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自己敗了……
君尋歡的臉上露出一道極具嘲諷的笑容,脣角流出一道極黯淡的血水。[ ~]
嘲諷自然是嘲諷他自己,自己的不自量力。
他有些失落,但是卻並不是因爲他的戰敗。
他雖然也是龍鳳大陸年輕一代的翹楚,但是比他厲害的人還是有很多,比如他弟弟君沉舟,比如西門小劍,比如林出塵,比如莫惜竹……
很多很多人。
甚至便是剛纔他在出手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戰勝孟浩然。
這本來就是一場必輸的挑戰。
按理說他本不應該失落。
可是他現在依然很失落。
他失落是因爲自己已經施展了自己所能施展出來的最強大的一道劍氣,卻根本無法讓孟浩然出手!甚至就連讓他多看自己一眼也做不到!
他只是自顧自的彈琴,理都沒有理會自己,而自己便敗了!
差距真大啊!君尋歡失落的想着,第一次對自己的實力感到心灰意冷。
“尋歡,你沒事吧?”一道嚴肅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君尋歡擡起頭,看着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的弟弟君沉舟,苦澀一笑,說道:“我沒事。”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亭中依然安坐如故的孟浩然,說道:“沉舟,哥今天心情不好,這個什麼大典就不參加了,你跟我爹說一聲,我先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離去,君沉舟看着哥哥離去的蕭索背影,嘆了口氣,有心想要安慰兩句,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怪就怪他不該去挑戰孟浩然。
孟浩然本就是一個讓同輩感到絕望的人。
原本氣勢洶洶,準備修理修理妹夫的卓問天,此時卻出奇的沒有攔住君尋歡大罵一頓。( ·~ )
他只是神色複雜的看着亭中的那個雖不高大,卻又比天山還高的那個人,沉默不語。
與孟浩然同生於一個時代,不知是他們這些天才的幸運,又或是不幸?
西門小劍突然目光一轉,看着南宮無傷說道:“聽說你大約一年之前與孟浩然交過手?”
“哪裡稱得上是交手?”南宮無傷一聲苦笑,說道:“他劍雖在手而卻未出手,然後我便敗了。”
西門小劍眼神凝重,復又問道:“聽說你這一年來閉關苦修,不僅實力提升到大師圓滿,更是練成了貴宮絕學‘寒冰聖海’,不知如今與他相比,勝負如何?”
南宮無傷神色也鄭重起來,看着亭中的孟浩然傲然說道:“一年前我自然遠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一年後的今天,我實力大進,絕非昔日可比,”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緩聲說道:“不過只怕還是打不過他。”
西門小劍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看着亭中的孟浩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陣微風起伏,亭中終於傳來屢屢琴聲,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迴腸蕩氣。雖琴聲如訴,但所有最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隨之緩緩流淌起來。
相遇的甜蜜、孤單的苦澀,思念的痛苦,都是我最美的回憶。
在琴音的懷抱中甘甜休憩,訴盡無限的愛戀。優雅的琴音,喚回你對那些曾經愛過的地方的美好回憶……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在琴絃上拂過,琴聲委婉卻而又堅定,券券而來,又似高上流水,汩汩韻味,然後有孟浩然低沉沙啞的聲音傳出。( ·~ )
峨眉山下原本因爲羣雄聚集,嘈雜吵鬧的人羣在這一刻卻突然變得安靜之極,無論男女,所有人都沉寂在孟浩然這優美哀怨的琴音之中,難以自拔。
尤其是一些女,更是美目中異彩連連,更有甚者,眼眶發紅,被這首琴曲的意境所打動。
孟浩然眼睛似閉非閉,顯然也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只是十指輕撥,便彈奏出天籟之聲,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初時聲響尚輕,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初春之細雨密密麻麻。細耳凝聽,那琴聲彷彿帶着奇異的魔力,音韻似在頭頂盤旋,又似在耳邊私語,直讓人沉醉其中。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爲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一陣清脆的低沉男音再次傳來,清脆平緩,彷彿在訴說着男的心事般,輕柔溫婉,將這琴曲中的幽怨,表達的淋漓盡致。
孟浩然聲音低沉沙啞,琴音相和,意尤雋雋永,似有一股說不出的憂愁,融入了這琴曲的境界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琴音驟止,孟浩然已經鬆開了彈琴的手,然而場中依然靜悄悄的,大家仍舊沉浸在那美麗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味過來。
尤其是以華仙兒、葉穎爲代表的女修,紛紛都呆呆的望着亭中安然坐着的身影,臉上滿是仰慕。
再回頭看有些花癡少女,更是不堪,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十足的一副懷春少女的模樣。
就連那有婦之夫凌雪雁,冷如冰,寒如雪的西門小劍,也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
此時何大官人便是左顧右盼,莫名其妙。
沒辦法,雖然琴在中原是一個很普遍的東西,但是他卻是一個西北蠻,甚至都不知道孟浩然手中的那玩意兒叫做琴,更是不知道他唱的那叫什麼“鳳求凰”的琴曲,是個什麼意思。
既然都不知道,自然就更不可能欣賞喜歡了。
那個傳說中的“對牛彈琴”,大概便是說的此時的何長風了。
於是,在這萬籟俱寂,所有人都陶醉在孟浩然絕世的琴音中時,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了。
“這位大哥,請問剛纔浩然兄在幹什麼?好像你們很陶醉的樣?”
