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沉吟片刻,端木琉璃問道:“難道就沒有任何一種功夫是可以破解日月神功的嗎?萬事萬物相生相剋,這日月神功沒道理沒有剋星吧?”

楚凌雲搖頭:“萬事萬物相生相剋是沒錯,不過老頭子說,日月神功的破解之法即便知道也沒用,因爲那解法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矛盾。”

端木琉璃頓時興趣大增:“什麼意思?”

“不知道。”楚凌雲痛快地搖頭,“老頭子沒細說,就只告訴了我這麼多。”

端木琉璃想想:“那如果任由此人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

“這得看他想要的是什麼。”楚凌雲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他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自然禍國殃民,貽害無窮。如果他是正義之士,想要行俠仗義,那自然可以造福整個玄冰大陸。不過若是正義之士,恐怕不會練這種損人利己的功夫。”

一聽這話端木琉璃不由撓頭:“既然如此,就不能現在想辦法制止他嗎?找個把人對你來說從來不是難事,怎麼這次連試都不想試?”

楚凌雲依然搖頭:“不是我不想試,而是如今我也不知他這日月神功練到了第幾重,說不定我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更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他練的是不是日月神功,若是貿然出手,恐怕大大不妥。”

這麼說也有幾分道理,端木琉璃不由點頭,卻依然萬分擔心:“但若繼續等下去,他的神功越來越厲害,禍害的人也越來越多呢?”

楚凌雲沉吟着,眼中閃爍着一抹含義不明的光芒:“稍安勿躁,我馬上想辦法聯繫老頭子,讓他回來看看再做決定。”

一聽這話端木琉璃不由愣了一下:“你說誰?你師父?他還活着?”

楚凌雲眨眨眼:“我有說過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嗎?放心,他活得可帶勁呢!而且原本一直在琅王府陪着我,我們成親之前不久他才離開的,說要到處遊山玩水,享受人生。”

端木琉璃還未說什麼,秦錚已經哼了一聲插上一句:“做人要有良心啊,他老人家明明是去給你找血寒玉,只不過沒找到罷了。”

楚凌雲若無其事:“沒錯,是找血寒玉,順便遊山玩水。我體內的寒毒解了之後,他就遊得更加開心了。”

雖然兩人素未謀面,端木琉璃卻對他很有好感,腦中已經自動勾畫出了一位仙風道骨,長髯飄飄,頭髮花白的仙人形象,不由微笑開口:“還未請教,尊師高姓大名?”

楚凌雲笑笑:“老頭子姓瀟,名諱上行下空。”

瀟行空?這名字不錯,天馬行空的,想去哪去哪。

不管怎樣,這幾句話讓端木琉璃感到莫名的心安。她雖然從未見過這個老頭子,但既然有資格做楚凌雲的師父,那必定是位風塵異人,否則怎能教出如此驚才絕豔的徒弟?說不定只要他一來,所有的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只不過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真正令人心安的並不是這個老頭子,而恰恰是她這個創造了無數奇蹟的琅王妃。

既然暫時無計可施,衆人便各自散去,楚凌雲則抓緊時間發出信號,希望能儘快聯絡上瀟行空。如果此時瀟行空身處鬧市,無論在哪一國都沒關係。如果他心血來潮,突然想到什麼人跡罕至的山野密林去尋寶,那就麻煩了。

衆人顯然都對瀟行空寄予厚望,所以聽說他要來,便各自放了一大半的心。惟有楚凌雲,雖然臉上神情不動,眼底的擔憂卻有增無減。

剛纔他對衆人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但有一點他卻選擇了隱瞞,那就是這個三更半夜到處吸人內力的人究竟是誰,他心中其實有一個答案,只不過並不曾最終確定。

當然,之所以隱瞞也並不是因爲他信不過這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只是事關重大,瀟行空曾經再三叮囑,若無絕對必要,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還有一點瀟行空也曾經再三叮囑過,如果將來發現有人練成了日月神功,讓他千萬不要自己跑去逞英雄,否則下場很有可能就是個死。當然,死他並不怕,關鍵是要死得其所,不能白白送死。

爲今之計,只有等瀟行空趕到,師徒兩人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當然,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只是……你真的是我猜的那個人嗎?難道老頭子多年來的擔憂終於還是變成了現實?

夜色已深,周圍一片寧靜,昏黃的燭火映照着佛堂內的一切,更映照着那座莊嚴的佛像。只見他臉容安詳,慈眉善目,悲憫地注視着匍匐在他腳下的衆生。

佛前跪着一個一身僧衣,長髮披肩的男子,正輕敲着面前的木魚,口中默默唸誦着經文,正是一心向佛的二皇子楚凌霄。

乍一看去,雙目微閉的他如同佛像一般,似乎十分安詳,但若仔細一瞧就會發現,他眉宇之間鎖着一絲銳利,只怕還遠遠不曾達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便在此時,只聽身後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他立刻停止唸誦,微微睜開了眼睛:“什麼事?”

進來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站定腳步,他微微躬了躬身,低聲說道:“師兄,師父有請。”

楚凌霄點了點頭,隨即起身:“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小和尚轉身而去,楚凌霄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衫,也隨後出了佛堂。穿過院子,進了東邊的廂房,他上前幾步躬身施禮:“師父,您找我?”

正對門的榻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和尚盤膝而坐,臉色蠟黃的他彷彿終年帶着病容,而且不苟言笑,至少入寺四十年來,他從未露出過一絲笑容,令人望而生畏。

他便是這座寺院的住持法華大師,也是楚凌霄的師父。自癡迷佛法以來,楚凌霄便一直跟着他修行。當日楚凌霄想要直接落髮爲僧,也是他說楚凌霄塵緣未了,六根不淨,才一直拖延到現在。

聽到問話,法華大師睜開了眼睛,眼中剎那間光華四射,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幸好緊跟着便重歸於平靜,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坐。”

楚凌霄答應一聲上前落座,垂首靜候吩咐。法華大師重新閉上了眼睛,輕輕捻動着手中的佛珠:“怎樣了?”

