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離開後,蕭寒便急忙趕到,察看了葉清舞的傷勢,心疼地輕撫着她的臉。
葉靈曦對着他道:“寒兒,現在清舞沒了孩子便會更加傷心,我想,不如趁現在將她與若水的記憶抹去,不用再受煎熬。”
蕭寒站起身,道:“這樣也好”,然後便在離牀不遠的地方坐下。
葉靈曦坐到牀邊,不斷向葉清舞輸入靈力,然後慢慢地將她與若水的記憶消除。葉清舞卻是在掙扎着,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口中念着“風大哥,風大哥”,淚水不自覺地從緊閉的眼中溢出。
若水離開靈女殿後,並未回到天界,而是飛到一座山的山頂上,此時正是夕陽西下,他看着晚霞,卻突然像夢一般看到她的旁邊站着一個女子,他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卻聽到她對着他說:“風大哥,你還記得嗎,你還欠我一個請求。我的最後一個請求是,請你答應我,無論以後你記起什麼,都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你要好好地,只要你在,我便在,只要你好,我便好。”
若水想要伸手去摸拿女子的臉,那女子卻又不在了,若水才知道那不過是幻象,可他卻能夠真實體會到自己當時的難過與無奈。然後,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女子的聲音“第一個請求是,你以後讓我跟着你,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若水此時感覺到十分頭痛、十分痛苦,便握着頭倒在地上,還是聽到那女子的聲音“第二個請求是,以後讓我叫你風大哥”。若水口中念道:“風大哥?那個女子到底是誰”,然後便暈了過去。
有了葉靈曦和蕭寒的施法救治,約一個時辰後,葉清舞便醒來。她看到正坐在她牀邊守着她的蕭寒便笑着對他道:“師兄,我就知道每次我生病了你總是會守着我的。”
蕭寒關切地道:“清舞,以後可不許胡鬧了。”
兩人正說着話,葉靈曦走進來看到葉清舞醒來,急忙走到牀邊,柔愛地道:“清舞,你醒了。”
葉清舞知道葉靈曦擔心她,便笑着道:“娘,我餓了。”
葉靈曦看到葉清舞如今仍是以前天真的模樣,心中高興,笑着道:“肚子餓了,好,我們現在就吃飯。”於是三人像以前在葉靈山上那樣高興地吃着飯。
若水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他剛起身,便有一身穿淺紫衣裳蒙着淺粉面紗的女子端着一碗藥走進來。她看到若水欲起身,急忙走到牀邊,放下藥扶着若水,說道:“公子你醒了。”
若水疑惑地問道:“這裡是哪裡?你是誰?”
那女子輕笑着,柔聲道:“公子,我是伶朵,昨日我看到你暈倒在山上便將你帶回來了。”
若水聽道到伶朵的聲音,一時覺得與那記憶中女子的聲音十分相像,而這女子的裝扮也與記憶中那女子的裝扮是一樣,本來想施法離開,便留下來,說道:“多謝姑娘。”
伶朵將藥碗拿起端給若水道:“公子不用謝我的,快喝藥吧。”她看着若水接過藥喝下後,便將碗接過放在桌子上,問道:“公子爲什麼會在山上暈倒呢?”
若水聽到這句話,耳邊卻又響起記憶中那女子的聲音:“公子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是人呢?公子難道就不擔心我是這山中吃人的妖怪!”伶朵看着若水有些走神,便問道:“公子,怎麼了?”
