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和小唯解決完這些討厭的羣魔,繼續往前走,他們離最終目的地越來越近。浮生緊緊握住小唯的手,溫熱的手早已被汗水浸溼。死亡,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每前進一步都向死亡接近一些。
是什麼?擾亂他,讓他的心動盪不定。浮生握住小唯的手越發用力,以至於小唯的手在他手心中來回翻轉想找個舒服的姿勢。浮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緊張,把他緊握的手慢慢鬆開。小唯看到他不經意流出的不安神情,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究竟前方等着他們的是什麼?連他也會這樣無措。不只這些她也感覺到從心底升騰出來的恐懼,這種感覺就是親人離她而去,她都不曾這般怕過。只有那次浮生離開她,小唯纔有這種感覺。天塌了,再也沒有人爲她頂住。
“呼……”安靜的洞中發出幾道火被把被點燃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聲音異常的刺耳。整個甬道包括最裡面那個空間都被照得通明。小唯看到這情況愣在那,手上還燃着靈力火焰都忘收回。
“小唯?”浮生在身邊關切的呼喚着她。她才緩過神來。
“哦?沒事。”她忙收回靈力火焰,把心中的恐慌慢慢隱去,可是越想忽視的感覺越被放大。她好像看到了浮生那天一身紅袍加身,身邊站着別的女人而她只是臺下祝福他們的旁觀者,她看到無數人對她投來了鄙夷的目光,她看到了他們在祝福聲中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她看到漫天的寒雨中一身紅襲衣的女子躺在天坑中淚流滿面……她的世界毀了,滿目瘡痍只有冷雨寒冰相伴。
“小唯?”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醒她,她的手仍被緊緊的握住。原來剛纔她只是產生了幻覺。
“小唯,凝聚靈力。別在意周圍的恐懼感覺,那是對方用心理攻擊術,讓我們心裡感覺到恐懼。有我在。”浮生這些話一出勝過所有一切,讓小唯那陰霾的心中立刻撥開雲霧見天明。前路再多的荊棘她也不再害怕,因爲她還有浮生在,一切都已安心。
“來了?出乎本座的意料,你們來的還真快。正好趕上一場好戲。”聲音洪亮還有些欣喜,自稱“本座”在這種場合,一定是魔尊。浮生警覺的朝那聲音看過去,但被山石擋住看不到裡面情況,他們快步而行。想看看裡面究竟怎樣?
而他們順着聲音的方向,走過去本以爲魔尊他們就會在那裡等着他們。可是等他們進到那個洞裡時,除了石頭和火把,那裡什麼都沒有。奇怪聲音明明是從這傳出來的,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毫無頭緒,聲音從這裡傳出也從這裡消失。難道這裡還有其他的出口?他們環顧四周並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也沒有什麼暗門就是一個死洞,前方再無路只有他們進來的一條路通向外面而已。這是一間有百餘平的大空間,洞的石壁上刻着無數扭扭曲曲的,甲骨文一樣的文字。有些像眼睛、有些像人、有些像日月星辰……這些文字好像蘊含着某種神秘魔力,攝人心魂。
二人正疑惑間,一道奇光射在他們面前。浮生剛要行動制止那束靈力近身,才發現那道靈力的目的不是攻擊他們而是在他們面前拉起一張屏幕,奇異的圖像躍然而上。畫面是外面天空的景色。
現在時刻正是星辰皓月之時,一輪圓月懸在空中灼灼生輝,繁星都規矩地停在原來的軌道之上萬年都一沉不變的天空,偶爾還有一道長長的星跡在天邊劃過,轉而又消失在夜空中。一切安然平靜。浮生心中慢慢升起一種擔憂,不詳的預感忽閃進他腦中。
突然,從地上升騰而起一團黑色濃煙直衝雲霄,天地隨之變色,萬物失去生氣,一切都籠罩在濃煙之中。浮生緊皺眉頭,臉上的冷情掩飾不住眼神中的憂心與吃驚。看來他們晚了一步原來魔尊所說的好戲就是指他計劃的那個秘術已經再進行了。
在他思慮間,天空中驟然大放異光,本是黑夜卻恍如白晝。“不好,二珠同輝!”剛說完天空好像驗證他的話一樣,同時出現太陽和月亮共處同輝。浮生、小唯心中一怔,他們同時想到了山洞中第一幅圖騰上所畫的雙珠同輝,正和那一樣嗎?
“他們……他們怎麼辦到的二珠同輝?”小唯看着那奇異的畫面,顫抖的說道,連她都不相信這聲音是自己發出的,心底的觸動震駭讓她不能自已。如果這些都是末日的開始,浮生是上古天神拯救蒼生責無旁貸,她怎麼能忍心看他身處危險?