乍一聽來,這話自然是沒頭沒尾,楚凌霄卻毫不奇怪,輕輕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至少沒有十足的把握。”

“嗯。”法華大師答應一聲,“沒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動手,要永遠記得前車之鑑,寧可再多等一等,也務必要保證一擊而中。”

楚凌霄點頭:“是,我知道。”

法華大師轉頭看他一眼:“心性要休養,功夫卻也不能荒廢,這幾日可有勤練武功?”

楚凌霄點頭:“是,不敢不聽師父教誨,從無一日倦怠偷懶。”

法華大師沉默片刻:“既如此,那你去吧,萬事小心。”

楚凌霄答應一聲,輕輕起身而去,室內重新恢復了寧靜。許久之後,法華大師才睜開雙眼,脣角勾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第二天一早,楚凌霄剛剛起牀洗漱完畢,便有小和尚來報,說顏貴妃派人傳話來,請他立刻入宮一趟。

楚凌霄一聽便眉頭微皺:“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小和尚點頭:“來人說,貴妃娘娘身體有恙。”

楚凌霄又是眉頭一皺,又有恙?只怕這恙不在身上,而在心裡吧?

楚凌霄修行的寺院雖然也在京城之中,卻十分偏遠,當他出現在顏貴妃面前,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整了整儀容,他飄然上前:“兒臣見過母妃。母妃可好些了嗎?”

顏貴妃原本懶洋洋地斜倚在榻上,看他進來便揮手命侍女全都退下,說要與這個久未見面的兒子好好聊聊。

不多時,房中已經只剩下了母子兩人,她才慢慢坐起身,面色陰沉地開口:“皇上封寧賢妃爲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楚凌霄點頭:“兒臣只是不在宮中,並非隔絕人世,事情已經發生那麼久了,自然早已聽說。”

顏貴妃沉默片刻,一聲冷笑:“其實若論資格,這個皇后應該是我和凝貴妃二者擇一,你可知皇上爲何最終選擇了寧賢妃?”

楚凌霄神情淡然,輕輕捻動着佛珠:“凝貴妃的背後是整個端木世家,三弟又是她的兒子,父皇寧肯讓後位懸空,也絕不會讓凝貴妃入主中宮。”

“沒錯。”顏貴妃的神情依然陰沉,“皇上寵愛凝貴妃,一多半是做給端木世家看的,藉以安撫人心。但若老三不是凝貴妃的兒子,皇后的鳳冠未必一定不會落在她頭上。”

楚凌霄依然神情不動:“至於你,父皇怕是很久不來了吧?”

顏貴妃的眼中掠過一抹冷意,繼而微微冷笑:“母妃人老珠黃,你又一心向佛,不像老三一樣立下過赫赫戰功,無法讓他臉上增光,他還來做什麼?”

楚凌霄看她一眼:“那倒不至於,母妃依然嬌美如少女,不說傾國傾城,至少也是沉魚落雁。”

這一點倒並非全是恭維,年近四十的顏貴妃因爲保養得當,肌膚依然細膩滑嫩,臉上看不到半點皺紋,一雙眼眸更是黑裡透亮,水潤靈動,看去也就二十出頭。

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十分自信,顏貴妃不由輕輕摸了摸臉頰,眼中冷意幽然:“我一直懷疑,他從未考慮過立我爲後是因爲你。”

“這不奇怪。”楚凌霄淡淡地挑了挑脣,“你把他好好一個皇子教導得一心癡迷佛法,他怎會放心把整個後宮交給你?不過這既然已經是事實,你又何必爲此鬱鬱不樂?”

顏貴妃冷笑搖頭:“這個結果早在我預料之中,我怎會爲此自找不痛快?”

楚凌霄眉頭一皺:“既如此,你派人叫我回來是爲了什麼?”

儘管房中已無他人,顏貴妃還是本能地左右瞧了瞧,接着壓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如今宮中的局勢已經向着老三一邊倒了?就算皇上不肯封凝貴妃爲後,恐怕也阻擋不了老三的勢頭!是個人便看得出來,無論從哪一方面,老五都比老三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楚凌霄默不作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顏貴妃皺了皺眉,接着說道:“最糟糕的是老三已完全康復,聲勢更加如日中天,那麼接下來……”

“此事我心中有數,你不必多說。”楚凌霄突然打斷了她,淡淡地說着,“凡事皆有定數,只是時候不到,時候一到,一切自見分曉!”

顏貴妃愣了一下,繼而微微冷笑:“不愧癡迷佛法這麼多年,跟母妃還學會打禪機了!也罷,既然你心中有數,算母妃多嘴了!”

楚凌霄看她一眼,並不曾作聲,顏貴妃驀地覺得心頭有些煩躁,便衝他揮了揮手:“罷了,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楚凌霄答應一聲轉身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顏貴妃只是皺了皺眉,便輕輕閉上了眼睛。這個兒子是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所生,是她肉中的肉,血中的血,也是貨真價實的皇家血脈。既然生在了帝王之家,做母親的自然希望兒子能夠出人頭地,甚至登上頂峰,君臨天下。

然而,能夠坐上帝位的終究只有一個人,皇帝的兒子卻如雨後春筍。因此,要想坐上那個位置,就勢必要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將所有的春筍都扼殺在萌芽狀態。

可是她這個兒子……

離開她的寢宮,楚凌霄向前走了幾步,卻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沒有溫情,有的只是刻骨的疏離和冷漠,然後纔回轉身快步而去。

不像當初的霜妃和楚凌雲,顏貴妃和楚凌霄是真真正正的母子,但他們母子之間的疏離卻絲毫不亞於霜妃和楚凌雲。而其中的原因,卻完全不足爲外人道。

同樣一陣煩躁上涌,楚凌霄不得不運起內力暗中調息了一番,心情才慢慢平復下去。抿了抿脣,他勾出一抹充滿諷刺的冷笑:潛心向佛這麼多年,居然就修成了這個樣子?區區幾句話就能讓他煩躁至此?

