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爾嵐在着幾個月的時間裡用耳朵上的一隻耳環,跟一個鐵匠換了一箱子的手術刀之類的東西。又讓王李氏跟商船的人訂購了一套行醫用的銀針。
原來她飄到這裡來的時候身上還留有幾件首飾,這會兒都被她當完了,換了不少藥材和行醫用到的工具,還有一些米糧。
劉氏的媳婦金蘭躺在一間屋子裡的炕上,門外蹲着一個抱着頭愁眉不展的莊家漢子,應該就是劉氏的兒子王秋水。
“娘,怎麼樣了,金蘭她……”王秋水看着劉氏焦心的問道。
劉氏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又怕說出來嚇到自己的兒子,就說還有希望都在努力的忙着。
寧爾嵐挺着大肚子,拿着藥箱走了進去。炕前有一個婆婆,應該是劉氏的婆婆,王秋水的奶奶。這會兒是請不回產婆,都只能夠她們自己親自上陣了。
“娘,李大妹子帶了小娘子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劉氏忙上前扶住累得臉色有些發白的婆婆道。
“我沒事,肚子裡的孩子頭太大,這會兒出不來啊……”
寧爾嵐將藥箱放下,走到了炕邊。劉氏的婆婆看到她嚇了一跳。
“喲,小娘子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快出去,快出去,一會兒要是動了胎氣怎麼得了?”說着責怪的看了劉氏一眼,怪她把人給帶了進來。
“大娘,我會醫術,是來看看的。你快讓我先看看,別耽誤了時間。”她大概的看了眼躺在炕上的金蘭,臉上早就被汗水打溼,脣色泛白,胸口急促的潛伏着,已經是有些呼吸困難了。
“可是……”趙氏還有些猶豫。
“大娘,再猶豫可就危險了。”說完,她已經上前動手給金蘭檢查身體,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胎位是正的,是孩子的腦袋卡住了,骨盆還沒有完全打開,有救!像這種情況,孩子在肚子裡被困太久,就算到時生出來了也會出現問題。
“嬸子,你先去端一碗湯水過來給金蘭喝進去。大姐,你過來,我告訴你幾個地方,你幫忙按壓。”寧爾嵐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理會她們異樣的眼神,開始交代起來。對於病人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哦,好好,我馬上就去端來。”劉氏反應過來,馬上走了出去。不知道爲什麼,當寧爾嵐沉着臉吩咐的時候她就不知不覺的想要信服她的話。
李氏也上來按照寧爾嵐的交代給金蘭按壓着身上的穴位。
寧爾嵐則是拿出銀針在金蘭的頭上刺了幾針之後,金蘭悠悠的轉醒過來。可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肚子裡傳來的疼痛就讓她失聲大叫起來。
“快,趁着現在把湯水給她喂下。”現在她就是要用推拿和鍼灸的方法把金蘭的骨盆打開,等會兒生的時候還要費很大的勁,不吃點東西是不行的。
“哦好好。”劉氏走到炕邊上,強灌似的把雞湯都給餵了下去。
“啊,啊……”
開始了!
“呼吸,吐氣……呼吸,用力!”
“啊……啊……”
半個時辰之後……
“出來了,出來了,看見頭了,繼續!”
“哇……哇……”
屋內突然響起了一聲高亢的嬰兒哭泣的聲音。
總算是生了。
寧爾嵐擦了擦被汗溼的額頭,疲憊的坐了下來。她相信,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她的半隻腳算是踏出去了。至於要什麼時候站穩腳跟,就要看她今後的努力了。
李氏看着寧爾嵐疲憊得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前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爾嵐,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沒想到寧爾嵐還真不是隨意說說的,她用的那些法子她可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可比那郎中要厲害多了。
寧爾嵐有些虛弱的笑了笑,這要發在平時,對她來說還真不是多大的事,可她現在頂着大肚子,說不累肯定是假的。
“小娘子啊,真是太感謝了你了,要不是你咱們金蘭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孩子生了,還是個大胖小子,劉氏和趙氏都樂得合不攏嘴。對寧爾嵐可以說是千恩萬謝的。
“沒事的……不過是舉手之……”寧爾嵐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肚子傳來一陣陣的痛意。等到她要站起來的時感覺兩腿之間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不是吧!帶不帶這麼玩的,居然羊水破了!
