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劇烈的撞擊聲衝破雲霄,在那之前,慕晴彷彿看到了那輛巨型卡車當中男人的眼眸,隔着很遠的距離,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彷彿唯一一片光明一般讓她嚮往。
在她震驚之中,聽着手機裡牧之逸的聲音,“保護頭部!”
慕晴即刻放開方向盤,死死的護住了自己的頭部,然後,下一秒就是劇烈的撞擊!她耳膜都幾乎要被震碎了,那種聲音穿透了整個黑夜,慕晴被劇烈的撞擊導致在車內碰撞摩擦,她彷彿都感覺不到那種疼痛,只有一種強烈的求生慾望支持着她。
慕晴清晰的感覺到,車子瞬間被撞的後退,被劇烈的衝擊力撞的老遠,然而,更加危險的情況出現了,車子因爲又撞在了一邊的路燈上,一個助力,導致車子隨之翻車。
車輪還在轉動着,車子冒着煙,依舊如此,車子竟然也沒有發生大的變形,只有局部的凹陷,可以說保存還算是完整,可見厲禹風將車子改造的多麼結實。
慕晴成功的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意想不到的翻車導致她手臂瞬間就脫臼了,劇烈的疼痛感蔓延全身,叫她瞬間冷汗直流。
鼻子裡滿滿的嗆鼻菸味,她彷彿聽到了漏油的聲音,慕晴瞬間從迷糊中驚醒!
她必須要趕緊出去!不然,這個車子可能會有爆炸的危險!
慕晴試圖打開車門,卻因爲手臂脫臼而用不上力氣,軟綿綿的,她一動就感覺渾身上下一陣劇烈疼痛,感覺像是要散架了似得。
但是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是最強大的,潛能也都是被逼出來的,她用腳踹着車窗玻璃,因爲玻璃已經經過劇烈撞擊而有些鬆動了,她再用力踹下去,立馬就有了一絲裂縫,慕晴不由得感嘆,這車子的質量要不要這麼好?
動作不停的踹着玻璃,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啪的一聲,玻璃窗被她踹開,玻璃四濺,慕晴顧不得被玻璃劃傷,從窗戶慢慢往出爬着,她剛爬出去半截身子,轉頭就看到,一個人影正朝着她跑來,腳步有些虛浮的努力朝着她走來,她透過對面大卡車的燈光反射,可以清晰的看到從他手臂滑下的血滴,他每走一步就會在原地留下一個血印。
很明顯的,牧之逸受了傷,跑車的衝擊力非常大,人一定會受到劇烈的衝擊的,再加上卡車的安全設施根本沒辦法和跑車相提並論,牧之逸受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慕晴看着在那橘色車燈下朝着她走來的男人,不知爲何,心,突然一陣疼痛,彷彿,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經歷過同樣的心痛一般,那般的痛徹心扉。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男人總要因爲她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他爲什麼要選擇承受這些?
慕晴的一隻腿被劃傷,只能爬着離開車子,牧之逸從對面走來,然後,一聲不吭的彎下腰伸手將慕晴從地面抱了起來,彷彿他並沒有受傷一般,慕晴可以非常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以及那溼儒黏膩的感覺,那觸覺那麼的滾燙,幾乎灼傷她的靈魂。
慕晴紅着眼睛看着牧之逸的側臉,血跡從他額頭出流了出來,把那銀色面具染上了幾道蜿蜒曲折的血痕,面具也裂開了一道裂縫,但是牧之逸並沒有察覺。
他抱着她,一聲不吭的朝前面的安全地帶奔跑着,明明他受了重傷,可依舊如此,他都沒有放開她。
慕晴眸光就沒有離開過牧之逸的側臉,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因爲,這個男人已經不止一次爲她豁出性命了。
慕晴一直看着牧之逸的側臉,然後,突然牧之逸停下了奔跑的步伐,直接撲倒,然後將慕晴護在身下,慕晴隨之就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然後就是滾燙又灼熱的溫度蔓延過來,那種溫度都讓被牧之逸護在身下的慕晴感覺一陣灼熱的疼痛,感覺肌膚都要被烤到乾裂一般,火辣辣的疼。
更何況是護在她身上的牧之逸?
