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芊沒有猜錯,陸嘉逸果然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此時陸嘉逸也在想,姚芊芊和沈墨的關係不錯,而且沈墨早就懷疑,他對姚芊芊已經有了真感情。所以如果在姚芊芊已經主動搬出和他同住的公寓的情況下,他還避着姚芊芊不見,那豈不是證明他心裡有鬼?
如果這事兒被墨墨知道了,一定會多想的吧?
“你把地址發給我。”陸嘉逸道。
姚芊芊聽到陸嘉逸的話語還算平靜,原本僅有的一些擔心也放下了,應了聲“好”,就掛斷了電話。
她心底裡的那一點擔心,有一部分是擔心她的這一方法不能成功,還有一部分,也是擔心陸嘉逸會生氣。如果陸嘉逸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會不會以爲,她在要挾他?
但是從陸嘉逸的語調上聽得,卻並沒有惱怒的意思。
不管陸嘉逸是懶得理她、還是沒有意識到、還是壓抑着憤怒,總之能和她保持表面上的平靜,這就是一個好開端。
成功的讓陸嘉逸來到了她租住的新公寓下,因爲傷勢並未完全恢復,下樓自然是十分吃力的,且故意放緩了腳部,使得整個人看起來、行動更加困難。
在車裡的陸嘉逸,看到從公寓裡如此艱難移動出來的人,眉心不由得一簇。
她本就生得很像沈墨,只是身材上略有遜色、比沈墨矮了那麼一點點,但在朦朧光暈下,這點兒差別還重要嗎?
就不信陸嘉逸看到她此時的樣子,能不心疼。
別管他是心疼沈墨還是心疼她,只要他有這種心疼的感覺就行了。這感覺,會讓他記住這個地方,記住這一幕。
果然,陸嘉逸在看了半晌之後,就開車門下車,匆匆迎了上來。
手也下意識地扶住了她,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手上的力道倒也輕柔。
“陸總,鑰匙。”姚芊芊笑道。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就好像他們之間一直只是普通朋友。
陸嘉逸接了鑰匙,道:“我送你上去吧。”
“哎呀,不用啦……”姚芊芊道,“醫生說了,我要習慣自己緩慢走動,慢慢兒就會好起來了。如果自己總不動的話,好得也慢。你快回去吧。”
“走吧,反正也不着急。”陸嘉逸還是扶着她往樓內的電梯那邊走。
這下姚芊芊也不說什麼了,坦坦蕩蕩地由着他扶着。
並沒有說什麼“以後做朋友吧”之類的話,因爲這種事情,是潛移默化影響的,而不該是在陸嘉逸在決心正盛的時候,心急提出來的。
“好啦,現在家裡亂得很,他們明天才過來收拾呢,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啊。”到了家門口兒,姚芊芊向陸嘉逸搖搖手,笑道。
“好”,陸嘉逸點頭,道,“你自己小心一點。”
“知道啦。”姚芊芊開門,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看到房門如此痛快地閉合,不知爲什麼,陸嘉逸竟覺得自己心裡有不小的失落。
這一刻的感覺,他是清清楚楚的。
可能,就像看到墨墨如此決絕一樣吧。
姚芊芊這女人,不但長相有些像墨墨,就連性格上,有些地方也是很相像的。
回到車裡,擡頭向十三樓的燈光處看了看,不知爲什麼,更想墨墨了。很想要馬上聽到她的聲音,哪怕是她的冷嘲熱諷,他也認了。就想要立刻聽到她的聲音,確認她的存在。
可是剛拿起手機,忽然改變了主意。
並沒有打給沈墨,而是打給葉詩雅。問道:“你不是說,蕭玉山生病了,最近蕭北總是在醫院裡嗎?你幫我看看,蕭北現在是不是在蕭玉山的病房。”
“你等我五分鐘”,葉詩雅道,“我打給護士問一下。”
雖然蕭玉山已經放棄了讓她做兒媳婦兒的念頭兒,但是她畢竟是世交之女,更何況父親對蕭玉山的病情很是關心,所以囑咐她常去看看蕭玉山。
因而藉着蕭北不願意見她的由頭兒,就和蕭玉山商量,可不可以要護士的電話號碼,在來之前,便於確認蕭北在不在,以免撞上了尷尬。蕭玉山自然是同意的了。
照顧蕭玉山的護士有兩個,是院長特意派過來的。這兩人都是醫院的在編護士,沒什麼背景,人很穩妥。
葉詩雅算了下護士的排班,打給小薛護士。確認了蕭北現在就在病房裡,便說今天不過去了。
“陸總,蕭北現在的確在病房。”葉詩雅也沒問陸嘉逸要幹什麼,而是痛快道。
估計還不是感情上的那些算計?
就算借給陸嘉逸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殺蕭玉山。更何況,他有殺蕭玉山的必要嗎?
知道了蕭北現在在蕭玉山的病房,而不是在家裡,陸嘉逸笑笑,放下手機。並未打算打給沈墨,而是直接開車往沈墨家的方向去了。
在能夠見面的情況下,誰願意只甘心聽她的聲音?