或許,真正讓他感到煩躁的並不是顏貴妃這幾句話,而是那個像毒刺一般紮在他眼裡和心中的那個人。

夜色深沉。京城鴻運鏢局如往常一樣,打理好一切之後,所有人都陸續進入了夢鄉,裡裡外外一片寧靜。

自從上次內力莫名其妙地少了兩成,江鴻便不敢再輕易喝得爛醉如泥,否則稀裡糊塗地少了些內力還無關緊要,若是稀裡糊塗地掉了腦袋,他向誰喊冤去?

因此除了暗下決心要時刻保持清醒之外,他還在自己的住所周圍設置了不少機關,同時命令守門的侍衛務必時刻保持警惕,決不能放過任何異常現象。

幸好自從那晚的蹊蹺事之後一直過了半個多月,都不曾再有任何異常出現,他不由稍稍鬆了口氣,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反而越發加固了防守。

不過可惜,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所有的防守都形同虛設,若硬說有用處,也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臨睡之前,他如往常一樣仔細檢查了所有的機關,確定全部運轉正常才上了牀,脫衣就寢。輾轉反側片刻,漸漸沉入了夢鄉。

不多時,人影一閃,房中已經多了一個黑衣人,雖然黑巾蒙面,卻遮不住那雙璀璨如星的眼眸。略一沉吟,他一縷指風點中江鴻的昏睡穴,這才上前捏住他的手腕,仔細檢查了一番,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絲擔憂之色。

站在牀前沉吟片刻,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居然一路回到了琅王府。看到大廳內那道纖麗的人影,他眼中的擔憂化作了柔情,飛身入內的同時一把扯下了蒙面巾:“琉璃,不是讓你不要等我?怎麼不聽話?”

看到夫君平安歸來,端木琉璃的一顆心也放到了肚子裡,跟着淺淺一笑:“不等你回來,你以爲我睡得着?情況如何?”

黑衣人自然就是楚凌雲,上前握住她的手,他嘆了口氣:“看不出來。”

端木琉璃皺眉:“怎麼會?你師父不曾告訴你被日月神功吸走內力的人有什麼特徵嗎?”

“說了。”楚凌雲點頭,“特徵就是,沒有特徵,但是能夠將人的內力吸走的功夫有很多,沒有特徵未必一定就是日月神功。”

明白他的意思,端木琉璃一聲苦笑:“也就是說,只有見到他本人才能確定了?”

“嗯。”楚凌雲又點頭,卻突然吸了吸鼻子,“只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可能就什麼都晚了,他要吸走我的內力恐怕也並非難事。”

端木琉璃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總算有你也害怕的人了,這簡直稱得上天下奇聞。”

楚凌雲忍不住咬牙:“幸災樂禍是吧?我又並非神仙,你當我真的天下無敵嗎?”

端木琉璃笑笑:“但你是神話,而且還是不敗神話。”

“算了吧,我是沒臉再吹牛了。”楚凌雲撇撇嘴,態度十分誠懇,“若不是你,我這不敗神話險些就變成死神話了!”

“所以,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端木琉璃笑得溫柔,“有我在,你會更加不敗。凌雲,別那麼愁眉不展,我喜歡看你笑,因爲你笑起來的樣子更讓我迷醉到不可自拔。”

楚凌雲的眼波剎那間溫柔得令人心醉:“原來你在爲我擔心?”

“不然你以爲呢?”端木琉璃嘆氣,“普天之下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如此牽腸掛肚?”

楚凌雲手臂一展,將她摟入懷中,輕嗅着她發間的芳香:“好,我答應你,不會愁眉不展,會讓你爲我的笑容迷醉。”

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楚凌雲微笑着磨了磨牙:“段修羅,大半夜的不睡覺,你來找我決鬥?”

嘿嘿一聲乾笑,段修羅訕訕然地從柱子後面挪了出來:“路過,路過,你們繼續,繼續。”

楚凌雲哼了一聲,一眼看到他居然也是一身夜行衣,不由挑了挑眉:“喲?親自執行任務?什麼人那麼大的面子,居然要地獄門主親自出馬?”

段修羅搖頭:“沒,我剛剛去找幾個失去內力的人,想看看有什麼線索。不過可惜,什麼都沒看出來,這不剛要回房,正好看到你們在……幹那種事。”

這話說的,腦補的餘地未免太大了點。兩人本是夫妻,只要不妨礙別人,做什麼都正常。何況他們只是摟摟抱抱而已,怎麼就是“那種事”了?

顯然也知道自己用詞不當,段修羅立刻一整臉色,趕在狼王發飆之前開口:“瞧狼王的打扮,莫非和我一樣?”

懶得跟他多計較,楚凌雲點頭:“沒錯,不過我也看不出什麼,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他們的內力的確是被人吸走了,而非無緣無故消失。”

“同意。”段修羅點頭,“能夠吸人內力的功夫絕非獨一無二,不能因此認定是日月神功。”

楚凌雲抿了抿脣:“早知道你自己去就好,我何必跑這一趟?反正我們查到的都一樣。”

段修羅笑笑:“我剛要這麼說。”

楚凌雲剛一張口,便聽嗖的一聲輕響,一身夜行衣的藍醉已出現在他們面前:“還有我。”

楚凌雲眨眨眼:“你什麼?”

藍醉吐出一口氣:“你們最後這幾句話我聽到了,我也一樣,逛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出來。”

端木琉璃忍不住撫了撫眉心:這三人乃是當世武功最高的三大高手,三人聯手居然還如此一籌莫展,這是什麼樣的節奏?

“不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藍醉接着開口,“此人爲何不把那些人的內力全部吸走,而幾乎都是吸走兩三成左右?他從每個人身上吸走的越少,需要找的人就越多,暴露的危險不就越大?”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不知道!”

