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紀氏堂堂的大總裁入贅溫家做上門女婿,哪隻是屈尊降貴這麼簡單,海芋這言辭中的挑釁,不言而喻。
“海芋,你少說兩句,好不好?”千尋跺着腳,狠狠颳了她一眼,越說越離譜,她就知道這女人知道後不得安生。
海芋的手指狠狠戳到了她的額上來,“死女人,我這是在幫你知不知道,瞞我們這麼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這麼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難怪人都說有異性沒人性。我還不是怕你被老巫婆傷害,好心沒好報。”
凡是那種帶着有色眼光看人的豪門貴婦,在她的眼裡,都是惡毒的老巫婆,更年期提前,內份泌失調。
只是千尋哪裡不懂她的心思,這些事情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最後都敗在他的的堅持和濃情蜜意裡,就像現在,紀君陽微微笑道,“只要叔叔阿姨同意,有何不可。”
此語一出,讓溫家父母俱是一怔,眼神複雜地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直靜靜站於一旁的艾維,眼皮也不禁一跳。至於海芋,本來準備了更多爲難他的話,也忽然偃旗息鼓了。
若不是愛到極致,又怎會丟棄了身份,只剩下簡單的三個字:在一起。
世上最美麗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我愛你之後的在一起。我愛你,卻不能在一起,那是最淒涼不過的事。
千尋眼眸溼潤地望着這個深愛的男人,俊朗的面容線條上,刻着在一起的堅定決心,她心裡的感慨翻涌而來,一輩子,一個人,她遇到了。哪怕這些年的隱忍,辛苦,思念,都值了。
只是,很不應景的是,她忽然覺得眼前一暈,華麗麗地暈倒了,嘴角邊還掛着來不及完全展開的感動笑容。
紀君陽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她虛軟的身體,“丫頭”
“千尋”
各人驚呼,接踵而來,病房裡是一陣兵荒馬亂。
直到醫生宣佈無大礙,只是高強度緊張和疲勞後的放鬆下引起的暫時性昏厥,衆人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離開病房的時候,海芋惡狠狠地對紀君陽說,“姓紀的,要是千尋有半點差池,我管你總不總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紀君陽卻是望着病牀上沉睡的人兒的手,腕上的傷痕深深淺淺勒進了皮肉之中,眸中一片陰霾。
出了醫院,一直沉默着的艾維忽然道,“陪我去喝兩杯。”
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自個失落卻又爲千尋高興着,高興卻又恨着,恨着卻又震撼着,如此地糾結矛盾着。
海芋知他心裡不好受,那背影落寞,“走吧,我請客。”
說是她請客,艾維卻載着她到了waittingbar。此時的酒吧一條街,不若晚上的熱鬧奢靡,安靜得像是在沉睡。
傷心的人不必勸,她也不知道怎麼勸,紀君陽出現之前,她是多麼地希望他和千尋能走到一起,可是,該死的紀君陽早不早晚不晚地出現了,打破了這一切的平靜。
如果紀君陽不出現,或許再過個一兩年,千尋能接受艾維也說不定,人心都是肉長的,艾維對千尋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千尋更不可能視而不見。
只是現在,這個可能已經徹底地沒有了,艾維不傷心難過纔怪。
可是紀君陽,也是個人才,苦苦尋覓那麼多年,找到人後步步爲營清除他和千尋在一起的障礙,包括與肖家的決裂,違背親生母親意願。
試想,有哪個女人不會被感動?
酒過三旬時,海芋道,“艾維,你有沒有覺得我就像那牆頭草,我怎麼就被紀君陽那臭男人給感動了呢?”
她鄙視着自己,狠狠地灌了一杯酒。
是那種度數很高的烈酒,也是好酒,用來發泄憂傷真的有點浪費,艾維純粹就是來找醉的。
這個平日裡喝酒做事都張馳有度的男人,第一次失去了他的分寸,幾分頹廢地靠在沙發裡,感嘆着,“所以千尋一直惦念着他,也不是件奇怪的事了。”
原來不是自己不夠努力,而是再多的努力,也敵不過她心中強大的執念。
海芋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難過,我借你靠靠,雖然有點單薄,好歹也是個肩膀。”
朋友嘛,就是互享快樂,分擔憂愁的。
艾維勉強地笑了笑,“謝謝!”
只是心中的失落,哪是這麼一靠,就能散去的。他依舊能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如酒鬼,人家都是繞道而走,只有她,接過他手中的酒瓶對他道,“爲失戀的人乾杯。”
她還說,“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女,在對的時間對的地方遇到對的人。”
他遇見了對的她,可是卻錯開了對的時間。
原來天時人和地利在愛情的世界裡,也是缺一不可的。
在他之前,她已經有了紀君陽,那個男人,哪怕五年不曾出現,也根深盤錯地植在她的心裡,是她守護着的秘密。
也不知道是誰先醉,兩個人的酒量半斤對八兩,不相上下。
海芋醉眼迷濛地拍了拍他的臉,打了個酒嗝,“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了,用你們男人的話來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雖然我也覺得挺遺憾地,可是千尋,都認定了那個姓紀的,我們做外人的,又能怎麼樣呢?”
千尋好不容易等來的幸福,難道去破壞不成?朋友姐妹好像不是這麼當的。
“天涯何處無芳草。”艾維低低地笑了一聲,自語一般,又問,“那你呢?離婚這麼久了,還會不會想起你的前夫。”
海芋手一揮,兇巴巴地,“甭跟我提他,他就一垃圾,我說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嫁給他呢。我一定會找一個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氣死他。”
艾維斜眼望着她,“這麼激動幹嗎?你還想着他。”
“想個P,他現在,P都不是”海芋不屑地,可忽然而來的清脆鈴聲,打斷了她的罵罵咧咧,聲音好像是從她的包裡傳出來的,包不知何時滾到了沙發底下,挪着笨重了的身體去撿,從包裡摸出手機放到耳邊上。
“你在哪?”雖然醉得有些意識模糊,可是她還是能出是那個討厭鬼楊羽的聲音。
“我在哪,關你,什麼事啊。”醉了,舌頭有點大,口齒不是很清楚。
“你喝酒了?”
“是啊,不行啊。”
“大白天的你喝成這樣,你在哪,我來找你。”紀君翔皺了皺眉,眼前浮現一個醉鬼的形象。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找得到我算你的本事。”海芋嘻嘻地掛了電話,反手一丟,手機便不知扔到了哪個角落,繼續拎着酒杯,“來,再喝。”
可是沙發裡的男人,已經醉得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