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醒傑克和龍淵的過程,溫鳳村的村民和清城知縣何大人等都在旁邊看着,看到兩人都醒過來,祠堂中庭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兩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到藍素素身邊,一個長得高大健壯,五官充滿剛氣之,名叫溫**;另一個看起來年輕一些,身體稍爲矮胖,但也是給人身強力壯的感覺,名叫溫祖寧。兩人雖然身着華服,但卻比普通商人多了一份說不出的精神利落。
兩人的額頭正中,印堂的位置上都有一個燙傷的疤痕,藍素素一看就知道這二位是經她手救起的鬧事分子。
兩人走到藍素素面前,向她彎腰拱手行了個大禮說:
“我們是溫鳳村鄉紳,在下是溫**,這一位是溫祖寧。中秋晚上溫鳳村和上吉村的飛來橫禍,有幸得到仙姑神醫救活我們幾十條人命,否則我們村今天已經是家家舉喪,戶戶絕後了……還未來得及上門道謝,今天又得仙姑爲我們捉到破壞風水的賊人,大恩大德,永世難忘,請受溫鳳村全體村民一拜。”
說完,帶領在場的村民跪下向藍素素叩拜。
藍素素從未受過這麼大的禮,連忙伸手扶起兩個大男人,口裡不停地說:
“不要客氣,這是何大人吩咐辦的事,小女子應當盡力而爲,快請起來。”
藍素素接着在何大人耳邊說:“何大人,祠堂前面吊着一個活口,如果再不拉回衙門審訊,這人就會被當場打死了……是不是……”
何大人“哦”了一聲,馬叫過師爺孟頡,也是嘀咕兩句,然後孟頡站到中庭對村民們說:
“昨天晚上抓到的發冢賊人,按律要送回衙門審訊,再定刑罰,衙門一定會鄉親們一個交待,現在官差會先把賊人押回衙門,到開審定罪會貼出榜文,大家可以推舉鄉紳來聽審……”
說完一大通官話之後,和官差收拾一死一活兩個黑衣人準備押送回衙門。
藍素素看到傑克和龍淵醒來,黑衣人安全送走,精神一下放鬆,坐倒在祠堂的石階上。溫鳳村民們馬上斟茶倒水,姑娘大嫂們扶藍素素到祠堂的內堂坐下。
藍素素對何大人說:“何大人,我太累了,今天看來回不到清城,何大人你有要事請先回吧,我過一兩天再登門請安……”
何大人連聲說好,對藍素素說:“好好,那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過兩天我派人來接藍小姐回清城,到時再好好給你慶功!”
然後轉頭對溫**說:“溫先生,好好招呼藍小姐,她是可是我們清城縣的貴客,不得怠慢羅。”
溫**和溫祖寧自然萬般樂意,馬上安排住處給藍素素。
藍素素腦子裡亂成一團,只想放鬆一下,她有氣無力地長長叫喚着:
“龍兒,給我點一泡大煙……”
藍素素被安排在溫祖寧家。
溫祖寧家是村中大戶,單家獨院裡面有十幾間房子,房間裡一點沒有鄉村的感覺,可見溫祖寧在城裡經商已久,生活習慣都完全沒有農家風味。
藍素素從中秋之夜起,就沒有一天安寧,先是客棧大戰,九字印破邪救人;然後是夜上金雞嶺捉風水邪師,這過程中體力消耗不說,還要出生入死,最後留下迷團重重。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腦海裡卻一直在回閃這幾天遇到的每一個細節。
藍素素終於在太陽出來的時候醒來。
她從溫祖寧的妻子那裡換上一套寬鬆的藍綢褂子,這襲褂子是溫祖寧從京城帶回來的刺繡精品,衣服雍容華貴,但穿到藍素素身上卻顯得她象個洋娃娃。
因爲藍素素身材素小,而溫祖寧年紀不大,家中只有兩個幾歲大的小孩,家裡沒有少女的衣服,於是只好給一套大衣服她先套着。
她抽足大煙,梳洗過後,一晃一晃地走出房門,和溫家熱情的家眷們打過招呼,就走出溫家前院。
龍淵和傑克都在前院,而前院中間,有兩個男孩在練拳拆招。
兩個男孩拳來腳往,拳法沉穩剛猛,藍素素不懂武術,但可以看出,他們打的拳和龍淵的明顯不同。
龍淵的功夫飄逸快捷,打起來好象腳不沾地;而這兩個孩子的拳法逼身貼打,馬步低沉,給人打上去很痛的感覺。
藍素素看得入神,恍惚間回到一個月前在廣州天字碼頭,看龍淵賣武的那個下午……
那一天的龍淵名字還叫黃毛仔,對自己而言還是一個陌生的小孩,短短一個月後,就已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龍淵還要陪着她千里回鄉,不能不感嘆命運的安排。
當初藍素素買回龍淵做家僕,完全出於一盤生意經。
她抽大煙的開銷越來越大,只是在風月場所給繼女們算算命起個卦的話,一個月賺個七八十兩銀子,比很多商號的生意都要好,不是說活不下去,但是存下來的錢會越來越少,而要賺大錢就必須要做風水。
在城裡有的是風水名師,怎會有人請一個女孩做風水呢?
