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尾聲第656章 :聽一席審判

就在愛德華拿出證物作證之後,莫徵衍身上的一項罪名指證算是得以證實清白。然而瑞士那一份開戶證明,卻依舊無法讓他完全脫罪,至少形勢是不夠安好的。

愛德華這一趟完全是爲了莫徵衍而來,只是這背後卻也是因爲一個人。因爲宋七月找上了他,因爲這一切都已經沒有可能再隱瞞。

就當愛德華在警署見過莫徵衍後,蘇楠和蕭墨白再次前來,一來是事情得以澄清證明,確實是真摯感謝,二來也是想詢問有關於莫徵衍的情況。

蘇楠又道,“很冒昧,愛德華先生,我知道您與我大哥已經見過面了,他看起來還好嗎?”

“一切都好。”愛德華回道。

“那麼,他有沒有說什麼?”蘇楠繼續詢問,如果此刻還有被隱瞞的真相,卻是和案子相關,她多麼想要知道。

愛德華道,“那倒是沒有,我和他見面。只是聊了幾句,敘敘舊而已。”

蕭墨白開口道,“抱歉,愛德華先生。我知道這樣問您不禮貌,但是情況緊急,所以也沒有辦法。”

“您是否還知道什麼?”蕭墨白終是問道,“如果您知道,可不可以透露?”

莫徵衍怎麼會和愛德華是好友,到了這一步無人知曉,但是卻是可以奪定他們之間是惺惺相惜,否則怎會這樣幫忙,又是隻字不提,不到最後不現身。這般種種,也不得不讓他們遲疑,或許愛德華還知道一些旁的事情。

愛德華微笑道,“我雖然和你們大哥是朋友,但是有些事情。可以幫忙,卻是不需要問緣由的。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墨白和蘇楠自然是明白,交心的朋友之間,若是需要幫助,那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必定竭盡自己所能,的確是不會追究原因。

只是這樣的話,那麼也就沒有線索可尋了。

面對如此的僵局,陸展顏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衆人全都沉默,的確是沒有人能夠揣測到莫徵衍的心意。

唯有一點,卻是能夠了解,不管是陰謀詭計。還是被冤陷害,他所做一切,都繞不開那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宋七月!

時至今日,衆人早已經沒有了顏面再去找宋七月多說一句,蘇楠同樣亦是,只是如今翻案在即,眼看着如果落實開庭的申請審批,那麼這一次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更是會惹來巨大的風波了。

……

“宋小姐,剛剛得到消息,警署這邊已經查證到莫先生賬戶裡的資金來源,確實是屬於莫先生私人擁有。那位愛德華先生也已經爲其證實,所以是確鑿無誤了。”事務所的辦公室內,遊子敬望着宋七月道。

實則愛德華就是宋七月找尋到,並且一道回了港城,宋七月對此更是確準無疑,但是遊子敬還是要通報一聲,因爲眼下關鍵的日子要到來了,“警方之前已經提交了開庭的申請,因爲案子有新疑點的原因所以暫時停止,現在證物被證實,雖然有關於資金來源的問題已經澄清,但是他依舊是嫌疑人。”

“警方那邊詢問,是否要繼續徹查起訴。”遊子敬開口問道,這是警方的慣例詢問。

辦公室內暖洋洋的,午後大好的天氣,這樣的溫暖,宋七月置身於溫暖裡邊,她動了動脣道,“當然。”

“都到了今天,爲什麼不繼續徹查?”宋七月反問,更似是對自己說,“一定要查到底!查出真相!”

“好,我知道了,我會轉告警方。”遊子敬會意應聲。

離開事務所,宋七月開車前往學校。雖然時間還早,但是慢慢開車過去也所差無幾。如今的她,已經不過問龍源的事宜,一門心思全都撲在了這起案件上。每天遊走於警署和事務所之間,而唯一還能夠讓她有念想的,便是看見紹譽。

本是要前往美國的宋七月,在那日後就打亂了所有行程。重新回到港城,紹譽鬧着要去上學,孩子只以爲是去旅行,旅行結束便要去學校。宋七月不知道這裡會何時結束,也不想讓孩子一直待在房間裡不出去,哪怕那會所有山有水,可是這樣的時光也太過孤單。