“大姐,大姐……”寧爾嵐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一旁的李氏。
“爾嵐你怎麼了?是不是動了胎氣了?”李氏看寧爾嵐的臉色不對,忙緊張的上前扶起她。
“我,我怕,是要生了……”估計是剛纔真動了胎氣,孩子要早產了。雖然她還沒有足月,但這個時候生下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
“啊,什麼,快,快,大姐先扶你回去。”李氏聽寧爾嵐這麼一說,心裡急了。現在還在劉氏的家裡呢。總不能在別人的家裡生了吧?
“小娘子要生了?秋水,快,快去那一牀被子來,把小娘子擡回去,這會兒還怎麼能讓她走路。”劉氏想着肯定是在剛纔爲自己媳婦接生的時候動了氣了,心裡很是愧疚,也怕寧爾嵐因此會出什麼事,讓王秋水拿了一牀被單來,讓寧爾嵐躺在上面,幾個人合力將她擡回了李氏的家裡。
“娘,漂亮嬸嬸這是怎麼了?”大妞剛從外面玩兒回來,看見衆人這麼擡着寧爾嵐也跟着緊張起來。
“你嬸嬸這是要生了,你快去,快去燒水來。”李氏也不看她,急急的吩咐道。
“要生了……哦,哦我馬上去燒水。”漂亮嬸嬸就要生娃娃了,是不是說她到時就會有弟弟了?
寧爾嵐被擡到了炕上,肚子上穿來的疼痛一陣高過一陣,痛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她強力的剋制自己,放緩了自己的呼吸。深呼吸,又吐出起來,如此反覆好幾次後理智又漸漸的回籠。
因爲擔心寧爾嵐會隨時生產,所以李氏之前就準備了不少東西在屋子裡備用。這會兒雖然有些急,但也還沒有到手忙腳亂的地步。
“爾嵐,你覺得怎麼樣了?大姐這就給你去請接生婆來啊……”那接生婆不願意繼續給金蘭接生,是怕到時候生不出來壞了她的名聲。可寧爾嵐跟金蘭不一樣。
“恩……”
“我去給小娘子端些雞湯過來。”劉氏看寧爾嵐臉色開始變得煞白便快速的說道。回家給寧爾嵐帶了一大蠱雞湯來給她喝了下去。
寧爾嵐喝了雞湯之後慢慢的給自己積蓄力量,現在只是羊水破了,還沒有真正的到要撕心裂肺的時候。
“接生婆來了,接生婆來了……”那接生婆可以說是被連拖帶拽的拉了進來。
進來後也不多說,洗了手就開始到炕邊來看寧爾嵐的情況,這裡捏捏那裡看看的。“這身子骨看着較弱,其實硬朗着,肯定能夠生出個大胖小子來。”
寧爾嵐的胎位正,骨盆也在慢慢的打開,看着樣子平時也是營養充足的。要順利的生下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寧爾嵐的肚子也開始越來越痛,越來越難受。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她在掉落到崖下的那一刻,衛凌霄那恐懼絕望的神色。
他一定以爲自己已經死了吧,不知道他會不會爲她肚子裡的孩子感到嘆息。
呵……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想那些有的沒的,那該死的男人說不定現在正在跟花如雪濃情蜜意!哪裡會管她是死是活?
痛意,漸漸的侵蝕如她的大腦,她只感覺雙眼忍不住的想要向上翻白。
你妹,怎麼可以那麼痛!
可不管有多痛,寧爾嵐都咬着牙沒有喊出來。
她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來。一定要好好的將他們撫養長大。
“爾嵐,快用力,快用力,看見頭了,看見頭了……”李氏看着寧爾嵐那因爲隱忍着痛意憋得通紅的小臉,眼圈突然有些發紅。
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知道這到底有多痛。可她卻能夠忍着一聲都沒有吭出來。
“爾嵐,你痛就叫出來,這樣你會好受一些。”
聞言,寧爾嵐有些無奈,有那力氣叫出來,她還不如卯足了勁的儘快把孩子生下來。
“出來了,出來了!”
“哇……哇……”
聽見了哭聲,寧爾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要癱軟下來。差一點就要昏睡了過去。可產婆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等等,還有,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
寧爾嵐精神猛的一震,咬了咬自己已經麻木的下脣,再一次打起精神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的生……
“哇,哇……”又是一道鏗鏘有力的哭聲響起,這聲音比金蘭家的孩子聲音還要響亮一倍。
“恭喜恭喜,是兩個大胖小子。”
寧爾嵐轉頭看向被清洗乾淨後抱起來的兩個孩子一眼,意識漸漸變得模糊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