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薄家又要面對高珊的臉色,黎宋現在覺得心很煩,先不想面對,所以在車子還沒回到薄家她便道:“在路邊停一下車吧。”
薄慕堯疑惑的看向她:“怎麼了?不回家?”
“我想先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
“黎宋。該”
“我沒事,真的就想自己一個人走走,我暫時還不想回去面對你家裡人,可以麼?”
薄慕堯捏捏眉心,點頭:“子欽,在旁邊停一下車吧,讓她下去走走。”
黎宋下車前,薄慕堯提醒她道:“別出去太久了,晚上回來吃飯,想回來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接你。”
站在路邊,黎宋點頭:“我知道,我就到處走走,一會就會回去的。蹂”
薄慕堯重新上了車,車子漸漸的離去。
街頭到處都是積雪,樹枝上也都是,有些已經結成冰了,天氣很冷,輕輕的呼氣,滿是水蒸汽。
路上沒有什麼人行走,大抵是因爲太冷了,沒什麼事的話,人們都還是喜歡待在家裡,儘量不出門。
像是她這樣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的,還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可是黎宋不覺得冷,她戴着手套,圍巾,這些都是剛剛在下車的時候,薄慕堯給她的。
她想到了在法院庭審的時候,傅靳年所請的那律師的咄咄逼人,一點情面都不留給他們,將她的後路幾乎都要切斷了!
黎宋被他問的一句話都答不上來,由頭到尾都只有看着他們咄咄逼人的份上。
她從來想不到,自己會和傅靳年對簿公堂,也許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很難意料的吧。
又有一陣寒風吹來,黎宋這才覺得有些冷了,她拉緊了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走的很遠了。
旁邊有一輛車停下來,車門打開,有一人從上面走了下來。
是穿着灰色大衣的秦君天:“怎麼一個人在路上走着?”
雖然經過上次在鳳城的事情,黎宋不像是之前那樣的對他懷有天然的敵意了,見面兩人也會打個招呼,但是今天她確實是沒有心思和秦君天說話:“想安靜一下。”
這話裡的意思,擺明的意思是讓他走遠一些,別過來打攪她,要是別人一定是能聽懂的,可秦君天不是一般的人,他就算聽懂了又怎麼樣?他想跟着還是要跟着,他行事一向按自己的喜好來。
他挑了挑眉:“大冷天的喜歡在路上安靜?”
黎宋沒理他,繼續往前面走着,卻沒想到他一下子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我知道你爲什麼想要安靜一下,今天的新聞我看了,第一次庭審,你輸了……”
這個男人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黎宋先正爲了這件事而煩心,可是他卻偏偏要在她面前提這件事。
“你既然知道,那就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別煩我。”
秦君天臉皮一向厚的可以:“我陪你一起走。”
“……”黎宋知道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無賴一樣,索性便不再理他,他也一直跟着,陰魂不散的跟着。
黎宋終於停下來:“秦君天,你到底還要跟着我多久?”
“宋宋,我餓了。”秦君天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黎宋揉揉額頭:“那就回去吃飯,回你家去。”
“我想和你一起吃。”
“我不想吃。”黎宋現在完全沒有胃口,想也不想就回答。
秦君天擡頭望向旁邊,剛好是一家餐廳,不由分說的握住黎宋的手臂,將她拉扯進了餐廳裡面:“服務員,給我們一個包間。”
“秦君天,你怎麼這樣!放手!”黎宋實在是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打敗了,一點也不去顧及別人的意願,只想着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就好了。
“終於換了一副臉了?”秦君天依舊是笑嘻嘻的樣子,低頭看她:“就該這樣,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有什麼好愁眉苦臉的?”
“……”黎宋覺得自己再和這男人在這裡說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的。
“別走。”秦君天不由分說的就拉住她按回座位:“也不看看這是到了哪裡?就不想吃一下?”
黎宋看着四周,剛剛是因爲沒什麼心思,竟然沒有發現這就是蘭姐那裡,怎麼這麼巧?
“來,點菜吧,今天很巧,是週五,蘭姐在,點你喜歡吃的吧。”秦君天將菜牌遞給她。
來蘭姐這裡,黎宋來來去去都是隻有那幾個菜式的,因爲最喜歡,一直都喜歡。
秦君天看到她點的菜:“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是誰你懷舊呢,還是說你這個人不會轉變,這麼多年來,還是愛吃這幾個菜,就像你對薄慕堯,忠貞不移是不是?能不能在被他傷的遍體鱗傷的時候,看看四周,還有比他更好的菜在等着你動筷子,你又何必一定要看着眼前的這盤呢?”