於是宋七月在近期又將紹譽帶回了城區,送她回學校唸書。學校這邊倒是很好說話,有茹老師在,宋七月也是放心。只是一點,宋七月已經叮囑過姚曉茹,“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誰,只要不是我,都不能來接走孩子。”

然而今日車子快要抵達學校的時候,手機響起鈴聲,宋七月還以爲是許阿姨,她每天都會準時來電提醒,順便詢問晚餐要吃些什麼。但是當她瞥向手機屏幕的剎那,卻發現茹老師來電。

宋七月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刻接起,姚曉茹在那頭道,“紹譽媽媽,紹譽的舅舅,那位聶先生來學校了……”

聶勳,他居然去了學校?

“他說他來接紹譽……”姚曉茹又是說道,宋七月立刻回聲,“請等我過來,我現在已經過來了!”

當宋七月趕到學校的時候,沒有瞧見聶勳的身影,只瞧見了姚曉茹,姚曉茹道,“紹譽媽媽,聶先生說想要看看紹譽,所以在教室那裡。他和紹譽有見面,也有聊幾句,不過沒有多聊。”

正是結束一天上學的休息時間,孩子們已經在自由玩耍了,教室裡腦騰騰的。聶勳就站在教室外邊,他看着教室內的孩子們在歡鬧,也沒有進到裡面去。耳邊腳步聲響起,餘光瞥見兩道前來的身影,聶勳看見了茹老師帶着宋七月到來。

宋七月瞧見了聶勳,在這教室的迴廊裡,再一次相見。

“媽媽!”紹譽看見了宋七月到來,高興的跑出來呼喊。宋七月摟過孩子,小傢伙一張天真的笑臉。但是下一秒,孩子看向聶勳的時候,卻是有些沉默的。

只因爲當時艾秘書帶人闖入會所,言談之中已經聲稱是受了聶總的命令,紹譽對他還存有陰影,以往的親近在這一刻變得淡了。

“紹譽,我們進去了好嗎?一會兒還要做操,等做完了健身操,就可以放學了。”茹老師笑着呼喊,紹譽便跟隨老師進了教室裡。

立刻的,教室裡響起了老師們很是清脆的女聲,帶着孩子們開始操練。

迴廊外邊宋七月和聶勳還同側而站,那視線都是面向教室的,望着孩子羣里正認真做操的紹譽。

聶勳出聲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像是打招呼一樣的問候話語,此刻聽起來卻是覺得有些突兀,因爲他人已經在這裡,便可以得知,他早就暗中一直跟蹤調查她的去向。

默了一會兒,宋七月道,“也有些天了。”

“回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聶勳又道。

宋七月已然沒了聲,因爲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聶勳卻又是道,“外面再好,總也沒有家裡好。”

那一個家字,讓宋七月的心中猛地一動,像是被揪起了。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凝聲問道,“當你決定這麼做的時候,你有問過我一聲,你有考慮過我,有考慮過紹譽,有想過我們是一家人嗎?”

頃刻間提起了那一天派艾秘書闖入的事情,那也是宋七月和聶勳之間所需要面對的一幕。

聶勳沉眸道,“你太容易心軟,我只是幫你做決定。”

“所以你就可以不顧紹譽,不顧孩子是不是會受到驚嚇,就一意孤行去搶奪那份證據?”宋七月不禁質問,一想到那天她趕回去之後看見紹譽哭的如此悽慘的模樣,此刻更是心痛。

眼前是孩子認真舒展着胳膊做操的畫面,聶勳緩緩道,“孩子還小,他會忘記的,今天喜歡,明天又不喜歡了。討厭和喜歡,也只是兩個字的差別,不會真的記在心裡邊。”

他是心理醫生,這些關於孩子的內心所想,他最是清楚,宋七月沒有辦法和他去辯駁,但是此刻她並不認同的是,“所以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了?你傷害了他,回頭對他好一些,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了嗎?”

“他就算是一個孩子,但是也會有記憶,是,以後會忘記,只會記得你對他的好,但是當他知道一切後,他又要怎麼面對你?”宋七月真是不敢去想,“聶勳,他只是一個孩子沒錯,或許是沒有認知概念的,可他也有感情!”

