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張學良和郭鬆齡之間還是走到了一起,張廷蘭也沒有什麼意外,說起來郭鬆齡這個人還是很有能力的,唯獨心胸不夠開闊,而且野心勃勃,就像一把雙刃劍一樣,既能夠傷別人,也可能會傷到自己。
張廷蘭一言不發,而一旁的張學良卻有些着急了,他本以爲老爹興致不錯,會一口答應,哪知道老張竟然突然沉默了,讓張學良有點摸不着頭腦。
“小六子,郭鬆齡是人才不假,不過這個人有些剛愎自用,最好磨練一下,貿然重用恐怕不好。”
“大帥,郭老師胸懷大志,想要造福桑梓,而且能力過人,讓他儘早領兵,對咱們奉軍發展有着很大的好處!”
張學良對張作霖的話,從來沒有過任何反駁,就算是于鳳至的婚事,也只是鬧鬧小孩子脾氣而已,這次他卻在張作霖有意反對的時候,繼續爲郭鬆齡說話,透漏出來的信息非常不一樣。
“大帥,我有點想法,講武堂的幾位教官,都是領兵的大才,日後肯定不能只當教書匠。既然漢卿提議了,那就不如讓郭鬆齡出任漢卿的參謀長,姜登選和李景林兩位出任副團長,一起輔佐漢卿,熟悉一下戰場的情況。如果日後真要和俄國發生衝突,這幾位可都是大將之才,提前向您討要,還望大帥准許。”
張作霖一聽張廷蘭的話,也點了點頭,說道:“拙言,你也是講武堂的人,凡事多指點一下漢卿,照看幾位老師。”
“大帥放心吧。”
老張所說的照看。自然是有着深意的,張廷蘭也是心領神會,出了老虎廳之後,張學良突然拉住了張廷蘭。
“拙言,你說我爹爲什麼對郭老師有那麼神的成見啊,郭老師不苟言笑,平時爲人正派,眼中容不得沙子,和那些老派人物不一樣,這真是他值得別人敬佩的地方。難道還是罪過麼?”
“漢卿,有人能見一面就引爲知己,比如俞伯牙和鍾子期,也有人一見面就有偏見,這都是正常的。大帥也不例外。郭鬆齡此人才華不弱,但是早年是同盟會的人。理應觀察一下。不過我相信,只要是人才,終究有一飛沖天的時候,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聽了張廷蘭的話,張學良心情好了一些,笑着問道:“拙言。這次興師動衆的往邊境派兵,是準備和俄國人打仗麼,用不用我們衝鋒陷陣啊?”
“想什麼呢,我們俄國的傳統友誼源遠流長。而且我們還準備參加到協約國當中,那時候中國和俄國就是正兒八經的盟友了,同在一個戰壕裡面,哪能和俄國交戰啊,我們最多就是去消滅一些暴徒,那幫人陰謀推翻偉大的沙皇陛下,我們哪能坐視不理啊!”
張學良一邊聽着,一邊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拙言,你是我見過能把假話說的理直氣壯的第一人!”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張廷蘭早就修成了水火不侵,根本不會在乎。
組建新兵團,北上剿匪靖邊的任務傳達下來之後,講武堂頓時就熱鬧了起來,經過了大半年的緊張學習,這幫年輕人都盼着能到外面一顯身手,現在有了機會,都像是出籠的鳥一般,喜氣洋洋。
“同學們,你們當中有的人已經參加過很多次戰鬥,還有很多人沒上過戰場,不過我在這裡要提醒大家,所有人必須都把自己當成一個新兵,仔細學習任何一個細節,我們這一次要面對的對手,和以往全都不同,他們更加強悍,也更加兇殘,我們不知要和他們鬥勇,還要鬥智,每個人都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頭,不能有任何的鬆懈。”
張廷蘭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也都聽出了話中的意味,怕是這一次真的目標所指就是沙皇俄國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絲驕傲,還有一些緊張,多少年來,沙俄都是一頭巨獸,給周圍所有的國家都帶來了噩夢。
從歐洲,到中東,再到遠東,爲了追求不凍港,俄國人拼命的擴張,沿線的戰火併沒有停止過,就在幾十年前,北極熊染指外東北,霸佔了外東北,踐踏着中國神聖的領土,把爪子伸向了太平洋。
這些歷史每個學員都清清楚楚,現在一聽要到北方作戰,極有可能同俄國發生衝突,每個人既緊張,又渴望,一股鬥志在胸中燃燒!
