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凰雪垂了垂眼睛,突然馭使小藍蛇衝她飛去。
巫女來不及躲開,被小藍蛇打下了蒙面黑布,露出一張坑坑窪窪的老臉,駭人至極!
實在太醜了!申晉都忍不住一聲低呼,飛快地退了幾步。
“得罪。”巫女不慌不忙地撿起了黑布,淡淡地說:“我們巫女爲斷紅塵之戀,自打開始修煉之後,就毀去容貌,以做到心無旁騖。”
“還真夠狠的。”御凰雪等她繫好黑布才轉過頭,微笑着說道。
“夫人喜歡這馬?”巫女看了看大殿裡的獨角馬,轉頭盯着她問道鯽。
“這樣的寶物,誰會不喜歡?”御凰雪反問道。
巫女繞着她走了一圈,聲音愈啞了,“夫人昨晚高叫手下留情,似是很捨不得這馬啊。”
“這樣的寶物,誰會捨得?”御凰雪轉過頭,追着她的視線問。
巫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問道:“那夫人又如何知道獨角馬的額心魂靈?”
“什麼?”御凰雪故作不解,眨眨眼睛,一臉疑惑地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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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必裝了,夫人知道這馬的死穴,而且找得非常準。若不是以前見過,絕對不可能。”巫女激動地說道。
“那就巧了,我開了一家酒樓,客人來自天南地北,或者是偶爾聽人說過,當時情急,一下就想到了吧。”御凰雪笑笑,朝殿中的獨角馬揮手,“寶物就是寶物,巫女大人如此看重,一定還有它的神奇之處。”
“說對了,這些靈馬,它能替涅羅王找到最合適的皮囊。”巫女惡狠狠地說道。
“看中誰,就剝掉誰的皮?”御凰雪嗅到其中不同尋常的味道,故意問她。
巫女冷哼,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大步進了大殿。
獨角馬眼睛轉過來,溫柔地看了她一眼,銜起了一朵靈芝,慢吞吞地嚼。巫女走到它的身邊,彎腰撫了撫它的腦袋,扭頭看向御凰雪,陰冷冷地說道:“來人,喂寶馬飲甘露。”
站在門外的幾名侍衛拎着一隻桶進去,打開了桶蓋,舀了瓢鮮紅的東西倒進了金碗裡。
“血?這女人真毒辣。”申晉一看,差點沒吐出來。
御凰雪也連退了幾步,若獨角馬是這樣的惡獸,她再也不想喜歡它了。看上去溫柔高貴大方,原來是一匹披着金色華袍的惡魔!
“是各種鮮花漿。”侍衛出來,抹了把汗,小聲解釋。
大殿裡傳來巫女尖銳的笑聲,得意而且張揚。
御凰雪長長地舒了口氣,掉頭就走。
“瘋婆子。”申晉呸了一口,飛快地跟上了御凰雪的腳步。
巫女走到大殿門口,黑瞳裡亮光閃了閃,激動地握了握拳,低喃道:“是不是找到了?是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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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凰雪一路疾走,一直到快出宮時,申晉才和她分開。他要跟在帝炫天身邊,藏心和誅風會在宮門口接她。
穿過長廊,她正要走下臺階,一隻手從梨樹後伸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擡眸看,只見北唐霆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世子想幹什麼?”御凰雪沒好氣地說道。
北唐霆手掌攤開,兩枚金鈴鐺明晃晃地印在她的眼中。
“夫人喜歡的金鈴鐺,請笑納。”
他擡起另一隻手,是一隻大紅錦緞小袋子。他把金鈴鐺放進去,拎着金色繩子,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她就這麼沒眼色?會爲這麼對金鈴鐺對他展顏笑?御凰雪好笑地看着他,脆聲說:“世子,這是爲小主子們準備的。說到底,也是給你看的。既然你已經拿到手中了,就慢慢欣賞吧。”她說完,直接伸手,用力扒了他一下,“世子請讓開,我要出宮辦差,誤了差事,世子也救不了我。”
“當然救得了。”北唐霆笑嘻嘻地跟在她的身後,雙手揹着,手指勾着那隻紅錦袋,不慌不忙地說:“這樣,我還沒有在京中好好行走,夫人要辦差,就順道帶着我走走吧。”
“世子說謊給我聽做什麼?世子在使者隊伍裡消失了好幾天,不是去遊玩,那是去做什麼了?只怕城中有幾個溫軟院,幾個香花
魁,世子都清楚了吧。”御凰雪嗤之以鼻,輕蔑地笑笑。
“夫人如此瞭解我?”北唐霆快走了兩步,追到了她的前面,倒退着走。
“世子,太子殿下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御凰雪惱火地瞪着他說道。
“我沒做什麼呀,只是想替小妾向夫人賠個不是,把金鈴鐺雙手奉還而已。我還與太子約好了,去城中聽戲看景。”北唐霆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
“那世子請便。”御凰雪冷下了臉,不客氣地說道:“再敢攔着我,我立刻會稟報給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很寵你。”北唐霆脣角慢慢牽開,似笑非笑地說道:“皇上呢?”