藍醉皺了皺眉:“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再這樣等下去,受害的人會越來越多。”

楚凌雲吐出一口氣:“你的意思是主動出擊?你知道去哪裡找他嗎?”

藍醉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若是要找,總會有法子的。”

楚凌雲沉吟片刻,轉頭看向段修羅:“你的意思呢?”

段修羅想了想:“可以找找看,不過必須秘密進行,不能打草驚蛇。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先弄清楚他的目的再作打算。這樣吧,我讓地獄門的弟子暗中打聽一下。”

二人點頭表示許可,楚凌雲則決定派一部分隱衛施以援手。

眼見天色已經不早,幾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一切等調查之後再做定奪。

數日之後,地獄門和隱衛的調查依然沒有任何結果,楚凌雲卻突然收到了身在淵州的端木書晗寫來的書信。

他在信中說,前段時間他去外地做生意,偶然間聽到有些武林人士悄悄議論,說當地突然發生了一件咄咄怪事,很多人的內力毫無預兆地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日常生活無礙,卻也從此變成了普通人,再也不是飛檐走壁的高手!

等他回到淵州,才知道類似的情形也已經出現過!據查,那些人都是被以各種方法弄昏之後,再把他們的內力全部吸走!因此讓楚凌雲他們千萬小心,免得一時不查中了算計。

楚凌雲的眉頭早已緊緊皺起,眼中更是憂色濃重。抿了抿脣,他立刻吩咐秦錚去將段修羅和藍醉請了過來。

“什麼情況?”段修羅首先開口,“是不是隱衛查到了什麼?”

楚凌雲搖頭,將書信遞了過去。二人傳閱完畢,同樣眉頭緊皺,段修羅吐出一口氣:“很明顯,這是同一個人所爲,而且他已經毫無顧忌,開始大肆吸取旁人的內力爲他所用。”

藍醉點頭:“我想他一開始只是從每個人體內吸走少部分內力,應該是爲了給自己的身體一個適應外來內力的過程,顯然,如今已經適應完成了!”

衆皆恍然,楚凌雲更是贊同地點頭:“有道理,如今他必定已經可以吸收任何類型的內力爲己所用,說不定就快到瀲陽城來了!”

此言一出,衆人不由齊齊打個冷戰,各自默然不語。端木琉璃皺眉:“你師父怎麼還不來?等他救命呢!”

楚凌雲搖頭:“找不到他,消息便傳不到他手上。”

端木琉璃沉吟着:“能否直接去找這個人,咱們合力制服他?”

“沒用。”楚凌雲依然搖頭,“他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我們根本無法預知他下一站去往何處。若是跟着他跑,豈不要活活累死?”

端木琉璃輕撫眉心:也是,這種人必定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等他們跟過去,人家早就辦完事,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就只能等他找上門來了?你們覺得他會來嗎?”

“很難說……”段修羅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凌雲,“狼王的內力無人能及,如果能夠得到,比吸百八十人更有用,這種誘惑想必很難抵禦。”

楚凌雲笑笑:“無人能及,卻及不上你,所以你的誘惑力比我更大。他要是來了,他會建議他去找你。”

“蝙蝠公子也不錯。”段修羅誠心誠意地誇讚,“縱然排不上前三,至少也是前五。”

開個玩笑,算是緩和一下氣氛,衆人接着沉默下去。只不過片刻之後,所有的目光便再度在楚凌雲臉上集合,狼王頓時滿臉無辜:“又看我?我真的沒辦法。”

段修羅嘿嘿一笑:“習慣了,萬事找狼王,沒問題。”

楚凌雲立刻鄭重其事地搖頭:“錯,是萬事找狼王妃,沒問題。”

又來了!端木琉璃翻個白眼:“我又不是度娘,沒有那麼強大的功能!”

三人靜了片刻,齊齊吐出一個字:“誰?”

“我就那麼隨便一說。”端木琉璃若無其事,“我最奇怪的只有一點:你們三人聯手,真的打不過他?除了在這裡乾等,就只能乾瞪眼?”

衆人失笑,楚凌雲已經搖頭:“十有*,此人真的練成了日月神功,看來只能等老頭子來告訴我們破解之法了。雖然他認爲無用,但此一時彼一時,十幾年前無用,不代表如今也無用。”

段修羅立刻表示贊同:“沒錯,尤其有王妃在,足以化腐朽爲神奇。”

端木琉璃抽了抽嘴角:“別這麼說,我不想你們到時候太失望。還有,萬一他練的不是日月神功,你們可有破解之法?”

楚凌雲笑笑:“有,直接滅了他。合我們三人之力,把他滅得死死的,沒問題。”

端木琉璃反倒不解:“爲什麼?”

楚凌雲簡單解釋了幾句:“其他功夫吸人內力都有限,功力也高不到哪裡。但日月神功一旦練成,此人的身體就會變成無底洞,無論多少內力都填不滿。所以他的功力只會越來越高,若說天下無敵也毫不誇張,懂嗎?”

端木琉璃恍然:“原來如此。不過這神功既然如此厲害,想必也十分難練吧?”

“嗯。”楚凌雲點頭,“自日月神功問世至今,少說也已兩千多年,總共也不過三五個人練成而已。若是太容易,怎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端木琉璃這才明白楚凌雲等人爲何會對此人如此忌憚,事實若是這樣,由不得他不萬分謹慎。不過轉念一想,她不由咬牙:“到底是哪個缺德玩意兒創出了這種功夫?這不是坑人嗎?”

楚凌雲笑笑:“那誰知道?這功夫由來已久,最初的出處已無從考證。但它明明已失傳了幾百年,本以爲再也不會出現,誰知……”

端木琉璃哼了一聲,恨恨地說道:“這玩意兒若是被我發現,定要將其挫骨揚灰,免得貽害無窮!”

三人聞言皆有同感,但目前來說,除了加強戒備,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瀟行空的到來。

其實若果真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依百萬楚家軍和數十萬地獄門弟子的威力,未必一定找不到。但他們最擔心的便是對方果真練成了日月神功,那豈不是白白送死?

