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這樣受傷的夜晚。
蘇向東仰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風佛過外面的小樹,樹葉被吹的嘩啦嘩啦響,他無聊的數起了樹葉。
肚子上的傷口已經被很好的縫合起來,給他做手術的那個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感覺動作很穩。
留給他一些止疼藥,他沒有吃,這種疼痛會提醒他發生過什麼,也會讓他更好的感受到自己還是活着。
是啊,活着...
這次跟齊昊的行動,他已經料到了會有危險,但是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不止是因爲他曾經喜歡的那個姑娘。
更是因爲和蘇玲花之間的恩怨,早就應該做個了結。
他開槍的時候並沒有轉過身,只是背對着她開了那一槍。
他不想看她被自己親手打中的樣子,當然,他也不會承認自己骨子裡還殘存着對那個女人的一點點的感情,雖然只有頭髮絲那麼細。
雖然他的童年充斥着被排擠被利用,但好歹跟那個女人之間也算是擁有着師徒的情分。
所以,纔會有那樣的一槍。
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有沒有命活下去。
他開槍打中蘇玲花的時候莫莫曾經想過要派人追過去,但是蘇向東沒有允許。
他那一槍打的他心裡很有數,就算不死也跟廢人差不多少,她如果有命可以活下去的話,也很難激起更大的風浪,更何況她身爲颶風名義上的老大,肯定也會得罪不少人,或許已經被人仇殺...
無論怎樣,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剛開始知道自己被下藥的那段日子,蘇向東特別恨她,他甚至想過很多種報復的手段,可是真到了這一天,他卻不想那麼做了。
那一槍開出去,並沒有太大的解脫,反而是一股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寂寞,讓他無所遁形。
他從今以後,連個敵人都沒有了。
肚子上的傷隱隱作痛的,他抓起牀頭櫃上的紅酒,給自己緩緩的倒了一杯。
受傷不可以喝酒,他吩咐傭人拿酒和牛排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敢反駁的。
在這些人的眼裡,他是喜怒無常的蘇少爺,沒有人敢得罪他,所以對於他的要求,無論是否合理,都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哪怕是,他的命令對他自己可能會有傷害。
可是誰會在乎呢?嘲諷的勾起嘴角,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孤獨了不是嗎,這麼多次受傷哪一次不是這樣度過的。
或許明天可可會過來看看他,然後羅嗦一堆,他倒是很懷念那樣的感覺,至少證明自己還是個活人。
這宅子雖然大,可是空的卻讓人厭煩。
蘇向東無聊的輕啜着紅酒,身上的疼估計又會讓他徹夜難眠,這時候喝些酒會幫助他減輕疼痛...
“先生,沒有通報您不能進去!”
傭人的話讓蘇向東挑眉,手不自覺的伸到枕頭下面,那下面有他的槍。
是誰會在這個時間過來?
“我是齊少派過來的。”
平靜的聲音裡帶着職業的味道,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特別的幹練,屬於精英白領。
問題是,這個聲音聽着,怎麼那麼耳熟...?
蘇向東心裡某跟神經被挑了一下,難道會是——他?
不會吧,他不是已經被齊昊保護起來了嗎,視他如洪水猛獸,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怎麼會突然過來?
對,應該是幻聽吧...
“可是蘇少囑咐過,除了齊少和齊少夫人,其他人一律不見,先生你不要爲難我們這些下人!”
吳永有些不舒服,他還是那麼在乎可可夫人嗎,除了她以外的人都不願意見到?
也許自己,在他心裡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嘍囉,之前他會把自己帶過來也是一時興起吧。
如果是這樣,他的出現也只會帶給他困擾...
“好吧,那東西你轉交給他,我先回去了。”
他將手裡的營養品交給傭人,轉身欲離去——
“人都來了,不進來看看故人?”蘇向東的聲音慵慵懶懶的。
裡面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很淡很淡,估計只有極爲熟悉他的人才會發現。
吳永顯然還不夠了解他,他沒有聽出蘇向東話裡面的內涵,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裡建設,這才伸手推開他的門。
窗簾只拉了一半,窗戶大開着,冷風呼呼的往裡面竄,而那個生病的人,就光着上身半坐在牀頭,手裡還握着個紅酒杯。
“呦呵,我沒眼花吧?這誰啊?”蘇向東看到吳永之後心裡的抑鬱一掃而空,只不過脫口而出的,還是帶着嘲諷的味道。
吳永假裝沒有聽出他話裡面的諷刺,他皺眉。
“你現在不可以喝酒!”
病人喝酒,是想死的快嗎?
快步的走到窗前,將窗戶關好,然後又拉好了窗簾。走到蘇向東的牀前,看着他牀頭櫃上的紅酒瓶,不讚許的問蘇向東。
“雖然82年的酒王很好,但是你這時候喝顯然是作死。”他將瓶塞扣回去,然後把酒瓶拎的遠遠的。
“我想怎樣,輪不到你來管我。”蘇向東有些賭氣的說。
這個人,想走就走,走了以後就音信皆無,現在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全然是一幅管家婆的姿態,這讓他灰常不爽。
輪不到...這三字讓吳永平靜的面孔上多了一絲裂痕。
“你以爲我很想管你嗎?如果不是齊少吩咐我過來看看你死掉了沒有,你以爲我會想看到你嗎?”
就因爲他的話傷了他的自尊,所以纔會忍不住的用這樣的方式狠狠的還擊。
果然,蘇向東原本慵懶的面孔染上一絲怒火。
“我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既然那麼勉強,那就滾!”他手裡的杯子甩向吳永,貼着他的身體滑了過去,落在地上碎成好幾片,昂貴的紅色液體迸濺在大理石的地磚上面。
“你!”吳永氣的握起拳頭,這人這麼久不見,性格還是這麼招人討厭!
他轉身,這回換成蘇向東鬱悶了,喵的,你丫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那麼嬌氣,老子就隨口傲嬌了兩句,你哄哄老子說兩句軟乎話會shi是嗎?
眼見着這個沒良心的就要開門出去了,蘇向東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沉默下去了。
吳永的手已經搭在門的把手上了,突然,身後被一具溫暖的身軀緊緊的抱住...
“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