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山再次一愣,他過來搶這個電話並不是想聽,只是想搶下來,狠狠摔在地上,再給這小子一些教訓罷了。
卻沒想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那平淡中帶着一絲嘲弄的語氣,當場讓杜春山一怔,莫非自己看走眼了?這還是個人物?
順着周明落的推送,杜春山愕然的接過手機,一眼看到打出去的名字竟然是唐民慶,他才又一怔,唐民慶?哪個唐民慶?他倒是知道一個人叫唐民慶,就是中州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
這小子認識唐書記?不可能吧。
這一下,杜春山眼中才閃過一絲駭然,抓起電話就放在了耳邊,電話那邊也驀地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明落,有什麼事想起老哥了,呵,剛纔在忙,差點沒聽到你這個電話。”
這聲音再次讓杜春山身子一顫,如果他沒聽錯,這竟然真是的唐局長,而且那邊對周明落的語氣,很是親切隨和,彷彿就是和自家兄弟說話一樣。
杜春山身子一抖,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駭然,深深看了周明落一眼,真是走眼了,這傢伙竟然還認識唐民慶,聽起來關係還很不錯,那如果他真要替林家強出頭,這事恐怕不好辦啊,唐民慶也是尊神啊,雖然還不至於讓他嚇得面無血色,但如果唐民慶要出面對他也是大麻煩。
一念及此,杜春山默默就把手機遞還給了周明落,臉上的兇歷也徹底消散,轉而皺起了眉頭,彷彿很蛋疼一樣。
走眼了,真的走眼了。他真沒想到這小子不止是想騙妹子上牀的小混混那麼簡單,而是真的有來頭。
周明落倒也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並不知道杜春山的來歷,林依白向他求助時,也只是說了那邊是個有錢人,很有錢,連名字她都不知道,或許是家裡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做出傻事吧,所以若想繼續幫忙,周明落也得來問林父林母情況。
而現在看杜春山的臉色。他明顯聽出了現在和他對話的是誰,但知道那邊是誰,這位竟然只是皺眉而已?
詫異了一下週明落卻也不以爲意,杜總有來頭。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能做出那種事的,不可能是一般的工薪階層,而就算杜總來頭很大這對他依舊沒有壓力。笑着拿起電話,而後他才走向一側,開始和唐局長對話,既然杜春山知道對方,知道了也不是特別害怕而只是皺眉,想來在中州真不是小人物。那他想從唐局長那裡打聽這位的來歷,恐怕也不會太困難。問一下對方是誰,看是幹什麼的。
這倒不是周明落顧忌做這事的人的背景,既然決定插手了,他就不怕這些,這麼做只是要弄明白之後,才能決定通過什麼方式下手了。
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處理方式,這也是必然的。
見那邊走開,一直站在杜春山身後的青年倒是狐疑的看了一眼過去,“山哥,他?”