“叫過陪你吃飯就是想對我說教的?”黎
宋眼睛眯起來。
“不,單純吃飯。”秦君天將餐牌遞給服務員:“快點上菜,我餓了。”
“說實在的,對於你突然冒出來個兒子,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是真的吃了一驚,但是我覺得以你對薄慕堯的感情,疼疼也應該是薄慕堯的,哪知原來是傅靳年的兒子……”秦君天頓了頓,喝了點紅酒,但沒什麼醉意:“你什麼時候和他在一起的?在美國的那幾年?”
“我從來沒有和他在一起過。”疼疼不過是個意外,連她都一直矇在鼓裡的意外。
“宋宋,你騙人。”秦君天指着她,顯然不相信:“要是從來沒有在一起過,怎麼會有孩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呢?”
黎宋用手撐着臉:“是真的沒有在一起過,只是個意外,是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個意外。”
秦君天忽然坐起來,看向她:“你說什麼?你二十歲生日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不是和薄……”
秦君天雖然沒有將接下來的話給說出來,但是黎宋沒喝醉,更沒有喝醉,她也準確的捕捉了他話裡的信息:“秦君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先回答我,疼疼是你什麼時候懷上的?”
“就是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晚上懷上的……”黎宋的眉心一直突突的跳着,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一樣。
秦君天沉默了一下:“傅靳年說疼疼是他的兒子?他給你看親子鑑定了?”
“看了,是他在五年前所做的親子鑑定,他說他早就知道了孩子是他的,所以在疼疼出生之後,就暗自做了親子鑑定。”黎宋緊緊的看着秦君天:“你是不是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宋宋,你別急。”秦君天斜斜的勾了一下脣:“我也不知道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你二十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我能肯定你不是和傅靳年在一起,你是和薄慕堯在一起的,我親眼看到,還有傅靳年是在第二天早上天矇矇亮才趕回來的,所以那天晚上你怎麼可能是和他在一起?”
秦君天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在黎宋二十歲的生日宴上,他親眼看到她和薄慕堯在一起,那天晚上,他就一個人待在外面,然後發現了早就已經出國的傅靳年,他應該是匆匆趕回來爲了給黎宋說生日快樂的,可是卻沒過多久,他又走了。
黎宋滿臉的震驚,秦君天看了她許久,毫不猶豫的告訴她:“所以,傅靳年騙了你,這是不需要懷疑的事情,疼疼就是薄慕堯的孩子,如果你確定你在那天晚上之後沒有和傅靳年有過一點點的肌膚接觸的話……”
對於自己和傅靳年之間的事情,那真的是比清水還要清。
她一直以爲存在兩人之間的就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而已,所以在那時候,傅靳年拿出親子鑑定報告,說疼疼是他的兒子的時候,她纔會覺得那麼的不可置信!
如果按照秦君天這樣說的話,她是從來沒有和傅靳年在一起過,怎麼可能懷的會是他的孩子?
關於疼疼的事情,黎宋是真的已經怕了,她經歷過太多這樣大起大落的事了,疼疼的身世卻依舊撲朔迷離,黎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秦君天所說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
“不相信我?”秦君天挑挑眉:“我沒必要騙你,疼疼是誰的孩子,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你,爲疼疼的身世這樣的迷惑,還有,你對傅靳年太過於信任,他也正好是抓住了你這一點,便加以利用了吧?只是我不知道他說孩子是他的,到底有什麼目的,他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黎宋搖着頭,這時候菜已經上來了,可是黎宋哪裡還有心思再吃任何的東西?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她抓起挎包。
“宋宋!”秦君天氣急敗壞的衝着她的背影喊:“早知道你要這樣,我就該在你陪我吃完了飯之後纔將真相告訴你!”
黎宋不在,他也沒有什麼心思吃飯,當下就撂了筷子。
……
黎宋走出蘭姐私房菜,在外面攔車,給傅靳年打去了電話:“在哪?我想見你。”
傅靳年沒有拒絕:“在家,你過來吧。”他知道她不想見到他的家人:“只有我一個人在。”
黎宋到了傅靳年的住處,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家裡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她當然不會傻到要過來質問他,傅靳年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那就代表他已經做好了萬足的準備,她沒有掌握證據,他是不會輕易的承認的。
“怎麼會過來?”傅靳年給她端來了一杯水,黎宋喝了大半才道:“我想和你談談疼疼的事。”
這似乎是傅靳年早就意料到的:“你是不是想讓我不要將疼疼從你身邊搶走?”