“走開。”
御凰雪懶得再與他糾纏,繞開他就走,冷冷地說道:“今日小主子的靈柩要出城,城中禁止歌樂酒食,世子還是不要出宮的好。再者,小主子們也是爲了世子才喪命的,說不定晚上會來找世子一訴衷情,世子回去沐浴更衣,等着小主子們吧。”
北唐霆脣角的笑意僵住,扭過頭,一直看着她走遠。
“小辣椒,果然夠味。”半晌過去,他才慢吞吞地說了一句,勾了勾手指,小聲問道:“她的來龍去脈,都弄清了嗎?”
隨從點頭,小聲說:“她是前朝公主,帝炫天的愛妾。薄慕傾是她的前駙馬,大婚當日,薄慕傾突然打開城門,放叛
軍入城。這幾年她流落街頭,開酒肆爲生,直到遇上帝炫天,被他帶回府。”
“有趣。”北唐霆眯了眯眼睛,小聲說:“如此看來,帝崇忱討厭她是有原因的。不知我向帝崇忱要人,他會不會給。”
“多半會給吧,反正他很不喜歡這女人。”隨從順着他的視線看,御凰雪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
“因爲昨晚的事,原定今日舉行的會面也推遲了。世子,我們得抓緊挑了人回去。”隨從提醒他道。
“急什麼。”北唐霆拎高小紅錦袋,慢吞吞地說:“那些女人在御凰雪面前就跟歪瓜裂棗一樣,不堪入目。御凰雪,這名字聽上去就美極了,雪中之凰,一身傲骨,讓人直想抓住她,征服她。女人就和馬一樣,夠野,夠辣,夠倔,騎起來纔有勁。”
“但是她畢竟是帝炫天的女人,還有了孩子。”隨從忍不住提醒他。他什麼都好,就是見着美人就挪不開腳。
“成了我的人,這孩子還用得着留嗎?”北唐霆不屑一顧地說道。
隨從無言以對。
這種事北唐霆以前也幹過,看上了,強行把人家的孩子給弄沒了,帶回府去,又沒幾日就覺得失去了新鮮感,拋之腦後,任其自生自滅。
北唐霆轉過身,手指上勾的紅錦袋一晃一晃。昨晚發生的慘事於他來說,就是一場事不關已的戲而已,誰生誰死,他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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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心和誅風就在宮門外十步的地方等着,他們一站就是一天,看到她完好無缺的出來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每回進宮,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一場酷刑,每呼吸一下,都帶着說不出的焦灼,從鼻子到肺,一起燒得痛。
“回吧。”御凰雪懶洋洋地說道。
“藏雪樓?”誅風看了看藏心,小聲問她。她昨晚就沒回藏雪樓,也不知道在哪裡。
“嗯。”御凰雪伸了個懶腰,爬上了小輦。肚子一天天大了,她也感覺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總想睡覺。
小輦穩穩擡起來,藏心和誅風一前一後地走在小輦邊。
御凰雪剛想說宮裡的事,前面一頂小轎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定晴一看,轎子前站的女子不正是雲織嗎?
“夫人。”雲織遠遠地就給她福身行禮。
“雲織姑娘怎麼站在這裡?”御凰雪好奇地問道。
“我在等太子殿下。”雲織一臉愁容地說道。
“等他幹什麼?”御凰雪上下打量她,她還是前天那身衣裳,沒戴髮釵,只綰了朵素色的絹花。
“城門封了啊。”雲織無奈地說道。
對了,昨兒是因爲世子入城,今日是因爲香消玉殞的小主子要出城。御凰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反正出不去,多看看你的姐夫也好。”
雲織臉一紅,小聲說:“夫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