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郡王妃 223 大結局(下)
“璃雪,我先進宮看看,你留在府裡,暫時不要吃任何東西,也不要喝水,我很快回來。”東方珩緊緊握了握沈璃雪的小手,給她無聲的安慰。
人不同,習慣不同,每天所做的事情也不同,但他們卻中了同樣的毒,應該是飲食出了問題,因爲,無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還是身份低微的百姓,每天都需要吃飯,喝水,通過這條渠道,可以算計到所有人。
聖王府除了那名小廝外,其他人都沒有中毒症狀,但他們早就用過了早膳,當時的食物沒毒,並不代表現在的也沒毒,只要是有一點嫌疑的,東方珩都不會讓沈璃雪食用。
皇宮戒備森嚴,又有諸多醫術高超的太醫,應該還沒有沾染毒素,診治病人或研製解藥,都要靠他們了。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除了聖王府外,整條街道的百姓幾乎都中了毒,就算東方珩不提醒,事情明朗前,沈璃雪也不會再用食物。
東方珩點點頭,轉身欲走,一陣熟悉又焦急的呼喚傳來:“安郡王……安郡王……”
他擡眸一望,尚書,侍郎,丞相,將軍等許多文武官員全都急步朝聖王府奔來,臉上滿是焦急:“諸位大人可是準備進宮?”
聖王府座落在繁華街道上,許多官員進宮,都要經過聖王府,不過,丞相是從皇宮的方向過來的……
“不是,我們是專程來找安郡王的!”官員們小心又快速的邁過一名又一名倒地的百姓,聲音焦急。
東方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輕輕蹙了蹙眉:“找本王何事?”
“安郡王請看這個。”到得近前,官員們遞上一張張紙條,上面寥寥幾字,卻書寫着同樣的內容:想活命,去聖王府,找東方珩!
“這是什麼意思?”東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神秘人指揮百官們找他,究竟意欲何爲?
百官們連連搖頭:“下官們也不知,剛纔下朝回府,大街上的百姓們全部倒地,昏迷不醒,我們轉身就見大門上貼着這麼一張紙條。”
東方珩目光一凝,他不懂醫術,聖王府的府醫也診不出百姓們所中何毒,寫紙條的人,悄無聲息的將紙條貼到高官府邸的大門上,讓他們聚到聖王府找他的目的是什麼?
“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透過虛空傳了過來:“安郡王,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吧。”
秦若煙!
東方珩目光一凝,心中的疑惑瞬間明朗,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些昏迷不醒的百姓,可是秦公主的傑作?”秦若煙是南疆人,精通神秘莫測的毒術和蠱術,滿城百姓昏迷,大夫診不出所中之毒,也就說的通了。
“沒錯,昨晚子時,本宮命侍衛們在京城大大小小的水井裡下了毒,早晨他們梳洗,吃飯,喝水時吃進了毒,當然會昏迷不醒。”
秦若煙高傲的聲音中透着得意與炫耀,聽的青焰百官怒氣沖天,水井裡下毒,殘害滿城百姓,真真是心狠手辣,難道南疆準備進攻青焰了,本着擒賊先擒王的初衷,讓秦若煙搶先攪亂青焰京城?
“秦公主年紀輕輕,愛玩愛鬧,和熟人開個小小的玩笑便罷了,以青焰百姓的姓命做爲玩笑,未免太過了。”
東方珩語氣低沉,目光銳利,彷彿是長者在教訓不懂事的後輩,秦若煙頓時怒火中燒:“東方珩,你少裝算,本宮心狠手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本王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秦公主,公主要以這麼殘酷的手法,拿青焰百姓出氣。”東方珩目光炯炯,眉宇間正氣凜然。
“你自己做的壞事,這麼快就忘了?還是說堂堂青焰戰神,敢做不敢當?”秦若煙冷哼一聲,言語中滿是嘲諷,咬牙切齒道:“你敢說自己沒害秦君昊?”
“那是他咎由自取。”秦君昊想暗害沈璃雪,東方珩不過是以掌力將塗了毒的黑色小箭反回去,讓他自食了其果,沒有痛下殺手。
箭入胸口時,東方珩看的清楚,沒傷到要害,秦君昊最多受上幾天罪,死不了,他居然叫了秦若煙來青焰給他報仇,是小肚雞腸,還是另有原由?
