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終於被他的話給嗆到了,心想搞了半天,他這是在施捨他的愛嗎?
啪地放下筷子,站到了窗前,想了想,又轉過身來說,“杜少琦,你別把自己撇得太乾淨了!當初如果不是你一時動搖動心,對楊笛起了意,一切都不會變成今天的這個局面。那個時候你在美國對着一堆美人的時候,有沒有沒想到我?你又回頭來找我,我就應該感激涕零了嗎?虧我這些年爲你流了那麼多的眼淚,可是你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完全把我忘記得一乾二淨。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麼難受嗎?”
杜少琦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拍了拍說,“小檬,都是我對不起你。”
寧檬一大段話說出來居然連個哏都沒打,氣勢相當御姐,可惜到後來聲音都顫了,淚流滿面,她想讓自己停下,可是偏偏那些話就順流直下,剎也剎不住,“如今我剛決定放下你,從頭和別人開始,可是你又突然從天而降,打破了我一切的計劃,重新動搖我的決定。你的記憶甦醒了,又開始記起我了,難道我就應該放棄一切乖乖地投入你的懷抱?”
他看着我,眼眸裡黯淡一片,末了又帶着光亮,沉默了一會兒,把她攬在了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別哭了,小檬,你的苦我都知道。失去記憶的人什麼都不知道了,可是清醒的人卻往往揹負了太多的回憶和傷感過日子,我能夠想象這些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還是站着的姿勢,腦袋被支在他的懷裡,看着他胸前溼透的一片,突然覺得有些尷尬,心裡有點開始後悔了,可是自從知道他是林子奕之後,這些話已經悶了好久好久,沒說出來遲早有一天會發黴的。
桌子上手機響了起來,她手剛伸了出去,卻被壓住了,杜少琦看了她一眼,斜橫過來一隻手按住,搖頭:“不要接。”
她也看了看他,最終目光都不斷震動的手機上,待看清楚那上面顯示的圖像之後,才嘆了一口氣,聲音輕輕地,說,“那是我媽。”
心裡不禁有點失落。爲什麼失落,她也說不清楚,她安慰自己,也許是一種習慣,好不容易被培養成一天接他N個電話,聊東聊西的,如今卻是一個也沒有。
杜少琦鬆了一口氣,把手拿開了。
果然是老媽,對着她嘀嘀咕咕好一陣子才放開電話。
寧檬放下手機的時候在想,難道那人就再也不打電話給她了嗎?說了放手就放手,一句拘留的話也沒有。那天說了各歸各位之後,他看見她宛如路人,然後…….他們就此恩斷義絕?
手機接完,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寧檬把手機放進包裡,跟他告辭:“也挺晚了,要不我們就回去吧。”
他還是那樣站着在空前,背影是璀璨的夜光,眼眸裡有明亮的神色閃爍,一句話也不說。
寧檬站起來走到門口,他卻忽然過來抱住了她,頭埋在在她的脖頸處說:“別走,小檬,我們重新開始看吧,別管什麼楊笛,管絃,我們還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和從前一樣,好嗎?”
這句話太動人,以至於她放在門把的手一個顫抖就落了下來,淡淡地說,“先回去再說吧,我媽還等着我給她買醬油呢。”
他搖頭,頭髮輕輕磨着她的臉頰,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小檬,我依舊愛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手不顫抖了,可是身上的力氣都消失了,一口氣憋在心裡,可是因爲這句話又找到了發泄口。她終於心裡平衡了,這些年,這些苦,她沒有白白等待,也沒有白白吃苦。聽了這三個字猛然放鬆,神經一鬆,又沒出息的哭了,眼淚又順着臉頰嘩啦啦地落下來,一滴嘀熱得滾燙。
杜少琦伸出手,把她帶到自己的懷裡,然後輕輕用手指揩去了那些煩人的眼淚,輕輕地嘆氣,“傻瓜,哭什麼,你應該高興纔對。如今我們又在一起,以後都會在一起的,多好。”
寧檬一聽,哭得更兇了。果然女人都不能免俗,或許所有女的都下意識的在等這三個字。不用猜測,不用不安,等了三年,又過了半年,兩人才重新相遇,從陌生到熟悉,最後謎底揭開,真相大白。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一切的曲折只爲最後的圓滿。
突然覺得這是最爲言情的言情劇,生活永遠比電影還狗血,怎麼就讓她都遇到了呢。
那淚有欣喜,有緬懷……一滴滴的象斷線的珠子,在滾動。
杜少琦看了看她,突然俯下頭,吻着她臉上的淚,問:“這次我們誰也別弄丟了誰,就這麼牽着手,一路走下去看風景,直到永遠,直到地老天荒,好不好?”
