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六、位列仙班
天子聖壽,萬民都須朝賀,大戟寺這次派出來三十六名僧衆,一百零八名小沙彌,恰好奉迎了天子的喜好,所以格外得恩寵。
陳七也雜混在僧羣之中,每日隨着大家唸經做法,一面感悟佛門真諦。他修成了“四種”小神通,有開闢了口識之後,在大戟寺衆僧中,威望便水漲船高,每日都有師兄弟,在法會以後,前來拜望。
陳七開始還覺得這些和尚市儈,但是不出一日,陳七就忽然醒悟,明白了過來,這是伏虎尊者,或者白象法王設下的圈套,鼓勵這些和尚勾心鬥角,其實都是爲了磨練他們的禪心道境。若是這些和尚陷進去,便可爲佛門開世俗之業,若是這些和尚能超拔出來,便可繼承佛門正宗道果。反正是左右都兩利的事兒。
陳七明白了此節,心頭便對佛門多了一分忌憚,按照佛門這些手段,世俗之輩,蠅營狗苟,可以爭權奪利。大德之輩,頓悟是非,可以爲佛門中流,久後必然橫霸一界,傳播開來,仙道中人,只是自家修煉,根本不會去管人間順逆,必然是不如佛家流傳廣的。
不過陳七隨後又想,我自家修煉,管這些事情做甚?何況我如今佛法也入了門徑,說不定日後,做和尚也有份,佛門廣大,於我說不定也有好處,再念叨這些,莫有些杞人憂天。
忽忽數日過去,聖壽萬金寺中就傳了宮中令旨,說天子要來,然後便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手嗎手忙腳亂,無數禿子都被催使的騾馬一樣,把聖壽萬金寺重新打掃一遍,把破損的圍牆修好,免得有甚閒雜人等,忽然闖進來,驚擾了聖駕。
反正許多事情,紛紛繞繞,待得天子駕臨那日,聖壽萬金寺又復另外一番氣象。許多破敗之處,都已經重新整飭,不知有多少官吏,多少兵丁,多少百姓被驅趕出來,或吹捧奉迎,或維護治安,或夾道做歡迎狀,本朝天子也非是明君,那些百姓夾道歡迎時,倒是心中咒罵的多些,無幾個心中真個歡欣鼓舞。
但是在天子眼中,只覺得萬民順服,和諧穩定,全不管天下已經亂的不成樣子,天子之令連雲州都出不去,九州之地,有八州都快要割據。
陳七在僧衆中偷眼觀瞧,只覺得這位天子,倒也眉形目秀,只是身子柔弱,看來已經無多少日子好活。身邊有一個美人,神色冰冷,似笑非笑的陪着。這個美人兒,陳七倒是認得,正是那美貌的狐娘荀金玲。
荀金玲此時已經被封了一身法力,除了能變化人身之外,半分力氣也用不得,更被冊封爲皇妃,極得天子寵愛。只是這位荀皇妃入宮之後,就總不太開心,天子幾次下令,讓宮中想辦法取悅荀皇妃,卻都無功效。這次帶了荀金玲前來聖壽萬金寺,也是爲了讓愛妃開心之意。
荀金玲若有意,若無意的左右打量,見這寺中許多僧人,好些官吏,心中轉更不耐,便沉默不語,半句話也不多說。
天子見愛妃還是不打開懷,也不甚開心,對智真和尚的奉迎,便不大理會,只是顧得挑逗這位美貌佳人。
陳七隻瞧了一會兒,就把目光轉移,在人羣中尋了一陣,便定在了一個相貌堂堂,儀表非俗,看起來似乎名臣猛將,但卻穿了一身太監服色的男子身上。這個男子身上的氣息,淵深如海,浩瀚莫名,就算以陳七的眼力,也瞧不出來此人的修爲,這小賊頭立刻就猜測出來,此人必然是妖帥厲赤海。
厲赤海果然不愧有妖帥之名,一張臉古樸方正,極具威嚴,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都可以稱得上一句相貌堂堂美男子。
陳七暗暗稱奇,暗暗忖道:“妖帥厲赤海原來是這般模樣,看起來正氣凜然,完全不似邪道中人。也是我陳七老爺,也是相貌脫俗,看起來慈眉善目,宛如生性正直,誰人知道我搶男霸女,無惡不作?原來他就是邪道十大金丹中第一人麼?不過他氣勢雖然不錯,卻跟在皇帝屁股後面,也算不得什麼大人物……”
陳七見了厲赤海之後,雖然驚詫此人相貌,但是心頭卻有幾分不屑,便在此時,厲赤海的眼光忽然掃到了他這一邊。陳七驀然覺得,自己周圍的無數衆人一起消失,自己身子晃晃蕩蕩,飄在無盡虛空之中,在億萬裡之外,有一尊金色神王,身下寶座,不知是由多少頂盔貫甲的天兵匯聚,這寶座發出金色寶焰,須臾億萬裡,眼看就要掠過陳七身邊。
陳七恍惚間,只見這尊神王在眼中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充斥天地,自己用盡目力,也只瞧得到冰山一角,再也瞧不清全貌。這才心頭一震,清醒了過來。
厲赤海瞧了陳七一眼,便自別過頭去,他倒非是有意對陳七出手,伸量這位小和尚。剛纔的一幕,乃是陳七識海中的道心所化,以心眼之力,代替的肉眼,去“看”厲赤海,得到了一個結果。】
“好霸道的人物!”
