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周蘇赫又是冷了眼眸,然而他的鎮定自若。 卻在悄然之間瓦解開來,“你說了這麼多,都是空話!你以爲你瞭解她?就算你想盡了一切辦法來逼她就範,她也不會順從,絕對不會答應!”
“是麼,那就等着瞧吧。”莫徵衍微笑,他低聲道,“就算她不答應,她總是要跟我走的。你可別忘記了,她現在是我的,登記註冊過的妻子!”
他一而再的提醒,她的身份是哪一種,早已經不是年少時的灑脫不羈,她早已有了牽絆,不再可以放肆的任意妄爲……這一切卻纔像是一座大山,比那雪山還要冰冷壯闊,擋在周蘇赫的面前。
縱然那是事實,縱然無法磨滅。可他偏生是不肯作罷,“就算登記註冊過,那又怎麼樣呢。說穿了,你和她之間就是一場婚姻交易,名存實亡,根本就不堪一擊,也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名存實亡就名存實亡吧,無所謂,我有很長的時間,有一輩子的時間。”莫徵衍輕聲一句,此刻他卻是說的如此灑脫。
這樣的話語,這一刻定格,周蘇赫彷彿看見當日餐桌之上,她義無反顧的話語。如此如同一轍,是她說:我不在乎,我有很長的時間,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人對我改觀。
周蘇赫笑了,“那是因爲你沒有把握,莫徵衍,你敢讓她自己選嗎,留在你身邊,還是留在我自己身邊。”
“你敢嗎。”他低聲詢問。
那燈光灑落進杯子裡,那些光芒還是如此璀璨,莫徵衍一笑而過。“我也想問一句,周副總敢讓她自己選嗎。同意從我手裡接下這個項目,還是做垂死掙扎功虧一簣。”
他同樣詢問,“你又敢嗎。”
這一晚飯局最後究竟是如何,卻也是無人再去打探了。只知道夜裡邊,最後兩人各自離去。
車子離開萬豪酒店,一路輕微的顛簸着,江森坐在前方,司機在開車,這麼的平穩。然而周蘇赫閉着眼睛,他不曾開口說話。那一切的一切,還在耳畔盤旋着,這樣的真切清楚。
“蘇赫少爺,您醉了嗎?”江森側頭看見周蘇赫皺着眉宇,好似是微醺的樣子,關切詢問。
周蘇赫不語言,只是緊閉着眼睛。
過了許久,許久之後,他纔開口,回了一句,“沒有。”
他沒有醉。
從來沒有醉,一直很清醒。
車子遠離而去,夜色更加深了,萬豪酒店的高層之上,套房的落地窗前,男人的身影再次駐足。他手中的煙燃起着,眼中眺望着那片景色,卻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身後處,齊簡和何桑桑駐足着,他們兩人都沒有出聲。
沒有人知道,方纔在那包廂裡,他們到底談了什麼。
夜深人靜,一夜又是過去。
……
“歐佬那裡怎麼樣?有沒有迴旋的餘地?”清早外出歸來,中午的時候在酒店裡集合,杜宇急忙問道,他也是跑了一上午,絲毫沒有進展。
衆人都是沉默,看來是陷入了困境裡,此刻若是歐佬不鬆口,那麼他們鐵定是要功虧一簣了。
當下,周蘇赫道,“不用急,還有時間,總能想到辦法的。”
“再試試看,還有別人呢,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宋七月說道。
衆人定了定心神之後,又是要出發。
臨走之前,周蘇赫再次喊住了一聲,“七月。”
宋七月停步,看向了他。然而周蘇赫只是喚了一聲,卻是什麼也沒有說,末了說道,“沒什麼,你去吧。”
“你放心吧,我答應了你,就會做到。”宋七月開了口,雖然沒有明說到底是哪一件事情,但是兩人卻都心裡明白,她是在許諾不會私底下去找莫徵衍談商場之事。
周蘇赫微笑頜首。
午後,宋七月帶着下屬奔波在外,但是一切的退路都不再有可能,困難重重,當真是說破了嘴,對方也不會爲之所動。
他們即將走出辦公大樓,卻是突然身後有人呼喊,那是熟悉的女聲,帶着一絲狐疑,“宋七月?”
