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大恨恨地表情表明,裡頭定是有一番內幕在。
不過,紅七並沒有多問。
方纔,之所以插手,不過是因爲適逢其會,再加上機不可失,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一開始心中就有了芥蒂,以後,要花的工夫就大了,而且,也不一定能夠解開。這件事看似小事,實際上,關係着紅大的後半輩子,也關係着紅府和汝南王府的關係,事關重大。
所以,紅七纔出手設法解了這個暗結。
但別人幫,不過能幫一時,自個兒的人生,還是要自個兒走。插多了手,反而不好了。干涉,也要適可而止。要不然,反而會讓人產生反感了。
畢竟,誰都不是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主張,偶爾提提意見可以,沒有誰喜歡別人老是對自己的事兒指手劃腳的,就是和孃老子都能爲了這種事起了齟齬,更何況,她同紅大的關係也沒有到這份上。這是紅大的生活,不是她的。
再說,紅大也不是那種無能的人。這個聶氏,既然紅大入府了這麼多年,她也沒能把紅大怎麼樣,可見,紅大應付得了。
果然,紅大也就只回過神來,氣不過地說了那一句,就沒有再說了。
聶氏再怎麼樣,也是婆家的人,對着孃家的人抱怨婆家的,固然很多媳婦都會這麼做,但是,聰明點的媳婦,也就只會跟母親偶爾嘮叨一下,不會不分人地四處亂說,一是顯得自己的無能,二是說婆家不好,那你這個嫁到這種家庭來的媳婦又算什麼?這不是叫人連自己也看不起嗎?三是,聽的人若是存了壞心,或者一個不小心失言把這話傳了出去,婆家的人知道媳婦回了孃家,這麼說婆家的人,就算是這聶氏真的不好,只怕也不會高興到哪裡去,所謂的家醜不可外揚。
紅大雖然不是疑了紅七,但是,一來她雖然同紅七關係不錯,但也不是無話不說的姐妹淘,不到說這種事兒的關係,二是就是衝着第二條,紅大也不會像個愚蠢飛怨婦一般糾纏這個話題。
她立馬就意識到了失言,將話題扯到了別的地方去了。
紅七也就勢問起紅大,紅家的嫁衣鋪可開張了?名字什麼的,是紅七早就想好了的,一應準備也早就齊全了,就待紅七和顧緋的婚禮一完,過三天的良辰吉日就開張。後來婚禮被李墨毀了,不過,好歹婚紗該展示的還是展示了,應該有人會感興趣纔對。越是大的地方,人們的思想也就更開明,也越容易接受新的事物。反而一些小的地方,未必有這種包容性。方纔柳如是很快就來了,紅七也沒能問三太太情況。
紅家女兒的婚事要爲紅家形成勢,而嫁衣鋪則是她爲紅家準備的財。這兩者,缺一不可。前者一時急不來,這個卻可以開始了。只要經營得好,是可以世世代代地傳下去的家業。以後,把這一頭做熟了,還可以擴展周邊的一些業務。爲了女兒的婚禮,多的是肯花錢的父母,有爲了面子的,也有真心疼女兒的,憑她平日如何小氣的,爲了這一日,再小氣的人,也得比平日裡多摳出幾個子兒來。
等以後有時間了,紅七也打算挑幾個有靈氣的苗子,往設計上培養。這個時代,有賣身契,都不怕她們學了之後,被別人挖走。
這樣,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嫁衣鋪也不至於會吃老本,能長長久久、一代一代地運營下去。
這樣看來,紅家幾個少爺娶媳婦的時候,可以多往這上頭注意注意。以後也好能撐起這個攤子。
說到這個,紅大看着紅七的眼睛裡都帶着敬佩。
那嫁衣她也見過了,是同現有的嫁衣完全不同的思路,真不知紅七是怎麼琢磨出來的,偏又好看得簡直如夢似幻,那份高雅、那份飄逸,簡直無與倫比。並且,剪裁設計製作什麼的,都完全是兩碼子的事。這樣的東西,就是給人買去了,只怕弄懂都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而等她們能吸收、設計,估計需要的時間更長。這個時間,紅家早就可以樹立起自己的招牌了,紅家是元老鼻祖,就是有跟風的,只要紅家一直有好的東西出來,那些人就只能跟在她們的屁股後頭。
而有紅七在,後頭會不會有好東西出來,紅家沒有一個人擔心。紅七都能弄出這種前無古人的東西,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東西呢。
現在,參與這些嫁衣製作的,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得透露出一絲半絲,若是敢背叛,絕對不留情面。本來就都是簽了死契的,而且,她們也不過是一個人負責一個工序,除非買通了所有的人,因此,倒也並不讓人太過憂慮就是了。
這個嫁衣鋪一旦開張,紅大有信心,一定能紅遍整個京城,畢竟,她們賣的是獨一無二的東西。甚至,如果發展下去,也能夠像錦衣閣、鴻繡莊之類的在各地開分店,成爲遍及整個大興的大商家,爲紅家賺進大筆的金錢。
這可是傳家之本啊!
