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到了後來,一切都好似被那香檳酒染醉,所以模糊不清。只知道夜深了,華燈退去,夜宴也是散了去。賓客們紛紛退走。聶勳攜宋七月並肩相送他們離去。
這邊康子文走了,唐氏兩位千金少爺走了,沈氏沈澈離開,秦氏一行和孫氏一道離去,邵飛也是走了。宋連衡打過招呼,後方是李承逸帶着程青寧。喬晨曦也是緊隨其後,後方處還有周蘇赫。
“周總,希望今天玩的愉快。”聶勳笑着說,周蘇赫只是點了個頭。
宋七月亦是朝他微笑,“路上小心。”
周蘇赫看着她,他卻是想要說上一句,可最終無法出聲。
“莫總。”下一秒,耳畔又是聶勳的男聲響起。
那慢慢悠悠散去的人羣裡,莫徵衍的步伐不疾不徐。駱箏跟隨在他身邊,兩人到了宴會廳門口。聶勳看見了他,開口招呼。“今天真是感謝光臨。”
莫徵衍定睛看去,宋七月站在一旁微笑,“慢走。”
已是散居之時,那些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尚未來得及的,也彷彿不需要再說。來不及再多言,後邊又有一波賓客離場,那人潮將他們推往門外。
走出宴會廳,那酒店的門口處,旋轉門外邊正是車流如織,私家車開來要接走賓客。人流散了一波又一波,那兩個男人還站在那裡。
莫徵衍和周蘇赫兩道身軀筆直,望着外邊的迷離世界。斤畝史扛。
兩個人久久都不曾出聲,這一刻的沉默,讓整個世界寂靜。
駱箏從裡邊而出,她剛剛去了一趟洗手間折出。瞧見了莫徵衍和周蘇赫立在那裡,她上前去,招呼了一聲這位周總,她扭頭輕聲道,“莫總,我們也走吧。”
此時,周蘇赫卻是問道,“莫總,時間還早,這麼早就回去了?”
莫徵衍沒有動過步伐,他回道,“走吧,那就喝一杯去。”
“駱箏,你自己先回去吧。”話音落下,莫徵衍已經邁開步伐。
駱箏一怔。只見莫徵衍和周蘇赫兩人舍了前來接駕的私駕,竟然是直直往外邊走,完全不顧了。她僵在這裡,一時間詫異於這兩人這一刻的默契,究竟是從何而來。
已是夜深,路上的車也不似白日裡那麼多。只是依舊不時開過身邊,那燈光照在人臉上,打的滕亮。兩人一路的走,一言不發的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過了多少條街,又穿越了幾道紅綠燈,只看見路邊轉角擺開了幾張桌子椅子。
那老闆似是要打烊,兩人卻是在此處坐下來,老闆急忙上前道,“兩位先生。我們店已經差不多要結束營業了……”
周蘇赫直接取出錢夾,掏出了所有的錢來,厚厚的一摞擱在桌上,他低聲說,“老闆,行個方便,只要酒不用點菜。”
一見這麼多錢,這兩個男人看着器宇軒昂,老闆自然是不敢再趕人,連忙笑着接下了。這店也不打烊了,老闆詢問,“兩位要什麼酒?”
“都可以,不挑。”周蘇赫回道。
老闆可不敢怠慢,趕忙將店裡所有的酒都每樣搬來一瓶。不過一會兒,桌子上擺滿了酒瓶。
周蘇赫又道,“不用忙了,我自己來。”
老闆退下了,回到自己的店裡去看電視節目,也不再去打探他們。卻是有些不放心,只怕會出些什麼事情來,所以偶爾的扭頭看上一眼,然而那兩個男人,只是悶聲喝酒,都沒有出聲。
久而久之,老闆也不再去探聽了,夜裡睏倦,在櫃檯上打起了盹。
……
京都酒店的宴會廳,賓客們全都散盡,柳秘書上前彙報,“聶總,客人們都已經走了,留宿的也已經安排妥當。”
聶勳頜首,他側目道,“我送你回酒店。”
宋七月平時不住京都,她住在另外一處,當下便和聶勳一道離去。離開之時,她開口道,“柳秘書,今天辛苦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柳秘書應聲。
“早點休息。”宋七月微笑道,柳秘書回道,“是。”
“走了,柳秘書會照顧好自己。”聶勳低聲說道,他已經挽過宋七月往外邊走。
車子開出京都往另一處趕回,宋七月靠着車椅,單手支着頭,聶勳瞥了她一眼,見她閉着眼睛,“累了?”
