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的這份東西，是老爺子簽了字的股權轉讓書。
他把他名下將近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給了自己。
秦時不知道這些股份代表了多少財富，但是這份禮物，真的太重了，她要不起。
“爺爺呢？”
“老爺子很累，睡下了，秦小姐有什麼事的話，等你和大少爺結完婚再來吧。”
“可是這些股份……我不想要。”
“這是老爺子的決定，也是他的心意，就算秦小姐真的不想要的話，也等到你和大少爺的婚禮之後再來跟老爺子說吧，他最近需要好好休息。”
親信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無論如何，在婚前秦時都見不到老爺子了。
並且——
“秦小姐，恕我多嘴說一句。”
“你說。”
“老爺子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和遠見，以秦小姐現在的處境，我認爲接受這些股份，比拒絕會更好。”
秦時皺了皺眉頭，雖然不是很懂他說的意思，但是對方表情真摯，使得她一下子竟然也覺得接受得更好。
只是，這件事顧行年知道嗎？
如果他知道爺爺把顧氏集團這麼多的股份都給了自己，會不會認爲自己之所以答應結婚，其實就是爲了這些股份？
——
十號，大婚當天。
因爲秦時已經沒有家人，而且這八年都住在顧家，所以前面的接親步驟都給省略了，直接就舉行婚禮。
秦時一大早就被文彬派來的人給接到了舉行婚禮的地方，化妝都化了好幾個小時。
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根本就沒什麼精神。
再者，昨晚顧行年……又沒回來。
宋聽雨和佟若白身爲伴娘，臉上一點爲新娘高興的表情都沒有，唯獨只有擔心。
趁着秦時化好妝，其他人都出去了，宋聽雨趕忙問：“怎麼都沒見到顧行年啊？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不知道。”秦時淡淡地回答，一顆心卻也是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
今天她出門的時候，陳媽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從未見過陳媽那麼糾結的表情，以至於到現在心裡都一直有一個疙瘩。
至於顧行年——
昨晚半夜她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對方堂而皇之地挑釁秦時，說顧行年喝醉了在她那邊，問秦時要不要過去把顧行年給接回來。
說話的間隙，還隱約聽到另外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秦時靜靜地聽着對方的挑釁，末了回了句：你不嫌他髒你就抱着睡吧！
是的，她覺得顧行年很髒！
並不是因爲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所以她才覺得顧行年在外風流是一件很噁心的事情。
而是在她看來，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的話，以後怎麼可能對感情、對婚姻、對家庭忠誠呢？
不過，她倒是也沒想過要顧行年對自己忠誠。
反正，也不愛。
——
文彬一直在忙裡忙外，差不多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候，他才猛地想起來——新郎一直不見人影啊！
“顧總呢？”他隨便抓了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過顧總？”
“沒有啊！”
“沒有？！”文彬一急，都沒了往日文質彬彬的氣質。
隨後，他迅速拿出手機撥打了顧行年的電話。
通的，但是無人接聽。
一個接着一個打過去，等到第五個的時候，終於有人接了，可那邊的人說：“把所有人都撤掉吧。”
“啊？”文彬傻在那裡，以爲自己聽錯了。
顧行年一字一頓地重複，“我說把婚禮上所有人都撤掉。”
“那婚禮……”
“婚禮不取消，照常繼續。”
“……”
文彬表示自己無法理解他說的話，反正就是愣住了。
顧行年低咒了一聲，再次吩咐：“賓客那邊都通知一聲，讓他們不用來了，來的就叫他們回去吧，另外，所有工作人員都撤掉，只留下新娘和伴娘。”
“顧總……”
“廢話不要多問，按照我說的去辦！”
文彬靜默了幾秒，回道：“是，我知道了。”
如果前面顧行年說什麼把人撤掉他不懂是什麼意思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顧行年想要做什麼了。
只是這麼做真的好嗎？那個人……畢竟也只是一個剛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而已啊！
——
撤掉所有人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只是文彬自己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會在忽然之間十分同情起秦時來。
所有人都走了，他也應該走了。
臨走之前，他去了新娘休息室。
秦時和宋聽雨以及佟若白都在裡面，三個人應該是剛剛說完心裡話，臉上的神情都有些悲傷。
尤其是宋聽雨，眼眶是紅着的。
她的感情比起其他兩個人，更容易顯露出來。
文彬走過去，抿了抿脣，總覺得自己嘴裡幹得厲害，說話都有些艱難。
秦時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察到不對勁了，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文彬蹙了蹙眉，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笑着說：“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嗯，都好了。”
“那就好。”
話音落下，文彬轉身準備走出休息室。
佟若白這時忽然問他：“顧行年呢？”
文彬背脊一僵，像是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似的。
只是幸好，他這時是背對着她們三個的，所以臉上的神情，她們都看不見。
回頭，故作詫異：“顧總沒來過這邊嗎？”
他的回答，既沒有說自己看到過顧行年，也沒有說自己沒有看到顧行年，他在逃避。
但是佟若白沒有多想，就說：“沒來過，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過他人，如果他不想舉行婚禮，就趁早說，別浪費我們時間！”
“小白……”宋聽雨低聲叫她，對她搖了搖頭。
還不知道這個文彬到底是哪邊的人呢，萬一是顧行年那邊的，把這些話傳到顧行年的耳朵裡去，只怕到時候顧行年生起氣來，倒黴的又是秦時。
佟若白心裡氣不過，但是也知道要有分寸，咬了咬脣，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文彬看了她一眼，然後對宋聽雨笑了笑，說道：“顧總那邊……你們可以打個電話問一下。”
還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但也只能這麼提醒，能不能意會，就看她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