是以最保險的就是等瀟行空前來給出準確的答案,就算是日月神功,也可以拿到破解之法,未必一定無效。

所以,老頭子,你究竟在哪裡?

然而瀟行空完全感受不到衆人的呼喚,又是數日過去,他依然不曾露面,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樂不思蜀呢!楚凌雲自是恨得牙癢癢:你個死老頭!若是誤了大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只不過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瀟行空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場驚天鉅變。

這天中午,大廳的飯桌上剛剛擺滿飯菜,衆人的屁股還未坐穩,便看到秦錚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居然完全可以用驚恐來形容:“王爺,各位,不好了,出大事了!”

聯想到最近唯一可以稱得上大事的那件事,所有人都不由微微變了臉色,難道是……

果然,秦錚接着便點了點頭,氣息甚至有些不穩:“我剛剛接到消息,就在昨夜一夜之間,京城中幾乎所有的高手都內力全失,其中包括不少大內密探!”

這個消息委實太過驚人,儘管在座的衆人都稱得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卻依然忍不住齊齊地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呼!

京城之中習武之人衆多,真正稱得上高手的不過數十人,但此人居然能在一夜之間把他們的內力全部吸走,其功力之高,恐怕已經並非在座的任何人能夠抵擋!

這也就罷了,大內密探不但身手卓絕,而且行蹤隱秘,爲了防止出現叛徒而危及帝王的性命,每個人都有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藏身之處,互相之間不得隨意打聽,否則罪同謀犯。既然如此,此人究竟是如何準確地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的?

京城中數十位高手,再加上大內密探,足見此人練的必定是日月神功,已經不需要瀟行空親自來證實了!若非如此,他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吸收這麼多內力而安然無恙,彷彿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短暫的震驚之後,楚凌雲碧綠的眸子變得幽深:“消息是否已經傳開?”

“是。”秦錚點頭,“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僥倖逃過一劫的高手則人人自危,擔心自己也不能倖免,總之四個字:人心惶惶。”

段修羅也早已收起了一貫的嬉笑,眉頭微皺:“狼王,怎麼辦?”

楚凌雲剛一張口,便見邢子涯嗖的竄了進來:“王爺,宮裡來人,說皇上請您即刻往御書房見駕,不得有誤!”

此事既然牽扯到了大內密探,楚天奇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楚凌雲起身,叮囑衆人稍安勿躁,誰也不準離開琅王府,這才迅速趕到御書房見駕。

此時的楚天奇不止感到憤怒,更多的是驚懼!

一夜之間,居然有十幾個大內密探變成廢人,若是長此下去,他這堂堂帝王豈不危矣?

看到楚凌雲進門,他立刻揮了揮手:“不必多禮!雲兒,你消息一向靈通,昨夜之事應該聽說了吧?”

楚凌雲點頭:“是,而且出現這種情形的不止瀲陽城一處,各地已有不下百餘名高手遭此厄運。”

楚天奇吃驚更甚:“什麼?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厲害?萬一他包藏禍心……”

“那是一定的。”楚凌雲吐出一口氣,“若非包藏禍心,他怎會練這種損人利己的功夫?依我看,奪取別人的內力只是開始,他真正要做的是想靠這些內力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天奇聞言自然吃驚更甚:“不可告人的目的?什麼目的?”

楚凌雲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恐怕都一定可以達成了。”

楚天奇的氣息不由一窒:“爲什麼?”

“因爲如今,他恐怕已經天下無敵。”楚凌雲的眼眸微微地閃爍着,“融合那麼多人辛苦修煉數年而得的內力,他的功力已經高到不可想像,普天之下恐怕再無敵手,豈不是隻能任他爲所欲爲?”

一股不祥的預感驟然襲上心頭,楚天奇居然不自覺地踉蹌了一下:“能否現在將他找出來誅殺,以免後患無窮?”

楚凌雲搖頭:“第一,我們找不到他,第二,即便找到了,也打不過他。”

楚天奇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怒意:“一個人打不過他,兩個人呢?十個人呢?千軍萬馬呢?”

楚凌雲笑笑:“真正的高手,即使處身千軍萬馬也如入無人之境,何況他完全不必與千軍萬馬正面交鋒。”

譬如說,他趁着夜色吸走某個人的功力,所有人豈不是一樣乾瞪眼?

明白他的意思,楚天奇只能咬牙:“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楚凌雲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有,祈禱。”

楚天奇一愣:“你說什麼?”

“祈禱。”楚凌雲好心地重複了一遍,“若要做,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他的目的與我們無關,我們也不是他的目標。”

楚天奇徹底愣住:堂堂不敗神話,東越國的赫赫戰神,令人聞風喪膽的狼王,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個人究竟厲害到了怎樣的程度?

他張口結舌,楚凌雲也默不作聲,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卻突然一聲冷笑:“你覺得可能嗎?他的目的若與我們無關,怎麼會對大內密探下手?說不定他就是想先把大內密探全部消滅,然後再對朕……”

雖然只是猜測,楚天奇卻被自己嚇了一跳,禁不住打個哆嗦,後面的話也嚥了回去!

不知是覺得這種可能絕無可能,還是已經猜到了這種可能,楚凌雲倒是沒有多少吃驚之色,眼眸依然微微地閃爍着:“這兩者之間不一定有必然的聯繫,或許他只是貪圖大內密探的內力呢?”

楚天奇眉頭緊皺:“但願如此。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朕總覺得有些不安,雲兒,不如朕將所有的大內密探都集合起來,免得被人各個擊破,你覺得呢?”

楚凌雲略一沉吟:“短時間內可以,但若此人一直不除,恐怕並非長久之計。而且將他們都聚集起來,也容易被對方一網打盡。”

這不是廢話嗎?我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除掉這個人。楚天奇看他一眼:“除了祈禱,你可還有別的法子?”