驟然間那眉宇凜然,那眼前不斷晃動過孩子的影像,聶勳道,“我知道我這麼做,你一定會生氣,也不會原諒我。”

“我沒有什麼原不原諒的,只要紹譽願意,我都願意。”在宋七月和聶勳之間,那份親情關係縱然並非是真實,可是人真是情感動物,怎能就這樣一筆勾銷。

聶勳卻是微笑,那聲音幽幽,“只是現在,你也不信我了,你遲疑,你懷疑我會傷害紹譽。”

這樣的結果得到證實,聶勳的心裡沉寂。

早已經變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到底是那一天,感情是可以累積存儲的,卻也可以消耗,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一點點的消散,變的稀薄。就像是被關在玻璃瓶中的小鳥,空氣會消失殆盡,有朝一日會死亡。

“不,”可是,宋七月卻是奪定道,“我知道,你不會傷害紹譽。”

忽然,那窒息一般的感覺停住,有一縷清新空氣吸入,聶勳不禁扭頭看向了宋七月,卻發現她已經望向自己。

她用很輕卻很堅決的聲音說,“你不會的。”

聶勳微笑,但是他無法真的開懷,因爲就算她相信,她認定他不會,可是哪怕是他來到這裡,也不能再把紹譽接走。

因爲信任就像是一道牆,有了裂紋後儘管重新粉飾,可那傷害依舊存在,無法磨滅。

帶着紹譽離開學校,兩人來到了停車的地方,車子分別停在兩邊道路,就要分別了。

聶勳問道,“紹譽,要不要和舅舅一起去吃飯,還可以給你變魔術。”

紹譽站在宋七月身旁,小小的人兒卻不似往常立刻欣喜上前,這一刻他站定在母親身邊。瞧了瞧宋七月,沒有得到答案後,紹譽回道,“我要和媽媽回家去吃飯,許奶奶還在等我們。”

聶勳一愣,那笑容散開,“那好吧,拜拜。”

紹譽揮了揮手,聶勳揮別他們,瞧過一眼宋七月離去。

看着聶勳的身影遠走,紹譽擡頭再次望向了宋七月,孩子主動承認錯誤,“媽媽,我現在不喜歡聶勳舅舅了。”

宋七月此刻當然知道那原因,紹譽道,“聶勳舅舅讓秘書姐姐過來把我的小熊弄壞了。”

“很生聶勳舅舅的氣嗎?”宋七月問道。

“恩。”紹譽點頭,一臉的認真,但是那小腦袋卻又是一停道,“他要是跟我道歉,說對不起,我就不生氣了,原諒他好了。”

宋七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果真是個孩子,那喜怒都那麼簡單,來的快去的也快,直接坦率,卻也這樣的溫柔體貼。

……

就在愛德華的證據被提取後,作爲本案嫌疑人也是另外一位重要的關鍵人之一柳絮,她也是受到了最爲嚴控的輪番審問,警方勢必要問出她真實的身份。然而此時,柳絮已然像是繳械投降那般,她聲稱自己就是被莫徵衍收買了,所有一切都是莫徵衍指示。

同一時間,從龍源這邊也發現了一些端倪來,疑似龍源企業先前和博納勾結的證據被警方查出。

而在當年龍源的總裁是史蒂文先生,史蒂文先生也被繼續盤查。史蒂文這邊卻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的口供卻也是指向了柳絮,認定柳絮是被莫氏的總經理莫徵衍所利用,所以纔會做出危害公司串謀等一系列的惡行。

而對此莫家一籌莫展,一向身體康健的莫夫人也經受不住這番的打擊,一連幾日不適,躺在了牀上,幸虧還有姜姐和管家從旁照顧。卻是爲難了駱箏,她只能是兩邊來回的跑。

駱箏不僅要照顧莫夫人的安好,更是要注意公司的動向,對莫柏堯和莫斯年兩人,自從見過宋七月以後,心中也有了動搖,難道說他們都已經和莫徵衍是同夥,到了今天都是三人事先說好的?

