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垂着頭等着紅七的宣判。
紅七一時沒有開口,蕭瀟越發心中忐忑。紅七真的氣大了?會不會以後都不肯理她了?蕭瀟心中好像有吊着無數個水桶,七上八下的。又想擡頭看看紅七的表情,又怕真的看到紅七失望厭煩的樣子,承受不住。
蕭瀟的小心臟繃得緊緊的。
就一會兒的功夫,簡直好像過了幾年似的,如此漫長、難熬。
就在蕭瀟覺得都快受不了了,準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算了的時候,突然覺得她頭上猛得一痛。
“啊!”
蕭瀟痛叫出聲。
紅七又打她的頭了。
不但打她的頭,紅七邊打還邊教訓她。
“你傻啊!這種事兒爲什麼要覺得對不起我啊。當然要保密啊,當然不能隨便告訴人啊。人多口雜你明不明白啊?現在來找我又怎麼啦?連累我又怎麼啦?我們兩家不是親家嗎?本來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我們家全不知情,你當脫得了干係嗎?你不是說要跟我做朋友的嗎?難道反悔了?你懂不懂什麼叫做朋友啊?朋友自然是要互相連累的,要不然還叫朋友?碰到難事兒不趕緊找聰明的朋友幫忙,你傻的啊?我怎麼就認識了你這麼傻的丫頭呢?真是傻得叫我傷心啊!有一天你死了的話,我可以斷定,一定是笨死的……”
說一句,紅七敲一下蕭瀟的頭,教訓得不亦樂乎。
蕭瀟滿心的愧疚啊、不好意思啊,全給紅七敲得不知到跑哪裡去了,只顧捂着頭抗議。
“別敲了啦!好疼。”
“不疼你怎麼能長記性?不疼你怎麼記得住?”
紅七說,繼續敲敲敲敲敲……
最後蕭瀟給紅七敲得落荒而逃,再不逃,她怕她的頭都要給紅七敲得裂開了。真是,就不該讓紅七開兵院的,怎麼比起以前更暴力了?以前不過偶爾敲她頭一下就算了,現在變本加厲了。
那些兵院暴力的傢伙把紅七帶壞了啦!
蕭瀟在心中暗自腹誹,卻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一路逃到了紅七的房門外。紅七懶得出門,就朝蕭瀟揮揮手。
“回去等着,有消息了我叫人給你回話。”
蕭瀟得了信,一溜煙地就跑沒影了,跟受了驚嚇的兔子似的。
紅七回去坐在了書案前,吩咐夏溪:“你去找齊護衛來一趟,我有事交代他去辦。”
這時,蕭瀟不知怎麼地又回來了,在門邊探出了頭,十分真誠地對紅七說了句:“謝謝你,明月。”
不待紅七回答,估計是怕又被紅七敲腦袋,話一說完,就又跑了。
這回是真的走了。
紅七嘴角微彎,咕噥了一句:“傻瓜!”
不過,經過這一事更可以看出,蕭家的確是可交的人家,換了別的人,還不能利用就利用啊,哪管你會怎麼樣。蕭家卻是十分不願給別人帶來麻煩,思前想後,如果不是實在沒轍了,是不會來的。
夏溪去尋人,一會兒齊林就來了。
其實蕭瀟不來紅七本來也打算找齊林來的,事關她的下一步計劃,齊林是最好的人選。上次闖出京都時就看出了他不僅是武藝高超而已,那一手槍法,絕對是沙場上的大利器。這麼一個人,就讓他在紅府當護衛也太可惜了些。
紅七想對他有別的安排,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需要徵詢他的意見。
不過,眼下還是以蕭家的事兒爲優先,這件事就先稍緩緩。紅七讓齊林到鎮北王府走一趟,齊林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本來紅七隻是讓齊林過去傳個消息,以爲李墨應該沒有這麼快來的。
自從那日的談話之後,李墨應該和鎮北王有了什麼計劃,這些日子來兵院來得比較少了,紅七也估摸得出他大概在忙些什麼。
所以,紅七也沒有做指望。
結果也巧了,齊林去傳話的時候,李墨剛巧沒有去兵營而是在王府,一聽到紅七找他,立馬就跟着齊林一道兒來了。
一進門就十分自覺地拖了一把椅子,往紅七的面前一坐,眉開眼笑地看着紅七。
“怎麼?才幾天不見就這麼想我了?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早告訴我嘛,這樣我就是再忙也會過來看你的嘛。”
紅七則吩咐前來交付任務的齊林。
“齊護衛,一會兒麻煩叫大夫過來一趟,說世子病了,趕緊兒地。”
李墨疑惑地道:“我沒有病啊?”
紅七一本正經地道:“自戀也是一種病,得治!”