聽到那呼喊,宋七月立刻回頭尋找而去,卻見那明豔的精緻臉龐,還是這樣的活潑漂亮。她喜愛綁上馬尾,標準的鵝蛋臉上,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她一身打扮時髦亮麗。只是此刻,眼睛上面的兩道秀眉,卻是寫着微微詫異。
宋七月一定認出了她,“喬總監。”
那不正是已經有段日子不曾見過的喬晨曦,自從當時醫療項目的建設完工後,就不再有任何解除了。
喬晨曦身旁也是有下屬相伴,她走了過去,“我還因爲自己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那你又怎麼在這裡?”宋七月笑問。
“我先問你的,應該你先回答我纔對!”喬晨曦仰起下顎道。
宋七月笑了,“這麼巧遇到,不如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吧。”
“也好,反正我也沒什麼事,等人過來接。”喬晨曦也是應了,她又是自古自定道,“我剛看到外邊就有一家咖啡館。”
“走吧。”
兩人於是移步,便往那咖啡館而去。
午後的冰城,陽光不晴朗,天空灰濛濛的,陽光都是從那厚重的雲層裡投射而下。喬晨曦瞥了眼天空,她不滿道,“這裡真是討厭,總是陰天。”
“這幾天天冷,估計還要下雪。”宋七月輕輕攪拌着咖啡。
喬晨曦回頭道,“我剛問你的,你怎麼在這裡?”
“出差來辦事。”宋七月回道。
喬晨曦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
“原來你對我這麼關注啊,看來你很關心我。”宋七月調侃了句。
“我纔不是關心你!就你?”喬晨曦立刻撇清關係,她更是道,“如果不是徵衍,誰會對你關注!”
宋七月一點也不惱,只覺得和喬晨曦說話實在是輕鬆,“哦,原來是這樣。”
喬晨曦瞪了她一眼,她又是道,“我聽說你離開了港城,回海城工作去了,是不是在港城立足不下去了,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搞定莫家,也沒有辦法讓徵衍滿意了是吧?”
“你還聽說了什麼?”宋七月也是好奇,“我怎麼就讓立足不了?”
喬晨曦接着道,“你以爲我不知道?柏堯和斯年回來了,那個駱箏也回來了,我還聽說,駱箏住進了港城的莫公館,而且啊,你們還在出去玩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徵衍和斯年打了起來,因爲駱箏的關係,是不是這樣?”
“晨曦,你的聽說還真是多,該不會你在莫家裝了監視器吧?”宋七月問道,此刻聽到這些卻忽然發現,竟然有些遙遠,可分明還是不久以前的事情。若非是喬晨曦提及,她真的都快要忘了。呆叨女弟。
喬晨曦捧起咖啡,喝了一口,她不禁蹙眉,顯然是咖啡不合口味,她放下了,沒有再碰,“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裝監視器,只要我想知道,就會有人來告訴我。以前我就看出來了,那個駱箏不簡單。”
她說話的語氣不大友善,似乎和駱箏相處不和睦,宋七月笑問,“原來你也知道駱箏啊。”
“我當然知道,小時候還見過她。”
“看來你不大喜歡她。”宋七月已經有了定論。
“我爲什麼要去喜歡她?”喬晨曦反問,“要不是她成天纏着徵衍,她現在還能留在徵衍身邊嗎,還給他生了個女兒。”
宋七月卻也是詫異了,“你知道?”
“宋七月!在你之前,我可是要準備嫁給徵衍的人,我可是比你之前多了!”喬晨曦薄怒,她輕聲道,“再說了,當年駱箏的事情,雖然沒人敢提,但在莫家影響很大。”
“那你爲什麼還會同意嫁給徵衍?”宋七月自然是不知情的,完全被矇在鼓裡,但是喬晨曦知情,這就讓人困惑了。
喬晨曦卻是道,“我嫁給徵衍,和駱箏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徵衍,徵衍也喜歡我,我嫁進了莫家,我纔是名正言順的,駱箏就只能住到國外去,就算有孩子,也什麼都不是。”
“你不介意?”宋七月輕聲問道。
“有什麼好介意的,反正他是屬於我的!”喬晨曦爽快答道。
宋七月不禁又是問道,“那當時知道我嫁給了徵衍,你還這麼介意?”
“本來要嫁給徵衍的人是我纔對!”喬晨曦固執說道。
“是是是。”宋七月應了,她手裡的攪拌棒卻是輕輕鬆開了,“不過被我搶先了。”
“宋七月,你現在都搶了我的嫁給徵衍了,你難道就這樣被那個駱箏逼走?”喬晨曦問道,彷彿是在替自己不甘一樣。
“你在替我叫屈嗎?”
“就算我沒嫁給徵衍,也不能看到這種情況!你立刻把駱箏趕回國外去!”喬晨曦捍衛着原本是屬於自己的立場。
宋七月卻是笑着嘆息,“晨曦,你還是這麼可愛啊。”
“你纔可愛!”一下被人誇獎,還是被她誇獎,喬晨曦頓覺尷尬,一點高興也沒有,復又是道,“你快把駱箏趕走!”
“不是趕走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宋七月望着她微笑,她輕聲說,“晨曦,等你以後遇見那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懂了。”
“我纔不需要去懂這些!”喬晨曦絲毫不在意,只是問了一句,“明天我請了徵衍吃飯,你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