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陽七點多回到別墅,剛進門鞋子還未脫就朝裡面喊道,“老婆我回來了。”
此刻的夜還未完全來臨,但暮色靄靄,能見度已不高,城市的路燈和霓虹紛紛亮了起來。
別墅裡燈火通明,但是過了良久,也不見小妻子有迴應他的聲音。除了有音樂在空氣裡流淌,房子裡靜悄悄地。
紀君陽微微蹙了下眉頭,走進廚房,那裡空無一人,案臺上光潔如鑑,彷彿沒有人動過。
他往樓上走去,推開臥室的門,喚道,“丫頭?”
厚實的窗簾遮住了房裡的光線,他打開燈,哪裡有人影,不禁嘀咕着,“上哪去了?”
明明說好了在這裡等他的,去書房找,也不在。
拿起手機正要打電話,短信不期然地跳了進來。
“親愛的紀先生,工作一天累了吧,先泡個小澡放鬆一下,我給你準備了精油沐浴哦。”
浴室裡,果真是連洗澡水都準備好了,溫度正適中,換洗的家居衣服也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紀君陽動了動脖子,她這麼一說,全身的筋骨好像還真的有幾分疲憊感。既然小妻子這麼貼心地爲他準備好了一切,他自然不能浪費這一片心意。
坐進浴缸裡,將身體埋沒在水中,明明和平時的水沒什麼兩樣,可他就是舒服得想要喟嘆,彷彿有了神奇的功效。
小丫頭想玩什麼呢?
脣角一勾,編了條短信過去調戲小妻子。
“紀太太,你既然知道你家親愛的紀先生已經累壞了,是不是應該服務到家,來給老公搓搓背?”
此時的千尋,正在樓頂的天台上歡快地佈置着露天的燭光晚餐,看到信息內容,微微一笑,手指飛快地劃過觸摸的鍵盤。
“爲了防止流氓事件的發生,紀先生請自食其力哦,紀太太現在很忙。”
但紀君陽的臉皮又何止一寸之厚,“熱烈歡迎紀太太對我耍流氓,爲夫全力配合,絕不反抗。
“想得美了你。”
“我老婆本來就是美美的,不用想都知道。”
好吧,**這種事,她總是說不過他的,只能甘拜下風,贈他四個字,“油腔滑調。”
她想,五年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他有這德性呢。
紀君陽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一身疲憊散去,精神氣爽。小妻子的去向,心中已有底,不等她的提示,他已悄然登上樓頂天台。
夜幕已鋪開,天空黑埡埡的,月亮躲進了雲層,幾點星辰閃爍。
天台上燭火簇簇,朦朦朧朧的光線,將這一方小天地映照成夢幻的世界。
大理石圓桌上,用盤碟扣起來的食物溢出了香氣飄蕩在空氣裡。
所有的蠟燭都是心形的,以石桌爲中心又擺成了一道心形,小丫頭彎着腰點完了最後一支,滿意地吁了一口氣,彷彿完成了一個浩大的工程。
紀君陽悄無聲息地靠近她,一把將她擄進懷裡,這動作來得有點突然,嚇得她就是一聲尖叫。
待到看清楚了是他,她嗔的給了他胸膛一拳,“上來了怎麼也不吭個聲啊。”
她這一拳,不過是給他撓了個癢,撓得他心裡癢癢的,“想看看紀太太到底在故弄玄虛些什麼。”
千尋嘟着嘴,“我哪有故弄玄虛啊,就是想跟你吃個浪漫點的二人餐嘛。”
紀君陽低低地笑道,“那請問紀太太,做了什麼好吃的?忙了一天,我還真是餓了。”
桌上的盤子一個一個地被扣着,看不出其中的內容,但可以猜得到很豐富。
千尋歪着頭反道,“那紀先生想吃什麼,看我有沒有做中?”
“吃你,可不可以?”紀君陽目光深幽。
千尋臉色微微一紅,“我又不是菜,流氓。”
“對自個老婆耍流氓那不叫流氓。”紀君陽糾正道。
“那叫什麼?”
“那叫恩愛啊,你想想,要是一對夫妻,每天都正兒八經的,相敬如冰,那得多無趣,是不是?”
“是,你啊,總是有理,我說不過你。”千尋無語地,她記掛着他餓的事,拉着他跨過跳動的燭火,走到桌邊,“我腦子笨,想不出好的約會方式,路子有點老套,但你不許嫌棄,也不許笑話我。”
紀君陽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能吃到你親手做的菜,哪怕只是普通的晚餐,一碗素面,我也覺得很開心。”
“你這張嘴,要麼就是耍流氓,要麼就甜得跟抹了蜜似的,盡會哄我。”千尋撅着嘴,眉角彎彎。
紀君陽俯首,咬耳低語,“那我再哄你一句,情話可只對你一個人講。”
千尋被他的氣息吹得脖子癢癢地,瑟縮了一下,“好啦,知道了,越講越沒個正經,先吃飯吧,再不吃菜就要涼了。”
就在兩人你濃我濃時,紀君陽兜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了,微微蹙了下眉,接進來,“有事?”
白無邪在電話那頭笑得好不奸詐,“有事才能找你?”
“別告訴我你又無聊了,被女人甩了?”
“我說兄弟,跟你做了十幾天的鄰居,每天晚上見你的房子烏漆漆的,今兒個總算見着有個人影了。我說你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每天在你岳父岳母那裡混吃混喝,養得油光滿面的,要想過二人世界了,你那丫頭就給你親手佈置燭光晚餐,我說你丫的命也太好了吧。”
紀君陽並不急着搜索聲音來源的方向,這裡樓間的距離並不近,在夜色的掩護下,想要裸眼看清楚別棟樓頂上的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推測,白無邪左右離不開這附近的兩棟,也許正拿着個望遠鏡在偷窺。
“怎麼,羨慕?”
“何止是羨慕啊,簡直就是羨慕嫉妒恨。”白無邪咬牙切齒地說,“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喘口氣,卻看見你在這裡快活,心裡嚴重不平衡,真想來敲你家的門,插一槓子。”
紀君陽輕輕一笑,“看來真又落單了?”
“別提那女人。”白無邪沒好氣地說,想想就堵心。
“知不知道今晚一點二十七左右有本世紀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流星雨?”
“天上下流星,要下就下唄,跟我有什麼關係。”白無邪顯然還沒有領略到他話裡的提醒。
“浪漫很多時候其實並不是只有金錢,鮮花華服,鑽石珠寶,高檔會所裡的晚餐,遊艇上的派對這些物質化的東西纔可以實現,它有時候簡單得只需要你陪着那個女人看一場流星雨,不需要炫麗煙花的陪襯,許一個小小的心願就可以。別把你太多的意志強加在她的身上,你應該問問她需要的到底是什麼。現在距離流星雨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你若是喜歡來當個千瓦的大燈泡,我也並不介意,我家女人燒的菜,四個人都夠吃,再多添你一雙筷子無所謂。但今晚的機會錯過了,也許就沒有了,你自己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