她只有借一個男人的名堂纔可以賺到風水行業的錢,但她根本不可能讓一個有相當風水水平的大男人聽她的安排,賺了錢還要和自己分更不可能,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親自教出一個半桶水水平的小男孩。
只要在城鄉里由自己做媒人把他捧成仙童,自己把握着最後的風水竅門和生意,那個小男孩就可以當個會說話的活招牌。
這個小男孩要忠心,因爲他要給自己賺錢,也不能害自己;小男孩也要長得好看,長得好看又古怪更好,這樣才更象一個仙童,可以開更高的價。
事實上,藍素素在陳家村救應不利子孫的風水穴“倒地木星局”,就是對這一套方案的試驗,一舉賺回二百兩銀子。那一個下午賺的錢,堪比辛辛苦苦在**裡跑兩個月,更比一般人家兩年賺的錢還要多。
眼下這一樁“雄雞啼日穴”,一刀就宰了縣官大人一百兩黃金,可見做風水師絕對比算命好賺。
藍素素在龍淵身後,看着他的一頭黃髮。
這幾天發生的事,看得出龍淵對自己的保護是奮不顧身的,對自己言聽計從,可說是百依百順。如果自己不是一身的事情,也許現在已經和龍淵在省城賺銀子賺翻天了。
溫**從門外走進來,一見藍素素馬上高聲打招呼:
“仙姑你起來啦,休息得好嗎?”
傑克和龍淵纔看到藍素素一直站在身後。大家互相問候過,藍素素對溫**說:
“溫先生,小女子也是凡人一個,只是學了一點道術,請不要開我玩笑了,你還是叫我素素吧。”
溫**說:“那好,尊敬不如從命,你也叫我**行了,村裡的人都這樣叫我。”
溫**請大家進了大廳,溫祖寧的妻子叫傭人端上來飯菜,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聊。
藍素素睡了一天一夜,肚子空空餓得發瘋,使勁地大魚大肉往嘴裡塞,吃了一陣緩過氣來,坐到一旁邊端起茶杯漱口,龍淵和傑克繼續大吃大喝。
藍素素知道溫**這一來,不會是探望聊天這麼簡單,於是先打開話題:
“**大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藍素素放下杯子,眼睛開始往溫**的臉上瞄。
“聽說前一次有人破溫鳳村的靈龜飲水穴,是因爲上吉村的人恨你們壞了他們的風水,花大錢請人下手;可是現在右軒先生給你們安排好一個新穴,兩村合葬先人,一個月來兩村都平平安安,現在突然有人來破壞,你覺得……還是上吉村的人做的嗎?”
溫**笑了笑,表情有些無奈:
“這次當然不會是他們了,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他們的人在中秋晚上也幾乎死去……”
藍素素問:“你們還有什麼仇家嗎?”
溫**沉吟了一下,還是面帶微笑搖搖頭說:
“我們是正當商人,就算有什麼得罪,我想也就是商場上的紛爭,你知道了,做生意的事情,有人賺錢,就有人虧錢……”
這種答案在藍素素看來,完全是撒謊。如果只是商場爭鬥,根本不可能以兩村滅族爲目的而設下風水殺局,更不用請來兩個水平如此之高,如此亡命的風水師。
到了這種地步,溫**還不肯說出真相,只能說明事情背後有更大的問題。
藍素素隔着茶几湊近溫**,看了他一會,溫**被看得混身不自在,藍素素突然小聲說:
“這件事還沒完,你這樣我幫不了你。”
溫**呵呵呵笑了幾聲,對藍素素說:
“藍小姐已經幫我們很大忙了,這是我們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張山西莊票,上面寫着紋銀五百兩,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藍素素。
藍素素見到又有錢收絕不客氣,這五百兩救了一村男丁的性命,藍素素收得心安理得。
溫**接着對藍素素說:
“不知藍小姐今天能不能帶**到雄雞穴上看看,給**一些指點,也算是爲兩村百姓造百年之福。”
藍素素正有白天上山復墳的想法,於是馬上說:
“好,我們備馬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