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真的又發生了二次爆炸,大片火勢翻滾而來,將整個夜空都被染上了灼目的火紅之色,烈火燃燒的聲音噼裡啪啦的響着,翻滾着絕望的色彩。
邊兒上的樹都被火勢燒燬,不一會兒的時間,一排的枯樹全部被燒的碳黑。
嗆鼻的煙味瀰漫,叫人呼吸困難,嗆得眼淚直流。
慕晴動了動,她本能的護住頭部,擡起頭後就看到那邊的情況,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被火吞噬了,要不是……
慕晴豁然驚醒,對!牧之逸!
她轉頭看向一邊,就發現牧之逸倒在了一邊,頭部歪到一邊,她剛開始並沒有看到他的臉。
牧之逸半天都沒有動,慕晴忍着疼痛從地上爬過去,想要看看牧之逸究竟怎麼樣了。
她手掌支撐在地面上,感覺一陣灼熱,地面都被烤的滾燙。
“牧之逸?牧之逸?你醒醒好不好?我,我帶你離開,你一定要撐住。”
慕晴伸手將牧之逸拉了起來,這纔看到了他的臉,她愣住,看着那張臉,彷彿忘記了現在的處境,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慕晴整個人的思緒徹底的放空,她聽不到也看不到其他,眼睛裡只剩下面前男人的容顏。
銀色的面具已經掉落,不知所向,露出了他整張從未叫她看過的臉。
從他額角流下豔紅色的血跡,將他得半邊臉徹底染紅,與那極致的白皙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是一種視覺的極致感受,妖豔的,絕美的,疼痛的,絕望的。
他微微眯着的雙眸有幾分迷離之色,眸子裡有幾分模糊,導致他看不清她的神色,看不清她的臉。
可是,他現在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慕晴看着牧之逸,他被面具所隱藏的面容,是如此的驚豔,美麗到叫所有人都自愧不如,都爲之顛倒,如蘭一般的淡雅,風華絕代的眉眼,彷彿被上帝一筆一劃勾勒,不容許有任何的瑕疵在,這樣的容顏,如果被世人看到,只會是無盡的災難,沒有人可以抗拒他的美貌。
可是,爲什麼,他,會是他?
慕晴怔怔的看着面前完全暴露了容顏的男人,突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聲音顫抖着。
“阿……獄?”
沒錯,面前的男人,竟然會是阿獄!慕晴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這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男人聯想到一起的,她怎麼都不會想到,那個單純乾淨的阿獄,竟然和這樣一個殺戮血腥的牧之逸是同一個人。
這叫她怎麼能夠接受?
爲什麼,牧之逸會僞裝成另外一個人來接近她?明明是同一個人,爲什麼他要騙她?他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意圖?!
“爲,爲什麼會是你?”
慕晴整個人感覺一陣無法承受的感官蔓延全身,那個弱到需要她來保護的阿獄,那個單純到普通人都可以隨便騙走他的阿獄,那個像是天使般乾淨的阿獄,那個被她疼愛被她保護的阿獄,如今卻是這樣一個真相?
所有的一切全部的破滅,她無法接受竟然會是這樣情況,那樣一個阿獄,竟然真正的身份是這樣一個叫人聞風喪膽的黑手黨帝國的頭目!
他殘忍,他狠辣,他無所不用其極,他冷血無情,他是一個比地獄魔鬼還要可怕千倍萬倍的男人!
這樣兩個極端的男人,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所以說,阿獄突然來到她的身邊,一切都是有所預謀的?一切都是騙她的?!
牧之逸終於因爲慕晴這句話而微微恢復了神智,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看着面前表情錯愕不可思議的慕晴,牧之逸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啊,原來面具掉了啊。
其實,他真的不想這麼早的就讓她知道的,他知道她會接受不了,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經常出現在她的身邊的話,一定會給她帶來無盡的危機,多的是有人想要他的命,所以,他不能叫慕晴陷入這種危險當中。
然後,他便換了一種方式來守在她身邊,他用盡了一切辦法,他終於得到了她的信任,他也如願以償的可以肆無忌憚的出現在她的身邊。
他裝作很懵懂無知的模樣,他裝作他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他讓自己變得單純,他讓自己成爲可以讓她喜歡,可以讓她心疼的模樣,他想要一點一點的像是藤蔓一般刺入她的心臟,再也無法拔除!
