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煙喬挑了挑眉,想不到這霓兒這麼快就把救兵搬來了。
她原以爲福叔一定是來爲霓兒討公道的,可是誰知道福叔走到臥室的門口之後,卻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輕聲問道:“小姐,您起了?”
範煙喬微一擡頭,小環收了手,拿着梳子站到了一邊去。範煙喬看了看鏡子裡的福叔一眼,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剛要說話,卻見霓兒正低頭站在福叔的身後。
她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福叔一見範煙喬的眼睛望了過來,忙說道:“小姐,剛剛霓兒過去找我了……”
範煙喬淡淡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福叔接着說道:“剛剛聽她說小姐不想用她,我問她是怎麼回事她也不說,所以老奴這才趕過來問一下小姐,這丫頭犯了什麼錯,小姐不想用她?”
範煙喬看着福叔輕聲嘆息了一下:“福叔,我一個寄住在大帥府裡的人,有什麼資格挑傭人?只是這霓兒也太過張狂,這樣的傭人,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性子這樣乖張,我怎麼敢用?左一句不會伺候人穿衣,右一句不會給人梳頭,福叔,你說我留她在這裡何用?這些事情小環都能辦,霓兒既然是大少的人,一心一意只想着伺候大少,那你就讓她回去好了……”
福叔一聽範煙喬說的這些話,臉上登時就變了色,他沉默了一下,猛地回頭喝斥道:“你是這樣說的?”
霓兒嚇了一跳,她是大少屋裡的人,福叔雖然貴爲大帥府的管家,不過平時到是對她還算客氣,如今爲了範煙喬跟她冷了臉,霓兒心裡一下子有些委曲,可是她卻不敢回半句嘴,因爲她知道,自己一旦回到大少那邊,定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她咬了咬牙,強忍着心中的不忿,低頭說道:“是我不知分寸……”
福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當着範煙喬的面卻不好再發作,他轉過頭來看着範煙喬,沉聲說道:“范小姐,是老奴管教下人不力,您大人有大量,這丫頭一時糊塗,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您別放在心上……”
“她一時糊塗?福叔,我敬您是大帥府裡的老人,可是這麼沒眼見的奴才大帥卻指到我這裡來,你說讓我用是不用?哪個主子聽到剛剛她的那一番話心裡痛快?我看她不是傭人,應該是祖宗!”
福叔低着頭,剛開始的時候連連稱是,範煙喬最後那一句說出來的時候,福叔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範煙喬一看福叔這樣給面子,說了一半的話卻不好再往下說下去,轉身坐到梳妝凳上,看着鏡子淡淡說道:“福叔,我也不想使你爲難,這樣吧,你就跟大少說我這裡用不了這麼多人,讓她回去吧。”
福叔一聽,想不到範煙喬這麼倔強,忙說道:“小姐,你……”
他話到嘴邊卻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小姐,你若是這樣把她攆到大少的身邊,大少一定會生她的氣的……您有大量,原諒她這一回……”
範煙喬皺了皺眉:“她又不是我的傭人,大少生不生她的氣與我何干?”
福叔聽到這裡,表情一滯,半晌低了頭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轉身看着霓兒說道:“走吧,小姐不用你,那你就回大少身邊吧。”
霓兒一聽,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福叔知道她現在是真的怕了,心中無奈,想了想,於是給她使了個眼色。
霓兒會意,她的脾氣雖然乖張,不過也知道如果現在回到大少的身邊一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趕忙急走幾步,走到範煙喬的身後猛地往下一跪,垂着頭低聲說道:“小姐,是霓兒錯了,求小姐原諒……”
範煙喬坐在那裡頭都不回一下,只對着鏡子伸了手指輕輕順着頭髮。
Wшw ¸тTk án ¸co
福叔一看範煙喬這樣子,皺眉對霓兒喝道:“還不快磕頭!”
霓兒一聽,低頭砰砰磕了兩下,嘴裡直叫:“請小姐原諒霓兒,霓兒再也不敢了,求小姐把霓兒留下,霓兒以後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小姐!”
範煙喬猶是不動,一旁的小環早嚇得六神五主起來。
範煙喬不鬆口,霓兒只得跪在她的身後不停地磕頭。
範煙喬在心裡約摸着她的額頭應該磕得出血了,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坐在梳妝凳上看了她半天,悠悠說道:“算了,你起來吧。”
她話音剛落,霓兒便一下子停了動作,身子在地上伏了一小會兒,然後慢慢擡起頭來。
剛剛範煙喬硬要她回去的那番話顯然是把她嚇住了,所以擡頭的時候,眼睛便不敢直視她。
範煙喬垂眼看了看她的額頭,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女人到是奸詐,剛剛那樣一陣磕頭,結果額頭上只不過微微紅了一點,其餘的,竟然什麼事也沒有?
真不知道剛剛她那砰砰的聲響是不是用拳頭砸出來的。
不過她的話業已經出口,也不好再反悔,她低頭看着她,淡淡說道:“好了,你起來吧。”
霓兒低了頭,緩緩往上站,腿上卻跪得麻了,身子卻撐不住往旁邊一歪。
正站在範煙喬身後的小環一眼看到,身子一動,剛要伸手去扶她,範煙喬卻不着痕跡地往旁邊走了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低頭看着她,輕聲說道:“小環,來給我梳頭髮吧!”
福叔不由得上前扶了霓兒一把。
小環動作一頓,擡頭看着範煙喬,囁嚅着說道:“是……”
範煙喬說完那句話,看都不看一眼霓兒,望着福叔問道:“福叔,就這樣罷,你還有什麼事嗎?”
福叔忙鬆了霓兒的手,說道:“大帥和大少都已經起牀,大帥想見見你,請小姐梳洗好就移步下樓吧。”
範煙喬心中一動,驀然想起昨天晚上薛紹說過的大帥要認她做乾女兒的事情,她沉默了一下,對福叔說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薛紹照例進行了一番晨練才進臥室換衣,他的臥室三樓,和薛振霆的剛好分隔在東西兩邊,下樓的時候剛走到樓梯的拐角,便碰到一身黑色長裙的範煙喬。
範煙喬看了他一眼,忙把頭低下去,身子卻讓到一邊。
薛紹掃了她一眼,緩緩從她面前走過,他的身上帶着清新的肥皂香味,筆挺的軍裝上一塵不染,整個人顯得又幹淨又挺拔,英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