楚凌雲想了想,笑得有些無奈:“有,但一樣不靠譜。”

楚天奇哼了一聲:“別告訴朕是聽天由命。”

楚凌雲居然點了點頭:“父皇英明。至少目前爲止,除了這兩個法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楚天奇慢慢坐了回去,許久之後才吐出一口氣:“連你都這麼說,看來真的是無計可施了,這可怎麼辦?對了,這種情形是否只在我東越國出現,其餘三國呢?”

楚凌雲搖了搖頭:“似乎沒有,而且即便東越國,也只是在京城周邊的地區,並不曾涉及到太遠的地方。”

楚天奇點了點頭:“既如此,朕只好先將所有的大內密探都集合起來再說。還有,派他們秘密打探一下,看能否找到此人的落腳點。就算必須出動千軍萬馬,也一定要將他除掉!”

楚凌雲默默地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他不是不想幫忙,而是真的無能爲力。

回到琅王府,楚凌雲反常地有些沉默,完全沒有跟任何人說話的興趣。衆人都看得出這一點,便各自保持着沉默。

端木琉璃默不作聲地遞上一杯熱茶,楚凌雲衝着她溫柔地笑笑,接過來喝了幾口,才總算將方纔與楚天奇的對話簡單重複了一遍。

與藍醉對視一眼,段修羅忍不住苦笑:“狼王,你太有個性了,跟皇上居然還敢說祈禱?”

楚凌雲笑笑:“我說的是實話,什麼個性不個性?不然你倒說說,還有什麼辦法?”

段修羅自然無言以對,他要是有辦法,早就去滅了那個人了,否則他難道不怕被人吸走內力嗎?

藍醉皺了皺眉,又像是問兩人,又像是自言自語:“如果那個人來吸我們的內力,我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沒有人回答,但若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楚凌雲的眼眸一直在微微地閃爍着,如同端木琉璃一樣。

夜色漸漸深沉。

忙碌了整整一天的楚天奇疲憊不堪,內侍前來詢問今晚召哪位嬪妃侍寢,他也毫無興致,揮手命其退了下去。何況爲了自身的安全起見,他早已暗中命所有大內密探集合,讓他們藏在暗處保護。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他如何能夠盡興地與嬪妃享受魚水之歡?

強撐着洗漱完畢,換上乾淨舒適的中衣,楚天奇躺到了牀上,卻輾轉反側,許久無法入睡。白日裡楚凌雲說的那些話始終在他的腦中徘徊不去,由不得他不擔心。

此人的功力既然已經天下無敵,他勢必會利用這一點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楚凌雲猜測此人很有可能是個男子,對一個男子來說,最想得到的無非就是金錢、權力、美女。一旦有了權力,金錢和美女也就滾滾而來,若論權勢,天下間又有什麼能夠比得上一國之君?

換句話說,如今他最有可能成爲此人的目標,而且是終極目標。一想到此,他就覺得心驚肉跳,哪裡還睡得着?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漸漸萬籟俱寂,楚天奇才總算感到睡意襲席捲而來,不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然而,就在不太踏實的睡夢之中,他卻突然覺察到了什麼,不由本能地猛然睜開了眼睛。然而下一刻,他卻嚇得渾身一顫,驚呼聲立刻就要衝出口!牀前居然站着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面人,瞧他那高大的身材,顯然正是個男子,難道他就是那個專門吸人內力的高手?

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黑衣人冷笑一聲,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楚天奇便感到一股凌厲的氣流撲面而來,令他不但動彈不得,甚至發不出絲毫聲音!

周圍有無數大內密探暗中保護,此人卻依然不費吹灰之力地來到他的牀前對着他爲所欲爲,而且不曾驚動任何人,他的功力恐怕已經遠遠在以身手卓絕聞名天下的狼王之上了吧?

那些大內密探呢?都幹什麼去了?是還未覺察到這裡的異常,還是早就被此人通通滅掉了?

居然看懂了他的疑惑,黑衣人低低地開了口:“在找那些大內密探嗎?不妨告訴你,就在你美美地睡了一覺的工夫,我已經把他們的內力都吸了過來。當然還要謝謝你替我把他們集合起來,否則我還得一個一個去找,會浪費不少功夫。”

一聽此言,楚天奇不由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眼皮大概是他身上唯一還能自由調動的肌肉了,真是可惡,居然被楚凌雲說中,果然被這人找準機會一網打盡了!早知如此,何必將大內密探都聚集起來?留着說不定還會有幾分用處。

不過這好像不是重點,來人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真的是衝皇位而來?

一想到此,楚天奇立刻睜開眼睛,無聲地表達着詢問的意思。

黑衣人顯然也並不曾打算隱瞞,接着便冷冷地笑了一聲:“難道你不覺得我的聲音對你而言,其實並不陌生嗎?”

楚天奇又是一愣,拼命壓下心中的恐懼仔細一分辨,眼中立刻露出一抹恍然,更多的卻是不敢置信:什麼?你……

“看來你已經聽出來了。”黑衣人又是一聲冷笑,居然擡手慢慢揭去了臉上的蒙面巾,露出了本來面目,“沒錯,就是我。”

楚天奇臉上的表情像是要昏過去,因爲他千算萬算,聯想到了任何一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個!他究竟要幹什麼?

黑衣人神情悠哉,慢慢搖晃着手中的蒙面巾,如話家常:“你想問我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別急,你很快就知道了,而且我要做的這些事必須有你配合,否則,這齣戲的精彩程度就會降低不少呢!”

看着此人這張猶如鬼魅的臉,楚天奇白眼一翻,終於真的昏了過去。黑衣人見狀眉頭一皺:“裝昏?抱歉得很,在我面前,你想昏過去都不可能!”

