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二丫頭怎麼又回來了？”榮博文從外頭回來就看到榮婧亦回到榮家，這次回來反而當起了孝女，每日去佛堂去陪凌薇，唸誦抄寫佛經。
“說是蘇俊森忙酒店的事，沒空照顧她就把她送回來了。”榮錦程解釋。
“若翾怎麼樣了？”
“已經有甦醒的樣子了，我們說話她都聽得到，只是意識甦醒的時間很短，青川哥說再過一段日子就會醒的，讓我們別擔心。”
他們和榮七、榮胤之間的戰爭纔剛剛纔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三舅舅，你說他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不然警察怎麼會特意查地下莊，要不是那天卓一他們在，看到槍支立馬轉移了，還不知道這會子要鬧成什麼樣。”
榮博明拄着柺杖慢慢走進書房，他的腿已經好了很多，只是常年不動，無法長時間站立，再加上韓陌讓陸青川的徒弟阿東給他做物理治療，腳也開始有力了。“看來我們的人裡出了奸細。”
榮少謙坐在書桌前，提着毛筆在宣紙上練着大字，一筆一劃，寫得十分認真，字體蒼勁有力，筆鋒自然，“我倒有個辦法，可以揪出其中的奸細。不過榮胤這次沒成，之後肯定會更加小心。”
“不如挑撥離間，榮胤這次事情沒成，肯定會責怪手下人辦事不力，但要要對我們下手，榮胤應該不會再輕易出手了。也不知道七叔公看出其中問題沒有，這當家家主的位置就有這麼重要，怎麼人人都想要？”榮博文不禁感概。
榮少謙在紙上寫下挑撥離間四個大字，其實和他想的相差無幾。他簡單的將自己的想法和計劃告訴他們，榮博明和榮博文都覺得可行，榮錦程沒發表什麼意見，畢竟bel.per.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忙的。
沈斌深思片刻，“萬一他們互相勾結呢？要是兩人都有問題，兩兩勾結，豈不是打草驚蛇？那樣一來，榮胤就不會再輕易出手了。”
“所以我纔想着要兩個人，一是起着互相監督的作用，再則就是看看哪裡會出錯。如果好死不死的兩個人都是內奸，又猜到了我們的計劃，所以速度要快，而且每組身旁差我們信得過的，或者你手底下的人。”
這他手底下的人？沈斌懵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榮少謙卻不以爲意，笑道說：“你是韓大哥手底下的人，若翾和三叔都信你，我自然也相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你不敢背叛大哥的。”
沈斌見榮少謙搬出韓陌，便不再說什麼了，確實，他背叛誰都不會背叛自己的主爺，他們雖然在名利場下謀生存，但韓陌卻給他們一個家，保他們衣食無憂。比起以前他們所過苟延殘喘的日子，簡直是天差地別。還有小姐，別看她年紀不大，想法卻很多，在看看在座的榮家人，那個又是簡單的呢。
榮少謙十年隱忍，韜光養晦，只爲了能接自己妹妹回榮家，成爲名正言順的榮家家主。榮博明被折磨了十年，一夜醒來，手段不曾軟過，讓人恍惚依舊是當年叱詫風雲的榮二爺，是混跡與黑白兩道的榮二爺，他與榮博遠想比毫不遜色。至於榮博文，看似溫吞爾雅的人，做起事來卻是個心狠的，看皇家和淩氏就知道了，要不是他們攔着，恐怕凌薇早就只剩下骨頭。而榮錦程，與舒若翾同吃同住，師承一師，又是伯爵之子，也不是看起來那麼唯唯諾諾，讓人好欺負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安排下人選和分配，還要分開來去分配，管家和他兒子就暫時不用去管了，反倒是他二兒子榮遙可以去敲打敲打，到時候七老爺敗了，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還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一行人唏噓，說起榮管家，也算是在榮家數一數二的人，即便那幾年被凌薇壓制着，但怎麼說也是榮家老人，又帶着榮姓。沒想到他三個孩子，老大老二會處在對壘。
榮博明喟嘆，“這件事一定要隱蔽，我們能不能扳倒七叔公和榮胤就看這一次了，如果失敗了，後果就不堪設想，榮胤他們也會揪着這件事不放，到時候少謙你的位置就難保了。”
“我知道，所以大家小心謹慎點，還有，這幾次週會，管事和長老幾次問起若翾，他們說丫頭離開時間太長了，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了。”
榮少謙這話一出，四個人頓時沉默了，當初這些人是被若翾修理過纔有今天勉強的平靜，要是知道若翾昏睡不醒，一定會說是他故意搶了自己妹妹的位子，到時候可就真的是怎麼噁心怎麼來，他還真要有口難辯了。