“大家都記着,這一次的行動,會記入你們實踐課程的分數,也就是說只有你們表現好了,纔有可能順利從講武堂畢業,不然很可能你們就永遠沒有辦法畢業了,講武堂需要的真正的優秀指揮官,而不是紙上談兵的趙括,更不是望風而逃的懦夫!”
對付學生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成績,在場的所有人一聽這話,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不敢有任何怠慢,他們立即展開行動,快速融入到新兵團之中,做好磨合工作,隨時準備北上。
張學良也是第一次獨立領兵,也是格外的重視,郭鬆齡同樣如此,能不能在奉軍之中嶄露頭角,就看能不能抓住這次寶貴的機會了,他們抓緊一切世間,做着各種準備工作。
就在他們摩拳擦掌的時候,所有的整編工作細節也擬定出來,剩下的就是落實了,張作相和張廷蘭一同北上。這次張廷蘭除了帶着新兵團之外,還特別抽調了一批熟悉武器的工人師傅,讓他們一同北上。
這些人的任務就是從一堆垃圾之中,翻出一切有價值的東西,並且把散碎的零件組裝起來,變成一個個的殺人利器。
這次到奉天前後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等再次回到吉林,情況和離開的時候已經有所不同了,俄國國內的危機持續發酵,饑荒越來越嚴重,張廷蘭剛回到府邸,郭宗熙就急急忙忙的前來彙報情況。
“輔帥,這段時間越來越多的俄國人越過了邊境地區,多的一夥幾百人,少的也有幾十人,他們搶掠我們的商民,洗劫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已經先後有一百多位百姓被打死了。”
“向俄國方面提出過交涉麼?”張作相一回家就聽到這種消息,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憤怒的說道:“俄國邊軍就不知道約束一下自己的邊境麼?”
“輔帥,俄國遠東總督只說和軍方政府都沒有關係,完全是一些暴徒自發的行爲,中國如果有能力,完全可以自行剿滅。另外俄國人還催促咱們,儘快的擴大撫遠集市的規模,提供更多的貨物。”
“這又是在耍無賴啊!”張廷蘭冷笑了一聲:“想要藉着土匪的名義,向咱們施壓,也虧這幫俄國人想的出來,既然他們不管,咱們就替他們管教一下,從現在開始,我這個邊務總指揮就要不客氣了!”
張廷蘭估計的沒有錯誤,俄國人野性難馴,隨着寒冬越來越嚴重,他們吃光了所有的糧食,從軍人到老百姓,越來越多的人掙扎在死亡線上,絕望的俄國人將注意力自然轉向了周圍。
物產豐饒的東三省就首當其衝,在不久之前,東三省還大量的出貨,說明那裡有無數的糧食和美酒,俄國人自覺結成了一個個的匪幫,想要到中國去碰碰運氣。
偏偏這個時候,遠東的那些軍隊也露出了貪婪的本質,他們甚至也化妝成了普通的土匪,想要把中國當做淘金的聖地,一夜之間,通過搶掠,他們就能發大財。在過去多少年間,中國衰弱到了極點,一兩萬軍隊就可以縱橫中國腹地,佔據中國的首都,現在有成百上千的俄國人,在邊境佔點便宜還是能做到的。
因此邊境線上的衝突越來越多,一隊一隊的俄國人越過冰封的黑龍江,潛入了東三省腹地,瘋狂的洗劫着所有的糧食和日用品,規模越來越多,深入距離越來越遠,搶得東西也越來越多。
“這世道果然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如果我們不證明自己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俄國人就不會和我們平等交易,他們只會貪得無厭,俄國的軍隊不光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甚至都可能加入到搶掠的行列之中,因此我們必須給予俄國匪徒迎頭痛擊,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把邊境線安穩下來,然後咱們才能談別的!”
張廷蘭得到了報告之後,就下令加緊調查邊境的問題,同時宣佈成立東三省邊防總指揮部,統一管理吉黑兩省邊境衝突。
這次也是總指揮部成立之後,首次正式開會,手下的主要干將全部聚齊,孫安虎,秦威,還有衛戍旅的白文山全都到齊了,另外張學良,郭鬆齡,姜登選和李景林等人也都列席會議。
他們也瞭解了邊境的情況,聽到張廷蘭決定動手收拾俄國土匪,他們也都舉雙手贊成,既然俄國政府擺明了不想幹涉,那奉軍就不用客氣了。
“要打就要狠狠打,爭取圍殲幾股俄國土匪,這樣俄國遠東當局就會知道咱們不可輕辱,他們的麻煩也是越來越多,必然會向咱們低頭,和我們尋求合作,因此所有人必須打一個開門紅,不能有任何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