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言天錦突然間沉默了，獄警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似同情的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這些有錢人啊，就是這樣，普通人缺的東西、渴望的東西你們幾乎都有。可是往往就缺少了我麼這些普通人最不缺的東西——真情。”
在這一點上，言天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因爲在他的家族裡，這兩種案例都是存在的，不拿上一輩人來說，就是自己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就是如此嗎。
言飛遠和江念，他們應該算得上是相濡以沫了，就算是當初他把言飛遠的所有股權剝奪走了，而且還把他趕出了言家，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江念都不離不棄。其實江念雖然上了一點點年紀，但是在同齡人中容貌還算得上是出衆的，就算是少說十幾歲也是有人相信的。
而老三言晏呢就不同了，和他纏繞在一起的沒有一個真心實意的，圖錢的，圖欲的……總之是沒有一個是動了真情的。
至於到了自己這裡，蘇映婉、菲兒……似乎都不及那個女人——夢小雅。可笑的是和夢小雅之間他們沒有過任何的瞭解就已經有了孩子，對她的瞭解還是從在此之後纔開始的吧。
言天錦剛剛想到這裡，就聽獄警又說了：“其實你的運氣也不錯啊，不說別人，就是那個三天兩頭來看你的夢小雅，我覺得你們兩個就比較合適。雖然說你們沒有結婚，但是你們之間還有孩子，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
這句話可真是說到他的心坎上了，他看着獄警只簡單的說了一句：“你好蛔蟲。”
獄警頓時感到臉寒，不過他的反應速度也不慢，略顯自謙的說：“還行還行。”
*
言天錦看着對面坐着的夢小雅，只見她的臉色並不怎麼好，其實他每次看到夢小雅的時候，似乎都是蒙着一層淡淡的抽雲。
這樣的情景他已經非常的習慣了。
夢小雅同時也正在想着該如何的對他開口。她這個總裁做的可真是夠丟人的，遇到了事情很少能自己解決的了的。除了麻煩秦火之外，就是還三番兩次的找言天錦求助出點子。
這能怪誰呢，當初言天錦讓她離開言氏的時候，被她一口拒絕了。她覺得她應該有這份責任，可是最終，這份所謂的責任卻都落在了旁人的頭上。
“今天來……我是想跟你說件事情。”她說起來有些吞吞吐吐。
“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給你出點子？”言天錦倒是顯得有些輕鬆，對他來說還能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煩心的呢，在這裡的日子很多事情都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說還有的話，那就剩下眼前的這個女人和三個孩子的事情了。
他們母子的事情對言天錦來說纔是最大的事情。
“我把丁長慶給炒了。”夢小雅說完小心的看着言天錦的表情。
“炒就炒吧，他那麼大的歲數了，也該是退休回家的時候了。其實在上次你和他吵架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呆不長了。”
聽言天錦這麼一說，夢小雅就白了他一眼：“看起來你應該是早就看不慣丁長慶的所作所爲了吧。只不過是礙於自己不能掛上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就對他睜一眼閉一眼。而我現在做的這些都是你很想做的的吧。”
說完她就看言天錦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變化，而且就連他臉上的表情都不知道是該用怎樣的一句話來形容：“唉，你這是在笑話我還是怎麼的？”
言天錦的嘴角向上勾着：“自從你當上了總裁之後是比以前聰明多了。”
……
“滾，你這意思是我以前一直很蠢嗎？”夢小雅真是覺得只要跟他一說話，就難免自己會被無情的諷刺一頓。
“的確是有些差強人意，不過這不是你的錯。在這個複雜的社會裡，你這樣的頭腦至少可以少很多的煩惱。”這句話並非是言天錦的諷刺，而是他的內心感受。
這樣的感受未必每個高智商的人都會是這樣想的，但也算得上一半對一半的概率吧。
“你這算是誇我呢，還是繼續擠兌我呢。如果我這麼討你厭的話，那麼我下一次就不再過來了，免得咱們兩個人相互看着不順眼。”夢小雅說的也是氣話，其實她能從他的表情中讀得出來，剛纔的那句話應該是發自他內心的。
言天錦鬆了下肩膀：“你就當作是我對你的一種羨慕吧。好了，書歸正傳，你這次過來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丁長慶一離開，我想你不會過上安穩日子的。”
夢小雅驚訝的看着他：“言天錦，我覺得你不當總裁了，也別憋屈了這一身的能耐，等你出去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幹一個算命先生。保證不比你當總裁的時候掙的差多少。”
言天錦伸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眼下還是看看我該怎麼幫你解決丁長慶給你出的難題吧。”
就在他準備開始高談闊論的時候，夢小雅把話搶了過來：“他的問題你不用幫我解決了，已經有人先下手爲強了……”接着，她就把臨下班時候言氏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言天錦聽完之後緊鎖了一會眉頭，這也出乎了他的預料。沒想到言於峰會在這樣的時候跳出來。