“秦君昊再無禮,也是南疆太子,輪不到外人教訓他,安郡王身爲青焰人,暗害秦君昊,分明是挑釁我南疆國威,這些中毒的青焰百姓,是本宮代表南疆,給安郡王的小小教訓……”
秦若煙義憤填膺的慷慨陳詞,聽的大臣們都陰沉了面色,秦君昊和東方珩的私人恩怨,可以私下解決,斗的再兇,再厲害,只要不出人命,他們都不會干涉。
秦若煙倒好,自己哥哥鬥不過他們青焰的戰神,她就跑出來殘害青焰百姓出氣,真是心胸狹窄,死不講理。
“百姓中毒,官員受驚,青焰京城也因公主的殘酷手段,即將陷入混亂,事情因本王而起,傳到皇上耳中,本王少不了會被處罰,秦太子大仇得罪,公主是不是也該消消氣,救醒這些無辜百姓?”
明明是放低姿態的話,從東方珩口中說出來,沒有絲毫的低聲下氣,反而帶着一股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嚴與強勢,聽的人後背發冷。
秦若煙高傲的聲音也有片刻的停頓,隨即尖聲道:“不行不行,只是處罰你一頓,還遠遠不夠。”
“那你想怎樣?”東方珩面無表情,低沉的語氣冷若寒冰。
“很簡單,把你的命交出來,任本宮處置,本宮就放了這些青焰百姓,如果你冥頑不靈,一意孤行的不肯就範,本宮就把京城變成人間地獄。”
秦若煙言語傲氣,囂張中又透着跋扈,視青焰百姓們如草芥,完全沒將青焰國放在眼裡,門口的官員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秦若煙,這裡是青焰京城,不是你南疆國,在青焰的地盤上,輪不到你來放肆。”
東方珩是青焰戰神,複姓東方,在南疆,西涼,肅北人面前,代表着整個青焰皇室,秦若煙揚言要他的命,是沒將青焰皇室放在眼裡,是想向青焰國挑釁,大臣們怎能不氣,不怒。
“本宮放肆?”秦若煙自嘲一笑,尖銳的斥責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東方珩殺了我南疆太子,本宮讓他以命抵命,也叫放肆?還是說,在你們這些老頑固眼裡,我太子哥哥的命,抵不上東方珩的命金貴?”
一顆石激起千層浪,義憤填膺、慷慨陳詞的大臣們瞬間啞然,震驚的目光紛紛望向東方珩:安郡王殺了秦君昊?真的假的?
東方珩墨色的眼瞳猛然一凝,秦君昊死了?事情不對。
“秦公主,多天前在青水湖上,秦太子射出黑色小箭要傷害璃雪,本王以掌風將黑色小箭反回去,射中秦太子胸口,他動作快,避開了要害,最多重傷,絕對不會死亡……”
“東方珩,你當本宮沒看到太子哥哥的屍體麼,他的心都快被你捅成碎片了,黑色小箭射中胸口?你騙誰?”秦若煙尖銳的咆哮着,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東方珩的話。
“本王沒有拿刀殺秦君昊,秦太子死於非命,一定是有人故意從中挑撥,秦公主可不要愚蠢的上了奸人的當。”
秦君昊和東方湛合作,受傷後慘死,想也知道是誰在幕後佈局,東方湛爲了打敗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把自己最強有力的盟友殺了,嫁禍於他,這麼陰狠毒辣的計策,虧他想得出來。
秦若煙不屑的冷哼一聲,冷嘲熱諷:“東方珩,休要再強詞奪理,是非對錯,本宮早就瞭解的一清二楚,你堂堂青焰戰神,爲了推脫責任,編出那麼不靠譜的謊言,當本宮是傻瓜任你耍來耍去?”
