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翾垂下眼簾,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溫度,笑容的溫度?曾幾何時她的笑容有了溫度?當初她決心復仇的時候,學習的第一個技能就是笑,用笑掩飾自己內心所有的情緒,掩飾心中的仇恨。她一直笑,直到她的笑容帶着如沐三月春風的溫暖,脣在笑,眉在笑,眼也在笑,可有誰知道她心是一片空洞和茫然。又是什麼時候起她的心被那個人一點點填滿?
“你們泡吧,我累了!”舒若翾倏然起身,瀟灑地穿上浴袍離開。
“若翾!”
舒若翾開門的手頓了頓,黯然說道:“你們只看到我光環下的榮耀,又何曾見到我光環背後下的黑暗。”
上官寧馨還想說什麼,蘇瑞拉住她搖頭,“算了,若翾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我們別逼她。我看過她的作品,那些作品蘊涵着生命力與期望,沒有點生活閱歷的人是設計不出的。”
“可是……”
“今天他們給我們的任務是開導若翾,可不是逼着她接受奕辰,強扭的瓜不甜。”
上官寧馨嘟着嘴,“明明互相喜歡對方,爲什麼就不能接受呢?”
“感情的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給若翾點時間吧。再說你覺得奕辰是那種碰壁之後就輕易放棄的人嗎!走吧,我們還得向他們彙報戰況。”
夜幕悄悄降臨,星光點點,舒若翾避開所有人,換了一身運動裝獨自走在林蔭小路上,一時又不知道該去哪裡,只能隨心慢走。忽然看見遠處榮婧亦鬼鬼祟祟的跑進馬房。舒若翾疑惑,她跑馬房幹什麼?
舒若翾竟神不知鬼不覺跟了上去,馬房內空無一人,躲在馬房外的草堆裡,透着木窗窺視裡面的情況。
只見榮婧亦走進馬房裡,對着空靜的馬房叫了幾聲,“出來,我來了,你快給我出來。”
忽然一人從馬廄中走了出來,衣衫簡單、長得很猥瑣的中年人,一臉獰笑,說:“榮小姐,你終於來了。”
榮婧亦左右掃了一邊,“你找我幹什麼?”
“找你自然是有話要說,好容易纔打聽到今天你來這裡,怎麼你就這麼不待見我?”中年人隨手拿起一根稻草叼在嘴裡。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究竟想幹什麼?”榮婧亦打心底討厭這個人,就像惡魔一樣。
中年人擺擺手勢,靠近她說,“我剛出獄,你該知道我缺什麼。”
“我不是給過你錢了嗎,你怎麼又要,我沒錢。”
中年人一口吐了稻草,大步走到榮婧亦面前,伸手捏着她的雙頰,惡狠狠的說:“沒錢?榮婧亦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嗎,你如今的身價老子可查的清清楚楚,隨手賣了手上的一支股,也夠我花個幾年。”
“林元彪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榮婧亦極力甩開林元彪的手,心底抑不住的害怕,雙腳瑟瑟發抖卻握緊雙手強忍着,不讓他發現自己的膽怯。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要錢,你給我錢我就繼續替你守口如瓶,就跟十年前害死榮大小姐一樣。”林元彪撫摸着她細滑的臉,笑着勾起榮婧亦的下巴。
榮婧亦厭惡的拍開他的手,“你要多少?”
“100萬!”
“這麼多?我去哪裡找這麼多錢給你,現在是我哥當家,所有錢的去向他必定過問,我沒法弄這麼多錢給你。”
林元彪好像料到她會這樣說,冷笑說:“榮婧亦你好像忘記我是因爲誰才入獄的,當初又是誰求我幫你去掉榮大小姐的。怎麼,現在你當上榮家大小姐過上好日子,就忘了當初是怎麼低三下四求我的了?你以爲把我姐藏起來,把我送到監獄就可以沒事了。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榮大少,你猜會怎麼樣呢?”
“你敢!”榮婧亦對上林元彪這個市井流氓沒有四號辦法,這人可以爲了錢出賣自己,也會爲了錢出賣她。
“我敢不敢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榮婧亦左思右想一會,決定以退爲進,先穩住他再做打算,緩了緩口氣諂媚道,“那你總得給我時間,一下子拿這麼一大筆錢他們會起疑的。”
‘嘭’突然馬房外一聲響動。
“誰!”