“小姐這麼長時間不出現，即便對外說是去了伯爵那，他們還是會猜疑的，聽卓爾最近的情報說，榮胤好像派人去英國去查小姐的下落了。”
榮錦程劍眉緊蹙，握緊了全透，狠狠地將手中的杯子放下，“這個榮胤，非要趕盡殺絕才滿意？絕不能讓他知道若翾的事，不然他不會罷休的。”
“若翾沒醒，現在也只能拖一時是一時。”
榮博文卻表示擔憂，“這樣行嗎，萬一被知道了，他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拉你下臺的。”
一時間誰也沒有好辦法，“實在不行，就找個和小姐身型差不多的人來頂替下，出面走個場。”沈斌說完，看他們幾個望着他的眼神更加困惑，撓撓後腦，憨笑，“把小姐救回去之後，怕有人會查到，我們就開始去物色體形樣貌和小姐相仿的人，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體形差不多的倒是有，樣貌嗎可以貼面具易容下，只是這言談舉止卻只學了幾分，熟悉的人一瞧，恐怕會露相。”
“這辦法也不是不行，只要不是去會堂主持會議，他們應該是看不出，畢竟丫頭有好幾年沒回來，回來之後他們見的也不多，每次週會的時候，她又是端着一張臉。”
榮博明卻不太贊同榮博文說的，“這樣太冒險，萬一榮胤派去英國的人查到什麼，那之後給若翾帶來危險。這是要從長計議。我們先去分配之前的事，若翾的事，我和少謙再商量商量。”
榮博文和沈斌看了看，就離開了，接下來這是一場硬仗。
突然間主樓書房頓時變得安靜了，只有身旁年輕人提筆過紙的聲音，沒有斷過。榮博明站起來走到他書桌前，“這件事，你真打算這麼做？”
榮少謙下筆一頓，筆尖的墨水在宣紙上暈開，他擡頭看了榮博明一眼，“也只能先這樣，我只希望若翾能早點醒來。”他放下筆，陷坐在椅子上，這盤賭局，將會是誰輸誰贏？
榮婧亦一早起來，用了早餐之後，就往佛堂這邊來，一連幾天的來，監視她的人也有了鬆懈。而凌薇原本死了的心也蕩起了波瀾，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大的，雖不是骨肉相連，感情還是有的。如今的她早就沒了往日的風光，一身簡單的水墨中式禪服，用過簡單的早點之後，就開始抄寫經文。
看見榮婧亦無精打采的進來，心裡多了一分想法，她已經知道丁漫英死了的消息，想着她活生生被折磨死，對榮家的恨意又多了些，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玉觀音佛像，那怨恨不曾消減。
想到自己這些年在榮家所受的苦，還有丁漫英的死，凌家，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你怎麼了？”許久不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榮婧亦此刻多想撲到凌薇懷裡大哭一場，“媽，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做錯什麼了，他們要這樣對我，我到底是不是榮博明的女兒，爲什麼他對我這麼漠然，爲什麼對舒若翾那麼好，我纔是他女兒，他不是說要補償我，爲什麼對我視而不見……”隔着鐵欄門，榮婧亦在佛堂外哭訴，將這些日子自己所受的委屈一併哭出來。
原來榮婧亦回來之後，下人對她的態度更差，榮博明對她更是聽之任之，因爲他的態度，下人各個都是人精，看榮二爺對二小姐不在意，他們也怠慢了。她在蘇家被說就算了，憑什麼回來之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這一頓哭訴，凌薇也聽出了事情的始末，奈何一道鐵門欄將母女二人隔開。這佛堂處於西廂，離主院有十道門，裡面一應俱全，只是門是由外鎖着的，門窗都用鐵欄焊死的，任誰也逃不出。
凌薇伸出手，摸着她的頭頂，安慰說：“別哭了，看你哭成什麼樣子，讓你受委屈了。唉，是我害了你，這要怪就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遭受這些人的氣。可惜，現在我自己都自身難保，根本就幫不了你。不然還可以……”
“媽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都是爲我好，我不怪你，從小你就細心照顧我，養育我，這不比生母差。要怪就怪舒若翾，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落得現在的地步，就連蘇家那邊也是對我多有嫌棄。媽，你說我該怎麼辦？”
凌薇收回心神，想了想，又看向桌上的經文，是呀，確實要怪舒若翾，不是她，她也不用被困在這巴掌大的地方，也不會害死了丁漫英。也不知道現在凌家怎麼樣了。
