅聽到這個跟醉月樓有些相同味道的名字。

“紅香閣是……另一家妓院……”

原先還擔心着石培峻的姚翠娘不禁怒火由心燒,素手往木桌上憤怒一拍。“去他的!老孃在這兒擔心他擔心得半死,他竟然給我跑到妓院去逍遙?混帳東西!老孃非得剝下他一層皮不可!”

這個混蛋笨石頭!她又不是讓他禁慾了十天半個月,他做啥還跑到別人家妓院去啊!到底把她當什麼嘛!

“姚嬤嬤……還有一句……”信差小哥很可憐的補充道。

“還有?要是他要你轉告他還嫖了什麼姑娘,那就不用說了!”虧她還爲了他跟別人吵架,真是不值得!

他急忙搖搖頭,顯然對姚翠娘暴龍噴火的抓狂模樣相當的懼怕。“他……他說紅香閣好像打算派人對付醉月樓,所以他就先去探探情況了……”

聞言,姚翠娘只是呆呆的站着,沒什麼反應。

就在大夥以爲她已經消氣的時候,沒想到更大的一聲咆哮差點掀翻了醉月樓的屋頂。

“那個……那個笨石頭!送死嗎?”明明武功連三腳貓都打不過,卻老愛逞英雄,然後又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讓她連心都跟着疼。“阿保,帶幾個兄弟,咱們上紅香閣要人!”

很快的,幾個大漢跟在姚翠娘身後,滿臉的同仇敵愾。

正要踏出醉月樓大門,姚翠娘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對了,這位小哥,爲了感謝你的通報之恩,今兒就招待你免費吧!姑娘們,這位少爺可要好生伺候着哪,別怠慢了!”

然後,她便在一陣女子嬌笑聲和青年哀號聲中,帶領着護衛們揚長而去。

???

“李嬤嬤,外頭有位姑娘帶着幾個男人,說是要見您。”

紅香閣的李嬤嬤挑了挑眉,輕哼了聲。“帶進來吧!”

肯定是醉月樓來要人了。她倒要好好問一問,派這麼一個肉腳的來挑釁是怎麼一回事,分明不將她紅香閣看在眼裡。

“紅香閣的李嬤嬤?”

一聲輕柔嬌嫩的叫喚將李嬤嬤的注意力拉了過來,才一轉頭就被眼前甜蜜美麗的笑靨給迷了眼。

真漂亮,派出當家花魁來要人嗎?李嬤嬤心底冷笑一聲。她可沒那麼好騙!

不過,倒是可以想辦法把這姑娘給挖到紅香閣來,保證生意會好上一倍不止……

“你是醉月樓的……”

“是啊!”姚翠娘甜甜一笑。“聽說我們樓裡有位護衛跑到紅香閣來撒野,特地前來賠罪。給你添了麻煩,真是不好意思啊!”

想起那個沒兩三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卻又死命不肯認輸的笨蛋,李嬤嬤只是輕輕哼了口氣。“一點也不麻煩。不過,不是我說礙…你們醉月樓的護衛也太不濟事了,這樣怎麼能讓姑娘們安心呢?”

姚翠娘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死老太婆,你管那麼多幹嘛?石頭只要負責保護我就好了,其他姑娘自有其他護衛在擔心,不管怎麼輪都輸不到你來多嘴。“李嬤嬤,這就是我們醉月樓自己的事了。請將他還給我好嗎?他是我的護衛。”聽她這麼說,李嬤嬤更是滿臉驚訝。“姑娘,你怎麼會找那種不堪一擊的人當護衛?難道不怕有什麼不測?”

不測?“這不勞李嬤嬤煩心,請把人還給我。”

“不如你到我們紅香閣來吧?”李嬤嬤也不想多費脣舌,乾脆開門見山。“我是不曉得醉月樓有什麼來歷,不過我保證絕對搞不出什麼名堂來!”

喔?“怎麼說?”搞不出什麼名堂……哼哼……

跟在姚翠娘身後的護衛們,此時已由原先的憤怒轉爲深切的同情。

“反正我就是要讓醉月樓開不下去就是了!所以,你不如到我們紅香閣來吧,讓你吃好穿好住好,憑你的條件,要當上揚州第一花魁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姚翠娘微微一笑。“多謝李嬤嬤的好意,可以請你把人還給我了嗎?”

“你何必那麼念着那個笨蛋呢?我們先來談談合作的事吧……”

“李嬤嬤,請把人還給我。”姚翠孃的笑裡增加了一股壓力,讓李嬤嬤的笑臉凝在嘴邊,忍不住一滯。“醉月樓正忙着,我還得回去幫忙,請不要妨礙我好嗎?”

“你……”

“還有,這回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希望你能打消對醉月樓不利的念頭,不然要是發生什麼事的話,我只好先在這兒向你說聲對不起了。”斂起微笑,姚翠孃的耐心終於用罄。“把人還給我,現在!”

李嬤嬤被她的氣勢震得回不了嘴,只好將全身青紫的石培峻交還給她。

看見石培峻的同時,姚翠娘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李嬤嬤,多謝你的‘照顧’,改日我姚翠娘再登門致謝。”她手一擺,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出了紅香閣。

姚翠娘?

“嬤嬤,剛剛那位……就是醉月樓的姚嬤嬤啊!”

???

“你在想什麼呀?這種事情怎麼不先回來告訴我呢?”包紮着石培峻的傷處,姚翠娘是又生氣又心疼。“看看,你又被打得那麼慘……”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了,我不疼。”口中說着英雄話,臉卻皺成一團,還努力的壓抑着直要破口而出的哀號。

哼!逞英雄。姚翠娘輕啐了一口。“你不疼,我疼啊!”

聽她這麼說,單純的石培峻很快的就高興了起來。“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別亂動啦!”把石培峻按回牀上,姚翠娘纖指捲上掉落的紗布,繼續靈巧的包紮着。“你以後別再隨便去找人挑釁了,差點把我給嚇昏。”

喔喔……好高興、好高興!原來翠娘是這麼的擔心他。“那你不理會醉月樓行嗎?下面不是正忙着?”開業的頭一天,老鴇就和護衛躲在房裡,這樣行嗎?

“你少羅嗦好不好?”她那麼好心的陪伴他、幫他上藥,他卻這樣趕她?“我一時半刻不顧着又不會倒……”

她……她這樣說……是不是代表他比醉月樓重要?

石培峻抓住姚翠孃的手,將她急切的擁進懷裡雖然很痛,可是他還是很勇敢的忍住了。“翠娘,我……我……”

倚在他懷中,姚翠娘也是滿面嬌羞紅霞。“我什麼我呀?”

笨石頭……

“翠娘……我……”加油吧!照這個情形來看,應該不會被拒絕才是。“我會努力工作,會努力的保護你,也會努力的愛你……我們成親好不好?”

聽到他這一段話,姚翠娘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笑中帶淚。

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呀!而自己又期待這句話期待了多久?

抱緊了他,姚翠娘甜蜜蜜的應了聲,“好。”

太好了!石培峻忍不住心喜,擡起姚翠孃的嬌顏,就要吻上她的水嫩脣瓣……

“姚姐!姚姐!”

拍門聲又壞了他的好事。

“姚姐,白菱姑娘和黑縶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