躲在屋外的舒若翾聽到林元彪的話十分震驚,十年前追殺自己的那些人裡還有她,怎麼會這樣,一直以來她認爲追殺自己的只是那個女人,爲什麼,爲什麼她要害自己,爲什麼?舒若翾一時不注意撞翻了身邊的水桶,‘嘭’的一聲驚動了裡面的兩人。
“誰?”
“誰在外面?”兩人趕忙跑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搖晃晃的水桶,林元彪四處看了看,“馬場養了不少狗,估計是狗撞到的,你不用這樣小心謹慎。”
榮婧亦依舊不放心盯着空蕩的外道,空中偶爾傳來幾聲馬鳴,她心中不知爲何總有一絲不安。盯着馬房旁的草堆很久,林元彪有些不耐煩打斷她,“別看了,你什麼時候纔給我錢?”
“準備好自然會通知你!”
“榮婧亦我警告你最好別耍什麼小聰明,一個星期,最多給你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見不到錢,我就把這支錄音筆送到你榮大少爺的手上!”
榮婧亦氣憤又不得不忍氣吞聲,誰讓自己的把柄在對方手上呢,“我盡力,這張卡里有10萬,你先拿去。多給我些時間,我拿到錢立馬通知你。”
林元彪奸笑拿走她手中的銀行卡,“算你識相。”大搖大擺離開馬房,榮婧亦等他走遠了才從另一邊回酒店。
草堆裡舒若翾推開身邊捂着她嘴的人,有些失魂落魄,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碾過,被東西勾到,跌倒在地她也不以爲意。那人連忙扶住她,“小心。”
舒若翾推開他,釀蹌着要爬起身卻幾次爬不起來,那人小心扶住她:“小姐你別這樣。”
“滾開!”
“小姐小心。”顧不上察看她身上的擦傷。
“滾開,我叫你滾開你聽到沒有。”舒若翾狠狠推開那黑衣人,兩人都跌倒在地。
黑衣人翻身起來,扶起舒若翾勸着:“小姐你冷靜點,也許事情不是這樣的。”
“冷靜,你叫我冷靜,哈哈……。”她抓着他的衣領,萬分激動:“榮家人都想我死,她也想我死。呵呵呵,爲什麼,爲什麼連我至親的人都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我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我做錯什麼了。你放開我放開我,走開,我讓你走……”她捂着自己心口,雙眼猙獰,奮力掙脫開他的懷抱,指甲劃破他帥氣的臉。
“小姐,冷靜點小姐!”他看着受刺激的舒若翾,沒辦法只好一手刀劈暈她,掏出手機撥出電話:“卓一、卓二你們快來豪頓俱樂部,小姐她發病了。”
電話那頭萬分吃驚,“小姐好好的怎麼會病了?”電話內換了一個人,厲聲道:“混賬,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把小姐接回來。”
“是!卓然照顧好小姐,我們就過來。”
“好。”卓然掛了電話,看向懷裡昏迷的舒若翾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她抱到豪頓的總統套房。這房間是王暮柏特意留給她的,十分隱秘。安置好舒若翾,卓然坐在牀邊回想晚上發生的事。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房門開了,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入,卓一、卓爾火急火燎趕來,又急忙把舒若翾抱上車離開了豪頓俱樂部,迅速消失在夜幕裡,一切都來的太快,沒人察覺。
六輛黑色路虎車依次開進莊園,大門緩緩敞開,兩旁是列隊整整齊齊的黑衣人,他們左胸前都別有白金大鷹胸針。
他們井然有序的安頓好舒若翾,牀上的她面色蒼白,身子還在微微顫抖。一位年青人在黑衣人的簇擁下到房間,瞥了一眼卓家三兄弟,“青川你先給丫頭檢查。”
“是!”陸青川推着各種儀器進來。
韓陌站在窗戶邊,冷聲問他們:“怎麼回事?”
卓然將晚上發生的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見自家少主的面色更冷了。點了一根香菸,香草在他指尖繚繞,用粗啞的聲音問:“林元彪?慕容查到了嗎?”
他身後的一人拿着電腦快速敲打鍵盤,經過一番篩選,選定了幾個人,卓然在他旁邊指着屏幕說:“就是他,就是這個人。”
“少主,你看!”慕容將平板遞給他,“十年前因飈車照成多車相撞,多人傷亡,被判刑入獄15年。”
“這不是我們救小姐的那次嗎?”
那雙冰冷幽廣的眼裡拂過殺意,“慕容,給我徹查林元彪,我要知道他和林靜是什麼關係,和榮婧亦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少主!”衆人齊聲答應。
韓陌坐在牀邊握着她的手,眼中滿是柔情與疼惜,“青川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