沈墨一個人在家陪搖搖,看着時間,覺得蕭北也快回來了。不知道蕭玉山今天的情況怎樣。其實她是很擔心蕭玉山的,只是今天搖搖有些感冒,不能再出去吹冬夜的冷風,他們孃兒倆只能在家裡窩着。
沈墨逼着搖搖又喝下一杯熱水,逼着他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放心的去收拾碗筷。
剛圍上圍裙,就聽到門鈴響了。還以爲是蕭北迴來了。
沒理他,心想你自己按一下密碼鎖開門,能累死?怎麼就這麼懶呢……
可是門鈴又響了幾聲,顯然蕭北並沒有自己開門的覺悟。
“媽咪,好像是阿北迴來了……”小傢伙聽話的捂着被子,躺在沙發上,扯着脖子喊道。
“知道啦!”沈墨擔心搖搖去開門,怕他着涼,只能自己去給蕭北開門。
剛打開房門,還沒看清人是誰,就道:“你自己沒長手啊?回自己家還按……”
可是當她看清楚面前之人是誰的時候,後半句話就僵在了喉嚨,說不出來了。
面前之人……居然是陸嘉逸!
“你怎麼來了?”沈墨的表情,一下子從親熱的嫌棄,變成了平靜冷漠。
“我怎麼不能來……”陸嘉逸直接繞過沈墨,毫不客氣地進了屋。
他很想要再回身看一眼沈墨穿着圍裙的樣子,他害怕等一下,沈墨就把圍裙摘掉了。
就在沈墨給他開門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種錯覺,覺得是墨墨在迎接他回家。
室外冰冷,隨着沈墨開門的一瞬間,一股暖流也撲面而來。在看到這樣的沈墨,聽着她那雖說嫌棄,卻是滿滿愛意的話語,他真的,覺得他回家了……那個本該有的,他和墨墨的家。
看到陸嘉逸主人一般坐在沙發上,沈墨也知道,想要用一兩句話的功夫趕走他,是完全不可能的。
隨手脫了圍裙,坐到搖搖身邊、陸嘉逸的對面,公事公辦道:“你有什麼急事嗎?”
“沒什麼事兒,來看看你和搖搖,怎麼了,不可以嗎?”陸嘉逸笑道。
那樣子坦蕩到,真的像是舅舅來看外甥和妹妹一樣。
“不太方便”,沈墨道,“你沒看到搖搖身體不舒服嗎?你帶了一身的涼氣進來,可能又讓搖搖涼着了。”
“沒事,暖一下就好了”,陸嘉逸道,“正因爲搖搖生病了,我纔要過來看看。”
“你……”沈墨原本想說的是,“你還是現在起身離開更好一些”,可是也知道說出來無用,陸嘉逸不會離開,反而會使得情況變得更糟。
搖搖吃了感冒藥,又喝了熱水,現在在發汗,總不能讓陸嘉逸身上的冷氣吹到了搖搖。
“搖搖可能有些困了,我們去書房談。”沈墨道。
陸嘉逸跟着沈墨到書房去,很是自然。
“你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吧?”沈墨問道。
“沒事兒”,陸嘉逸道,“我能有什麼事兒?就是路過這邊,順道過來而已。”
說着,玩笑道:“你可別多想啊,我可不知道蕭北不在家。”
沈墨笑笑,道:“哪兒能呢,有什麼可多想的。只是你看……我這兒今天實在不方便和你聊天兒,搖搖病着,蕭北也不在家,我哪有功夫招待客人啊。我這兒連請你喝茶的機會都沒有,不如你改天再來?”
“我又不是客人”,陸嘉逸笑道,“墨墨……你不至於,連我到你家裡坐坐都不行吧?你這麼避嫌,到反而像是有什麼。我覺得這種太過刻意的躲避,實在不合宜。”
沈墨被陸嘉逸給噎得有些無話,的確,太過刻意迴避,反而顯得她自己心裡有鬼。
可是她和陸嘉逸有什麼可說呢?如果在陸家大宅的話,或許還可以說些生意上的事情,但是現在,明擺着陸嘉逸過來拜訪目的不純,她還能說一些家長裡短?陸嘉逸也要能接着才行啊。
陸嘉逸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也沒有說話,就只是微笑看着她,眼中有深情。看得沈墨一陣不舒服。
可是這種情況,她卻也只能忍着。你總不能連人家的表情都控制吧?更何況,她實在不想要自己提起感情的事,能裝傻,就只能裝傻了。
“你坐着,我去給你弄點兒喝的”,沈墨道,“果汁還是咖啡?”
“隨便吧。”陸嘉逸道。
沈墨默默嘆了一聲,爲了耗費時間,自然選擇給陸嘉逸弄現磨咖啡,能耗一刻是一刻。
“不用這麼麻煩,我都說隨便了。”忽然背後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是陸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