駱箏有將他們兩兄弟請到一個辦公室裡相談索問,但是沒有結果,哪怕是私底下詢問莫斯年,可莫斯年也是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你們果真是親兄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駱箏氣惱之餘怒道。

以前駱箏總是覺得,他們三兄弟雖然流着同樣的血,可是卻這樣爭鋒相對南轅北轍,但是今日一看,卻纔發現這骨子裡竟原來是一樣的,一樣的讓人咬牙切齒。

而現在形勢逼人,莫夫人每每問起,駱箏也是盡力安撫,可是聰慧如莫夫人,又怎會不知道實情。

現今,楚笑信不在港城不知去向,自從得知楚煙不在人世的消息後,楚笑信已是心灰意冷,駱箏也不好再找尋她,而莫家其餘兄弟都還年幼,更是不經事,這邊可以詢問的也唯有一個蘇楠。

蘇楠和蕭墨白爲了莫徵衍的事情,也是爭相奔走,但是結果卻是讓人氣憤。

“她還是一口咬定?”蘇楠蹙眉,“簡直是顛倒是非黑白!她根本就是龍源那位聶總身邊的人!”

駱箏道,“就算她不是聶總身邊的人,她也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我看是要證實一些東西,去調查看看了。”

蕭墨白則是應聲,“已經派人去查。”

駱箏只得希望查探的結果能夠讓人看到希望,現在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眼看調查愈發深入,蕭墨白這邊也傳來了好消息,因爲疑似查到了柳絮和聶勳早就相識的證據。那是在很多年以前,他們早就認識的證據。但是就算是有這則證據在外,卻也不能夠完全證明柳絮後期沒有叛變,沒有倒戈到莫徵衍這一派。

再繼續調查後,柳絮的親人她的弟弟和外婆也被查證出確有其人。

就在她的外婆處,找尋到了一份證據,那是龍源企業當年和博納交涉的文件,這份文件裡顯示了一些蛛絲馬跡,可以得知聶勳必然是牽扯其中的!

警方在審訊期間,提起史蒂文的指控時候,柳絮一言不發。她空洞的眼神,面對着審訊的警員,沒有任何情緒。

但是巍警司在柳絮面前提起了她的親人後,柳絮的反應很劇烈,“不要去打擾我的家人!爲什麼要去找我的家人!”

“柳絮小姐,請你冷靜!還有,我們想要告訴你,我們沒有找到你的家人,他們失蹤了!”巍警司沉聲道。

聽到這句話,柳絮愕然,“你說什麼?”

“他們失蹤了!”巍警司又是道,“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你有可以聯繫到他們的方式,或者是聯繫人嗎?”

她的弟弟,她的外婆,已經失蹤……

柳絮的手握緊成拳,她是這樣的切齒彷徨,卻還是不死心,怎麼就不能夠死心!

“我要見聶勳----!”

入夜的龍源辦事處一片安靜,只是辦公室裡還有人在,亮着昏黃的燈光,和那一抹星火交相輝映。

“聶總,一切都按照您交待的去說。”史蒂文道。

“你做的很好。”聶勳低聲道,“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你繼續進龍源,公司還需要你。”

“是。”史蒂文應聲,只是想起柳絮來,他又是道,“不過lusa這邊……”

“史蒂文,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聶勳一句話打斷,史蒂文不再有半句言語。

待人走後,聶勳獨自抽菸,靜坐着不動。外邊燈火闌珊,再過不久,整座城市都會沉寂下來,像是得以安息。

而就在這夜裡邊,警方卻是聯繫了聶勳,只從律師那裡傳來訊息,“聶總!柳秘書在警署吵鬧着要見您!她說她一定要見您!”

先前也是這樣的喊着要見他,但是聶勳並沒有前去,這一次也是不例外,他只是吩咐道,“明天帶一些話給她吧。”

這一晚上柳絮一夜未眠,她嘶啞的呼喊吵鬧,只爲了要見聶勳,但是警方這邊已經告知她,聶勳先生不願意見她。她卻是不願意相信,這一夜不得安寧,最後喊啞了喉嚨,發不出那聲音來纔算是作罷。

次日清早,律師前來相見,柳絮枯槁如柴,她望向了對方,那聲音沙啞破敗,喃喃的說,“我要見,聶勳。”

律師卻是迂迴的安撫着,在那份沙啞的呢喃裡邊,他對着柳絮低聲說,“柳小姐,聶總說了,請你向警方坦白,如實相告,這也算是他對你的一番栽培和希望,能夠功過相抵。”

那冠冕堂皇的話語說着,律師將一份文件轉向她。

柳絮低頭,只看見了那一行字----交出錢。

突然之間,喉嚨真是被毒啞了一樣,再也沒有了別的聲音。只是一擡眸,那目光卻是狠戾,她望着律師道,“好!我會說出真相,我一定會!是誰做的,誰也不要好過!”