陳七暗暗吃驚,心頭立刻沉了三分,知道這位妖帥,果然非是看到的那麼簡單,再也不敢用眼睛去瞧此人了。
智真和尚代表了大戟寺僧衆,跟在天子身邊,卻沒有機會,插上幾句話,心頭也頗憋悶。他亦知道,若是不能把握好這個機會,借得天子親面,定下來大戟寺僧衆的地位。日後再想讓這三十六僧人在帝都取得什麼地位,那可就是千難萬難。
天子說到底,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若是興頭過了,誰管大戟寺的和尚怎麼來的?若是大家被打發回去也還好,就怕上不得,也回不去,被便向拘禁在這裡。沒有名份,但是因爲天子無話,也不肯放他們走,那纔是最爲倒黴的境況。
想到這裡,智真和尚也不敢獨專了,他在三十五名師弟中掃了一眼,便心頭一動,盯在了陳七身上。他衝着陳七輕輕招手,陳七便覺身邊有一股氣流涌動,他擡頭看智真和尚沖沖他使眼色,心頭一動,暗忖道:“這可是個好機會,在天子駕前得了名頭,接近妖帥厲赤海也就容易些。”
這小賊頭站起身來,走到智真身邊,瞥了一眼天子,便低聲宣了一聲佛號,天子駕前,誰人敢胡亂喧譁?陳七這般舉動,立刻引起了隨駕的護衛武將怒目,當下就要上來人,把陳七拖了下去。
這小賊頭見天子的眼神已經轉了過來,知道已經引起了這位的注意,當下便一笑說道:“貧僧見皇妃有些懨懨,想是不大開心,其實我佛門廣大,除了唸經之外,也都擅說些故事。我這裡有一個傳說,出自揚州之地,皇妃聽了必然開心。”
天子本來要震怒,但是聽得陳七這般話說,便微微遲疑,說道:“那大師就說一個故事罷。”
陳七淡淡一笑,隨口胡扯道:“揚州有一做名山,名爲五氣山,山上有一座洞府,名爲金銀洞。洞中有一個狐仙修道,這個狐仙名爲荀玉藻……”
聽得荀玉藻的名字,荀金玲心頭大震,把一雙妙目來瞧陳七,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笑意。荀金玲這一笑,猶如明珠含露,小雨清晨,說不出來的清新可喜,把個天子也開懷的合不攏嘴。連連衝陳七點頭,鼓勵他把這個故事說了下去。
陳七當下就滿口胡柴,把自家和荀玉藻的故事,改頭換面,加了許多油鹽醬醋,辣椒孜然,還撒了少許胡椒,少許麻椒……反正這小賊頭口才來得,畢竟是修成了佛門口識之輩,把這個故事說的天花亂墜,曲折動人,聽者靜心,聞者動魄,無不被這個故事所吸引。
但唯一聽得出來,這個故事真相的,卻只有荀金玲這頭小狐狸。她的一雙妙目,忽閃忽閃,顯然被陳七勾起了心事。待得陳七這個故事說完,天子已經領頭大叫:“禪師的這個故事極好,皇妃聽得如何?”
荀金玲低聲說道:“好到是好,只是今兒聽過,明兒就沒得聽了。”
天子哈哈一笑,說道:“愛妃何須如此,我讓這位……”旁邊智真和尚,見天子有垂問之意,當下便藉口說道:“此乃我的師弟,智冠小僧。”天子微微一頓,便說道:“我今日便加智冠禪師真人之位,每日都來宮中講經,賜予宮中隨意行走之榮譽。”
這句話一出,登時舉座譁然,伏虎禪師也還未獲得如此殊榮。真人之位已經是二品仙官,現在大雲王朝也不過只有五位真人罷了,倒是天師,師君甚多。陳七憑了一個故事,便能獲得如此仙官品階,讓許多人的心中,都是羨慕嫉妒恨,百種情緒兼而有之。
陳七倒是混不在意,只是躬身施禮道:“天子所賜,小僧恩寵有加,但是尚有師尊和許多師兄在上,不敢先領受如此仙官品級。”
天子哈哈一笑,隨口說道:“那邊也賞賜伏虎尊者一個真人的封號,你的這些師兄,全都奉爲三品天師,那些小沙彌也給個師君的仙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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