不過是片刻之後,楚天奇便重新恢復了清醒,當面前那張臉再度映入眼簾,他簡直恨不得立刻就死了算了……

四周依然安靜得很,誰也不曾注意到這黑衣人究竟是何時來的,更不曾注意到他是何時離開的。

晨曦一如寄往地降臨。

內侍已經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了好幾次,卻不敢進去打擾。昨天晚上楚天奇就寢之前就曾吩咐過,在他起牀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內打擾,他更不會見任何人。內侍也知道楚天奇這幾天一直睡得不安穩,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覺。但如今已經日上三竿,紗帳之內卻依然毫無動靜,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響。生怕他打擾楚天奇休息,內侍忙迎了出來,擡頭一看才發現來人居然是二皇子楚凌霄,便趕忙躬身施禮:“老奴見過二皇子。”

這位一心向佛的二皇子一向是雅緻淡然的,然而不知爲何,這次他卻雙眉緊鎖,眼中更是閃動着一抹明顯的焦急:“公公不必多禮,父皇呢?”

內侍又施一禮,恭敬地說道:“回二皇子的話,皇上還在歇息,並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

“怎麼會這樣?”楚凌霄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父皇昨日黃昏明明派人傳信,讓我今日一早前來見駕,說有重要事情與我商議,怎會直到此時還在歇息?”

內侍聽聞此言也是一愣:“有這種事?”

楚凌霄點頭,從袖子中抽出了一封手諭:“公公請看,父皇手諭在此,難道還做得了假嗎?”

內侍只看了一眼,便可以肯定那的確是楚天奇的字跡,不由試探着說道:“皇上會不會是太累了,因此多睡了一會兒?”

楚凌霄本能地點了點頭,接着卻又搖了搖頭:“不,不會的,不管有多累,父皇從來不會睡到這麼晚的,該不會是龍體不適吧?”

內侍一聽不由激靈一下子:對呀,剛纔怎麼沒想到?皇上的確從不曾如此賴過牀,必定是因爲發生了什麼意外!

看到他的表情,楚凌霄顯然也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刻說道:“快,快進去看看,如果父皇怪罪,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有這句話墊底,內侍自然不敢怠慢,立刻一溜小跑進了內室,來到牀前小心地開口:“皇上?”

紗帳內毫無聲息,他不得不提高了聲音:“皇上,皇上您醒了嗎?”

仍然沒有人回答,楚凌霄已經跟了進來,眉頭一皺說道:“不對勁,父皇絕對不會睡得這麼沉的!父皇,父皇您醒了嗎?兒臣來了!”

內侍已經開始心慌意亂,就算睡得再沉,如此叫喊之下也應該有所察覺了,爲何紗帳內還是靜得令人頭皮發麻?

彼此對視一眼,楚凌霄終於咬了咬牙:“父皇,兒臣要揭開紗帳了,請恕兒臣無禮!”

說着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揭開了紗帳。原本以爲接下來會看到什麼異常情況,內侍早已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腳底下更是後退了一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天奇就閉着眼睛靜靜地躺着,外表看來並沒有什麼異常,彷彿還睡得十分香甜。

原來真的只是睡過了頭。內侍終於鬆了口氣,可是不等他臉上的笑容完全綻開,便陡然聽到楚凌霄一聲驚呼:“父皇!您怎麼了?”

什麼?真的出事了?

內侍剎那間大吃一驚,早已緊走兩步奔了過去,定睛一看才發現楚天奇哪裡是在睡覺,根本已經不知昏迷多久了!此時的他臉色慘白,雙眼緊閉,而且渾身僵直,似乎連胸口都已經沒有了絲毫起伏,乍一看去,簡直就是一具屍體!

內侍只覺腦中轟地一響,下一刻已經撲通一聲軟倒在地,陡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皇上!”

“父皇!父皇!”楚凌霄根本顧不得理會他,跪在牀前抓住楚天奇的肩膀猛烈地搖晃着,“父皇您快醒醒!您這是怎麼了?父皇……”

楚天奇依然雙眼緊閉,可是在楚凌霄的搖晃下,他的嘴角突然涌出了一些鮮紅的血液,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立即瀰漫開來,聞之令人作嘔!

看到這一幕,楚凌霄頓時嚇得臉色大變,越發用力的搖晃着:“父皇!父皇您怎麼了?”

楚天奇依然毫無反應,口中卻又有一些血涌了出來,倒是一旁的內侍突然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地問道:“二皇子,要不要叫、叫太醫?”

楚凌霄如夢初醒,立刻尖聲大叫:“太醫,太醫!”

被這鉅變驚動的不只是太醫,寧皇后、顏貴妃、莊德妃等人也都得到了消息,紛紛趕了過來,各自驚懼不已,更爲皇上的安危擔心。

看到楚凌霄在旁,寧皇后立刻上前兩步問道:“不敢請問二皇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皇上還好好的,怎會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楚凌霄搖了搖頭,滿臉擔憂:“兒臣不知,兒臣是接到父皇的手諭才趕回來的,回來的時候父皇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寧皇后聞言吃驚更甚,又召過一旁的內侍詢問了幾句,才知道昨夜楚天奇是獨自一人安歇的,如此說來,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眼見太醫還在不停地忙碌着爲楚天奇做檢查,寧皇后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只得藉着說話的方法緩解心中的恐懼:“二皇子說是接到皇上的手諭才趕回來的?不知皇上召二皇子所爲何事?”

“兒臣不知。”楚凌霄搖了搖頭,“父皇只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與兒臣商議,但究竟是什麼事,手諭中卻並未提及。”

寧皇后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又增添了幾分:皇上究竟有什麼事情,竟然要與這個一向身在方外的皇子商議?若是國家大事,他不是應該直接找狼王比較靠譜嗎?還是說這件事只跟二皇子有關?

便在此時,太醫終於爲楚天奇檢查完畢,直起了身子,寧皇后眼睛一亮,立刻搶上一步問道:“太醫,怎麼樣?皇上究竟是怎麼回事?”

太醫眉頭緊皺,神情凝重地躬身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等認爲皇上所患的乃是肺疾。”

“肺疾?”寧皇后呆了一下,“皇上的龍體不是一向好好的嗎?怎會突然患了肺疾?”

太醫略一沉吟,接着問道:“不敢請問皇后娘娘,皇上這幾日是否曾經出現過咳嗽的症狀?”