“這次有些麻煩了,這傢伙竟然認識唐民慶,關係還很不錯,如果他非要替裡面出頭的話,這件事恐怕就捂不住了,我雖然不是特別怕,可也是麻煩。”杜春山才也鬱悶的看了周明落一眼,林家那種出身,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那邊能認識杜春山,關係還這麼好,他雖然不怕,可也不是能隨便忽視的。
“那怎麼辦?”青年也一怔,似乎也知道了唐民慶是誰。
“哼,大不了算了,我把東西還回去,陪林家一點醫藥費,事情當扯平了,唐民慶出面的話這個面子要給,畢竟我們在省城混。”杜春山再次眉頭大皺,一臉的鬱悶。
說着說着那邊的電話似乎也打完了,而周明落也笑着收起手機走了回來,杜春山這才擺擺手,止住了話語,更是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雖然這笑容有些勉強,還有些虛僞,可的確是笑了,眼中的兇歷之色也消退了下去,不等周明落開口,這位就淡然道,“明落是吧?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既然你認識唐書記,唐書記的面子我要給,事情就算了,那個林棟傑我會把他弄出來,這邊醫藥費我包了,事情就這麼算了。”
說出這話杜春山絕對是滿肚子窩火,恨不得給周明落臉上來幾拳的,奈何這也只能是想想,他背後的靠山,絕對是不懼怕杜春山的,說起來杜總能在省城混得風生水起,也的確不止是自己的努力,主要還是他和省裡一位副省長有淵源,怎麼說呢……他妹妹,就是那麼副省長的情婦,而且非常得寵。
有這樣一層關係,雖然杜總算是不學無術,痞子一樣的傢伙,這從他的做事風格大致就能看出,但一樣能輕而易舉成爲體面人,一個副省長,當然是不懼怕一個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
問題是他背後那位副省長也不是省委常委,只是普通副省長,而唐民慶背後卻是市委書記,是那位中州市一哥的親信,而省城的市委書記,卻基本都掛着省委常委的頭銜。
看周明落和唐民慶的關係,他可真不想和那邊鬧的太僵,畢竟就算是副省長,也未必會爲了他和一個省委常委的得力干將鬧的太僵啊。
尤其唐民慶還是省城的公安局局長,政法體系一把手,真要得罪了這位,他以後有的是麻煩。
所以哪怕肉疼憋屈的厲害,一上來這位還是很能認清狀況的。
而自己這麼說也算是做了極大的讓步了,以他杜總的脾性,能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然後再負責醫藥費,這在平時就是不可想象的事,他也相信自己這麼說了以後,那邊會妥協的,畢竟他既然和唐民慶打電話,應該也能知道的自己身份,他也不是泥捏的。
卻沒想到等這句話落地。那邊走來的周明落倒是一怔,而後纔在嘴角閃過一絲輕笑。“算了?杜總好大的魄力,要不要我也把你腿打斷,再賠你一點醫藥費?”
輕笑中周明落眼中卻難掩心底的厭惡,這厭惡之色**裸顯露在外,絲毫不加掩飾,他的確已經知道了杜總的背景,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也聽唐局長說了這位和省裡一位非常委副省長關係極深。
但就算如此又如何,衝這傢伙辦的事。周明落不是一般的厭惡,決定出手他就沒打算讓那邊善了,東西拿出來?廢話,那本就是林棟傑的東西。再至於醫藥費那也是廢話。你打斷了別人的腿,還是那麼惡意,賠償本就是理所當然。可對方卻只想做了這些就沒事了,那也未免太天真了。
“你?”一聽這話,外加那**裸的厭惡之色,杜春山當場臉色大變,怎麼,這傢伙還不領情?真當自己怕了那邊?
“小子。別以爲認識唐民慶就有多了不起,別給自己找麻煩。山哥肯這麼做,已經很給你背後的唐局長面子了!!”就連那青年也是勃然大怒,惡狠狠的盯上週明落。
“他給我面子?他還不配。”周明落卻又嗤笑一聲,說完理也不理,轉頭就走向病房。剛纔的電話他可不止是打聽了這位的來歷,而且已經思索好該怎麼出手了,這樣的人抓進去就是。
不然若是換成吳獻那一類的傢伙恐怕他也只能私底下下黑手了,雖然吳獻那一類人並不多。
但怎麼說呢,此刻的杜春山卻應該慶幸他背後的靠山不是特別恐怖,否則真要惹得周明落自己下黑手,那絕對比坐牢還恐怖的。
“操,真以爲認識唐民慶就逆天了?”看着周明落冷臉相待,杜春山真是火大了,呼的身子一動,就想真揍了周明落似的,可惜這衝動還是被他勉強壓制了下來。
但就算壓了下去杜總臉色依舊難看的要死,只是死死盯着周明落,眼中兇光也是不停閃爍,他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不然對他也是麻煩,可要是那邊死逼下來,那也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他杜總,也真不是特別怕一個唐民慶。
唐民慶背後能有省委常委做靠山,他“妹夫”難道就是泥捏的?