“柳秘書她是這麼說的。”律師出了警署歸來後,轉告了聶勳。

聶勳聽聞,他揚眉一笑,卻是反問了一聲,似是質疑,又像是笑她的不自量力,“是麼。”

這彷彿像是最後一夜,在那個夜裡,每個人都在等待。

柳絮的喉嚨啞了兩天,當她再度恢復了以後,她所說的證詞卻是讓人再次震驚,對於莫徵衍的指證依舊,但是她卻將龍源這邊的責任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更是道出了那五億英鎊的資金,到底在何處。

柳絮道,“這一切是莫徵衍指示我的,但是我把錢給轉走了,因爲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我從小就窮,窮怕了的人,見到錢就放不下!”

她那樣的笑着,可那笑容卻似乎是沒了希望一般,所以從前一直握緊的雙手,在此時放開了,放棄了那份頹然無功的掙扎。

那片藍天依舊,龍源辦公室內原本是安寧一片,聶勳佇立在落地窗,他頎長的身影如此的沉着,彷彿沒有什麼再能夠爲之所動,像是在等待一場落幕。

後方處律師推開了門急急而來,他彙報道,“聶總,柳秘書在警署招供了,她供出了五億英鎊。”

聶勳不爲所動,靜靜聆聽,但是下一秒,對方卻道,“她招供全都是自己做的,因爲她貪財,是她做了第三隻手!”

聶勳整個人一凝,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被凍僵了,所以這樣的冰冷發寒,猛地轉身他喝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對方被他駭然的神情所嚇,“柳秘書招供,說都是她串通了久遠莫總做的……”

那本應該是得逞後喜悅的時刻,可是爲何,律師所看見的,聶勳的臉上,反而是寫滿了實實在在的驚詫,哪裡來半分的喜悅。

……

“這個女人真是太厲害了!”武道館內,駱箏整個人跌坐在沙發裡。到了這種時候,她竟然能將五億英鎊拿出,更甚至是咬在自己身上,更是咬死在莫徵衍的身上。

這簡直是逼人到絕境,簡直是殊途同歸,不畏生死的地步!

駱箏不曾想過,事情竟然轉變成這樣,可到了今天,卻是彷彿沒有了轉圜的機會。

齊簡和何桑桑都是在旁,兩人着急的臉上沒有表情,“駱箏小姐,這樣一來,是不是莫總的罪名就定實了?”

駱箏也是凌亂,到了今天,真是彷彿沒有了餘地,“她這麼做,實在是太絕了!錢都已經拿出來了,證物在這裡!”

“更何況,”駱箏眼中混亂不堪,聚焦不了,“徵衍他根本就沒有想要爲自己辯解!”

就算是到了法庭上,他這樣的沉默以對,在法官和陪審團看來就是藐視就是認罪!

駱箏一下頭暈目眩,“這次真是沒有辦法了!”

就連一向堅強的駱箏,到了此刻卻也是突然心急如焚暈了過去,何桑桑和齊簡大驚,立刻將她送往醫院。從醫生處得知,駱箏只是氣急攻心,這是心病,身體倒是無礙,只是需要靜養。

如此情形下,何桑桑也是急了,“龍源的聶勳!一定都是他搞出來的!是他!”

“你不能去!”齊簡拉住了她,“蘇楠小姐去過一次,你又要去那不是等於自找麻煩!”

“那讓我怎麼做?”何桑桑沒有方向,“我不能就這樣看着莫總被判刑坐牢!”

“我們再想辦法,不能在這個時候闖禍!你忘了莫總平時是怎麼教導我們的?越是慌忙的時候,就越是不能自亂陣腳!”齊簡安撫着,此時一下摟過何桑桑,“我會有辦法,相信我,我有辦法!”

他們兩人自小相識,說是兄弟都不爲過,可是此刻的擁抱,卻是溫情難擋,何桑桑如此信任的點頭應允,“我相信你。”

……

蘇楠這邊,得知駱箏暈倒後,整個人也是焦躁起來。

“那現在呢?難道坐以待斃?”蘇楠亦是混亂的,面對衆人的沉默,她暈眩中忽然提議,“我要提出申請,申請保釋!”