部分車子的碎片炸了過來,砸在他們身上,在那一次爆炸聲之後,便是燃燒着的熊熊烈火,把車子的殘骸燃燒,照亮了大片土地。
在這樣的寒夜,卻是如此驚心動魄的畫面,彷彿被定格一般。
慕晴動了動,感覺她脖子上一陣溫熱,她聞到了更加濃烈的血腥味,慕晴心臟突然顫了顫,有些發涼,她猛的轉身,將身上的牧之逸推了下去,就看到已經近乎暈厥的他。
“別怕……我沒事……”
牧之逸聲音微弱的出聲,有些沙啞,被烈火灼傷了一些皮膚,好在並不是特別大的面積,也不是很嚴重。
但是,他的頭,他的手臂,他的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傷,慕晴很難想象,他究竟是怎麼一步一步抱着她離開那裡的,而且還在最後關頭依舊去選擇護着她。
“牧之逸?牧之逸?你怎麼樣了?醒醒!”
慕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看着已經有些虛弱的牧之逸,本來他最近就受着傷,還沒有完全的康復,現在又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一次又一次的都是因爲她!
這讓她怎麼能承受?!
“沒事,我沒事,快離開這裡,不然可能會有二次爆炸。”
牧之逸支撐着身體起身,血珠從他的身上滴落,落在乾燥的地面上,瞬間開出了極致荼靡的血色花朵,有一滴滴在了慕晴的手背上,好似瞬間把她燙傷一般的灼熱感,慕晴看着掙扎起身的牧之逸,他儘管是受了這樣的傷,都依舊沒有放棄她,都依舊一次次和她說着他沒事。
牧之逸看到慕晴的腿受了傷,他連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彎下腰直接把慕晴橫抱起來,彷彿此刻受了傷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必須儘快帶着慕晴離開這片危險的區域,不然的話,如果再次發生爆炸,牽引了卡車,那麼便會有更大的危險,他不能讓她面臨那樣的境地,這些東西,如果可以,他永遠都不會讓她去接觸去承受。
慕晴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着牧之逸的側臉,可以看到他面具裂縫中那白皙的膚色,卻再看不到其他。
“爲什麼?”
她突然出聲,聲音有些哽咽,感覺這三個字出聲的時候喉嚨一陣疼痛,鼻子酸澀一片。
牧之逸的腳步頓了頓,慕晴是第一次這樣明面問他,他知道她的意思是什麼。
“爲什麼你要這樣不計代價不計後果的一次次這樣幫我?我究竟憑什麼?”
慕晴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爲什麼總要因爲她的事情而讓他爲她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一線間?她這樣一個平凡的女人,什麼都不是的女人,甚至以前從未見過他的女人,究竟憑什麼?!
牧之逸面對慕晴這樣的質問,他神色不變,從未動搖過分毫,許久,他轉過頭,看着懷裡的慕晴,看着她眼眶裡蓄滿的眼淚,彷彿是一種毒藥,見他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小晴,我在等你。”
他淡淡的說了這麼幾個字,彷彿帶着無限憂愁一般,又彷彿是恍若隔世般的朦朧,好像……他們原本就認識一樣。
“等我?等我什麼?”慕晴突然有些急切的問着牧之逸,如今她真的覺得越來越多的事情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彷彿她置身於一片迷霧當中,什麼都看不真切,又彷彿只要衝過這片迷霧等待她的,便是她想要的答案。
“我在等你可以想起我。”
牧之逸平靜的話語中好似夾雜着一絲輕嘆,讓慕晴瞬間又落入了一片迷茫當中,究竟,他是誰?!她和他果然是認識的嗎?
難怪,難怪她無數次覺得他熟悉,無數次覺得他於她而言不是一般的人,可是,爲什麼她沒有任何的記憶?她記得所有的事情,可是,爲什麼就是沒有他的記憶?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爲什麼我就是沒有任何關於你的記憶?”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狀態,她記得所有所有她經歷過的事情,可就是不記得他,未免太過異常。
“所以我在等你,徹底的,想起我。”
牧之逸至始至終都很平靜,他一邊說着一邊朝着面前奔跑着,因爲他們現在還在危險當中,不可鬆懈一分一毫。
慕晴不說話了,甚至她有些煩躁,直接掙脫牧之逸的懷抱,跳了下來,牧之逸因爲她這麼突然的一下差點摔倒,本來他現在就是極力在支撐着自己。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走。”
慕晴直接一個人拖着受傷的腿朝前面走着,她不想讓自己變得這麼沒用,她也知道牧之逸現在的情況不佳,她不想成爲他的負擔他的累贅。
牧之逸愣了愣,他看着前面倔強的慕晴,一瞬間想到了某個畫面,她,真的變了很多,變得堅強了。
可是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慕晴在回頭間就看到牧之逸再一次的向她撲了過來,翻滾間,那抹銀色掉落在一邊的地面上,很快便被烈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