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宿命

封烈劍指江遠山,毒辣的眼神透着嗜血的瘋狂,“現在就只剩你了!我要爲玉恩抱着二十年的仇!”

江遠山聽見靳玉恩的名字,不覺將劍柄握得更緊,“你根本就不配提玉恩!如果玉恩知道你會是這樣一個人,她會怎麼想?當年她有跟我提過你,她說你是一個氣概正直、善解人意的好人!而你呢,若讓玉恩看見你現在這個嗜血的模樣,她該有多失望!”

“我一直是玉恩的大哥哥,從前是,現在也是!我沒有變,沒有!”封烈出言辯駁。他沒有變,他依然深愛着玉恩,他依然愛着她啊!

“你變了!你變得自私、陰狠、奸詐、狡猾。玉恩是大無畏的犧牲,她希望別人可以得到快樂,她離開是想成全所有人。她明白你對她的情感,可她正是不願傷害你,所以才什麼都不告訴你,也叫我什麼都不要說!她這樣苦心孤詣,但你卻踐踏了她的心意,你覺得你對得起她嗎?”

江遠山將這些話隱忍了二十年,今天終於說出來了。玉恩,他根本就不明白你的好意,你錯了,你不應該認爲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

封烈瞪大雙眼,他說的是真的?是我辜負了她?一切的過錯都是我的看不清造成的?

“不,你說謊!我要殺了你!”封烈舉劍向他。

江遠山揮劍抵抗,憤然道:“你看你現在不就是這樣嗎?遇到事就逃避,從來不肯正視自己錯誤。你現在的做法不就是證實了我所說的!”

紫玥也說過,那一場婚禮是玉恩策劃的。而江遠山......也只不過的玉恩計劃裡的人。難道,着二十年來是他一直怨錯了人?

所謂的恩怨,都是他憑空幻想出來的?他活在自己設的圈套裡整整二十年?這怎麼可能!不!不 !

“啊~~~”

封烈怒吼道,似乎是要把所有的一切悲痛都叫喊出來。

“啊~~~”

聲聲的叫喊,叫得人心碎。當他想通了一切,他該怎麼承受真相帶來的挫傷。說到底,他也是個可憐人。

他手脫了劍,絕望的跪在地上。

一直木楞的自言自語:“玉恩,你告訴我,真的是我錯了?這二十年我都錯了?玉恩,玉恩,你告訴我......”

江遠山看着丟神的封烈,眼眸也盡顯悲色。仇恨讓人矇蔽心智,愛情更會讓人瘋狂,其實他原來也是這樣的。

玉恩走後,他也將一腔怒氣撒在水月憐身上,說她嫉妒玉恩,設計陷害。可水月憐依舊默默陪在他身邊,她忍氣吞聲、默默無聞的在他背後支持他。直到江城出生的那一晚,她難產。可她卻提出“保小不保大”,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住孩子。那一刻,他深深的被水月憐的癡心打動了。從那以後,他不再對水月憐撒氣,從而反思自己做的有多過分。這麼多年來,因爲他看不透和靳玉恩的關係,一直和水月憐保持着相敬如賓。直到紫玥的出現,引發了重重事件後,他明白了,原來自己最珍貴的人就在身邊,他卻沒有發現。所以,他現在要正視一切,擁有當下的幸福。

月憐,對不起!

江遠山緬懷往事,觸動情懷。可不知他剛纔的交戰中,已經耗盡體力。他現在一放鬆下來,鬆軟麻痹遍佈全身。隨即也暈倒在地。

見江遠山倒下,紫玥急忙趕過來,低聲呼喊,“江老爺,江老爺。”

“他沒事,只是暈過去了。”跪地的封烈恢復神情,冷漠的站起來。

紫玥戒備的看着他,“你還要殺他們嗎?”

封烈冷笑,眼中訴盡無限的滄桑,“沒這個必要了!”

紫玥看着頹廢的他,有道不出的心酸。封烈,你真的放下了嗎?放下了一切會不會輕鬆很多呢?

紫玥不再看她,回首看着昏倒的大家,以及冰冷的躺在那兒的阮竹,和其他作戰死亡是暗使。

她覺得好累,一切的沉浮,都過去了。可也犧牲了她重要的姐妹的性命。殺戮總算是停止了。

走過去蹲下,看着昏迷的江城,不捨的用手輕輕撫摸他的眉眼。心裡聲聲的叫着他的名字,因爲她不知道,她還可以叫他多久。

江城,江城......