“原來始作俑者都是我們。”浮生閉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在他看到那團黑氣時就什麼都明白了,那些都是他殺死洞中的異獸戾魂所凝結的,他們怨氣太大捅破了天召出了太陽,才使雙珠同輝。
小唯不明白他的話,以她的道行也看不出那團黑氣的原型,但看到浮生傷神自責大概也猜出了一些。她知道浮生最重責任,現在一定是痛悔不已便柔聲安慰道:
“不要再責怪自己,這不能怪我們,一切都是命數。所有人都逃不過去。”浮生睜開雙眼,凝望着小唯,眼中滿是自責與哀痛。
“是嗎?誰都逃不過命數?”
“嗯。我逃不過,你雖是天神亦然如此,誰都逃不過天地的命數。”小唯心痛的看着眼前的人,再次安慰道。
小唯的溫柔讓浮生慢慢的平靜下來,他凝神氣息均勻,屏蔽外界一切干擾閉上雙眼靜下心來。與這山石融爲了一體,感受山石的感官。
小唯就立在他身邊看着他慢慢的變成了一尊石雕,她雖不知道浮生要做什麼,但他這樣做一定會有他的道理,便警覺起來爲他護法。只是一眨眼回眸的時間,石雕伴隨“嗒嗒”之響後,表面開始龜裂,一塊塊石壁轉瞬之間碎裂崩飛四濺。
在小唯還沒弄明白是什麼狀況時,有一塊鋒利的石頭碎片朝她眼睛快速擊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都不到,速度之快小唯來不及躲閃,甚至連讓她絕望的時間都沒有。當眼毛都能碰到飛石的那一刻,一切停止了,石頭就停在她面前不動,她睜大的眼睛都忘記了眨動,一顆碩大晶瑩的淚水滾落下來,所有飛石隨着眼淚一同掉落在地上。
浮生從剛纔石雕中脫離出來,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小唯。“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回來晚了。”浮生扶住驚魂未定的小唯,眼中流露出萬般柔情。小唯這才深深地吸口氣,好似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般暢快的呼吸到空氣了。
“還不晚,我沒有事。”小唯眨了眨眼確實沒有事,只是有驚無險。浮生對她點點頭,太多的話想說可現在不是時候。他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如果能安然無恙的平安回來,他們就可以慢慢的長談相守到永世,如果不能……
浮生抱住她一揚手,一道靈力朝小唯溫柔的撲來。她突感很累眼皮都擡不起來,再閉上眼的那一刻還清晰的看到浮生眼中閃出的不捨與愛戀。她漸漸的睡去。浮生輕輕的一吻落在了她的青絲上。
“對不起,小唯。你原諒我的自私,我無法看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你在這裡等着。如果,如果,我出不來你一定要,一定要自己堅強的活下來。”浮生聲音哽咽,眼中含水溫柔的凝望沉睡的小唯。這會不會是最後的訣別,他有無盡的不捨,他有許多話還沒有說,他有永世的承諾還沒有完成。可這時他不能退縮。如果禁術運行那麼他們都會死,小唯也會永遠的消失。他自認不是一個大義救世的天神,他有自己的私心,而他的私心就是小唯,只要小唯永世安好用他一切來換都再所不辭。
“祝你永世安好!”浮生笑中帶淚放下小唯毅然起身,一道金色靈力從手中綿綿而出,柔柔的包裹在小唯的身上,如他的溫暖包圍着她,她嘴角漾起暖暖的微笑在深情的金光中蕩起層層漣漪。
浮生轉身再不去看她,他不能回頭,再回頭就永遠都離不開。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過。眼中的不捨淡淡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堅韌的眼神,他大步而去朝最裡層的洞壁走去。手中凝聚靈力一掌拍過。
“啪—咔……”裂紋以他手章爲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碎沙泥石滑落。隨着濃煙瘴氣一道洞壁轟然倒塌。在那道洞壁後面居然有一條甬道,浮生嘴角輕揚一抹自信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敵人想用這種障眼法瞞過他,可是他們低估了他。這世間所有的石頭都與他血脈相連,只要探查這些山石就會知道他想找的人在哪?剛纔他與山石融爲一體就是在探查敵人的所蹤。
洞壁後面的甬道不像他們剛纔所在的洞燈火通明,這裡一片黑暗,甚至伸手不見五指。浮生手一翻一道紅色火焰從手掌燃起,雖然火焰不大但有燃盡一切黑暗的氣勢,就如他有剷除世間一切罪惡的決心。
他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在甬道的盡頭。洞中留下孤寂的白色身影依稀還能感覺到他的餘溫,盈盈的金光圍繞在她身畔,誰也沒看到她眼角偷偷滾下了一顆晶瑩的水滴帶着她全部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