“可不是累了,這種宴會見了人就是笑,這一個晚上下來,笑的我臉都僵了。”宋七月笑着嘆息。
“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也沒辦法。”聶勳回道。
今日的盛會,如此的聲勢浩大,一來是慶賀,二來卻也是威懾,讓港城所有人都知道龍源不可小覷。而今天此舉,已然造成了轟動,達到了原先的設想目標。只是,宋七月卻也是困惑好奇,“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原來你認識這麼多人,和他們都有交道。”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今天也是他們捧場。”聶勳笑道。
“kent醫生真是好厲害。”宋七月誇獎,聶勳問道,“看來現在你對我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何止幾分,簡直就是滔滔不絕。”宋七月調侃起來。
“行了,一夸人就離譜。”聶勳嘆息打斷她,卻是轉眼問道,“你今天被他纏上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宋七月自然清楚,“和他聊了幾句。”
“都聊了什麼?”
“你光猜也猜得出來,不就是那一些,沒什麼意義。”宋七月回道。
然而,聶勳指出,“你的口紅,印在了他的襯衣上。”
口紅印?宋七月詫異,有留上去?只見她蹙眉遲疑,聶勳道,“看來你也不知道?”
宋七月回想方纔,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卻也是一時間想不起,只是能夠清楚一定是在糾纏的時候擦到,“大概是不小心撞到了。”
“真是不小心。”聶勳道,“下次注意點。”
宋七月“恩”了一聲,聶勳輕輕攬過她,讓她靠向自己的肩頭,“睡一會兒,到了喊你。”
宋七月一個小睡,就回到了平時下榻的酒店。聶勳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他送到她門口道,“去睡吧,不早了。”
“那你也早點。”宋七月確實困了。
見她就要進房,聶勳喊了一聲,“小七。”
宋七月步伐一定,聶勳卻是盯着她的臉,好似在探究什麼,這讓她詫異,他卻是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宋七月摸了摸自己的臉,“什麼?”
聶勳的手觸碰向她的臉,“都紅了,快破皮了。”
“我皮膚敏感吧。”經他一碰,宋七月才發覺自己的臉頰有些刺痛。
“快去卸妝洗澡。”
“知道啦,遵命。”
浴室裡邊,宋七月站在洗浴臺前,她瞧向鏡子裡的自己。臉頰果然是紅了,燈光下愈發清楚,肌膚都被擦的泛出紅印。先前還勉強用粉底遮蓋,倒是看不出來。這下妝有些花了,那淤青泛出來,更是明顯。
她拿起棉片來卸妝,桃紅的脣膏被擦去,忽而之間眼前浮現起他阻擋的身影,以及那句警告的話:不要再讓他碰你。
真是瘋了,實在可笑。
……
凌晨兩點,那沿街的小店,老闆在櫃檯上睡的稀裡糊塗。外邊的桌子上,幾瓶酒已經喝空了,兩個男人卻是沒有倒下。又是一杯斟滿,周蘇赫手裡的酒瓶又空了一瓶。
“又沒了。”周蘇赫道。
莫徵衍看向那酒瓶,“還真是能喝,看來剛纔宴會上週總你沒喝夠。”
“我看莫總是也沒有喝夠。”周蘇赫把玩着酒杯,“不然,怎麼會坐在這裡和我喝這一杯。”眼前的液體晃着,他又是道,“還是,莫總心裡憋得慌,不喝一杯,實在是過不去。”
莫徵衍舉杯喝盡那酒,“過不去的人,周總難道不是一個?”
“龍源執行總裁,那位聶先生還真是了不得。”周蘇赫想起今晚的排場,這麼多家企業,覆蓋率如此之廣,泛泛之輩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脈,“我又有什麼過不去的,說到底這一局也不是衝着我來的。”
許是喝了酒,周蘇赫的眼神迷離,更是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這話語裡的落寞,這般深重。
“聶總不是和周總你聊了好一會兒。”莫徵衍道。
“莫總就是莫總,又躲哪裡去看好戲了,還是派了人在盯着,所以一舉一動都這麼瞭若指掌。”周蘇赫笑了,他凝聲道,“這麼看來,莫總對這位聶總也是很在意,所以纔會這麼盯着。”
周蘇赫擡起頭來,那微微有些泛着血絲的眼眸,對上莫徵衍,他幽幽說,“莫徵衍,其實你如臨大敵吧。”
莫徵衍並不說話,只是拿過一瓶酒又斟滿面前的空酒杯。
“聶勳,真是巧,他也姓聶。”周蘇赫笑道,“你說他會她的誰?”
“同一個姓,當然是家族親人。”莫徵衍回道。
“家族親人?”周蘇赫笑的更是歡,“莫徵衍,我和你都是男人,一個男人對待一個女人,是不是親人,你會看不懂?”
“絕對不是這樣!”幾乎是下了斷定,所以周蘇赫道,“他和她,纔不是什麼親人兄妹!”