封烈看着愁苦的紫玥,宛如看到了玉恩當年離別的憂傷,“你呢,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紫玥一晃,滿目憂傷,眼淚在眼眶中打旋兒,“我......”

突然,迷林傳來陣陣聲響。

“啊!”紫玥頓時神情絕望,終於忍不住痛哭的叫喊出來,眼淚一下涌出眼眶。她的心碎了,碎的好痛,好痛!

來了,他們來了!他們終於還是來了!

雷鳴風領着一大批禁衛軍風塵僕僕的趕來。因爲迷林的關係,他們在這裡困住不知該往什麼地方前行。還好剛纔封烈歇斯底里的叫喊,讓他們聽見了聲音,朝這邊趕來。

雷鳴風的手下將封烈抓來起來,封烈也沒有掙扎。他現在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了似的。

“參見鳳陽公主!卑職救駕來遲,請公主降罪!”雷鳴風跪地請罪,他依舊是那個冷麪辦事的大內密探。

鳳陽公主。多麼高貴的稱謂啊,可她不想要!但是卻不能不要。

紫玥輕輕擡手,無力道,“平身。本宮沒事,不會怪罪於你。”

她緩慢的走向封烈,眸中無光,命令道,“把他放開,他沒罪。”

“是,公主!”

紫玥心裡聽了不禁自嘲,以後又要過回她金枝玉葉的生活了。

撥開煩心的事,她靜靜的看着封烈,她知道他的心情現在已經頹廢到谷底,“封門主要我帶什麼話給我母親嗎?”

封烈平靜的眸光泛起漣漪,他可以嗎,不過又能說什麼呢。恢復光彩的眼神又暗下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他二十年不曾離身的繡花手絹。

“你把這個給她吧,這個是她的。這是我從她手裡搶過來的,但她一直沒有向我開口要回。我搶佔了她的手絹二十多年,也是時候還給她了。”封烈不捨的將手絹遞到紫玥手上,好像把自己的心也掏空了。

“還有這個,這是你的。”封烈拿出那條紅珠瑪瑙吊墜,這個是他在紫玥那裡搶過來的。

紫玥看着他把過往的一切都叫給自己還回去,那他今後就真的是孑然一身的孤鳥了。她看着封烈手中的瑪瑙吊墜,不忍用手去接。

“這個,就交由叔叔待我保管吧。”

叔叔?封烈一怔。

紫玥笑笑,“你難道不是我的叔叔嗎?這個瑪瑙吊墜是侄女的心愛之物,叔叔可要給我好好保管!”

封烈感動的看着她,淚水不由溼了眼角。一把攬住紫玥,哭笑道,“好侄女,好侄女!”

什麼都是虛的,只有身邊的人,纔是實實在在的。封烈心疼又滿足,二十年的仇恨,總算是煙消雲散了。

“叔叔今後怎麼辦呢?”

封烈看着遠方,悠然道,“我會終身歸隱在這片迷林裡,不會再與江家爲敵了。”

他笑着看着她,眼裡全是長輩對小輩的疼愛,他拿出一卷圖交給她,“這是迷林的佈陣圖,你只要朝着我畫的方向就可以走出去了。你帶他們回去吧!”

紫玥感激的接過那捲圖,“謝謝叔叔!”

“我走了。”封烈不再留戀這裡,毅然飛身,消失在林間......

紫玥閉上眼睛,沉沉的嘆氣。一切終於結束了!

“公主殿下,請隨卑職回宮。”雷鳴風跪地請求,他依舊是那份大義凜然、公正不阿的樣子。

紫玥握緊拳頭,咬住自己的嘴脣,鼻子又開始酸起來。

“三天,三天之後本宮定會和你們一同回宮!”

“可是......是,卑職聽從公主吩咐!”雷鳴風有些猶豫,但看見紫玥的樣子又不忍拒絕。

紫玥悲痛的看向倒地的江城,眼淚肆無忌憚的噴涌出來。我們的緣分只能到這裡了,這是我的宿命,總有一天我會從你身邊默默地走開,不帶任何聲響。現在就只剩三天,三天,江城,就讓我們好好的享受這最後的三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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