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一室靜謐,安靜的讓人心生荒涼。
“好,很好,很好。”玄慕卿連連說了三聲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就連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在顫抖,“如果這是你們想要的,我可以放手,讓你們去過你們想要的生活。”說完這句話,好像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瞬間他好像蒼老好幾歲疲憊了好多。眼裡盡是華不去的蒼涼和心傷。
他愛着的人不愛他,他心尖尖上的人要他放手。以前的玄慕卿愛一個人不管對方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他一定會以極其霸道的姿態將對方留在自己身邊。不需要她愛她,只要在他身邊讓他愛她變好。只不過那是以前的玄慕卿。現在的他早已經被安流煙打磨的失去了菱角,如今的他就是一方原石,不尖銳和霸道。他開始思考對方的心意和感受。他不再一意孤行的去要求什麼。
如今,玄夜華說要離開,說要他離開他們母子的生活,作爲父親和丈夫他該有多麼心傷?安流煙的態度也是猶豫不止,她並沒有說要留下,她的沉默實際上就是一種贊同和默許,贊同玄夜華的話。那也就是說她安流煙也是希望離開的,離開他玄慕卿。
“你們若要離開,我放你們離開便是!”玄慕卿的情緒難以控制,他身前的茶杯‘嘭’的一聲破碎,杯中的茶水流落在茶几上,然後順着茶几低落在車廂的毛絨絨的毛毯上。淡綠色的液體緩緩的流淌然後如絲線般滑落,這個過程中三人都是保持這沉默,只有玄夜華眼裡有着震驚。他震驚玄慕卿的決定也震驚他的深厚功力。
玄慕卿說完之後就準備起身離開車廂,只是正當他起身時,他的衣袖被人拽住。回頭一看,只見安流煙伸出那隻原本覆在小腹的手正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裳。他看着安流煙的臉,和她的視線對上,兩人對視了一陣,誰也沒有先說話。
安流煙眼裡複雜的很,面對這樣的情形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半陣,她在和玄慕卿的對視着敗下陣來,心裡重重的嘆息一聲:“別走。”這句別走帶着濃厚的祈求意味,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說出這句挽留的話了。
玄慕卿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要的是她的決定不是要她的搖擺不定,他要的是實實在在的答案!
“這就是你想要說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麼?”
握着玄夜華的手漸漸不安的加重了力度,玄夜華轉頭看着安流煙,看明白了她眼裡的掙扎。要說安流煙眼裡複雜,那麼現在的玄夜華也很複雜而玄慕卿的眼神更加複雜不堪。三人的車廂裡是三個不同的思想和世界,他們有着共同的交集卻又顯得那麼零零散散,本該是整體卻很突兀的被分隔開來。
玄夜華也加重手中的力度迴應安流煙,他看着安流煙,眼裡終有不忍三人中勢必需要有人第一個做妥協,這樣僵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玄夜華是不會忍心看着安流煙這樣痛苦的,他突然很自責,自責自己的衝動,他雖然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他好受了,但是卻讓安流煙承載了這些苦悶,現下的情形是玄夜華想要的,也是他不想要的。
要的是玄慕卿的愧疚,不要的是安流煙的苦悶傷心。
因爲事情藉由他而起,所以玄夜華心裡的壓力很重,心裡做了好大的一番決定和妥協,他最終看着安流煙的眼睛點了點頭,他的眼裡有妥協有無奈,安流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然後她沉默了,在心裡醞釀了很久。
玄夜華的妥協
並沒有讓她輕鬆,相反他的懂事和貼心讓她更加的揪心。在心疼玄夜華的時候,她同時也在感謝他。安流煙鬆開拽着玄慕卿衣袖的手,然後緊緊的抱着玄夜華,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她的眼淚也成功的讓玄慕卿的心思軟了下來,他的姿態依舊嚴肅,但是心裡卻頃刻間融化,他至始至終都見不得她的眼淚,她的眼淚就是對付他最厲害的武器。
“我已經一個人把野花帶到了,我不希望肚子的孩子也是這樣,我希望他從一出生就有父親的懷抱和關愛,所以不要離開我們。”安流煙說的動情,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看的玄慕卿心生苦澀。
“我不想離開你們,這輩子都不想,只是你們真的願意接受我嗎?”玄慕卿無奈的問道。
很久,安流煙才點了點頭。
玄慕卿重新看向安夜華:“你總說我不喜歡你,我承認一開始在軍營裡抓住你的時候,對你很不好,但是那時候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啊。我愛流煙,一開始我以爲你是她和別人生下的兒子,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和心痛了,不過縱使這樣我也沒有殺了你。”玄慕卿緩緩的說道。
“那段時間我的情緒每天都很壓抑,你能想象當我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別人生孩子的感受嗎?但是那樣的屈辱和痛苦我都忍受下來了,我沒殺你是因爲你是流煙的孩子,我不想讓她難過,所以我告訴自己把你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對待,雖然心裡無法說服自己但是我卻再也沒有傷害過你。”