若水回道:“沒事”。
伶朵依然微笑着道:“公子沒事就好。”
兩人正說着話,卻突然出現八名女子,跪在伶朵前面,一起恭敬地道:“公主,奴婢奉皇上之命接公主回宮。”
伶朵看到她們,有些生氣地摘下粉紅色的面紗,說道:“怎麼我蒙了面紗,你們還能認得出我呢。不好玩,你們回去告訴父皇,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那八名侍女臉上露出爲難之色,依舊跪着,爲首的侍女道:“還請公主不要爲難奴婢,隨奴婢回宮。”
伶朵站起來,走到她們面前,聲音輕柔地道:“各位姐姐,你們先起來吧。不是我想爲難你們,皇宮真的是太無趣了,我還有許多地方沒去,現在還不能隨你們回去。”
那八名侍女依舊跪着,又是那爲首的宮女回道:“既如此,皇上有令,若是公主還不願回皇宮,便讓我們貼身保護公主周全”,她說着對着其餘的七位侍女道:“日後我們一定要好好保護公主,不得怠慢。”
其餘的七名侍女同聲應道:“是。”
聽到她們這樣說,伶朵臉上卻不高興了,她不喜別人跟着,便討好似的笑着對着她們道:“各位姐姐,你們還是回皇宮吧,我懂得醫術又習過武,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
那八名侍女卻同聲答道:“公主,皇命不能爲。”
若水看到這些,便翻身下牀,走到伶朵跟前,附耳對她道:“你想不想離開這裡?”伶朵點點頭,若水便施法帶着伶朵離開,留下詫異驚奇的八名侍女。
此時是夜晚,若水將伶朵帶到一處熱鬧的街市上,伶朵疑惑地看着若水道:“你會施法!你是神仙嗎?”
若水回道:“嗯。”
伶朵高興地道:“我看到神仙了”,她說着拉着若水,繼續說道:“仙人,我請你去吃湯圓。”
若水沒有反對,卻是跟着她一起來到賣湯圓的攤前,看着伶朵將一大碗湯圓端到他的面前,此時在他的腦海中又閃現出一個女子將一大碗麪放到他面前的畫面。於是他便看着伶朵,心中疑惑伶朵是不是就是那個女子,爲何伶朵會令他記起這些記憶。
伶朵看到若水看着她,便問道:“仙人爲何這麼看着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她說着便用手摸了摸臉。
若水看她如此,便回道:“沒有”,然後便喝着湯圓不去看她。
若無天尊用天境看到這一切,口中道:“這都是天數啊,雪梅,我保護不了你,保護不了雪蓉,卻連我們的孩子也要像我們一樣忍受那些苦痛”,他說着陷入回憶之中。
若無當年與雪梅相識便是在一個飄雪之日,在人間的一處梅園之中,燈燭之下,雪梅從家中跑出來玩,被家丁追趕,欲將她尋回,便遇上下凡飲酒的若無。兩人便是這樣相識,若無冷若冰霜的心慢慢被溫柔而活潑的雪梅打開,兩人相戀。然後,一日,雪梅全家被殺,雪梅沒能倖免於難,若水欲施法救活雪梅,卻也是無能爲力。奄奄一息的雪梅臨死前將倖存的妹妹雪蓉託付給若無,若無便將雪蓉帶回了若無神殿。
葉清舞的身子慢慢恢復,她忘記了與若水之間的一切,便不記得有過孩子,所以也沒有什麼悲傷。一日,她正與葉靈曦在園中聊天,侍女卻送來谷主的谷文。葉靈曦心中隱隱不安,葉清舞一看,卻是已將她受罰之日定在三日後。
葉清舞看到葉靈曦臉上的傷心之色,微笑着抱着她道:“娘,你不用擔心我,我做錯了事,自然是要受罰的。娘不是說過,勇於承認錯誤纔是好孩子嗎,清舞是個好孩子呢。”
聽到葉清舞這麼說,葉靈曦心中甚是欣慰,便像小時候一樣摸摸葉清舞的頭道:“清舞真是好孩子。”
三日後,葉清舞跪於族中的靈壇中央,谷主位於上座,長老分別立於兩側。一長老從止神靈尊那接過谷文,立於葉清舞前方,向着衆人念道:“我族靈女葉清舞,私自離谷,不聽勸阻干預人間之事,改變帝王之位,影響人界大事。違反神規,違背谷制,今日剔除靈體,逐出靈谷。”語畢,各長老便站好位準備開始執行。
此時,若無天尊卻突然出現,衆人皆行禮跪拜。
若無揚起手,道:“起來吧”。衆人聽罷便紛紛起身。
若無看向依然跪着的葉清舞,道:“本尊知今日在此處罰靈女葉清舞,特來靈谷。靈女葉清舞雖然違反神規,擾亂人間,卻也損了六百年修爲,而且未傷人性命,沒有釀成大錯。本尊認爲不必剔除靈體,只需逐出靈谷,永世不可回神界便可。”
止神靈尊及長老聽罷,皆應聲贊同。止柔卻上前道:“天尊,葉清舞雖未釀成大禍,確實是違反了神規,如此處罰未免太輕了吧!”