她抓着榮婧亦的手，緊緊的，就好像在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猶豫了好一會，纔開口，悽悽艾艾的說：“我可憐的孩子，婧亦，她如今的風光本來應該是你的，你本來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
榮婧亦猛地抓住凌薇撫摸她臉頰的手，哀求道：“媽，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能把原本屬於婧亦的東西拿回來對不對，媽，我求你了，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受不了，我不要這樣的，我要我的一切……”
“唉，你又何必執着呢，總歸你已經嫁出去了，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又有什麼區別呢？”凌薇好言勸着榮婧亦，不要過分執着，不要執着那名利場上的光環。看似勸說，實際是華麗藏刀，再給榮婧亦割上一刀。
“我不，我不要，爲什麼我要低人一等，爲什麼，我也是嫡系的小姐，憑什麼舒若翾有的，我沒有，我恨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會成爲這樣，連個下人都快踩到我頭上；還有媽，難道你就甘心了，難道你忘了丁姨是怎麼死了的嗎，她被關在小黑屋，活生生比逼瘋了的，從鐘樓上跳下來，連死都沒有閉眼，她死不瞑目，媽你知道嗎，她死不瞑目啊。”榮婧亦越說越激動，那恨意鬱結在胸口，要她怎麼放棄的了。
看着舒若翾光鮮，而自己卻跌在地上，一個兩個對她指手畫腳，就連蘇家也敢這樣對她，不就因爲她是庶出嗎，就算她改到凌薇名下，可依舊改不了她是庶出。她哪裡比舒若翾差，憑什麼她樣樣好，到她這就不好了呢。
凌薇長嘆一聲，看榮婧亦已經上鉤了，那嘴角勾了勾，那冷笑一晃而過，但她立馬又收回情緒，故作爲難：“要你拿回原本的一切，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可是什麼，媽，你快說，別賣關子了，快說，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做的。”榮婧亦急忙的說，唯恐凌薇反悔一樣。在這個家，只有凌薇可以給她，她想到的。
“你知道榮家現在是榮少謙當家，其實底下的人並不是全服他的，尤其那七叔公和你胤二叔，他們足以和榮少謙抗衡的。”凌薇緩緩的開口，將榮家現在的局勢分析給榮婧亦聽，這些是她從未接觸過的，聽的她一愣一愣的。凌薇此刻有些後悔了，當初只想着怎麼樣榮婧亦聽話乖順，或者刁鑽跋扈，從未讓她接觸榮家家宅裡的事，最多的也只是榮家集團的那點事，那些還是身後智囊團幫的忙，根本不需要她多費腦筋。
“只要榮少翾一倒臺，你纔有機會成爲人上人，蘇家纔不敢看輕你。胤二爺一直和我都有合作，你去我房子，去樓上我的臥室。第三個衣櫃底部有個暗格，你把它打開，輸入密碼，把裡頭的東西拿給胤二爺，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榮婧亦疑惑，“這樣就可以了？”
“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只是之後的事不需要你操心，那是他們男人的事，就讓他們男人自己解決就好了。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好，不過，你把東西交給你胤二叔之後就走，不要逗留，也不要讓人看到你拿東西給他，另外帶一句話給他，說我等他答覆，讓他來找我。”
凌薇又將保險箱的密碼和鑰匙存放的地方一併告訴榮婧亦，又看了看時間，就打發她回去了，再三叮囑不要露出破綻，隨意點。
榮婧亦點頭答應了，掩飾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才離開佛堂。凌薇隔着鐵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脣邊的笑容越來越媚：榮博明，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要這樣，我就毀了你的女兒，毀了你的榮家，毀了那個家主之位，看你還能怎麼樣，這盤起，已經下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由榮少謙這個小子接手。榮博明，總有一天讓你跪着來求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