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點頭,疼得咬着牙根本說不出話來。
皇甫尊匆匆出了房間,粗聲大喊:“管家,管家!”
管家原本已經睡下,聽到他的叫喊,趕忙披着衣服出來。一瞧皇甫尊幾乎赤身**,腳下連鞋子都沒穿,不由急得直跺腳:“哎呦,我的少爺,您這大冬天穿成這樣,不怕着涼啊。”
“哎呀,我沒事,管家,你快去煮些小米粥來,魅胃出血了。”
看到少爺臉上的焦急之色,管家哀嘆一聲後匆匆下樓,轉到廚房去煮小米粥。
以前從不知道少爺會這樣在乎一個女人,即便是梅子小姐也不曾讓他這樣上心過,他對魅影的在意早已完全超過所有人的預料,少爺甚至比愛他自己更愛魅影。
他不禁在想,少爺陷得這麼深,究竟是好是壞?不知怎的,知道梅子還活着,管家更多的不是震驚與不可置信,而是不安。
皇甫尊再回到房間的時候,魅影依舊蜷縮着,此時她終於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那脆弱的模樣讓皇甫尊的心狠狠的抽痛。
他現在恨不能給自己一個耳光,恨自己爲什麼不在見到梅子之後就跟她解釋清楚,以至於她空腹喝了這麼多酒?
就算是要去確定梅子的真假,他也不需要一整晚都陪在梅子身邊卻對魅影不聞不問啊?當時他究竟腦袋在想些什麼?
看着她被痛苦折磨,皇甫尊心如刀絞,他多想自己能替她承受這痛。
該死的,此刻他才覺得,他其實沒有自己認爲的那樣強大,至少他不能讓她的痛轉到自己的身上。
心疼的跪在牀邊,皇甫尊抿了下脣,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顫抖,“魅,馬上就好了,你躺好,我給你揉揉好不好?”
魅影勉強睜開眼前,瞧他鼻頭凍得通紅,不由一陣心酸與動容。冬夜裡這樣寒冷,他卻只圍着浴巾跑來跑去,甚至只是爲了給她晾水就站在露臺上那麼久,這個男人啊,即便想去怨恨都無從怨恨啊。
無奈的一聲嘆息,魅影虛弱道:“你先去穿件衣服。”
面上一柔,皇甫尊輕聲道:“我沒事,你躺好,我給你揉揉可好?”
她還關心他,這真讓他欣喜若狂。誰能想到,堂堂的皇甫尊,竟然只是因爲魅影的一句不明顯的關切而欣喜着?
“去穿衣服。”
魅影只說了這四個字,便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皇甫尊終究是執拗不過,趕緊將睡袍穿上,連腰帶都沒繫上,便又匆匆的回到了牀邊。
“魅,乖乖躺好,我給你揉揉。”
他的聲音傳來,魅影平躺,眉眼之間依舊是故作堅強的倔強。
皇甫尊嘆息一聲,生怕她着涼了,給她掖好被子後,自己的手便伸進被子裡輕輕的揉搓着她的胃部。
他動作輕柔,也很專一,即便是摸着她柔滑的肌膚亦能心無旁騖。若是以前,皇甫尊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在撫摸着一個女人的時候,腦袋裡沒有一絲**。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愛情真是奇特。
瞧着她緊鎖的眉宇一點點鬆開,他微微一笑,柔聲問:“好些了嗎?”
魅影點頭。
豈止是好了一點?是好太多。他的手似乎帶着一股魔力,在她胃部揉搓的時候,留着灼熱,熨燙了那股疼痛。
以往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的手竟是這樣神奇,難怪前幾日“天使”來月事的時候,“獵槍”就這樣給她揉搓腹部。
一聲輕微的喟嘆,皇甫尊的手揉得她越發舒服,疼痛慢慢在他掌心消失,而她也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魅影呼吸變得均勻,皇甫尊眸光柔和的看着這個倔強的小女人,心疼之色仍舊在他的俊臉上徘徊着。
幾聲輕叩,管家的聲音傳來:“少爺,小米粥煮好了。”
皇甫尊一刻都捨不得離開魅影,只想這樣靜靜凝視她安逸的睡容,所以並沒有起身,只是輕輕應了一聲:“進來。”
他的聲音很輕,勉強能讓人聽清,管家一進門,便瞧見皇甫尊依舊跪在搓衣板上,他的手還伸在被子裡,想必是還在給她揉着胃部吧。
喟嘆一聲,他將小米粥端到跟前:“少爺,粥煮好了,我弄了些清淡的小菜,您也跟着吃些吧。還有,您跪在這麼久了,趕緊起來吧,再這麼下去,膝蓋哪能受的住?若是老爺看到您現在這個模樣,只怕又會大發雷霆了。”
管家絮絮叨叨,皇甫尊無奈,原本只是苦笑,可聽他提起皇甫韶華,不禁輕哼一聲:“哼,他在地底下,能看到什麼?”
“是是是,”
管家答應着,將粥跟小菜都放在一邊的牀頭櫃上:“少爺,粥要趁熱喝,剛剛的薑湯您也未喝,喝點熱粥暖暖胃。”
“先放那吧,魅剛剛睡着。等她醒了我便再熱就是。”
“少爺……”
皇甫尊不忍心叫醒魅影,就那麼癡癡的看着,彷彿是爲了補回今晚錯過的時光。
管家搖頭不語,雙手背在身後欲言又止。而皇甫尊見他仍舊在身邊,知道他是有話要問遂輕聲道:“管家,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少爺,梅子小姐是怎麼回事?”
“梅子回來了,她沒死。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死而復生,但我確定她是梅子。要弄清這件事情,恐怕要花費些時間。”
當年梅子出車禍,是管家親自料理的後事,可如今梅子又出現,並且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要知道來龍去脈,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
管家略微沉吟,終究還是問出了口:“那少爺打算怎麼辦?梅子小姐可是你的未婚妻,現在她回來了,您要跟梅子結婚嗎?”
皇甫尊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他的薄脣抿得異常的緊,俊臉上也是從未有過的緊繃,他的眉宇間甚至有着不屬於他的迷惘,各種矛盾的表情在他的臉上糾結着。
從他的表情上,管家看得出來,少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梅子是管家看着長大的,而魅影的出現改變了少爺。從私心上說,管家更希望魅影成爲皇甫尊的妻子,因爲他的生活註定不平靜,他不想梅子成爲少爺的累贅,而魅影,一個看似冷酷強大的女人,她纔是有資格站在少爺身邊的女人。
不過,他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未繼續追問便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