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看着手機上笑得開心的英俊男人，餘安不得不承認，他比從前更意氣風發了。
照片上的余文溫和的微笑，凝視着鏡頭，帶着一種寵溺。
這是程煙發過來的照片，估計他是對着她笑得。
如果是一個不熟悉的人，或許會被這溫暖的笑容迷惑。
但餘安對余文太熟了，她和他一起長大，對他的微表情瞭如指掌。
當初，他也是一直用這種表情看着她，讓她錯以爲他很疼愛自己，然後悄無聲息的，把她推入深淵。
“你和他，恐怕不是簡單的主人和僕人的關係吧？”
慕嘉見餘安一直低頭沉默，一股無名火又升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了餘安是李柔，他的耐性就成倍下降，一看到她猶豫不決，就忍不住發火。
餘安不解的看着他，只當他是怪自己之前隱瞞，於是解釋道，“我不是說了嗎，我爸爸曾經把他當半個兒子看待，他在我們家，基本相當於半個主人，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哦，那就是青梅竹馬了。”慕嘉提高聲調，帶點嘲諷。
餘安皺眉，青梅竹馬這個詞，從慕嘉嘴裡說出來，怎變味了。
他不會是……
“你誤會了，我跟他沒有那種……”
餘安終於後知後覺，知道慕嘉誤會了她和余文的關係，以爲他們過去有私情。
“哪種？”慕嘉挑挑眉，故意問道。
“就是，我們不可能有那種戀愛關係……我一直當他是哥哥。”餘安無奈的說。
“哦，是嗎？也許你把人當哥哥，人卻不這麼認爲呢。”
慕嘉嗤笑，什麼哥哥妹妹，不是親兄妹，沒有血緣關係，這種關係最曖昧。
餘安也有些火了，她一直認爲她和余文之間非常純潔，哪怕後來他們決裂，可也沒有慕嘉污衊的那種關係。
更何況，就算有，那也是之前，沒有結婚時，慕嘉他管的着嗎？
大概是她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慕嘉很快看穿了她的心事，聲音立刻冰冷。
“餘安，你不要忘記了。當初簽約時，我是付款的一方，有些事，我可以，但你不可以。”
說的難聽點，沒有那張結婚證，餘安不過是他慕嘉包養的一個情婦，金主可以有別的女人，她這個拿錢的寵物，是沒有這個自由的。
餘安沉默不語，她當然知道，不用慕嘉天天提醒。
他的一次又一次提醒，讓她更加卑微，弱勢。
慕嘉說完後，感覺語氣有些重，但他不想收回。
這段婚姻關係還沒有結束，他希望餘安恪守本分，不要越矩。
而且，他最近發現，自從上次苗笙打電話那件事後，餘安就再也沒有撒嬌或討好他了。
是死心了，認清了自己的位置，還是本來就不在乎？
少了輕鬆的談話氛圍，兩人之間似乎無話可說。
這種狀態很不好，但慕嘉又無法改變。
面對女人，他不會主動低頭。
“你休息吧，我還有事。”
氣氛尷尬時，慕嘉果斷選擇離開。
餘安坐在沙發上，獨自沉默。
她現在忽然有點煩自己的現狀，她到底在彆扭什麼？
就因爲慕嘉選擇掛了電話，沒來救她，所以她矯情了，生氣了。
可一開始就說好了是契約婚姻，慕嘉沒義務對她真的好啊。
餘安甩甩頭，看來是自己太貪心，她還真把慕嘉當成她的丈夫了，太傻了。
想想還在住院的媽媽，餘安暗自下定決心，下次見到慕嘉時，一定要回到以前的狀態，撒嬌，賣萌，討好，只爲了他的錢。
可她轉念一想，萬一慕嘉因爲程煙教訓了余文，那是不是也可以順便把她的家產奪回來？
想到這個可能，餘安就百感交集。
晚上慕嘉沒有來，只是派人來接餘安回家，然後不見蹤影。
一個人躺在大大的牀上，餘安覺得有些冷。
她在被子裡自己抱着自己，閉上眼睛，安心入睡。
半夜時，感覺到一個熱源靠近，她無意識的就往那裡靠近。
熱源頓了頓，還是把她籠罩在溫暖的懷抱裡。
第二天，餘安是在慕嘉的懷裡醒來。
她愣了愣，看着眼前睫毛長長的男人，心裡居然溢滿了溫馨。
睡着的慕嘉和醒着的時候截然不同，看上去溫和無害，沒有那份張狂和冷酷。
餘安伸出手，想刮一刮他的睫毛，卻被他忽然睜開的眼睛嚇得往回縮。
慕嘉迅猛的捉住了那隻企圖作亂的手，不讓她撤退。
他的眼神非常清明，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樣子，估計是早就醒了，一直裝睡。
可惡的男人，卑鄙！
餘安有些惱羞成怒，想把手收回去，這個男人卻牢牢的抓住，不給她機會。
“怎麼，有賊心沒賊膽，被抓包了就耍賴。”
慕嘉把玩着她的小手，笑着調戲道。
餘安本來想沉默不語，隨他奚落。但一想到昨天她下的決心，又改變了主意。
