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是你嗎?”
從無盡深淵之下,突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詢問聲。
循着聲音而來,發現在峭壁之上,有兩個人掛在那裡,隨風搖擺,彷彿隨時都會掉入深淵之中。
繩索早已在接受第一次衝擊時斷裂,而此刻的他們,則用手緊緊抓着同一根鐵柱,臉色難看。
這根鐵柱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已然不堪重負,在他們二人的體重加持下,彎出了一個驚人的弧度。
插入峭壁的一頭髮出不停的咔咔之音,愈發讓二人心驚膽戰。
但是剛纔迴盪在深淵中的那個聲音,卻讓冷傲雪有些失去理智。
石飛羽也聽到了剛纔的聲音,不過那個聲音極其模糊,根本無法肯定就是失蹤兩年之久的冷寒梅。
更何況現在距離深淵之底依舊極其遙遠,就算那真的是冷寒梅,也得下去再說。
不過讓他真正忌憚的,是這無盡深淵之下,究竟隱藏着多麼恐怖的東西,居然能讓冷戰那樣的輪迴鏡強者重傷。
“省點力氣,跟緊我。”
冷傲雪的呼喚聲依舊迴盪在深淵之中,而石飛羽則手臂發力,身形順勢蕩了出去。
只聽碰的一聲輕響,雙腳就以穩穩的落在十幾丈外那根鐵柱之上。
見此,冷傲雪也知道現在就算着急也沒用,嬌軀一閃便向着她躍了過來。
單手攀附着陡峭石壁,石飛羽騰出一隻手,猛的抓着她伸向自己的玉手,藉着那股衝力,將冷傲雪輕輕扔向了身後的另一根鐵柱。
從那嫺熟的動作判斷,二人顯然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
身形飄然落在前面那根鐵柱之上,冷傲雪雙腿彎曲,猛的倒掛而下,目光望向了他。
而石飛羽則趁勢雙腳借力,向她猛然掠去。
在那般默契的動作下,二人身形如同靈活的猿猴,在峭壁之上不斷做出一個個令人心驚膽戰的動作。
隨着他們彼此間的配合,身形也是快速向着無盡深淵之底落去。
整整用了將近一天左右,纔算是雙腳落地。
然而等石飛羽來到深淵之底,卻是發現這裡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昏暗。
相反,在這深淵之下,有着一層朦朧光芒散發,讓人感覺好像置身於薄霧之中。
目光帶着一絲警惕,石飛羽並未前行,而是背靠着峭壁,一把將那剛剛下來的冷傲雪拉了回來。
本想立即前去尋找自己妹妹,不料被他拉着不肯鬆手,冷傲雪剛要開口斥責,卻發現石飛羽臉色凝重的有些可怕。
“怎……怎麼……”
彷彿是被那種凝重感染,冷傲雪嘴脣輕輕哆嗦着問道。
“別說話,自己看。”
而石飛羽則立即將手捂在了她的嘴邊,隨之壓低聲音提醒道。
微微頷首,冷傲雪依言與他站在一起回頭望去,卻是發現在宛如薄霧的朦朧光芒中,竟然有着一道影子。
這道影子從他們下來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在這無盡深淵之中,居然出現了一道人影,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誰也無法判斷。
雖然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不過從其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弱氣息,則讓二人臉色逐漸變得有些古怪。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這道影子好像是在仰頭怒吼,又彷彿是擡手直指蒼穹,怒斥着它的不公。
“要不要過去看看?”
發現冷傲雪比自己還緊張,石飛羽不由得笑了笑,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你去。”
不料話音未落,對方就以將他推了出來,那般模樣,顯然是想讓他去做炮灰。
臉皮輕顫,石飛羽回頭瞪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幾十米外的影子走去。
神色緊張的望着他,冷傲雪雙手不由自主緊握起來,在他停下腳步的一刻,雙眸暮然圓睜。
然而,事情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危險,站在幾十米外的石飛羽,竟頭也不回的向她招了招手。
見此,冷傲雪心頭帶着疑惑快步走了過來。
不過等她看到那黑影的原貌之後,心中也是猛的倒吸了口涼氣。
視線轉過,卻見在薄霧之中,有着一位臉龐消瘦之人仰頭矗立,而在他的胸腔之中,則插着一把長槍。
這把長槍從從其胸膛插入,又從後背穿透出來,看那樣子,是活活將其釘死在了這無盡深淵之中。
這也不足以讓冷傲雪爲之驚恐,讓她真正感到驚恐的是這個人竟然跟石飛羽一模一樣,甚至連身上穿的黑袍都如出一轍。
“你……你……”
望着那被長槍穿透釘死在深淵中的少年,冷傲雪目露驚恐,隨之向後退了兩步。
“這是假的。”
見她似是受到了驚嚇,石飛羽急忙轉身解釋。
可這個舉動在冷傲雪看來,卻又有不同,急忙擡手指着他,喝道:“別過來,你……你已經死了?”
沒有去理會這個神經失常的女人,石飛羽回身,一腳將那釘死在深淵中的屍體踹翻,隨即撇了撇嘴:“幻境而已,這也能把你嚇到?”
