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擡頭看去，來人果然是顧行年。
自從知道她懷孕了之後，顧行年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
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抱着她說：真想把你變成拇指姑娘，這樣就可以把你放在口袋裡帶在身邊了。
秦時聽了簡直哭笑不得，可同時也覺得甜蜜萬分。
這個世上有個男人對你霸道卻寵愛，時時刻刻把你捧在手心當你如同至寶，這是要上輩子積了多少福分啊。
捫心自問，這輩子也沒做什麼大善事，怎麼就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呢？
秦時笑着拉顧行年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地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也變得軟軟的：“我是很遺憾啊，不過也沒有想要彌補這個遺憾啦，人生本來就是有很多很多遺憾的嘛。”
沒有錯過你，其他所有的遺憾都顯得微不足道。
顧行年被她哄的開心了，一張俊臉也笑得跟花兒一樣。
宋聽雨認識他們也很多年了，但看到顧行年這麼開心的笑，還是第一次。
心裡爲秦時開心的同時，不由得也有些心酸。
秦時這時恰巧問她：“你和溫煦到底怎麼樣了？難道你準備就這麼一直下去？”
這兩年她和溫煦之間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狀態，溫煦也不像當初剛回國的時候急着和她和好。
兩人偶爾見面，吃一頓飯，看一場電影，然後紳士地送對方回家。
秦時很不理解，又一次甚至慫恿宋聽雨主動些。
可宋聽雨說：“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啊，沒有以前那麼壓抑了。”
“你爸媽不急嗎？”
“急啊。”
在他們這個城市，女孩子除非是女強人，否則都是早早嫁人。
到了宋聽雨這個年紀，不尷不尬的，父母怎麼可能不着急？
尤其是逢年過節的，親戚朋友問起她的感情狀況，宋家爸媽就特別尷尬。
宋聽雨也曾想過要接受別人，因爲她以爲自己對溫煦的感情已經沒有那麼熱烈了。
可是，當別的男人試圖牽她的手，試圖想要擁抱她的時候，那種強烈的排斥在無聲地告訴她——
你還愛着溫煦。
有些愛，在經歷了過多的挫折之後，會沉澱下來。
表面上看去不溫不火，可一旦觸碰到某個點，就會如同火山噴發一樣，讓人震撼。
所以啊，宋聽雨就這麼過着，不拒絕和溫煦的見面，但也沒想過要一個結果。
在咖啡館門口分開的時候，秦時讓顧行年先去開車，她拉着宋聽雨的手，特別心疼地說：“這麼多年朋友了，我敢說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所以很多話我不多說了，聽雨，我們大家都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
“嗯，我知道。”
“那改天約小白出來一起吃飯，我們三個好久沒有聚聚了。”
“好。”
……
在自家小區樓下遇到溫煦，宋聽雨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這兩年，溫煦經常會出現在這裡，一開始可能是不好意思，還會找些蹩腳的藉口來解釋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後來，也不知道是臉皮練厚了，還是心境變了，他越來越坦蕩，也不再去解釋自己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溫煦說：“一起走走？”
“好啊。”
今年申城的冬季不是很冷，尤其是中午的時候，太陽很暖和，走在陽光底下，穿兩件衣服剛剛好。
可溫煦怕宋聽雨凍着，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拿了下來，給宋聽雨戴上。
“不用了，我不冷。”宋聽雨忙笑着想要換回去，卻被溫煦握住了手。
兩年裡，並不是第一次肌膚接觸，可今天卻特別敏感。
是因爲和秦時說了那些話嗎？還是因爲今天的天氣太好？
溫煦捏着她的手，不敢太用力，臉上難得出現兩年前纔會有的小慌亂，“這是聖誕禮物，不要還給我好嗎？”
宋聽雨愣了愣，繼而才反應過來。
是啊，今天平安夜，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呢。
只是宋家爸媽都是很傳統的人，從來沒有過洋節的習慣，以至於宋聽雨從小也沒有這種習慣。
公司裡倒是有人談論這些，可自己聽過就忘了。
“今晚，我們一起過好嗎？”
“我……”
“你要是晚上有事的話，可以遲一點，我可以等你。”
大概是怕宋聽雨拒絕，溫煦說話很快，都不敢聽她把話說完。
宋聽雨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如此小心翼翼過。
那個時候，她問溫煦：我知道她對你很重要，可我們在一起也這麼久了，你對我，真的一直都只是……玩玩嗎？
溫煦當時沒說話，臉上平靜得如同毫無漣漪的湖面，讓人看不清底下當地藏着怎樣的情緒。
她還說過另外一句話：溫煦，你現在不愛我沒關係，我可以等你，等你慢慢愛上我。
只是，到後來傷痕遍體的時候才終於明白——
愛情從來不是等來的。
如果第一眼沒有強烈的心動，如果第一眼不是愛情，那麼往後再說愛，也不過是憐憫罷了。
宋聽雨抿了抿脣，想起當初的自己，再看眼前的溫煦，實在是狠不下心拒絕，“那你晚上來接我吧。”
“好。”
他像個孩子，喜悅溢於言表。
宋聽雨心裡複雜萬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
明明清楚自己還愛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卻始終不願意和他過分靠近。
還在介意宋凝嗎？又或者——對當初的傷害仍舊心有餘悸？
……
平安夜的街上，到處都是人，交通也一度癱瘓。
溫煦怕她等急了，堵車期間每隔五分鐘給她打一個電話彙報自己的前進情況。
“你不用急，慢慢來。”宋聽雨輕輕地笑了聲，難得語氣輕快。
堵在車流中的人原本滿心焦躁，兩隻手的手心都是虛汗。這會兒聽她輕笑了一聲，竟然如同春風拂面一樣，瞬間就身心舒暢了。
“那你乖乖在家等我，這段過去就不堵了，我會快點到的。”
“好。”
掛了電話，宋聽雨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整片整片的路燈。
從認識到現在，將近四年的時間。
等了這麼久，不在乎多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