玄慕卿伸出手摸了摸玄夜華的頭,眼神由原本的無奈變得十分柔和:“後來我知道了你是我兒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每天做夢都是笑醒的,我以你爲傲,我的兒子小小年紀就笑傲戰場,這麼的聰明這麼的足智多謀,你的軍事才能是我欣賞的,但是因爲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玄慕卿的兒子所以你需要歷練的東西還太多。”
說道這裡他拍拍安流煙的後背,有着安撫的意思:“你一開始便對我有敵意和我對着幹,當着我的面竟要要撮合流煙和曲墨淵,這些我都忍了,因爲你是的兒子,是我玄慕卿對上蒼感激不盡的禮物。你說我對你不好不喜歡你,那你可知每當我教訓你之後注視你離去背影時的愛憐,因爲你從沒有回頭,所以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又可知我帶着你在身邊參與政務參與和大臣之間的討論是在爲你造勢,希望你他日繼承皇位時能更加順利?我帶着你建立民心,帶着你考察官員和業績,我手把手的把自己會的都交給你,而你只當是我對你的報復,故意讓你受苦受累,你又哪裡知道我的苦心。還有……”
玄慕卿還準備說什麼卻突然被玄夜華打斷,玄夜華已經淚流滿面,他淚眼婆娑的看着失意至極的玄慕卿:“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說,我要說,我怎麼能不說,我不說你就永遠也不會懂,你會以爲我不喜歡你,把你當眼中釘肉中刺,一點也不在乎你,滿滿的都是嫌棄你,你說你這麼認爲,我爲什麼不說呢?”玄慕卿咄咄逼人的說着這番話,他心裡的痛苦和苦悶無奈又有誰知?他是男人他是父親,所以他不脆弱,有着心傷都悄悄的藏在心裡,如今這些思緒都一起爆發,既然把話說開,那就一次性的說個清楚,讓每個人心裡都清清楚楚都看的明明白白。
安流煙鬆開玄夜華,此時的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玄夜華看着玄慕卿,看着他眼裡的受傷和
疲憊,突然的心裡又委屈又內疚又高興。他猛地撲向玄慕卿,撲到他的懷裡。玄慕卿的懷抱是玄夜華渴望了好久的地方,在玄慕卿溫暖堅實的懷抱裡,玄夜華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父親……我,我……”玄夜華泣不成聲,此時此刻,他終於放下芥蒂,完完全全的接受了玄慕卿,原白並不是玄慕卿不愛他,只是他的愛一直藏在心裡,一直沒有說出口,他是愛着自己的!
玄慕卿雙臂緊收,將玄夜華緊緊的抱在懷裡,玄夜華的那聲父親就如催淚彈一樣讓他眼眶溼潤。心裡流淌着滿滿的幸福,幸福來的如此之快,讓玄慕卿有種被重歸昏頭腦的感覺。他做夢都想着玄夜華能夠叫他父親,剛剛他還絕望的以爲他再也不會擁有兒子和妻子,現在兒子在懷一聲父親竟然讓他生出了極大的滿足。
安流煙也哭的更加厲害,一時間車廂裡的一家三口都有着淚光,但卻是幸福的眼淚。玄慕卿大手一伸便將安流煙也抱到了懷裡。一家三口緊緊的抱在一起再也不想分離。
玄夜華的眼淚鼻涕都落在了玄慕卿的身上,弄髒了玄慕卿的衣裳,但是玄慕卿一點也不在意,相反的是他還開心的很,裂開的嘴角就沒合攏過,眼裡看着安流煙母子就是柔情。
許久之後,安流煙從玄慕卿懷裡起身,玄慕卿正準備說話,安流煙卻突然對着玄慕卿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她的手指了指玄慕卿懷裡的玄夜華,玄慕卿低頭一看,發現玄夜華已經哭着睡着在他懷裡了,這是大悲大喜之後精神極度疲憊之下才出現的狀況。
玄慕卿眼有柔情,滿腔的愛意讓他覺得此刻是多麼的幸福,看着安流煙微腫的雙眼和泫然欲泣的臉,他情難自控的伸出一隻手按住安流煙的後腦袋,然後重重的問了上去。
被突然的強吻,安流煙驚訝的睜大了眼,怔怔的看着玄慕卿,她眼裡的驚訝和玄慕卿眼裡的笑意相呼應。擡起手就準備拍打玄慕卿,整個身子也準備掙扎,玄慕卿好似明白安流煙的想法,在她還未有動作之前就用眼神示意安流煙他懷裡的玄夜華。安流煙這才突然想起已經睡着的玄夜華,不想將他吵醒,所以手排在玄慕卿的身上比打蚊子還要輕,身體也不掙扎了。這樣的結果正式玄慕卿想要的,他笑意不止,按着安流煙的腦袋吻得認真和動情。
安流煙開始瞪着眼睛和玄慕卿對視,她眼裡的自然是控訴,後來被玄慕卿曖昧深情的眼神看的很不好意思的滿臉通紅,她才閉上眼不去看眼光灼灼的某人,只是這一閉眼,眼睛看不見了,其他的感官卻越發的清晰,於是安流煙感受着一波波的情動,身體有些顫慄,雙頰早已染上了紅暈,就如那三月的桃花開的豔麗非常。
好一陣,玄慕卿才滿足的離開安流煙的脣,他伸手擦了擦被他吻得紅腫的菱脣,眼裡盡是滿滿的愛意。
他雙眼緊緊的盯着安流煙,小聲的且流氓的說道:“娘子,喜不喜歡爲夫的親吻?”
安流煙紅着臉,嬌嗔的瞪了玄慕卿一眼,就是不肯說話。
玄慕卿無聲的笑着,不管安流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自顧自的說道:“我喜歡親你。”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還意猶未盡,眯着眼睛好像還在回味之前的那番情意綿綿的親吻。
安流煙哪裡見識過這般流氓的玄慕卿,她連瞪他的勇氣都沒有了,低着頭,兩隻耳朵都羞的通紅,真是冤家!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他的厚臉皮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