他把握的這個時機非常準確，既讓自己獲得了良好的口碑，又有效的打壓了夢小雅本來在言氏就不是很高的威信。這樣下去，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把夢小雅取而代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一步棋是言於峰早就準備好的。他爲此做了長久的工作，應該是很難找出他的什麼破綻。既然是這樣，夢小雅就更難以應對了。
“喂，你對此有什麼想法？”夢小雅看着他已經沉默了好一會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看你現在只能順其自然了。”
“順其自然？言天錦你這是什麼意思？”夢小雅真的有些不敢置信他會給自己這樣的一個答案。這不就是要讓自己束手待斃嗎？
言天錦點了點頭：“照現在的情形，你只能這樣做。”
可是夢小雅聽了之後，頭搖的就像是一個撥浪鼓一樣：“這怎麼可以呢。”
言天錦伸手抓住了夢小雅，用很認真的眼神凝視着她：“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只能夠這麼辦。你如果想要去阻止的話，只會是徒勞無功知不知道。況且，就憑着言於峰的能力，他也未必能中標。”
夢小雅聽到言天錦這麼說，自己的心裡卻是有些不是滋味了。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似乎這件事情也只能夠對言於峰聽之任之了。
本來就是來找言天錦尋求一個制約言於峰的辦法，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
這一頭，言於峰正開着自己的車哼着小曲兒。坐在後排的言飛遠和江念看着兒子的眼神中透露出擔憂的神色。
這樣的眼神言於峰怎麼會沒有注意呢，他掃了一眼後視鏡說：“爸、媽你們這是怎麼了，難道不爲我感到高興嗎。我想，過不了多久，言氏就能重新回到我們的手裡。”
對於兒子的說法，無論是言飛遠還是江念，他們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高興，因爲他們始終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背叛了言氏一樣。
用另一家公司搶風頭籠絡人心，即便是到最後看上去依舊是言氏受益，可是味道卻已經變了。
“於峰，你這樣做我們有些不贊成。況且，你有這麼大的把握能夠中標嗎？可別現在許下了滿口的承諾，到最後變的無法收場。”言飛遠畢竟還是多料想了幾步，他心裡對這件事情有些沒底。
言於峰淡淡的笑了笑：“爸，你就放心吧。既然我已經說了，那就有一定的把握。您沒看到今天的那個場景嗎，言氏的員工都已經開始傾向於我了。”
“這話隨不假，但是你就沒有想過夢小雅的背後還有你二叔嗎。他雖然這兩天沒有見人，但是像今天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定會知道的，而且會出手干預的。我想，當初夢小雅拒絕政府投標也應該是他授意的吧。不然，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麼一大樁的生意不做吧。”言飛遠此時此刻，依舊還是對言天錦有太多的顧忌。
言於峰也知道父親的心思：“爸，你能不能不要活在二叔的陰影裡啊。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始終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咱們這裡可是有三個人。再說了，他現在不在，而且今天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釘釘了，就算是他明天出現了，那也已經爲時已晚。”
言飛遠最擔憂的就是兒子的這種年少輕狂，他嘆了口氣：“於峰啊，咱們不是和你二叔大家，人多了就佔上風。你也不想想他能夠獨擋言氏好幾年，這沒有一點半點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我看你還是小心爲好。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接下來的路步步小心爲好知不知道。”
言於峰真的開始有些厭煩了父親的這種漲他人威風，滅自己銳氣的態度：“行了，這件事情既然是我弄出來的，那我就負責到底。其他的事情你就什麼也不要管了。”
第二天，言於峰就開始着手準備給政府的投標書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參與這樣的事情，所以顯得有些小興奮。
他幾乎是將自己的所學都傾注在了這份投標書上。雖然知道肯定會有很多業內的龍頭同樣也參與了，但是他依舊憑着這份初生牛犢的勁頭。
這也許就是他當初贏得了嘉茂集團的賞識才有的這麼多自信吧。
言於峰這邊通過昨天，已經籠絡到了部分言氏員工，同樣的也出現了不少對夢小雅不作爲的負面傳聞。
面對這些，秦火似乎是有些坐不住了他請求夢小雅授權自己對此事進行壓制。一個企業，尤其是一個像言氏這樣龐大的企業，人心要是開始渙散了，那麼就會一步步的走向危險的邊緣。
秦火在言天錦身邊的這麼多年，可是深知這樣的道理。
但是，夢小雅的反應卻讓他感到了不可思議，她居然會放任不管？這可真的是和昨天她的態度來了一個截然相反的轉變。
難道說通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她開始自暴自棄了？
秦火可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他對言氏的感情並不比言天錦或者是言於峰他們一家少多少，雖然只不過是一個跟班助理。