他要慕晴對他愧疚,他要讓慕晴爲他心疼,讓她永遠沒有辦法將他置之不顧!
是啊,他就是這樣一個瘋子,從來不會考慮任何的後果任何的代價,他也是如此的偏執,如今,她看到他的真實面目,他就是這樣一個令人憎惡,令人恐懼的瘋子,他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他只在乎她的想法,她會不會也厭惡他這個瘋子?
“是我。”
他沒有否認,姿態坦然又坦誠,看着慕晴的眼眸,不閃不躲,直視着她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的強勢,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只能在暗地裡看着她的感覺了,他真正想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擁抱她。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欺騙人的感情真的很好玩兒嗎?還是說,這就是你的樂趣?身居高位的人,難道都是這麼的惡趣味麼?”慕晴其實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這麼說了,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阿獄那樣一個人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會讓她感覺到,這個世界滿滿的都是一種惡意。
她這一輩子,最討厭的,便是欺騙,尤其是她很在意的人對她的欺騙,這讓她沒有辦法接受,連她最信任的人都這樣欺騙她玩弄她了,她還可以對什麼抱有幻想?!
她的人生,所擁有的就這麼多,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這種欺騙的感情,她把阿獄當做很要好的朋友,把牧之逸當做最重要的救命恩人,她都非常的無條件相信他們,結果呢?
他們竟然同一個人,讓慕晴不由的有些懷疑了,牧之逸這樣做的目的。
牧之逸沉默了,他沒有閃躲慕晴的質問,他幾乎是非常平靜的姿態,不存在任何的慌亂。
“因爲你不喜歡我的身份,因爲我是你愛的男人的仇人,你告訴我,我該如何用我現在的模樣去見你?”
牧之逸聲音平淡無波,他知道慕晴根本無法適從他的這種身份,也沒有辦法徹底接受他殺人無數的模樣,更沒有辦法接受他隨時要殺厲禹風的動機,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讓她厭惡的模樣來見她?
他能做的,只有去改變自己,做完全不同的他,跟此時的他沒有任何關鍵的模樣,這樣,他才能沒有任何顧忌的站在她的身邊。
“那你這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是我?”
慕晴也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的說着,她不能激動,畢竟,他現在不論如何都是救了她的命的。
“你不是都清楚麼?”牧之逸沒有正面回答慕晴的問題,而是反問着她。
慕晴手指攥緊,指甲刺的掌心生疼,她搖頭,然後站起身,“不,我不知道,不論如何,我都非常感謝你可以出現,救我數次,但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以後不要見面了,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請你理解。”
慕晴其實心裡都清楚的,她真的沒辦法面對那樣的牧之逸,讓她感覺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她根本沒有辦法承受他的感情,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迴應,所以,不再見面是最好的選擇。
她愛的,只有那個男人,她的心,也再也沒辦法容納其他人。
雖然,她曾經真的把這個男人當做她很信任很認真對待的人,但是現在,她不想再因爲她的事情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他,畢竟,他們之間也不是那種可以以命相交的關係。
確實,牧之逸說的沒錯,她沒辦法接受牧之逸那腥風血雨的世界,她從來都是想要安寧的生活,不想捲入這種紛爭當中,爲了她自己,也爲了牧之逸,她現在和他斷了來往是最好的選擇。
她拖着她受傷的腿,準備離開,牧之逸顫抖着他受傷的手臂強撐着自己抓住了慕晴的手。
“小晴……你,難道真的不想要知道我是誰嗎?”
向來雲淡風輕的牧之逸,竟然會如此的悲涼的說着。
慕晴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抓住,讓她腦袋有片刻的空白,那種難受的感覺又來了,這種感覺非常的熟悉,她突然明白了,上次在飛機上的那個黑衣男人,就是牧之逸。
也明白了,她過去,或許真的和這個男人有什麼牽扯,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勇氣去揭開那層面紗,她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這種下意識的抗拒,會讓她覺得,那個她所忘記的過去,是她所討厭所厭惡的,不然怎麼會現在失去記憶之後還如此的痛苦?
她並不是什麼多堅強的人,她也只是一個女人,她沒有那麼強的承受能力去接受這一切,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逃避,她已經習慣瞭如何保護自己,所以,她選擇遺忘。
“對不起,如今的我很好,不論過去發生過什麼,都不重要了。”
慕晴向前走着,可是朦朧間,她好似又聽到牧之逸對她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