李墨先是一愣,隨後大笑出聲。
齊林稍後才反應過來,肩頭一抽一抽地退了出去,心中感嘆,鎮北世子那是什麼樣的人物?也只有小姐才能夠在他面前如此言行無忌,他卻一點兒也不着惱了。這樣兩個人,真的是極般配的。只可惜,相遇得卻是太遲了些,小姐又太固執,不然,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顧公子雖然也好,可齊林總覺得,紅七和李墨站在一起的畫面更協調一些。
李墨大笑畢,春風給他上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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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潤了潤嗓子,才問起紅七找她究竟所爲何事。雖然李墨很想紅七是因爲想他,這才叫人去請他的。不過他也知道如果把這想法當真的話,他腦子就真的有病了。
紅七也沒有打什麼草稿,繞什麼彎子,就把六皇子在蕭府的事兒同李墨說了,好像隔壁家誰誰誰來親戚了一般。
李墨聽了,也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彷彿他聽到的不過是府裡下人們雞毛蒜皮般的小事似的。
蕭家人糾結無比,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的事兒,紅七和李墨都還真沒有把這事兒太當做一回事兒。若不是因爲蕭家人,不想他們再爲這事兒頭疼,紅七都不會這麼積極地立馬把齊林派出去,請李墨來。
李墨聽完,支着頭,笑問紅七:“這事兒我若是替你擔了,你要怎麼謝我?”
紅七同樣笑道:“這話反了吧?要謝也該是你謝我纔是。這樣名正言順同西川、東平、杭州抗衡的機會,多難得啊。說,要證明感謝我?”
紅七可一點兒也不覺得她這是在求人辦事。
李墨這段時間的突然失蹤,說明她上次對他說的話他應該是聽進去了。那後面鎮北王府的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蕭家的事兒還真不是件事兒,也就因爲蕭家不清楚狀況,所以才那麼糾結。
事實上,這對鎮北王府,也是大大的好處。
李墨也不跟紅七爭辯,十分乾脆地讓步了,臉上的笑容格外明媚。
“好,我謝你就是。以身相許如何?”
這人!
紅七一本書朝李墨的頭上砸去。
“滾!”
數日後,鎮北王府給各家大派請柬,鎮北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全收到了,一家都沒有漏掉,說是要慶祝鎮北王妃的壽辰。
鎮北王妃是第一次在鎮北城過壽,而且鎮北王李贄、世子李墨、大小姐李彤全在鎮北城王府裡,這可是破天朝的第一次,顯然是打算大辦了,雖然有些奇怪,這又不是鎮北王妃的整生日,這麼大辦似乎太過隆重了些,以前鎮北王李贄和世子李墨的生辰都沒有如此大辦過,這讓各家心裡都暗自猜測,難道鎮北王妃對鎮北王來說如此重要?因此,雖然是個散生日,各家也都不敢怠慢,紛紛爲送什麼禮而忙活起來。
東平王世子向炎、西川王府郡主西門霜和杭州朝廷周家代表週三公子自然都收到了這份請柬。
他們倒沒有以爲這只是一場單純的生日宴,不過,他們幾人想的是鎮北王府應該是打算藉機宣佈東平王府和鎮北王府聯姻的事。
那這樣的隆重倒也說得通了。
鎮北王府一向重視子嗣,李彤是鎮北王府唯一的小姐,而她和向炎的聯姻更是代表了鎮北王府和東平王府的聯合。
這樣的排場,並不爲過。
向炎笑得極開心。
“李墨,這一局,我贏了!”
西門霜則俏臉陰沉,本來,上次週三公子提議,要西川和他們杭州聯合,西門霜還在猶豫的。畢竟,她心目中更爲看好的是李墨,她也是爲了聯合鎮北而來。只要有鎮北王府的支持,他們扶持二皇子上位,可以說機會很大。
杭州方面,則就弱多了。
不說他們那邊還有海盜爲亂,就算沒有海盜,那邊的官兵,連海盜都打不過,對他們還能有什麼更高的期望?
而西川比起鎮北、西川的軍力,本來就稍弱一些。
這樣弱弱聯合,就算能夠抵擋一時,時間長了,也只有被吞併的份,實在是不樂觀。西門霜還是不想放棄原本的念頭,和杭州結盟。
但如今看來,恐怕鎮北王府的決心已下了。
如果不想就這麼認輸,她們西川除了和杭州聯合,還真沒有什麼別的路可走了。只是他們西川有二皇子酈世盛,杭州有自立爲帝的四皇子酈世亙,這個結盟,先天就有着矛盾。如果真的要和周家結盟,必須首先解決這個問題……
西門霜仔細思考着,問題很多。
不僅要參加生辰宴的人家在頭疼,一些沒有收到邀請函的人家,也不得安生。
大理寺卿夫人十分感傷地對着女兒何韻詩道:“這紅家,本來在京都,比我們都不如的。還不就靠一個女兒攀上了鎮北世子,如今,卻都爬到我們家上頭去了。若是你爹還在的話,咱們孃兒倆又怎麼會被人如此輕待?女兒,你要爭氣啊!以後,爲娘可全都指望你了。”
何韻詩說:“娘,你放心。”
她出生官宦之家,飽讀詩書,能寫會畫,她就不信,她就哪裡比人差了?
威遠侯夫人此時也不好過,開始到田家的時候,田家對他們還十分熱情。可如今,杭州來人了,卻都沒有來拜訪過他們這個酈世亙名義上的岳父岳母,田家的人的臉色漸漸就沒有那麼好看了。而如今,鎮北王府的請柬也沒有遞給他們。更是讓田家看不出他們的價值,再怎麼下去,威遠侯夫人敢打保證,沒有幾天,他們就會被掃地出門。到時候他們又沒有錢,又沒有人……
威遠侯夫人打了個寒顫,她得想想辦法。而不論各方有什麼樣的心思。鎮北王妃的生辰宴,已經如期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