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傲心裡“咯噔”一聲,吳玉桃是一個何等傲氣不服輸的個性,他絕對是最最瞭解的,能讓這樣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說明這個鐵衛東絕對不簡單!
而且,吳玉桃的潛臺詞很明確,因爲她用了一個讓方天傲非常溫暖的詞彙“咱們”,一方面是表示她已經把方天傲當自己人了,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明確表明態度,意思是這件事她無能爲力。
最主要的,不知道鐵衛東的時候,吳玉桃喊他“嗷嗷”,自稱“姐姐”,提到鐵衛東之後,立刻很正式的叫他“天傲”,還說“聽我一句勸”,已經把她自己擺在了老闆的位置,就是說,那份情誼不頂用了。
方天傲心灰意冷,就不再跟吳玉桃詳細說明鐵衛東的狠毒,低沉的說自己知道了,掛了電話,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回病房。
這麼大的打擊,讓方天傲一下子覺得雙肩沉重的似乎壓着一架大山,還有一種恍然若夢般的不真實感,看着窗外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羣,想到就在中午,自己還信心百倍,覺得老天爺補償了欠自己的東西,從今往後,該是一家人幸福安康的好日子了。
可就這麼短短几個小時,活生生的媽媽生死未卜,還有那麼大一頭惡狼對一家人虎視眈眈,大仇能不能報還在兩可之間,巨大的魔爪又已經籠罩在剛剛花季的妹妹頭頂!
看看就在一瞬間白完了頭髮的父親,再想想絲毫沒有自保能力的妹妹,再看看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的媽媽,這三個人能否恢復平安的一切希望,都在他方天傲一個人身上,他沒有任何退路可以走!
“咚咚咚。”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方天傲擡頭看時,門口站着剛剛陪在鐵衛東跟前的那個獐頭鼠目的狗腿子,他已經知道就是這個人挑唆鐵衛東,才導致母親第二次被侵害,恨不得一個窩心腳踹死這隻豺狗,強忍着問道:“有事嗎?”
“方先生是吧?我是鐵衛東先生的委託人,專門留在醫院處理這起事故的,能不能請你出來談談?”
方天傲明知這幫人沒安什麼好心,怕當面說出什麼嚇到爸爸跟妹妹,就跟着苟勝走出來,在醫院的院子裡花壇邊上,苟勝施施然坐在薔薇花架邊上,用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方先生,我知道現在跟你談這個問題有點欺負人,不過我們鐵鷹集團事務繁忙,總耗在這麼一件小事上也耗不起,所以,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方天傲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這是一件小事?那可是一條人命!我媽媽生死未卜,你們竟然還嫌浪費功夫?那你說吧,我倒要聽聽你們怎麼個欺負人法!”
苟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媽媽的命是一條命,我家鐵虎的命也是一條命,現下因爲你媽的事情,導致鐵虎死掉了。
我們鐵總的意思是各負各的責任,我們鐵虎咬傷了你媽,我們賠償醫藥費,那也花不了仨核桃倆棗,比起鐵虎的價
值可是少得多。但是你們害死了鐵虎,也要賠償鐵虎的損失。”
方天傲氣的渾身發抖:“你們的惡狗咬傷了人,就算被人打死了也是該死,何況並不是我們打死的,憑什麼要我們賠?”
“話可不能這麼說,若不是你媽,怎麼會招來那個和尚?所以鐵虎的死責任就在你媽。當初買鐵虎花了150萬,我們鐵總大度,就不額外加飼養費、員工費以及精神損失費了,但買鐵虎這筆錢可是需要你來還的。
當然,與此同理,你媽媽的醫藥費我們也會一分不少交給醫院,這樣公平合理,就算是巡捕分局袁大隊長,也稱讚我們鐵總這麼解決公平仗義,寬宏大量呢。”
聽着苟勝陰測測的話,方天傲怒火中燒,從看到媽媽血肉模糊那一刻起,就開始淤積在胸口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他撲過去雙手卡住苟勝的脖子,死命的用力着怒吼道:“可以可以,既然一條命比不上一條狗,我現在就掐死你,然後賠你主子仨核桃倆棗!”
苟勝吃喝嫖賭俱全的一個人,哪裡是身強力壯的方天傲的對手,一下子被拎小雞子兒似的拎起來,掐的面色青紫一個勁掙扎。
“住手,你快放開苟爺!”