若無天尊聽到止柔的話,道:“那靈女認爲當如何?”
止柔道:“迴天尊,我以爲應當剔除靈體。”
止柔一語畢,便有一些長老隨聲附和。
葉靈曦擔憂地看着葉清舞,又看向若無。
若無雖有心幫助葉清舞,但這畢竟是靈谷之事,他雖身爲天尊卻也不能不顧谷中長老的意見,便道:“那便毀了她的修爲。”他說着便向葉清舞的頭上打出金色光芒,葉清舞傷勢初遇,如今又受到這處罰,便發出一聲慘叫。葉靈曦心如刀割,眼中已經溢出淚水,止神靈尊亦是不忍。這卻也不是若無的本意,只是剔除靈體比毀掉一身修爲卻要痛苦千倍萬倍。
待到若無收了那金色光芒,葉清舞的修爲盡毀,處罰結束,清舞已經倒在地上,痛苦**。
蕭寒此時來到,將清舞抱起,心疼地望着她,然後對着衆人清冷地道:“既然處罰結束,如今清舞便不再是神界之人,那我便帶走了。”
妖界妖王寒君的出現,令壇中衆人詫異。看到葉清舞有蕭寒相救,止柔的臉色異常難看。葉靈曦依舊是傷心神色,卻多了一絲欣慰,對着他道:“寒兒,日後清舞就交給你了。”
蕭寒凝重地道:“師孃放心”,然後便帶着清舞施法離開。
蕭寒抱着葉清舞離開了靈谷,欲去寒漠殿,卻聽見清舞微弱的聲音“師兄,我們回葉靈山吧。”
蕭寒應了聲“好”,便急忙往葉靈山去。
若水那日遇到伶朵後,便在人間陪着她玩,葉清舞受罰之時,他正與伶朵走在街道上,伶朵正歡喜地看着街上的小飾品,若水看着她歡喜心中也覺得高興,卻突然聽到站在他身旁的男子與女子的談話。那女子微笑着說:“你這人倒還挺有意思的,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回答:“卓文宇。”那女子又道:“卓文宇,那我以後就叫你宇大哥吧。我叫晴月。”
若水聽到這,耳邊又聽到記憶中那女子的聲音:“你這人倒還挺有意思的,你叫什麼名字”,“蒼然風,那我以後就叫你風大哥吧。我叫清舞。”
聽到這些,若水臉上露出悲痛之色,口中說道:“清舞,原來就是清舞。”
伶朵看到若水這般,便擔心地道:“仙人,你怎麼了?”
若水沒有理會,卻施法離開了。他回到若水殿,來到桃林中,頓時所有的記憶一涌而上,他痛苦掙扎着,最後將所有的記憶碎片拼湊起來,想起了所有的一切。然後,他急忙到靈女殿中找葉清舞,最後來到了葉靈山。
蕭寒已經爲葉清舞療了傷,葉清舞還未醒來。若水走進房內,蕭寒看到他,卻也沒有攔住他。若水走近牀邊,看着如此憔悴的葉清舞,想到葉清舞爲了他所付出的一切,卻是更加心疼,更加難過。她爲了他不顧一切,卻不曾對他有所求,而是一直在付出,直到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什麼能爲他付出、覺得他再也不需要她的時候,她選擇了離開,而他卻是這樣將她忘了,不曾爲她做過什麼。
蕭寒坐於離牀不遠的桌子邊對着若水道:“不要忘了你對師孃的承諾。你既無法保全她,那便放手吧。”
若水聽罷,原本想輕撫葉清舞的臉的手停住了,對着蕭寒道:“一定要讓她快樂”,然後便施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