黎宋點頭。
“對不起,宋宋,對於疼疼,我是一定要帶在身邊的。”
“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黎宋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面前這個傅靳年,他當
成明明口口聲聲說不會和她搶孩子的,說會讓疼疼留在她的身邊的,現在卻是完全相反的態度,不但公然和她搶孩子,甚至和她對簿公堂了。
在法庭上,他的律師也是咄咄逼人,絲毫都不讓人。
對於黎宋的指責,傅靳年只有這樣的答話:“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你……”黎宋的臉色難看起來,蒼白而毫無血色,還有她的鼻尖開始冒出冷汗:“宋宋,你怎麼了?”
“胃痛。”
“等等,我給你找藥。”傅靳年說完就去找藥箱,打開一看,卻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從前疼疼還住在這裡的時候,藥箱裡是時常都備着各種各樣的藥的,現在竟然什麼都沒有。
傅靳年發現黎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怕是不能等:“我扶你進去休息,我去買藥。”
黎宋聽到關門的聲音,她才掀開被子從牀上起來,主臥室的門沒有關,這是傅靳年一直以來的習慣,她擰開了門,來到那張大牀上四處摸索,手離開牀褥的時候,手心已經多了幾根頭髮,她用紙巾小心翼翼的包裹好,然後動手將傅靳年的牀整理好,關上了門,回到她原來所躺的那個房間。
過了一會,傅靳年買了藥回來,黎宋就着水喝了下去,便要起來,傅靳年阻止她:“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我好多了,不想呆在這裡。”
“宋宋。”傅靳年卻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第一次你已經輸了……”
“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黎宋的眉眼很冷。
“很可能,最後,整場官司你都會輸。”傅靳年毫不留情的將話點明瞭來說。
黎宋不相信:“我不會。”
傅靳年笑了:“好,既然你不相信的話,那就試試看,可是宋宋,我必須要提醒你,要是最後官司你輸了的話,疼疼就要被我帶回傅家,帶回美國,這一輩子,你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
“傅靳年,你卑鄙無恥!”黎宋一巴掌想揮過去,傅靳年快她一步緊緊的扼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疼疼是我的兒子,你憑什麼不讓我見他?你們傅家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相對於黎宋的氣急敗壞,傅靳年卻很冷靜,甚至在她氣呼呼的大叫之後,依舊是淡定從容的。
“傅靳年,我從前真的是看錯你了。”黎宋重重的轉動了手腕一下:“你放開我!”
他也真的鬆開了,卻略帶着涼薄的道:“我知道你不能和疼疼分開,你要是想和疼疼永遠在一起的話,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黎宋頓下腳步,看着他。
“和薄慕堯離婚,嫁給我。”
黎宋難以置信的回過頭,確定傅靳年確實是沒有在開玩笑之後,她簡直是覺得可笑了:“傅靳年,想我嫁給你,你想都別想。”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永遠也別想見到疼疼了,你知道我說到做到的。”
黎宋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之前是裝胃疼的,但是現在似乎胃真的有些隱隱作痛了,大概是被傅靳年這個男人給氣的。
她捂着自己的胃走出了傅靳年的住處。
走着走着,她是真的想回去了,所以給薄慕堯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但是在車上她又一句話都不說。
薄慕堯轉着方向盤:“告訴我,你都去了哪裡了?”
“去找傅靳年了,你相信麼?”黎宋問他。
他點頭:“相信,爲什麼不相信,但是黎宋,你應該知道傅靳年他不會輕易的答應放棄疼疼的撫養權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求他了。”黎宋靠在車窗前,手裡還緊緊的拿着從傅靳年那裡找到的頭髮。
回到了薄家,她又在牀上找到了薄慕堯的頭髮,還從疼疼那裡取得頭髮樣品,第二天聯繫了蘇樂樂。
“什麼,你說孩子有可能還是薄慕堯的?”蘇樂樂不可置信的大聲道,關於疼疼的身世,這簡直就是像是在演戲一樣。
“是秦君天說的,所以我要親自驗證一下,也許之前我是太相信傅靳年了……”
“拿到頭髮樣品了沒有?”
“拿到了。”黎宋分別將這些頭髮都裝好,做好了標記:“你幫我將這些東西送到鑑定中心,我怕傅靳年會有所懷疑,我就不親自出現了,記住,要幫我盯好了,到出結果的時候再親自去拿,千萬別經過別人的手。”
“放心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蘇樂樂拿過文件袋:“我會幫你辦的妥妥帖帖的。”
她看了眼黎宋:“你臉色很不好,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的休息?”
黎宋苦笑,因爲疼疼的事情,她又怎麼能夠安心呢?
一想到疼疼很有可能會被傅家人帶走,她就不能安眠,何況傅靳年還說了,將他帶走了之後,她要想再見到他,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反正現在還沒第二次
庭審,何況,現在孩子也不一定是他們傅家的,我相信秦君天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的。”蘇樂樂按了按她的肩膀。
但願吧……
黎宋現在只能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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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