那卻不知是在對他說,還是在對自己說,周蘇赫道,“那兩年,他們可是形影不離,時時刻刻在一起。兩年後,她回到港城,他也來了。這樣的出雙入對,是親人還真是玩笑了。”
“莫徵衍,你又知不知道,他們從小都在一起長大,比起我來,是在更早以前。青梅竹馬,用來形容他們纔是。”周蘇赫低聲訴說,他談起青梅竹馬這一個詞語,莫名竟然彷彿成了蝕骨的痛,“連我都比不上,遠遠比不上。”
“至於你,就更談不上了。”周蘇赫不知是要從哪裡找尋那滿足,亦或者是安慰,所以他說,“我和她認識二十幾年,你才和她不過是個零頭。”
在她暫且至今的生命裡,屈指一算他的時光,那真的不過是個零頭,莫徵衍輕握酒杯道,“你又知不知道,她爲什麼叫這個名字。”
周蘇赫定睛,被他這麼一問,倒真是問住。七月的名字,他從未有過第二種想法。人生下來,名字都是大人們取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但是此刻,因爲是莫徵衍提及,突然就有種預感,好似並非是那麼簡單。
那一種最不希望的可能,就這麼萌生而出,若說方纔他對上宋七月的時候還開不了口,此刻卻是那樣迫切的急於想要否定,“你是想說,七月的名字是他取的?”
這怎麼可能!絕不可能!周蘇赫腦海裡不斷的否認,莫徵衍笑道,“不能?就像你說的,他們從小都在一起長大,比起你來,是在更早以前。”
“從出生那一天起,他就在她身邊,他纔是看着她長大的那一個人。青梅竹馬,應該是這樣吧。”莫徵衍此刻說起,慢慢悠悠之中,是羨慕是嫉妒是說不盡道不明的情緒,全都無法理清。
----能看着她出生,給她取名字,是我最驕傲的事情。
那個男人用全然驕傲的眸光,奪定到高不可攀的高度,是終其一生都無法都到達不了的時光。
此刻,莫徵衍和周蘇赫面對面飲酒,拋開那些前塵舊事,只就聶勳一人的出現來看,卻是同樣的不值一提。他們都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段,並非是起點。而她的起點,是那個叫聶勳的男人。
那杯子一下落在桌上,酒濺落開,大片灑出,手指都溼了,彷彿染上了酒精的醉,周蘇赫混亂的眼中聚集不齊那焦點,那已然是方纔之後又一次的打擊,百感交集之中,他笑了一聲,“哈!”
“取的好!”周蘇赫喊道,“這個名字取的好!”
金秋十月,夏日早已過,那七月的盛夏更是不存在,更好似從來不曾真的領略過那一個季節,周蘇赫笑的開心,他瞧向那對面的人,“這一定是他告訴你的,聶勳對你說,七月的名字是他取的!”
不然,他又怎麼會知道?莫徵衍沉默的迴應,已然給了最好的回答,周蘇赫仰頭喝下一杯酒,他笑道,“莫徵衍,你高興的太早,瞧瞧你現在,什麼也沒有料到!”
“其實你現在很不甘心吧?”周蘇赫問道,他言語犀利,句句刺骨,“不管你心裡有她沒她,這個女人,她從前是你的,現在到了別人的身邊去,你真是不甘!”
“我當時辜負了她,沒有了可能,而你現在,也不過是第二個我!”周蘇赫突然冷厲了眼眸,談起當年案發前後一切,他仍是嗜血般的痛恨,“你這重蹈覆轍,卻是實實在在的冷血無情!莫大少,你這個人是沒有心的!”
沒有心的人,又何來談情?何來談真情真意?所以纔會在當年揭發檢舉披露送她入獄!
“現在真是好!”周蘇赫笑的癡狂,“哈!”他痛快笑着,“她的身邊有了他,我真是爲她高興!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能夠欺負她,再讓她難過!”
“莫徵衍,對她而言,你早就過去了!”盯着他,宣泄一般,透過他的眼睛,看見自己的倒影,周蘇赫一字一字說,“你早已經是過去式!”
“哈哈哈----!”他痛快的說完,笑的如此癡狂。
那笑聲放縱更是驚人,將那店裡打盹的老闆也是驚醒。老闆被驚到了,他急忙扭頭去看,只見喝酒的兩個男人,其中一人起身,是那癡笑的一位站起慢慢的過馬路離開。
另一人仍舊坐在椅子裡,月光冷如霜。
……
這一晚的夜宴,羣龍聚首,次日後商界對於龍源的傳聞都已經傳開。對於龍源的這位新任總裁,莫不是覺得神秘有勢。而龍源總裁和其董事小姐之間的關係,也一度成爲一個謎。
宴會過後的中午,宋七月纔剛剛抵達公司,時間早已經晚了,“柳秘書,怎麼沒有喊我?”