紅家以後的興旺發達可期了。
不過,前些日子紅七那樣人事不省的,大家哪裡有這個心思,就將這事兒暫時擱置了。紅大就對紅七說了。
紅七聽了,就讓紅大替她轉達,這件事兒,讓三太太立即開始進行。不要再拖了。要不然,過了興頭,再要勾起人們的興趣,又得找機會了,人還未必有上次到的那般齊全。又拜託紅大,也幫忙在這方面多費些心。
紅大自然是滿口的答應,孃家好了,她當然也更有底氣。財和權,就是人的膽。以前,因爲沒有一個有力的孃家,不知被多少人明裡暗裡地譏諷過,說她以色事人什麼的。若是個權貴人家的小姐就算長她這個樣兒,又有誰敢說三道四?只會說才貌雙全、珠聯璧合的好話。
說了一會兒話,該交代的也交代了,紅七眉間也透出些許的倦意,本就才醒沒有幾日,精氣神而都還沒有大好。事實上,似乎自從來來到這個時代,似乎就一直沒有大好過。
紅七沒有想到,摸爬滾打地她,有一天會有這麼一個比林妹妹還林妹妹的身體,真是,老天爺也太會捉弄人了。
紅大本來這回身體也損耗得厲害,雖好了許多,有的時候,睡得都不耐煩了。但是,今日先同三太太幾個也說了不少時間的話,後來,紅七、柳如是又來,再後,聶氏、朱靖寒又來,尤其是聶氏,還添了一番堵,此刻也有了十分的倦意。
說着說着,紅大的聲音越來越小,先就睡了。
之後,紅七也睡了。她本來是十分不慣與人睡一起的,結果,身體的疲倦壓倒了一切,倒是難得同人在一起還睡了好覺。
把紅七驚醒的,是外頭丫頭的騷動。
似乎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紅大的規矩還是很嚴的,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不會有這個動靜。其實,就是如此,丫頭們也不過是在竊竊私語。雖然的確是驚天動地的事兒,也並沒有敢大聲喧譁。
只是,紅七睡一覺,精神本就好了許多,而且,又素來敏感,這才發現了外頭的動靜。像紅大,這會兒就睡得正熟,還什麼事兒都渾然不知。
紅七聽了一會兒,聲音太小,也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不過,估計事情雖大,但和紅大的關係可能並不算太大,要不然,紅大的貼身丫頭應該早就來稟報她的。鸚哥、雁行是紅大陪房的女兒,賣身契都掌握在紅大的手裡,自然一心只爲了紅大。不像別的丫頭婆子,倒還需要顧忌老王妃、汝南王他們的意思。
不過,總是這府裡出了事,身爲王妃,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些爲好。而且,丫頭們和上位者看問題的角度有時候並不一致,她們覺着還不算要緊的地方,上位者看來,就又不一樣。先知,面對得才更從容一些。
紅七就推醒了紅大。
她纔是這府裡的女主人,紅七不會越俎代庖。
紅大睜開眼還有些迷迷濛濛地,不太清醒,顯然,還沒有睡好。
“外頭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紅七提示道。
聽紅七這麼一說,再留意到外頭的動靜,紅大的眼睛立刻變得清明,一下子坐了起來:“鸚哥、雁行!”
紅大的話將落,兩個俏麗的丫頭就匆匆進來,鸚哥腳步輕快,雁行沉穩,不過,速度卻是差不離,動作雖然快,進來的那一刻,卻都放慢了,儘量不帶起一絲風進來,一進來,就將簾子緊緊地合上。
這個時候,屋子裡頭是越暖和越好的。
還好紅七本來也纔剛好,十分胃寒,要不然,在這屋子裡頭呆久了,只怕都要出汗了,哪裡睡得着?紅大卻是個把月整過來,已經習慣了這種高溫了。
“出了什麼事兒?”
紅大關心地問道。
倒也不怕給紅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事兒。鸚哥、雁行跟着她的日子也不短了,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她們很清楚。
不過,本來這件事也不是什麼需要瞞人的事,遲早,整個京城都會知道的。
鸚哥就面色沉重地道:“滿府的丫頭婆子都在說,太子殿下前來賀小公子滿月,結果,剛剛進門,幾匹瘋馬從馬廄裡衝了出來,對着人羣衝了過去。幾個跟着太子來的大臣受傷,太子也被踩了一腳。現在,隨扈已經火速送太子回府,不知傷勢如何。王爺和一些重臣們也隨後趕去太子府了。老王妃和世子爺正在送客,吩咐了下人,不得驚擾王妃。平哥兒由三太太親自照看着,不用擔心,”
“怎麼會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聽到平哥兒在三太太那裡,紅大的神情微鬆,不過,臉還是白了,雖然竭力鎮定,但仍然掩不去神情的驚惶。
雖然來京城裡也見識了一些世面,但不過是婦人之間的一些手段而已,有汝南王的寵愛,有汝南王妃這個尊貴的頭銜,雖然吃過一些暗虧,到底也沒誰敢明面上對她如何。因此,也不過學會了貴婦人圈裡的一些交際手腕,到底沒有歷經過真正的大陣仗。
更何況,這可是大興的太子,竟然在汝南王府出事了。
就算是以汝南王府的赫赫權勢,這件事,也不可能就這麼不了了之吧?若是太子無恙也就罷了,說是太子有事,汝南王府就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紅七皺眉,這個時候,可不是震驚的時候。此時,也顧不得是不是越俎代庖了。紅七問道:“那幾匹瘋馬呢?是汝南王府的?還是哪個客人的?現在可有叫人好好看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