衆人都是凝眸,蘇楠道,“資金的來源已經被證實了,如果說那位柳秘書證實錢是在她那裡,那麼錢款也是被找到了!之前警方一開始也是因爲抓住這一點來拘留的,現在就該釋放!不管是不是有罪,也要等開庭了再說!”

他們這一番忙碌中都忘記了,此時提出保釋卻是個絕佳的機會,衆人全都醒悟過來,蕭墨白應道,“不錯。”

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陸展顏,側目看向了一旁的先生,“我想需要你幫忙了。”

秦世錦先前也曾經當過擔保人,彼時卻是和五洲有關,有人來相求。現在事關蘇楠,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了。只是想到自己總是三番兩次去擔保,也會有所不耐,他本就是冷酷的性子,不愛理會旁人。

秦世錦道,“改天我該開個擔保人事務所。”

這還真是一則冷笑話,冷的沒邊了!

卻是沒有來得及取笑,孫穎滋道,“那我就當第二個擔保人了。”

“穎滋,謝謝你。”蘇楠感激不已,孫穎滋一笑,“客氣什麼,只是把我的身份用了用。”

以現在的案子來看,必須需要三位擔保人,有直接親屬關係的人士都不可以,但是秦世錦和孫穎滋卻是不在列,秦家和孫家對莫家也不是親眷,所以這兩人算是定奪了。

“還有一位。”秦奕淮提醒道。

蘇楠實在是想不到旁人了,“有一個現成的,他就在港城!”

這第三人非愛德華先生莫屬,再是確切不過。

蘇楠和蕭墨白趕忙聯繫了愛德華先生,愛德華這邊則表示願意幫這個忙,擔任莫徵衍的擔保人。

如此一來,三位擔保人立刻向警署提出申請,請示要保釋嫌疑人莫徵衍先生。

……

“宋小姐,今天莫先生這邊有人提出了保釋。”就在案子還在不斷的調查過程裡,卻也發生了無數新的問題,每天都在不斷的有新狀況,層出不窮的卻是讓人猝不及防,此刻遊子敬又是道,“三位擔保人分別是,愛德華先生,秦世錦先生以及孫穎滋小姐。”

宋七月這邊卻像是疲乏了,所以疲憊到平靜,再也不多過問,“他們要保釋就保釋,隨他們了。”

只是對於結果,她依舊這樣的執着,近乎是到了一種盲目瘋狂的狀態,“真相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有罪,上了法庭由法官宣判!”

“遊律師!”助理敲門而入,“外邊有位先生,他說他是來找宋小姐的!”

怎麼會有人來這裡找宋七月?那一定是認識的人,遊子敬詢問,“有沒有報上名來?”

宋七月亦是望了過去,狐疑於對方是誰,助理道,“他給了名片,是久遠集團總經辦莫總經理的特別助理齊簡齊先生!”

那身份一亮出,惹來更多的詫異,遊子敬望向宋七月,“要不要見?”

宋七月已經回神,“他既然能找到這裡,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見我,我今天就算是不見,也總能遇到他。”

遊子敬明白道,“請齊先生進來。”

齊簡被請到了辦公室,他是個練家子,是特助亦是保鏢,所以很是威猛。

宋七月帶着遊子敬和他會面,宋七月和齊簡之間算是相識已久,齊簡上前道,“對不起,突然過來了,只是我想和您單獨聊一聊。”

“齊先生,我是宋小姐的私人律師,有什麼事情不妨直接說。”遊子敬開門見山道。

但是齊簡卻是堅持,“我希望能夠和宋小姐單獨談。”

齊簡在宋七月的眼中可是老實忠臣不過的男人了,這一刻僵持着,遊律師等待吩咐,宋七月卻是道,“齊簡,我今天見你,是因爲我不喜歡你跟着我,但是不代表,我就會聽你的。”

“如果我說我這次來是和案子有關,和當年那兩個賬戶有關,您願意和我單獨談了嗎?”卻是出於意料,齊簡語出驚人。扔序估亡。

震驚之後,宋七月道,“遊律師,請你出去一下。”

這辦公室裡邊,登時唯有他們在場。

面對齊簡方纔所言,宋七月不出聲,她沉靜的讓人瞧不清思緒,齊簡又是開口,“我現在就告訴您,我所知道的一切。”

“當年的賬戶,是聶勳先生搞的鬼!”齊簡一句話道出,宋七月的沉靜不復,“齊簡,說話需要憑證,你又憑什麼說是他做的!賬戶可是莫徵衍盜用我的名義去開設的!”