柳秘書道,“聶總說昨天晚上您累了,所以不讓我叫醒您。”
“他在哪裡?”
“聶總在辦公室。”
總裁的辦公室先前就有空留出,此刻已經收拾好,聶勳搬進去入主。那室內有一處高處的小窗臺,他拿着噴水壺正在給幾株吊蘭噴水。宋七月走過去,她笑着道,“什麼時候買的?”
“我從美國運過來的。”
宋七月詫異,“該不會是我買的那幾棵吧?”
宋七月之前曾經買過幾盆,那不過是她心血來潮,一時間有了興趣,誰料聶勳卻是搬了過來,“沒人打理,過不了幾天就枯了。”
“你去看看我桌上的冊子。”聶勳又是道。
宋七月走向辦公桌,果然擺了一份冊子,“又是什麼?”
“我已經看過了,你自己再選一個喜歡的。”聶勳說着,宋七月打開來瞧,只見那冊子裡全都是別墅公寓的設計圖,景觀圖,內景圖,讓她愕然。
聶勳又道,“總住在酒店裡,也不方便。選套房子,也好接紹譽過來住。等回頭事情辦完了,要走要賣,也都容易。你之前不是說,想給紹譽做飯吃?”
“那我就好好挑一個。”宋七月笑道。
聶勳給吊蘭澆完水,“你慢慢挑。”
“看來聶總要出門。”宋七月一見他這麼說,當下察覺。
聶勳提過西服,“約了人。”
“拜拜。”宋七月揮了揮手,聶勳則是叮嚀一句,“先吃飯,吃過飯再挑。”
走出辦公室,聶勳經過柳秘書身邊,“替她準備午餐。”
……
午後剛剛過一點,一輛車抵達了那一處公寓。那座公寓實則是一間工作室,很是雅緻的地方。這個地方,宋連衡知道,這裡是戚夫人的工作室。先前宋母和君姨來過這裡參觀,後來對他說起過。
宋連衡上前去,他按下了門鈴。有人來應門,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大概是助理也是看護這裡的人,“宋先生是嗎?”
宋連衡點頭,那人道,“請進,kent先生在裡面等您。”那人說着讓出道來,宋連衡進了去,對方道別一聲,先行離去。
工作室的入口處,已經擺滿了堆積的石膏像,這裡充斥着那些氣味。宋連衡又是往裡面走,穿過迴廊,牆上掛滿了無數的畫,不比外邊的熱氣,這座工作室裡森涼。
又穿過迴廊,安靜的房間裡邊,有很輕的音樂傳出,若不是仔細去聆聽,那麼怕是聽不出來的。只是此刻,配合着這幽靜森冷,愈顯靜悠寂寥。再往前方跨出一步,只見男人正在雕琢一個相框,他的美工刀,在手裡比劃着,是熟練的手勢。他白色的襯衣袖子捲起,黑框眼鏡架在鼻樑上。
“宋總來了。”聶勳扭頭瞧向他開了口。
宋連衡站定於此,“聶總。”
“請坐,隨意就好。”聶勳招呼着,他將那相框修飾好,又是重新裝起。
“不用了,在這裡欣賞一下作品也好。”宋連衡回道。
聶勳放下了美工刀,他將相框擡起,“抱歉,有點小忙。”
宋連衡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沉默中待他將相框掛回到牆上安置好,聶勳又道,“昨天晚上回去以後,宋總是不是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我,又在哪裡見過我。”
宋連衡的確是在回憶,卻是模糊不堪。
聶勳的手輕輕從相框上移開,他望着那幅畫道,“那一年放學路上,我見過你,你的姑姑帶着你。”
放學路上?宋連衡眼中一定,聶勳慢慢回過身來,“如果這樣記不起,那麼現在呢?”
聶勳說着,將那眼鏡摘下,露出一張臉龐來。
去了那黑框眼鏡,整張臉忽然鮮明無比,那斯文儒雅不過是掩飾,聶勳冷峻的容顏比此刻室內的低溫更要寒冷。
忽然,記憶開始回攏,對上這一張臉,宋連衡記起,“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爲什麼此刻一提起,自己會對他有印象,只是因爲同爲少年的他,那一雙眼睛看着真讓人記憶深刻,整個人陰霾的可怕,讓他記憶深刻。再後來,宋連衡曾經追問過姑姑,那個少年是誰,可是姑姑並沒有肯說。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宋連衡也只就這麼過了。
此刻宋連衡不禁道,“原來是你。”
“真是慶幸,宋總對我還有印象。”聶勳微笑,他拿起一旁的巾帕擦拭鏡框,慢慢擦拭乾淨着,他低聲說,“我一直在後悔。”
宋連衡心中一凜,聶勳擡眸望了過來,那眼中的光芒更甚當年冷鬱。
他緩緩說,“當年我就該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