說話的自然就是何長風,不過在沒有確定此何月就是彼何月之前,他可不敢暴露出自己江風的身份,畢竟,現在浩然正氣殿與水晶宮的強者都在,他可不想找死。
現在他又換了另外一副面孔,又黑又瘦,其貌不揚,自然是沒有誰能夠認得出他來。
“唰!”
就在何長風此言剛一出口的時候,頓時全場所有的目光便齊齊的往他身上盯來,男人們目光古怪,女人們森然欲食人。
這是哪兒跑來的黑鬼?!真是大煞風景!
那個被何長風問話的人更是連忙退入人羣中,高聲解釋道:“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真的不認識他!絕對不認識他!”
何長風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深深的低下了頭,再也擡不起來,只想找一個洞鑽進去,然後再也不出來。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幸好沒有人認識我,不然以後叫我咋見人啊?!”
何長風話一出口,全場矚目,唯獨一個人沒有看他。
這個人就是孟浩然。
孟浩然彈完琴,緩緩的站起身來,對着峨嵋山頂遙遙一禮,朗聲說道:“一曲鳳求凰,天天鳳求凰。希望何月賢妹喜歡。”
孟浩然一說話,便成爲了全場的焦點,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不再理會何長風這個小角色。
何長風頓時大鬆了一口氣,悄悄的溜走,然後瞧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孟浩然身上,頓時飛快的又換了一副相貌,這才重新擠入人羣中。
“這下總沒有人認得出我了。”何長風心中怡然自得。
葉穎率先撫掌說道:“小女葉穎,見過浩然兄。”
“奴家華仙兒,向浩然兄見禮了。”見葉穎先開了口,華仙兒也嬌聲說道。
“小妹……”
一時之間,無數懷春的少女向着亭中傲然挺立的孟浩然見禮問好,只見媚眼處處,春心蕩漾,好不熱鬧。
這時候,何長風終於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擠到之前詢問那人的身邊,說道:“這位兄臺好,剛纔看有人向兄臺詢問孟浩然之曲,想來兄臺乃是有大學問之人納!”
“好說好說,”那人先是故作淡然的揮了揮手,然後肅容說道:“我再次聲明,我絕對不認識那個白癡!咦?兄弟,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嗯?你額頭上怎麼還有青筋冒出來了?你該不會是病了吧?”
白癡……
“呃,這個,我沒事。”何長風只覺額頭青筋直冒,強忍着把對方暴打一番的衝動,咬牙說道:“兄臺,我來得遲了一點兒,沒有聽全浩然兄的琴曲,仁兄如此高大非凡,精通音律,不知可否爲在下解惑一二?”
“原來如此,”那人點了點頭,被何長風一通馬屁拍得神清氣爽,作淡然狀,說道:“之前浩然兄唱的第一首琴曲,表達的是他對何月掌門的無限傾慕和熱烈追求。他自喻爲鳳,比何月爲凰……”
何長風已經聽不下去此人後面的話了,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好你個孟浩然,竟然敢來跟我搶女人!活得不耐煩啦!”
ps:我知道遲了些……
但是寫彈琴不好寫,寫孟浩然也不好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