下了車,兩人一起慢慢沿着小區的綠化帶散步。花園裡有小橋流水,天上有星星閃爍,路邊有昏黃的燈光暖暖地照着,寧檬突然覺得也許如此是最好的結局。就象杜少琦分析的那樣,管絃不愁沒人愛,也不甘願寂寞,而她身邊有一個愛自已,已經歷經過風雨,相信不會再經受挫折的男人。從此,歲月靜好,陽光普照,貌似HAPPYENDING的節奏。
她想,她和杜少琦都不是神,也不是木頭,是人就會被誘惑,會心動,所以當初杜少琦被管笛牽引着步上了不歸路,她又被管絃迷惑了,如今他們都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寬恕了對方的過往。畢竟他不是背叛,也不是劈腿,他只不過是受了誘惑。和他相比,她和管絃的罪更大,因爲兩人已經成雙入對,更需要被原諒……
這麼一想,杜少琦比她寬容多了。所以,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嗎/
太複雜的事情向來讓人頭疼,寧檬覺得有時候做人還是簡單一點就可以了,假如此刻,他愛她,她愛他嗎?想了想,她覺得應該是的,不然的話,她不會爲一個不存在世界上的人守候那麼多年。三年前,她可是連管絃也都瞧不上眼的,可想而知,有多麼愛。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能重新在一起?
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大概是太久沒在一起了,有些東西還不太習慣,可是與他靠近咫尺的距離,那種熟悉的清香氣息還是能感覺得到,讓人安心。
到了樓下,檸檬站住說:“你先回去吧,回頭開車小心點。”
他站在那裡笑了笑,伸手撫開了她撒落在耳際的碎髮勾在了耳朵後面,眼眸裡有光華閃爍,說,“我看着你走進去吧,象以前那樣。”
這個動作,還象以前那樣親密。
那個時候,兩人習慣穿過明湖的公園,一步散步到宿舍樓前,然後卿卿我我依依話別的,末了他總是推她說:“你還是先回去吧,我看着你到了房間,到窗戶的那個角落,這樣比較安心。”
她會嬌嗔着捏他的臉說:“你就不怕那些猛女吹口哨嗎?”
他嘴角抽搐:“好吧,我站在陰影下面,她們總看不到的地方。”
一想到這裡,心裡突然有點甜,可是他站的位置也太巧了,正是上次管絃過來站的地方。她心裡頓時一沉,心想爲什麼她喜歡的男人都喜歡站在這裡。
一股莫名的心虛沒來由地從心底裡涌了出來,還帶着一股難以名狀的難過。
也不想再說話,正想往回走,忽然感到杜少琦身體一僵,站在了那裡,聲音稍微有些變調:“阿……阿姨”
寧媽拎着垃圾袋停在樓前的角落裡,眼裡一片狐疑,聲音響亮無比,“小檬,你怎麼這時候纔回家?”
淚,這才晚上時間九點半,都市夜生活都還沒開始,這就叫晚了?她知道老媽先入爲主,喜歡上了管絃,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她三心二意,只好快下決定。
老媽眼神銳利,嗖嗖飛了過來,象要把他們之間看透一般,站在原地喊:“過來。”
寧檬嘆氣,衝着他招手,“回去吧,我會和我媽解釋的。”
杜少琦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一到家,老媽就開始審訊開了。
“說吧,你什麼時候開始腳踩兩隻船了?”
這是什麼話,有老媽這麼數落女兒的嗎?暈,她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寧檬苦笑,“媽,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我沒有三心二意,剛纔你在樓下看到的杜少琦就是當年的林子奕。我這是專心,從一而終,知道嗎”
老媽撇了她一眼,眸裡滿是精光,說,“你少來欺騙我,林子奕早就出了車禍死了,而且他當年的照片我見過,五官和他一點都不象,不是他這副樣子的。”
寧檬犯暈 了,這該怎麼解釋?想了想說,“林子奕出了車禍沒死成。不過是車禍之後整容整成了杜少琦而已。所以這個杜少琦其實不是杜少琦,他就是當年的林子奕。”
“車禍沒死成,怎麼可能?”老媽一副吃驚過度的樣子,瞪着她說,“你不是騙我嗎?”
寧檬沒好氣地說,“騙你有什麼好處?能騙來吃還是穿的?”她無奈,只好把當年車禍的那段經過輕描淡寫地重述了一遍。
“天呀,人死真的能復生,簡直太神奇了。”老媽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