在秦火再三追問夢小雅的緣由之後，她乾脆就把昨天她又去看言天錦的經過原原本本的給秦火講了一遍。
秦火這纔有些不甘心的面對了這樣的現實。
“秦火，”夢小雅接着說：“我想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麼咱們就不要再爲此平添煩惱了，我覺得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們做。”
秦火呼出了一口長長的粗氣，然後看着夢小雅：“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言天錦的這個案子一直這樣的拖着，儼然就是那個郭局長以及……”說到這裡的時候，夢小雅頓了頓。
她不想提到李探這個名字。
“他們這是在拖延對言天錦的審訊時間。所以我們應該要想想辦法將這件事情儘快的推動。不僅如此，我們也不能這樣的被動等着捱打，應該想想辦法翻出那個郭局長的老底。他既然能在那天做出那樣的事情，那就說明他以前也沒有少做過，應該會有不少的受害者，只要我們能夠將他們找出來，並且一通作證的話，勝算就會大了不少。”
秦火點了點頭，他也認爲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只要能將主子救出來，那麼眼下出來的事情都會變得迎刃而解了。
他的眼前立刻就看到了一絲的希望，整個人都振奮了許多：“小姐，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對於這件事情，夢小雅也不過只是有了這麼一個構想，但是到了具體實施的時候還是存在不少難度的。比如說現在吧，言氏雖然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但還是需要一個人主持工作。
“秦火，你在言氏的念頭不短了，我準備提升你全權負責言氏的大小事務。而我抽身出來調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用的線索和有用的證人。”夢小雅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自己親自出面的話會更好一些。
對於夢小雅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她也只好遵循言天錦的主張，順其自然了。而她也不想在言氏看着言於峰作秀一樣的表演。
她選擇走出去。在這個時候去尋找一個能夠給言天錦脫罪的人或者方法纔是最爲靠譜的辦法。
*
雲不凡看到夢小雅走了進來，連忙放下了手裡的工作，臉上堆滿了笑容：“小雅，怎麼今天這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你就別問我了，各種煩心事。你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夢小雅真是一被問到，她就會想到昨天的事情，真的是一想就頭大。
見她轉移了話題，就知道一定是在言氏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索性也就不再問了。
雲不凡把手一攤：“現在我這裡還沒有半點頭緒呢。那個叫‘小陳’的，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不過早晨剛剛收到的消息，他很有可能是被郭局長藏了起來，至於是什麼原因嘛，你我應該都很清楚。沒想到這個傢伙也是夠陰險的。只盼着他不要被滅口了就行。我已經打聽到了他父母的住址，我想下午的時候過去問一問，希望那傢伙在離開之前和老人通過什麼消息。”
“那咱們一起過去吧。”夢小雅可是把一點點的希望都當作了百分百的希望來做的。
“你那邊難道就沒有事了？”雲不凡見她說的是如此的爽快，不免感到有些疑惑。按照她的性格，不可能就放下言氏的攤子，跟着自己做一件漫無目的的尋找。
“那邊……沒什麼事了，我把要做的事情都交給秦火了。這兩天我需要出去透透氣。”夢小雅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的複雜，語氣中也帶着一些倦意。
“既然是這樣，那就好吧。我看的出來你今天的情緒不高啊，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如果覺得方便的話，那就在路上跟我說說。”雲不凡說着擡頭看了看錶，然後把桌上攤開的文件一合。“乾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你不是還有手上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嗎？”夢小雅可是不想因爲自己再把人家的事情給耽誤了。
“我？”雲不凡淡淡的笑了笑，然後把兩隻手一攤：“我這裡早就沒有事情可做了。自從接了言天錦的案子後，上門的客人就一天天的減少，即便是有客戶已經即將達成的合作，也突然間被取消了。我想，一定是那幫人做的手腳。”
夢小雅一聽，還真的是有些過意不去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自從這律師事務所開業以來，就根本沒有怎麼好好的休息過。這一次就當作是放假好了。你可別放在心上，言天錦的事情是我自願接下來的，況且我們之間還有一層表親關係。”
雲不凡說的很輕鬆自在，看起來就像是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說走就走，雲不凡帶着夢小雅先去超市買了一些路上準備吃的東西放到了自己的車上。
兩個人出行，就沒必要開兩輛車了，有云不凡做司機夢小雅可是一百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