“我們走!”黑着臉開口,杜春山再次陰森的盯了周明落背影一眼,才踏步就走,而那邊青年一樣如此。
“山哥?”走出兩步,青年才陰着臉道。
“他自己找死,就算唐民慶怎麼了,唐民慶背後有人,我那位走到今天能沒人,操,老子就不信,他會看着我被整。”杜春山怒火中燒,低低的喝罵着,額頭也是青筋畢現。
他真打算善了的,可是那個周明落竟然如此不識擡舉,那就別怪他了。
大踏步走向外,直到出了住院部杜春山才深吸一口氣,而後拿出了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始撥號,但這個號碼撥出去後,杜春山的臉色就徹底變了,變得忐忑和緊張,說起來那位靠山雖然是他“妹夫”,對他也算頗有照顧,但那畢竟只是一個情婦。
他這樣的人,在那邊真的是沒有絲毫地位的。
不過讓杜春山鬆了一口氣的是這電話還是很快打通了,而後對面就傳來一聲淡淡的話音,“又有什麼事?”
聲音似乎有些不太爽快,多少還有中飄離的味道,但杜春山還是精神一振,急忙道,“沒打擾您吧?”
“說吧。”對面這次語氣倒是聽不出喜怒了。
杜春山也急忙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可憐而又無助的聲音道,“您要替我做主啊,這次我被逼到絕路了,他們就算欺負人,也要看看您的面子啊,做事真不能太過分……”
囉裡囉嗦一大推,那邊一直聽着,直到他話說完還是沒有透漏一點事情的緣由,還有究竟是什麼事情,電話那邊才傳來一陣略顯不耐的話音,“說重點。”
“我因爲一件小事做錯了,得罪了一個人,我已經知道錯了,已經賠禮道歉了,可是那邊非要把小事化大,咬着我不放,想把我往死裡整,他認識唐民慶關係很好,唐民慶怎麼了,難道就可以不把您放在眼裡麼?”杜春山才急忙又低低的開口,又是一副怨懟和不忿的語氣。
這一句話才讓電話對面沉默了幾個呼吸,略帶一絲嚴厲道,“叮囑過你多少次了,最近老實一點!!不是看在她只有你這一個親人……算了,唐民慶,唐民慶,他姓唐的還不是市委書記呢。”
杜春山當即大喜,有了這句話他就知道自己這次絕對沒事了,那個周明落的不是非要和他磕下去麼,他就讓對方看看,自己究竟能發揮多大的能量。
你認識唐民慶,他還認識副省長呢,唐民慶是某省委常委的得力干將,但他背後那位副省長也不是無根的野草。
雖然聽起來那位對再次給他擦屁股很是不滿,很是嚴厲,但他卻也知道那位其實是很重情義的人,這隻從對方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滿心的歡喜,杜春山才又急忙誠懇的表態,彷彿真的爲自己給對方惹麻煩而感到極度的不安和羞恥一樣。
“好了,你得罪的究竟是誰?”但這又很快被那邊打斷,又有了不耐,彷彿很頭疼有這麼一個關係在一樣。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叫明落,這傢伙只是仗着認識姓唐的,就……”杜春山再次開口,剛想搬弄下什麼,卻沒想到那邊突然一滯,“明落?姓什麼?”
“不知道。”杜春山一呆,他真不知道周明落姓什麼,只是聽唐民慶提過一聲明落而已。
“哦,長的什麼樣子?”那邊再次開口。
“二十四五,個子挺高,有一米八吧,看上去挺斯文的,不過這小子也就是看着……”杜春生再次解釋,眼神也有些怨毒。
而這一次那邊卻是任他形容,再沒有開口打斷,就是等他說完那邊還沒有聲息,就在杜春山也有些疑惑時,電話對面才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話語,“去查下看他是不是姓周,如果是,他讓你怎麼做你就照辦吧。”
“啊~”杜春山一呆,徹底愣了,自己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