兩個膀乍腰圓的黑西服漢子衝過來,一左一右撲向方天傲,從他手裡把苟勝奪了出來。
苟勝狗一樣伸着舌頭喘息半天,這纔回過氣來,惡狠狠瞪着方天傲說道:“小子有種!爺爺今天記住你了!原本想着鐵老大看上了你妹子,我們沒準能成爲親戚,一切都好好跟你談,沒想到你這麼不識擡舉,那麼就別怪我們鐵鷹幫不客氣了,咱們走着瞧!”
說完,苟勝帶着兩個幫兇恨恨離去。
方天傲頹然的坐在花池邊沿上,擡頭看着天際火紅的晚霞,心裡充滿了悲哀,這見鬼的世道,好人想要好好活,就真的這麼難嗎?
兩行清淚,不知不覺的從他臉頰滑落,此時此刻,方天傲非常非常希望自己強大無比,可以在夜深十分,飛檐走壁潛入鐵衛東的家,把這些草菅人命的惡人一個個除掉!
方天傲更希望自己擁有莫大的權利,或者是擁有強悍的實力,可以不用懼怕來自方方面面的恐嚇,更不必擔心家人會被宵小暗算!
可是,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夢想,擺在眼前的現實,是他方天傲只是一個剛剛找到工作的打工仔,在這座城城裡,屬於最最底層、最最無所依靠的草根!
面對強大狠毒的鐵鷹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吞噬的骨頭都不剩一根!
自暴自棄屬於沒有負擔的人,可以拍拍辟穀遠走高飛,方天傲不認爲自己有這種資格,爸爸,媽媽,妹妹,是三個他必須擔負的責任,躲在這裡哭只能讓鐵鷹幫的雜碎們用辟穀眼笑話,必須趕緊振作起來,想出應對的法子才行,否則頃刻間,就是不亞於媽媽遭橫禍的更大噩夢。
要不要帶着全家離開南平呢?
不行!
方天傲隨即就否定了這個計劃。
且不說媽媽如今還不能離開醫院,就算媽媽能很快脫離危險一起離開,看看不遠處探頭探腦的黑西服大漢們,就知道鐵衛東絕不會放鬆監視。
求助?
向誰求助?
這一刻,方天傲嘴裡一陣陣苦澀,算來算去,諾大的南平城裡,他最拿得出手的關係,就是吳玉桃了。
可是,人家玉桃姐剛剛已經明確表態,若是他跟鐵衛東作對,她也是無能爲力的,何況他僅僅是人家的員工,即便因爲陰差陽錯的機遇,跟她有了兩次肌膚之親,也無非是機緣巧合,彼此各取所需,人家對他並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怎會爲了他得罪鐵衛東。
馬丹鳳、秦瑤就更別提了,泛泛之交也罷了,那兩人的能力連吳玉桃都比不上,怎麼可能救他們一家子於水火之中。
方天傲正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如何脫困,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小夥子,恨自己弱吧?是不是特希望自己擁有通天徹地的能耐,或者是擁有一呼百諾的勢力?”
猛地轉過臉,方天傲才發覺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坐了一個穿着灰色僧衣的和尚,沒有鬍子,眉毛髮白好似很大年紀了,但臉上卻沒有一點皺紋,長相也相當清秀,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似不是塵世上的活人一般。
“師父您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心思?”
聽到方天傲的問話,那和尚笑了:“我當然知道,你懷裡揣着的那面鏡子能夠折射出你的心思,而那面鏡子與我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緣分,所以,還能夠跟我心意相通,讀懂你的想法就不難了。
方天傲更覺得詭異了,自己擁有這面鏡子的事情,上不曾告父母,下不曾告知己,連自己認爲最最親愛的玉桃姐都沒告訴,可以說這世上只有自己一人知曉,而這和尚開口揭破,足以說明他沒有撒謊,難道……
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方天傲驚懼的顫聲問道:“你……你是玲瓏派來的……呃……鬼?”
“呵呵呵,和尚可不是鬼!”和尚笑道:“你說的玲瓏,是鍾馗的那個調皮妹妹吧?那鬼丫頭得到這面鏡子比我晚的多,雖然從唐時至今拿了一千多年,也誤打誤撞的修下一定的功夫,可惜還是不得其法,浪費了這個寶貝了。”
“這鏡子還能練功?我怎麼不知道,我只知道可以進去……呃……”
那和尚笑的賊忒嘻嘻的,湊過來悄聲說道:“是啊,這鏡子還有個功效,就是能讓你順心順意豔福無邊,你已經試過了?”
方天傲面紅耳赤,很無語的看着那和尚,半晌才說道:“你真是高僧嗎?我瞧着一點都不像,倒像是……”
“覺得我像一個老混蛋多過像高僧大德對吧?你不用不好意思講出口,其實,這幅臭皮囊對我來講可有可無,世人如何看我更是無所謂之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