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景安回國就沒主動來見過他一次,上一次還是他讓姜暖將秦景安帶到他面前,他們父子倆纔算是正式見了一面,然而那一次以後,秦景安又將他當做了透明人,即使回家看姜暖,也絕不踏入前院一步。
一個根本不將他放在眼中的兒子,想讓他給什麼好臉色?
倒是秦立哲,多看了一眼秦景安溫柔拍着背脊安撫着的小和尚。
這和尚是誰?
從小到大冷冰冰的秦景安也有對一個陌生孩子如此溫柔的時候?
秦景安低頭看着在他安撫下已經平復下來的北北,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北北的腦門,北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滿眼都是信賴和幸福,在他臉上蹭了蹭,然後乖乖的趴在他肩頭玩着他的領帶。
看到這麼乖巧的孩子,秦景安心頭的怒意不減反增。
小孩子越單純無害乖巧聽話,就越顯得唐語沫心如蛇蠍。
擡頭淡淡的看了一眼對面的秦喻賢,秦景安的語氣有一種詭異的溫和。
他慢條斯理的說:“今天來的大師都安排好了?”
秦喻賢皺了皺眉,這種小事也需要叫他和秦立哲來問?這事兒不是秦景安和姜暖母子倆負責的嗎?而且剛剛姜暖已經把來的那一批大師安排到後面的院子裡住下了。
後面院子很大,有十幾個房間,住九個和尚很輕鬆。
“問你媽。”
秦喻賢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簡單三個字,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字眼。
這對父子倆一直是相看兩相厭,家裡的傭人都知道。
秦景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秦喻賢,在秦喻賢忍不住想發怒的時候,他勾脣露出一絲笑,“我媽辦事一向可靠,不用問了。”
停頓了一下,秦景安又說:“既然您沒有插手這事兒,那就不打擾您了,我和我媽親自將大師們送回寺裡就成了。”
秦喻賢本來十分不耐煩秦景安,看到他要走秦喻賢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然而聽到秦景安的話,秦喻賢不由得怔了怔。
“……等等,你什麼意思?”
送回去?
這是想做什麼?
不僅秦喻賢不明白,秦立哲也驚訝了,不解的看着秦景安,“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麼?”
秦景安輕輕地拍着北北的背脊,笑得溫柔無害的對父子倆說:“跟你們秦家人來往就是這麼沒意思,既然不待見,何必往我面前湊呢?”
不等秦喻賢惱羞成怒,他就涼涼的看着唐語沫,“我請來的人被你們這麼糟踐,我要是一聲不吭,以後傳出去了我還怎麼求人辦事?正好,反正大家都相看兩相厭,今年秦先生您的壽辰我就不攙和了,我請來的人,我現在恭恭敬敬送回去,至於秦先生您大壽那一天麼,我也不來湊熱鬧了,省得讓您不高興,好好的一場壽宴辦得心裡憋着火,多過意不去。”
秦景安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唐語沫,唐語沫被他那種微笑不達眼底的樣子看得背脊一陣陣發寒,下意識的捏緊手指,心中激盪着不安。
甚至於,她都不敢直視秦景安銳利彷彿看穿一切的雙眸。
秦喻賢和秦立哲一開始是茫然不解,但越聽下去,兩人的臉色越不好看!
等到秦景安說完話,父子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措手不及的愕然。
秦喻賢不明白髮生什麼事了,秦立哲隱約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秦景安,又看向唐語沫,再聯想到剛剛傭人打給他的那個電話,知道秦景安這是爲了兩個和尚而來找他們算賬了。
他看向唐語沫的目光變得不悅。
秦喻賢也從秦立哲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皺緊眉頭瞪着唐語沫,“到底怎麼了?”
唐語沫聽到秦喻賢隱約帶着怒火的聲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然後低着頭說:“爸,剛剛外面來了兩個和尚,小和尚吵鬧不堪煩死人了。您和立哲每天都要早起上班,我怕這孩子住進來以後會影響您和立哲的作息,所以對大和尚說不要將小和尚帶進來。沒想到,他們師徒倆竟然一唱一和的咒我,說我有血光之災,我這才氣不過想小小的教訓那小和尚一下。”
說到這兒唐語沫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小和尚背上的紅痕,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想到家裡的傭人下手沒分寸,讓那孩子背部蹭到了一點點,然後景安……”唐語沫習慣性的叫了這個名字,忽然警醒的反應過來,飛快看了眼秦立哲,趕緊改口:“然後大……大哥他就惱我了,就這樣。”
秦立哲保持着笑容微微眯着眼看着唐語沫。
景安?
呵,叫得怪親熱。
秦喻賢聽了唐語沫的話,看向秦景安,遲疑着說:“如果是這樣,那沫沫也沒錯……”
“是啊,我不是沒怪您和您兒媳婦麼?”
秦景安微笑着打斷秦喻賢的話,摟着北北,慢條斯理的說:“錯在我,我不該把人請來,所以我剛剛說了啊,我自己將人送回去,不勞您費心。”
“你!!”
秦喻賢被秦景安這不鹹不淡的態度氣到了,沉着臉說:“你這是故意想讓我的壽宴辦不成吧!”
秦景安驚訝的一挑眉,看向秦立哲,“您親兒子可在旁邊呢,我辦不了,讓他辦就行了,哪兒有什麼辦不成的?嘖,我從小到大都不如您這親兒子能幹,瞧,這麼點小事也讓我辦砸了,我可不是該早早退場方便您親兒子登場麼?”
秦景安一句含沙射影的話讓秦喻賢和秦立哲臉上都不好看,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秦立哲出來打圓場。
他微笑着說:“大哥你既然從國外回來了,今年爸的壽宴你怎麼能不出面呢?讓人知道了,還以爲咱們家不和呢!”
秦景安也一臉微笑,“原來是我誤會了麼?我還以爲我一直是不受待見的呢,誤會了真是對不住啊。”
“……”
秦喻賢氣得一口血哽在喉嚨口,咬牙切齒的盯着秦景安!
就是這副樣子!
這孽障從小到大就這樣,從不給他一點面子!
咬牙將心中的怒火按了下來,秦喻賢冷笑:“你不就是覺得委屈了,想討個說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