經他一提醒,寧皇后不由恍然,連連點頭:“沒錯沒錯,你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想起來了,皇上這幾日的確有些咳嗽,有時咳得急了,還會氣喘呢!”

“那便是了。”太醫點了點頭,跟着嘆了口氣,“除了咳嗽,應該暫時沒有其他症狀,皇上纔不曾加以重視。其實這種病發作迅速,等覺察到不對勁時,可能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此言一出,寧皇后頓時嚇得一哆嗦,臉色更是瞬間蒼白:“你說什麼?來不及?來不及是什麼意思?皇上他……”

太醫更是不敢擡頭,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皇上如今已經吐血昏迷,恐怕……”

恐怕後面會有些什麼內容,寧皇后簡直不敢想象,整個身體更是猛地趔趄了一下,身旁的侍女趕忙上前相扶:“娘娘小心!”

寧皇后只覺腦中陣陣暈眩,眼前更是金星亂冒,好不難受!緊緊抓着侍女的手,她急促地喘息了片刻,纔好不容易重新積聚起了一些力氣:“太醫,難道就不能想想辦法了嗎?皇上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就這麼短短一夜的功夫,怎麼會嚴重到這樣的程度?”

太醫依然搖頭,不過不等他開口說話,原本渾身僵直的楚天奇突然劇烈地顫了幾下,嘴角瞬間涌出了大量的鮮血,觸目驚心!

寧皇后正好面對着牀榻,早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頓時嚇得一聲尖叫:“皇上!”

伴隨着尖叫,她早已忘記了恐懼,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跪倒在牀前一邊流淚一邊哭喊:“皇上!你怎麼樣?皇上……”

不只是她,其餘嬪妃同樣嚇得魂飛魄散,各自撲上前尖叫:“皇上!皇上!”

衆太醫眉頭緊鎖,卻各自垂首站在一旁,顯然已經無計可施。哭喊了幾句,寧皇后才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回頭說道:“太醫,皇上又吐血了,你快過來看看呀!”

然而太醫仍然只是搖頭:“請皇后娘娘恕罪,並非臣等敢不盡力,而是皇上恐怕真的……已經藥石無效了。”

這句話更如同晴天霹靂,將所有人震得瞬間僵住,如同傻了一般,居然連哭喊都忘記了!寧皇后更是渾身一軟,一屁股跌坐在了牀前,哪裡還說得出半個字來?

不過片刻之後,她突然眼睛一亮,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快!快去請琅王妃,她醫術高明,一定可以救皇上的……哎呀!”

一句話未說完,她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其妙力量在她的腰間推了一下,令她不由自主地撲通一聲倒了下去,上半身更是趴在了牀頭。爲了保持身體平衡,她本能地用手用力一撐,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將楚天奇的腦袋壓在身下。

不過這一下卻正好按在了枕頭上,將枕頭推得歪到了一邊,一塊黃色的布帛頓時露了出來。

這黃帛在場的衆人簡直再熟悉不過,那分明就是聖旨!皇上怎麼會把聖旨壓在枕頭底下?是臨時想到了什麼還未來得及寫,還是已經寫好放在枕下隨時準備公佈?

疑惑間,寧皇后已經重新站直了身體,看着那道聖旨,她暫時不敢伸手去拿。不過侍女已經領命迅速離開,無論如何先把琅王妃請來看看再說,那幾乎已經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眉頭一皺,楚凌霄上前幾步躬身說道:“母后,兒臣覺得似乎有些奇怪,父皇怎會將聖旨壓在枕下?會不會是他有什麼事想要交代卻未來得及?”

寧皇后不自覺地點頭:“本宮也這樣想。但萬一不是呢?倘若聖旨上有什麼機密內容,本宮卻私自翻看,豈不是有違律法?”

楚凌霄點頭:“母后顧慮的是,既如此,那就先請琅王妃來瞧一瞧再說,倘若果真有必要,大不了再請幾位朝中重臣前來作證,便不算是私自翻看了。”

寧皇后默默地點了點頭,暗中祈禱端木琉璃真的可以再一次創造奇蹟,那樣她寧願不知道聖旨上究竟寫了些什麼,或者她寧願相信聖旨根本就是空的,只是楚天奇隨手將其放在了枕下而已,雖然這種可能幾乎可以忽略。

第78章第66章第84章第40章第68章第70章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41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41章第58章第32章 生父第35章第6章 成了好事第96章第95章第68章第43章第24章 驚人身份第79章第19章 試探第56章第97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97章第89章第79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68章第53章第99章第32章 生父第38章第45章第87章第38章第86章第96章第92章第92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21章 毒發第57章第49章第64章第18章 內情第24章 驚人身份第57章第54章第35章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85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74章第98章第91章第83章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65章第69章第90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56章第94章第69章第21章 毒發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39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40章第82章第39章第6章 成了好事第3章 後悔,不後悔第32章 生父第88章第49章第18章 內情第70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34章 各憑本事第99章第61章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50章第35章第22章 中毒第34章 各憑本事第83章第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第98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第95章第47章第11章 琅王完勝第39章第27章 七夕盛會
第78章第66章第84章第40章第68章第70章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41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41章第58章第32章 生父第35章第6章 成了好事第96章第95章第68章第43章第24章 驚人身份第79章第19章 試探第56章第97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97章第89章第79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68章第53章第99章第32章 生父第38章第45章第87章第38章第86章第96章第92章第92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21章 毒發第57章第49章第64章第18章 內情第24章 驚人身份第57章第54章第35章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85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74章第98章第91章第83章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65章第69章第90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56章第94章第69章第21章 毒發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39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40章第82章第39章第6章 成了好事第3章 後悔,不後悔第32章 生父第88章第49章第18章 內情第70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34章 各憑本事第99章第61章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50章第35章第22章 中毒第34章 各憑本事第83章第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第98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第95章第47章第11章 琅王完勝第39章第27章 七夕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