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看着眼前無比熟悉的小鎮心情複雜,在這裡他經歷了太多,十年來從來沒有走出過小鎮,更沒有做過任何的交通工具,對於飛機和火車等交通工具還是在課本上知曉的。
即將第一次做班車陳東心裡沒有一絲的激動和忐忑,腳步不停的向不遠處的班車所在走去。
班車前的售票員正在大聲的吆喝着,“要坐車的抓緊時間了,五分鐘之後就要發車了。”
當陳東來到班車口的時候,售票員看着衣着像是來自於七十年代的陳東不客氣的道:“小崽子一邊去,不要擋住了其他乘客的路。”
陳東雖然快十六歲了,但是由於多年來營養不良的關係,身高只有一米六不到,更是瘦的皮包骨,似乎一陣風颳過來隨時都會倒一樣,看起來也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售票員把陳東錯認爲是窮人家的孩子也不爲過。
聽了售票員的話陳東的情緒沒有泛起一絲的波動,而是看着售票員道:“我要坐車。”
“什麼?你要坐車?”售票員一臉的不敢相信,他不相信陳東能拿得出八塊的坐車錢,但是出於本能還是順口問道:“你要去哪?”
“火車站。”陳東流利的回答道。
“雖然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可是我們可不會收你半價的車票,更不會免費讓你坐車。”陳東從兜裡拿出十塊錢遞給了售票員,用實際行動打消了售票員的疑慮。
售票員機械的找給了陳東兩塊錢零錢,陳東繞過售票員登上了班車,身後的售票員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心裡想到,又是一個忍受不了貧窮準備到大城市流浪的窮孩子,也不知道他父母知不知道?要是不知道是話,等這孩子走了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不應該讓他坐車。
雖然售票員出於本能的良心這樣想,但是這樣的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最後在良心和八塊錢之間還是八塊錢佔了上風,還自我開脫的想到,這樣窮苦的孩子可能死了也是最好的解脫,最多在這個寒冬某個大城市的昏暗角落又多了一具凍屍而已。
陳東在車上的乘客一臉詫異和鄙視的目光之下做到了最後一排靠着窗子的角落。對於身邊乘客的眼神陳東視而不見,這些年陳東已經對這樣的目光免疫了。
而售票員繼續叫喊着招攬乘客,嘴上依然喊着:“五分鐘之後就發車了,要坐車的乘客抓緊時間了。”可是陳東已經上車十幾分鍾了,車下的售票員依然重複着這兩句話。
有些乘客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小聲的嘟囔着,“還走不走了?天這麼冷,我們還趕時間呢!”
但是不管車上的乘客如何不滿,車下的售票員都視而不見,執着的進行着自己的事情,最終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售票員終於滿意的等到了三個穿的流裡流氣,頭上染着各種顏色頭髮,耳朵上帶着幾隻耳釘的二十左右歲的青年,這場像是婊子拉客的遊戲才結束,無奈等待的乘客也終於解脫了。
隨着三個青年的上車,售票員緊隨其後的站在車門的位置露出了愜意的笑容,衝着司機大聲的道:“發車。”那神態好像他癱瘓在牀的老爹突然死了一樣的高興。
這時班車也在所有乘客的期盼中緩緩啓動了,而剛上車的三個青年則四處打量着尋找座位,其他的地方都已經坐滿了人,只有坐在最後的陳東身邊還剩下兩個座位。
看到陳東三個青年臉上同樣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隨後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三個青年互相看了一眼,向陳東的所在走來。
眼前的這三個青年陳東認識,雖然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但是在集市上撿拾粉頭的陳東卻經常能看到眼前的三人,這三個青年是集市上的小混混,經常做一些對女孩子吹吹口哨,順手偷一些上了年紀商人錢財的事,還曾經多次出手欺辱過陳東。
看着三人向自己走來陳東知道麻煩來了,果不其然,三人來到陳東面前一人笑着道:“小要飯花子、你怎麼會有錢坐車?難道今天你不用去撿粉頭了嗎?”
對於侮辱自己的話語陳東沒有理會,他不想生事。
陳東不想生事可並不代表別人也不想生事,啪的一聲,看見陳東無視自己,之前說話的青年一個耳光抽在了陳東的臉上,陳東的臉上立刻腫起了鮮紅的掌印,青年大聲的喊道:“你他媽的啞巴了?給我滾起來,沒看到我們有三個人只剩下兩個座位了嗎?”
捱了一個耳光的陳東眼睛裡的兇光一閃而逝,心裡真想把眼前這三人打殘出一口惡氣,但是陳東最終卻忍了下來,因爲陳東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做的話,暫時就別想離開小鎮了,還會惹來一身的麻煩,雖然警察對於他們家族的大案無可奈何,但是打架鬥毆這樣的案子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小菜一碟,要是自己有錢了還好說,交足讓他們滿意的罰款能夠很快了解此事,像陳東這樣的情況倒是隻有等着吃牢飯的份了。
說實話陳東要是出手的話,分分鐘眼前的這三個傢伙就會落得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下場。
正在陳東準備起身的時候,一個耳光又打在了陳東的另一邊臉上,青年又大罵道:“*媽的,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如果你再磨磨蹭蹭的話,老子就打的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的紅。”
陳東低着頭快速的站了起來,離開座位走到了座位中間的過道上,臉上毫無表情,好像剛纔的事並沒有發生一樣,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青年還想對陳東動手,被另外一個青年拉住了。這個青年勸道:“算了,這小要飯花子還算識相,就放過他這一回吧,打他都髒我們的手。”
就這樣三個青年做到了座位上,而陳東卻成了車上除了售票員之外唯一站着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