“我能夠肯定的是,當年那兩個賬戶,是聶勳先生從你這裡盜走的!”齊簡不應那賬戶起因,但是卻是肯定這一點。

盜走的賬戶!

宋七月一驚,那是不爲人知的事情,齊簡又是怎麼會知道?思緒更是紛亂着,齊簡又道,“三年前那一天,莫總連夜走後,他特意讓我留在港城,讓我跟着您!”

莫徵衍,他竟然派齊簡跟蹤她,早在那麼久以前久派人跟蹤!

“哪一天?”宋七月追問。

“您生日前的那一天。”齊簡回道。

那一天的記憶又開始回攏,回攏到那生日那一晚,回攏他所說的那一句我愛你,更是回攏到他的悄然離開,回攏到次日她去和聶勳相見,宋七月震驚無比,“所以,當時你一直跟蹤我?”

“是,雖然我辦理了登機手續,但是最後時刻我沒有走,我留了下來,一直悄悄跟着您。”齊簡道出那真相來,更是說當天所有的一切,“那天您離開莫宅去了公司,當天在公司一直逗留到晚上十點,十點的時候才離開,你還記得嗎?”

那一天聶勳催促着她,可她遲疑不定,那一天她確實在公司停留到晚上十點不肯離去,最後纔出發前往和聶勳碰面,宋七月愕然瞠目,齊簡接着道,“之後您去了城西碼頭,您去和聶勳先生碰面。”

“您和他好像吵了起來,您還在他的面前跪下了,最後不歡而散……”那所有的一切,從前認定是不爲人知的,可是此刻卻是從旁人的口中道出,宋七月暈眩起來,齊簡奪定道,“聶勳先生走了,您還留在那裡。”

宋七月顫了起來,“就算是這樣,又怎麼能證明是聶勳?”

“因爲那臺筆記本!”齊簡卻是沉聲道出那關鍵證物!

宋七月定住,筆記本……

“您離開碼頭的時候,把那臺筆記本砸出了車窗外。筆記本從山崖一邊拋了出去,拋到了堤壩上毀了,但是我把筆記本撿了回來!”齊簡的所作所爲,簡直無法想象,可是卻一一和宋七月當時的情景對應起來。

她確實有把筆記本砸毀!

“撿回去筆記本後,我當時交給了莫總,莫總派人解剖了程序,您知道,發現了什麼?”齊簡問道。

那筆記本里還有什麼?宋七月笑道,“不就是我去拿走的賬號,屬於莫徵衍的賬號!”

“不錯,是您拿走的賬號。”齊簡定睛,他站在那裡,畢恭畢敬的模樣,如此的肅穆,“但是筆記本內部,被植入了一個晶片,這個晶片會自動盜取這部筆記本內部的一切資料!”

“你說,是誰盜取的?”齊簡忽然問道,讓宋七月僵在那沙發裡。

筆記本晶片,可以盜取所有內部資料的晶片,這檯筆記本,這一臺筆記本是聶勳所贈!所以,所以----

宋七月一下從椅子裡跳起,“這不可能!你有什麼證據?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爲什麼不說?如果真有這張晶片,他爲什麼不把晶片交出來?”

“因爲這張晶片早就被毀了!”齊簡回道。

被毀了……

宋七月眯起眼眸,“那就是沒有證據?誰知道你是不是胡說?你又爲什麼不去警署作證?”

“莫總說過,這所有一切都當作不知道,沒有發生過!他爲什麼不交出來,我不知道!”齊簡道,“雖然現在已經找不到這份證據,哪怕是我去了警署也不能當作是證供,況且我也不會去,因爲我答應過莫總。但是現在,實在是逼不得已,我纔過來找您!”