隨着他的一腳踹出,那被長槍貫穿身體的少年,立即化爲飛灰隨風飄散。
看到這一幕,冷傲雪松了口氣,隨之心有餘悸的盯着他,欲言又止。
“我沒死。”
臉色微沉,石飛羽有些惱怒的低吼了一聲,隨後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解釋什麼,索性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此刻,冷傲雪才相信了他,駭然之色慢慢退去,抿了抿嘴,哼道:“小氣鬼。”
二人結伴走在着無盡深淵之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那如白霧的朦朧光芒。
“寒梅,你在這裡麼?”
緩步行走中,冷傲雪突然又開口呼喚起來。
而石飛羽這次倒也沒有阻止她,只是眉宇間帶着一絲擔憂。
呼喚聲未曾落下,在前方遙遠之處,便傳來了一聲輕輕的迴應:“我在……我在……我在……”
迴應聲彷彿受到兩側峭壁的影像,迴盪不斷。
而冷傲雪的雙眸則隨之一亮,立即發足向着前方狂奔而去。
在狂奔中,她的雙眸立即被淚水模糊,隨之用盡力氣呼喊道:“寒梅別怕,姐姐這就來救你。”
但石飛羽隱隱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過剛纔那個聲音,的確是冷寒梅無疑。
將心中的一絲不安壓下,石飛羽緊隨在其身後,快速向着遠處而來。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們便同時停下了腳步。
此刻,在他們面前十幾米外,有着一座雕像矗立,擋住了去路。
這座雕像少說也有百米高,矗立在深淵之中,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再加上其面目被雕刻的極爲猙獰,乍一看,就好像是某種妖獸化體成人。
而它的嘴則輕輕張開,頗具怪異。
“寒梅,你在麼?”
發現雕像擋住了去路,冷傲雪心急如焚,立即打算上前從其身上攀爬而過。
可是就在冷傲雪打算接近雕像,從其身上翻過去的一刻,在那雕像口中,竟傳來了迴應聲:“我在……我在……”
石飛羽瞳孔驟然緊縮,隨之驚吼道:“別過去。”
“什麼?”
心中有疑,冷傲雪腳步一頓,猛的回頭望着他。
而石飛羽的身形,卻是如同一道閃電般衝了過來,隨即打算拉着她抽身離去。
轟!
沒等二人撤走,一把漆黑長槍便從天而降,隨即狠狠劈插在他們的去路之上。
暮然擡頭,望着那擋住去路身形臃腫的雕像,石飛羽臉色凝重的道:“這是遠古魔戮?”
“遠古魔戮?那是什麼?我只聽爹爹說無盡深淵裡有魔王神像。”
此刻,冷傲雪顯然也已經明白自己中了圈套,臉色難看的問道。
猶豫着,石飛羽並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
這遠古魔戮似傀非傀,似石非石,似金非金,很難理解它究竟是一種什麼東西。
不過這種東西如何形成,石飛羽以前倒是聽自己老爹說起過。
在那遠古時期,有着一個極爲強大的種族,天魔族。
而天魔族有一種詭異功法,讓許多人都聞之色變。
這種功法名叫天魔化體,如非遇到必死之局,沒有人願意會去施展它。
因爲一旦施展這種武學,身體就會在不久之後,變成現在雕像。
更爲詭異的是身體變成高達百丈的雕像之後,其魂魄卻是無法超脫,永遠被禁錮在雕像之內。
一旦有着活人氣息出現,雕像便會復活,從而將其撕碎,飲其鮮血來洗禮自己罪惡的靈魂。
據說生前殺了多少人,死後就得用多少人的鮮血來將靈魂洗淨。
只有這樣,被困在雕像中的靈魂,才能得到超脫,轉世重生。
不過這種詭異的東西,石飛羽也只是聽說,並未親眼見過。
面對冷傲雪的詢問,一時片刻也無法跟她講清楚,便索性搖了搖頭:“總之不好對付,你自己要小心。”
在他話音剛落之際,那擋住去路的臃腫雕像便緩緩站了起來。
隨着站起,石飛羽立即發現,一股恐怖的兇戾氣息,從那雕像之中逐漸散發而出。
在這股兇戾氣息的籠罩下,即便是他,都感到心神懼顫,有着立刻掉頭逃走的衝動。
嗡!
下一霎,雕像體內猛的爆發出一股可怕的能量波。
這股能量波所過之處,大地震動,空間崩塌,連那兩側石壁,都是跟着轟隆隆的劇烈顫抖起來。
眼見於此,石飛羽心知若是任由它繼續甦醒,沒等自己出手便會被其撕碎。
只見他身形一閃,立即迎着那高達百米的雕像衝了上去。
然而,就在冷傲雪也打算上前相助時,一把長槍便猛然爆刺而下。
其速之快,用迅如奔雷都難以形容。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尚未接近雕像,石飛羽身體就以被長槍洞穿而去。
望着那被長槍從胸膛洞穿,死死釘在地上的少年,冷傲雪雙眸逐漸圓睜,一抹驚恐終是緩緩從眼底深處攀爬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