她一改惱怒的樣子，送上一副笑臉，討好的說，“你太壞了，我纔不是故意要偷襲你。我是看你臉上有頭髮，所以想給你拿了。”
原本以爲慕嘉見了她這副撒嬌討好的樣子，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爲兩人又冰釋前嫌了。
可誰知道，慕嘉的臉色卻立刻變了。
他瞬間甩開她的手，徑直坐起身，背對着她找衣服。
餘安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她又哪裡錯了。
她不是都聽話，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嗎，他還不滿意？
慕嘉一言不發的穿好衣服，利落的下牀，去了浴室，沒有再看餘安一眼。
餘安坐在牀上，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生氣的背影。
過了一會，慕嘉面無表情的出來，已經收拾完畢。
他拉開房門，剛想出去，但似乎忍無可忍，又轉過身來，輕蔑的看着餘安。
“其實，你撒嬌的樣子，讓人很不適應。”
說完，也不看餘安的反應，砰的關上了門。
這話就差直白的說，你故作可愛的樣子，讓我倒盡胃口了。
餘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痛苦難堪的表情，也許是時間隔太久了，她幾乎快忘了自己的委屈，只記得要賺錢了。
慕嘉！
他憑什麼這麼侮辱她！
有錢了不起嗎？就可以隨意點評侮辱別人嗎？
餘安第一次感覺無法忍受，就要罷工不幹了，愛誰誰誰。
然而下一秒，她還在生悶氣時，療養院的電話就打來了，又要繳費了。
“……這個月的新增費用已經打印出來，請您接收一下。”
“……好，我知道了，我會把錢打過去的。”
掛了電話，餘安疲憊的把自己扔進被子裡。
她是想骨氣一點，把離婚協議摔在慕嘉臉上，然後昂首挺胸的離開這個別墅。
然而可惜，沒錢怎麼硬氣。
眼淚被硬生生的逼回去，餘安掀開被子，只能自己給自己鼓氣。
餘安，你一定要加油，賺錢，賺錢，賺錢，什麼都忍，忍，忍。
到了律師所，看了最新公告，餘安才明白苗笙那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安安，你這下出名啦。苗笙的離婚官司點名讓你打，結果咱們的對頭和諧律師所把她老公的離婚信息爆出來，然後苗笙被封殺了，哈哈。”
崔月兒繪聲繪色，給餘安講這幾天的新聞。
“咱們律師所這下名聲大噪，死對頭也因爲涉嫌泄露文件被告了。哈哈，一箭雙鵰啊。”
律師所的同事都開心極了，提議着一起慶祝。
餘安去了王偉的辦公室，問他是怎麼回事。
“安安，你之前還說自己沒人脈，原來是深藏不露啊。這次那個幫忙咱們對付和諧律師所的人，點名了是因爲賣你面子，所以才故意把秘密文件通報給我們，太有才了。”
王偉高興的拉着餘安，一臉春風得意。
餘安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
王偉把那份傳給他的郵件給她看，對方在結尾時，點明瞭是因爲餘安的關係，所以才助他們一臂之力。
餘安懵了。
她之前真的沒有任何人脈，餘家破產了幾年，那些昔日的合作伙伴，早就斷絕關係了。
這個會是誰呢？
知道這件事的，能拿到一手資料的，又能悄無聲息的賴在對頭律師所的人，似乎，只剩下慕嘉了。
可是，他……
哦，對了，一定是他了。
要不然苗笙不會綁架自己，說慕嘉利用她。
餘安跑去衛生間，拿出手機，就要給慕嘉打電話。
然而這種想法在想到今早上的不愉快時，她又猶豫了。
慕嘉，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估計他那時候掛了電話，不是因爲見死不救，而是因爲直接趕到了現場。
要不然，她第一個醒來見到的人，怎麼會是他。
可，他爲什麼不說，偏偏要讓她誤會，悶悶不樂。
難道，他還是怕她太感激他，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餘安迷茫了，她的心迷失了。
然而她不打給對方，對方卻主動打給了她。
望着跳躍的慕嘉兩個字，餘安猶豫的接起電話。
“下午別忘了，去上次聚會的地方。”
慕嘉的聲音平平淡淡，沒什麼情緒。
“噢。”餘安遲鈍的答應，想說聲謝謝，又不好意思開口。
“你怎麼了？”慕嘉聽出她有些不對勁，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