“現在這晶片不在了,的確是沒有證據,但是這不代表它不存在,這張晶片確確實實存在過!我以我的名譽自尊驕傲作保,如果我說的有假,那我活不過明天慘遭橫死!”齊簡站的筆直,他肅穆的臉龐,這樣的虔誠,竟是發起了那樣的毒誓來。

這年頭的誓言誰還會信服,可是此刻聽來,卻還是會被震撼,宋七月的心劇烈顫着,天旋地轉,一切都好似顛倒,不能夠再擺正,她的世界即將覆滅。

……

“聶總,有了那三位作保,莫先生的保釋申請通過了,他明天就會被保釋出警署。”律師前來相告。

聽到這一消息,聶勳沉眸,卻是並不感到驚奇,“他還真是幸運,身邊總是這麼多人前赴後繼。”

“咚咚。”陳秘書也是敲門而入,卻是有些緊急,“聶總,剛剛接到電話,是宋董事來電!”

聶勳黯淡的眸光一凝,立刻聚集起來,陳秘書道,“聶總,宋董事邀您明天下午一聚!”

因爲有了三名舉足輕重的擔保人緣故,莫徵衍得以被順利保釋。這日一早,在巍警司的陪同下,莫徵衍終於可以離開警署。這邊向律師前來,他可以出入警署接應,向律師道,“莫總,蘇楠小姐他們都來了,在外邊等您。”

莫徵衍正是要前往取私人物件,向律師一路陪同,等到了取物處,向律師道,“還有,宋小姐約您今天下午一聚。”

本是平靜的莫徵衍聽到了這一句,終於有了反應來,他的手觸碰向自己物品的時候停住了,而後忽然加快了那速度重新換上衣物,更像是來不及一樣,竟是這樣的雀躍。

待莫徵衍出來,一行人都在警署大廳裡等候,俊男靚女很是醒目顯眼,卻是不知情的還以爲這裡不是警署,是哪裡的舞臺要登臺表演。

“大哥!”蘇楠上前呼喊,這麼多時日不見,這一刻終於可以見到他出來,當真是高興的紅了眼眶。

莫徵衍望向衆人,此刻千言萬語卻是道不盡,只是如今他卻是沒有多言,唯有微笑面對。出了警署,在外邊大道上,莫徵衍淡淡笑道,“你們都辛苦了,今天本來應該我做東,只是還有事,改天我一定雙倍還上。”

莫徵衍這一行出來的迅速,但是離開的也是迅速,蘇楠甚至都來不及再聊幾句,莫徵衍已經帶上自己的下屬一行離開,是齊簡開車,何桑桑相伴,一行人離開的迅速。

“一定是要回家去。”蘇楠想了想道,莫夫人近日不太康泰,也該是要先回去,衆人也是能夠體諒。

莫徵衍回的第一個地方,的確是莫宅。莫夫人在得知莫徵衍被保釋成功後,她的病就好了,立刻起來吩咐着上下準備好了食物等他回來。莫徵衍回了莫宅洗漱一番,又是陪着莫夫人好好吃了一頓早餐。

用過午餐,莫夫人笑道,“累了吧,去睡一會兒。”

莫徵衍卻是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這纔剛回來又要走,莫夫人蹙眉,但是奈何,也是攔不住他,莫徵衍道,“媽,你放心。”

莫徵衍前往的地方,卻是君再來茶樓。

那一座茶樓,早已經陳舊不堪,聽聞這裡的老闆也早就不在港城,離去多時,只將這裡交待給經理看顧。

莫徵衍來的早了,這個時間點,早茶過了,午市還未開,可他卻說,“我是來喝下午茶的。”

“您是宋小姐約的吧?可是莫先生,這才早上……”經理爲難。

但是莫徵衍道,“不要緊,我坐一會兒就好,不需要通知她。”

便是迎向那最大的一間包間,莫徵衍靜坐其中。等到中午,卻是有人而來,那包間的門被打開了。

卻以爲是誰,可是時間卻還早,待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人是聶勳!

聶勳一進入,和莫徵衍視線對上,兩人都是一凝。

經理卻是稀奇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兩人都到了,而且還來的這麼早?

此時,兩人靜靜坐着,諾大的包間內兩方人聚了一間。

縱然沒有法官沒有陪審團,此刻卻像是肅穆法庭一樣,他們各自坐一側如臨最終的審判。

而這包間僅隔了一牆,卻是有人靜坐着,聆聽這最後一席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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