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原來一切都只是自己以爲的假象。
她竟然沉浸在這樣的假象中,一而再再而三的爲了所謂的愛情,忍受着蘇曉蔓的刁難和羞辱。
當時在容家挨的那個耳光,當時那腫痛的半邊臉頰,此刻似乎又隱隱作痛。
她承受的那些,究竟又算是什麼?
顧南音閉上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好像放下了什麼難以釋懷的東西一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之前的脆弱和黯然神傷已經消失不見。
她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對容承煒說:“好,我們分手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去找你。”
再見,我曾以爲會陪我走一生的愛人。
她緊緊盯着街對面的那個男人,違心的說着分手的話。
即使自己心裡清楚,自己深深愛着那個男人,即使自己知道自己不想離開他,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他愛的是別人啊,她只是一個替代品。
還能做什麼呢?像一個潑婦一樣衝上去揪着他的領口問他爲什麼要玩弄她的感情麼?還是流着眼淚揪着他的袖口求他不要走,他喜歡那個女人什麼她就學着慢慢改變成那個女人的樣子?
這些事情她都做不出來。
沒有誰玩弄誰的感情這一說,三年來,他的確爲她付出了不少,而且並沒有以佔有她的身體爲目的來哄騙她。
感情是她自己願意付出去的,是她自己願意把心交給他的,她又有什麼潑婦罵街的理由呢?
至於挽留和退讓,那並沒有什麼用,當年她親眼看着顧懷遠爲了留住養母而將他自己弄得多麼卑微不堪,爲了挽留養母,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要求,可最後養母依然毫不留情的拋棄了那個家。
正因爲親眼看見過,所以她如今再也不會犯父親當年那樣的錯。
明知道留不住的人,索性乾乾脆脆的放手,至少不會讓自己置於那難堪而狼狽的境地。
“祝你找到真正的幸福,再見。”
容承煒沉默了很久以後,低下頭,冷靜的對顧南音說出這句話。
不等顧南音回答,他便摁掉了通話,然後上了車,開車離開了街對面。
車開出去幾百米遠以後,容承煒緩緩將車停在了路邊。
他疲憊的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定格在後視鏡上。
他多麼希望能夠從後視鏡中看到顧南音的身影,可他卻也明白,顧南音再也不會來了。
從他今天知道她會去那個私房菜館,然後找了身邊的女人演這一場戲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久久的沉默,讓車廂裡的空氣似乎都變得*起來。
副駕座上的女人皺緊眉頭看着他,好半晌才無奈的說:“既然那麼愛她,爲什麼要分手呢?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只要兩個人彼此相愛,什麼艱難困苦都可以熬過去,不是麼?”
容承煒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睜開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幕。
他和顧南音之間的那個坎兒,還真是怎麼都過不去的,血緣關係,怎麼可以輕易過得去呢?這輩子,下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兒。
痛苦的將臉貼在冰冷的車玻璃上,容承煒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於開口低低的說了一句話。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夠站在她身邊陪她走完一生的男人是我,但如果我沒有那個資格的時候,就不能再佔着那個位置、耽誤她的幸福了。這個世界上可以愛她的人很多,可以讓她幸福的人也很多……我並不是唯一的那個。”
容承煒說完,緩緩側眸看着身邊的女人,黯然的笑了笑,“我離開了,她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一定可以。”
話說得容易,心裡的痛楚並沒有因爲那些話說出來了就減少一分。
他的目光越過身邊女人的臉頰,恍惚的望着車窗外的夜景。
是啊,即使沒有了他,小南也一樣會找到幸福。“祝你幸福”四個字說得輕巧,可又哪裡能夠真的放下心結,祝福她和別的男人幸福在一起?
越是因爲知道她可以找到更愛她的男人,他心裡越是痛苦。
而這份痛苦加劇在心臟裡穿行時,他對母親蘇曉蔓的恨意也越發的濃烈起來。
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一根根狠狠握緊,容承煒眼中出現了一抹怨毒!
如果不是那個水性楊花、放/蕩不堪的女人,他又怎麼會平白的多出一個親妹妹來!他又怎麼會愛上自己的親妹妹,如今置身於這樣的痛苦中!
偏偏……小南都已經這麼大了,偏偏蘇曉蔓那個女人都已經跟別的男人勾搭成奸二十幾年了,父親和爺爺竟然還不知道。
容承煒微微眯眼,嘲諷的笑了一聲。
既然爺爺和父親都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真面目,不如由他親自將這件事捅出來如何?
什麼孝道,什麼母子情分,如今他全都不在意了。
那個女人曾經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他和小南在一起,給他和小南難堪,如今又將他害得如此地步,他早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母親的人了。
他寧可做一個不孝不悌、六親不認的男人,也不要自己一個人活在這種痛苦裡。
既然是母子,那麼就陪他一起痛苦吧!
他掏出手機,給楚君莫打了一個電話——
“你現在在家嗎?一會兒我去收拾東西,今晚回容家。”
“回容家?你不是說不想看到某些人,要在我那兒躲一段時間冷靜冷靜麼?”
“我是容家的兒子,該走的應該是別人,憑什麼要我躲在外面不回家?”容承煒勾脣淡淡的笑了一聲,“哼,我當然要回去,不回去,怎麼能看到好戲開場呢!”
收起手機,容承煒神情冷漠的開車離開了路邊。
以前家裡人不讓他做的,現在他偏偏要去做。
他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讓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亂!
他要做任何他想做的,他要讓容家這潭徹底渾濁的水動盪起來!
副駕座上的女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承煒,突然覺得身邊這個男人自己好像從來不認識一樣。
好像跟顧南音分手以後,這個男人徹底封閉起了心中最後一絲柔軟,要瘋狂的鬧出一番動靜毀天滅地一般。
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她心裡一緊,危機感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