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銀裝素裹的後院，只有帝辛和趙全有二人在涼亭之內比鄰而坐，石板做的桌子上是兩杯冒着熱氣的茶水。
趙全有端起茶杯，將裡面的熱茶一飲而盡，等到因爲剛纔緊張而乾渴的喉嚨得到緩解，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然後便陷入了沉默當中。
趙全有並不想死，因此在察覺無力迴天之時，他幾乎沒怎麼猶豫便選擇了放棄抵抗。
神君大人從不露面，哪怕是他們這些天字號的神使，依然是以神像溝通，因此明月樓內幾乎無人知道神君大人的真實身份。
君以誠待我，我方以誠相待。神君大人面對他們這些屬下都不肯給與最起碼的信任，他們自然對明月樓也談不上多麼忠心。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天字五號的趙全有。
在不危及自身安危的情況下，他自然會替明月樓做事，哪怕是要脫離也依然會替神君大人保守明月樓的秘密。
但這一切都是在能保證自身安全無虞的情況下。
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若想活下來，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帝辛也不着急，趙全有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打開了，現在需要的只是一點耐心，他自然就會交代出他想要的情報信息。
果然，趙全有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將茶杯重新放在桌子上，他開口問道：“殿下，不知您想從小人這裡知道些什麼？”
就算妥協了，語氣裡終究還有着一些苦澀。
帝辛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將這個問題扔回了趙全有：“這就要看趙先生知道些什麼了？”
“也不知道趙先生掌握的情報值不值你這條命。”
這同樣是攻心之策，主動問難免會有疏漏之地，但他要主動說情況就不一樣了。
趙全有是一個聰明且極其惜命的人，在不清楚帝辛掌握着多少信息的情況下，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必然會將自己知道的事無鉅細全部說出來。
趙全有苦笑，到了現在他倒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帝辛猜得沒錯，以他的謹慎，的確不會冒着極大的風險去試探帝辛到底知道些什麼，又不知道些什麼。
“殿下，我如果說了，你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帝辛頷首，輕笑着說道：“自然可以，你我本無冤仇，本王沒有必須殺你的理由。”
他的腦海中閃過趙月兒的身影。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若是沒有趙月兒昨晚的那番話，以趙全有的謹慎，的確可以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離開雁雀關，到時候就真的天高任鳥飛了。
離開雁雀關，帝辛再想要找到這位擅長僞裝和隱藏的先天大宗師那就很難了。
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趙全有身後的勢力就真的成了一把藏在暗中的刀子，隨時都可以捅帝辛一刀。
因此或多或少，帝辛都有些利用趙月兒的信賴的嫌疑。
雖說身爲一代人皇，他做事向來不拘小節，但也不會昧着自己的良心，所以他才冒着被趙全有逃出去的風險暴露自己的修爲。
不過他既然答應了趙月兒保守她的秘密，自然不會將這個理由說出來。
“不過……”
帝辛看着趙全有的身軀微微繃緊，笑着說道：“本王可以不傷你性命，但至於能否離開將軍府還要看先生之後的選擇。”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有可能被囚禁。
趙全有聽出了帝辛的言下之意，下意識反問：“殿下，不知是什麼選擇？”
“這個先不急。”
帝辛笑了笑說道：“先生還是先將本王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同樣是在側面告訴趙全有，在做選擇之前首先要讓裕王不會殺他。
趙全有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他先是拿起茶壺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掉，斟酌了一番語言之後纔開口說道：“可能會讓殿下失望了，小人知道的其實也不多。”
帝辛微微挑眉：“怎麼說？”
趙全有回道：“小人所在的勢力叫做明月樓，內部分爲天地玄黃四大堂口，每個堂口除非有任務的時候，否則彼此很少會有交集。”
“小人所在的天字號則更爲特殊。”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旦開始坦白，他便再沒有絲毫隱瞞。
“除了神君大人，天字號各個成員彼此從沒有見過，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只有身懷絕技或者二境強者纔可以成爲天字號成員。”
帝辛敏銳地抓到了趙全有話中的一個重點，反問道：“神君是誰？”
趙全有嘆了一口氣，說道：“神君是明月樓的創始者和掌控者。但據說除了天字一號，誰都沒有見過神君大人的真面目。”
這就有些麻煩了，帝辛皺起了眉頭。
趙全有既然已經選擇了坦白，自然不會在這種地方欺騙他，因爲沒有意義，所以他說得大概率是正確的，或許見過神君真面目的不止天字一號，但其中絕對不包括趙全有。
“你是天字幾號？”
“天字五號。”
“天字總共多少人？”
“不知道。”
趙全有再次搖頭說道：“這個只有神君大人知道，或許天字一號也知道。”
只有身懷絕技或者二境強者纔可以成爲天字號成員，那些身懷絕技的人，或許戰力上不如二境強者，但在他們擅長的方面絕對能起到媲美二境強者的程度。
趙全有是天字五號。也就是說明月樓麾下能夠達到二境強者這個層次的最起碼不少於五人。
帝辛可不會認爲，趙全有就是最後一個加入天字號的成員。
隨後帝辛又問起了地字、玄字和黃字號的情況。
出乎意料的，趙全有對所在的天字號成員不熟悉，但對於地玄黃卻有着一定的瞭解。
很快，隨着趙全有的講述，帝辛也知道了原因。
天字號成員，在地玄黃三個堂口的人口中還有一個稱呼，叫做神使。
雖說四個堂口沒有上下級的關係，但神使的任務都是由神君親自指派，就如同奉旨出行的欽差一樣，雖然地位上不一定統屬，但其他堂口的人在神使執行任務的時候必須全力配合。
黃字先不說，那是明月樓豢養的普通打手，雖然人數最多，但天字號成員卻很少用得到。
地字和玄字則是情報部門，分別針對朝廷和江湖收集情報，也因此，他們配合天字號執行任務的次數要更多。
也因此，其他地方的不說，天字號對於執行過任務的地方所潛伏的地字和玄字成員，都有着一定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