東方珩身爲青焰戰神,在青焰百姓眼裡,是神一般的存在,肯定非常在意自己的清譽,當着這麼多官員的面,以亂刀殘忍捅死秦君昊之事,他當然不會承認。
“青焰人都聽好了,只要東方珩以命抵命,本宮保證不傷青焰百姓們一根毫毛,如果他反抗拒捕,哼哼,你們所有人就去陰間給我太子哥哥陪葬。”
言外之意,青焰百姓們的命都掌握在東方珩手裡,東方珩死,百姓活,如果東方珩活,百姓們就要做他的替死鬼。
大臣們面色各異,相互對望一眼,又快速錯開,複雜的目光有意無意,瞟向東方珩,暗帶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璃雪冷笑,南疆侍衛們神出鬼沒,皇宮,聖王府戒備森嚴,他們混不進來,但尚書,侍郎府邸的戒備很一般,如果南疆侍衛們想下毒,那些侍衛們根本攔不住。
文武官員們之所以沒有中毒,是秦若煙故意安排的,讓他們親眼看着百姓們中毒,昏迷,生不如死,藉以震懾青焰官員們,前來聖王府的官員,品級似乎還很不錯,若是他們當中有膽小怕死者,爲了自己活命,肯定會向東方珩施加壓力。
東方珩在邊關歷練三年,身經百戰,無論是一對一的過招,還是指揮軍士們打仗,秦若煙都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她便採用迂迴戰術。
先寫紙條指引文武官員們來聖王府,再言明東方珩和青焰百姓必定有一方要死亡,如果東方珩在文武官員的注視下,爲了自己保命而放棄青焰百姓,大臣們會有充足的理由指責他,彈劾他,活着的人也會唾罵他,他這青焰戰神就會臭名遠揚。
秦若煙是南疆公主,知道皇室之人極重名譽,官員們施加的壓力大了,東方珩承受不住,就會主動丟掉兵器,任她宰割,如意算盤打的真是不錯。
秦君昊被黑色小箭所傷,重不致死,可他不但死了,還死的那麼悽慘,是別人嫁禍東方珩,秦若煙先入爲主,執意認爲秦君昊是被東方珩所殺,他們過多的解釋,只會越描越黑,還會讓秦若煙以爲他們是做賊心虛。
“秦公主,許多事情都有假相和真相,你看人,看事不能只用眼睛看,還要學會用心看,仔細體會,方能滲透事情的最真相,不要僅憑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被矇蔽了眼睛,一意孤行,釀成大錯後,後悔都來不及。”
“沈璃雪,你什麼意思?”秦若煙嬌俏的聲音十分不悅。
“字面意思秦公主聽不明白嗎?”沈璃雪挑眉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清冷的眸中閃爍着點點寒芒,聽信別人一面之詞,都沒有仔細調查,就要殺東方珩報仇,真是愚蠢至極。
秦若煙不以爲然的輕哼:“你是東方珩的夫人,當然幫着他推脫責任了,本公主眼睛不瞎,分得清是非黑白,用不着你來教。”
她受人挑撥,頭腦一根筋,認定是東方珩殺了秦君昊,別人怎麼勸都沒用,沈璃雪懶得再和她多說廢話: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有毒就有解藥,京城這麼多人中毒,皇上肯定知道消息了,應該在命太醫們研製解藥,不久之後,百姓們就會平安沒事,秦公主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南疆的毒是很厲害,但對青焰的太醫們來說,並非完全無解。
秦若煙怔了怔,隨即大笑:“沈璃雪,你也太小看我們南疆的毒術了,本公主費盡心血研製出來的毒,豈是那麼容易解的,再說了,本公主命人下到井裡的,可不是單純的毒藥呢!”
最後一句,她拉長了尾音,嬌嬌俏俏的話,透着說不出的詭異。
沈璃雪雪眸微眯,擡頭看向昏迷不行的路人,他們中的不是單純的毒,難道是……
倒在人羣中的一名年輕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清亮的眼瞳中折射出兩道寒芒,猛然翻身坐了起來,在衆人震驚、錯愕的目光中,十指握如利鉤,瘋狂怒吼着,惡狠狠的朝青焰官員們撲了過來。
“救命!”官員們在京城整天養尊處優,哪見過這麼驚駭的事情,瞬間的怔忡後,尖叫着四下逃散,最中間的一名官員跑的慢了,被年輕男子揪住了衣領,堅硬的拳頭對着他的腦袋重重打了下來。
“救命啊!”呼嘯的勁風近在咫尺,官員無法逃避,雙臂抱頭,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東方珩衣袖下的手指輕彈出一股內力,打到了年輕男子身上,男子倒飛出五六米,重重掉落在地,‘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全身軟軟的,再也爬不起來了。
官員們還來不及高興,更多的路人睜開了眼睛,緩緩站起身,眸中閃爍着冰冷寒芒,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機械的走動着,毫不留情的攻擊亂跑的文武大臣和聖王府下人們。
不過瞬間,平靜的聖王府門前亂做一團,大臣們滿面驚駭,四下亂竄,邊跑邊高呼:“安郡王,救命,救命啊!”
身後,機器般的路人面無表情的緊緊追趕,抓到人就給予重重的致命一擊,現在的他們,像極了《生化危機》裡的喪屍,抓到人又打又砸。
不同的是,喪屍不需要人指揮,碰到人後潛意識的又抓又咬,將所有生命扼殺,他們則是因中毒而被秦若煙控制着,秦若煙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是秦若煙的殺人工具。
“哈哈哈。”看着人影亂竄,混亂不堪的場面,秦若煙得意的大笑:“安郡王,本宮送你的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秦公主覺得,憑這些小嘍羅,就能打敗本王?”東方珩目光冰冷,衣袖下的手指快速變幻着手勢,一道道強勢內力射出,狠狠打到那些行兇的路人身上,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被打飛出去,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上,身受重傷,爬了摔,摔了爬,目光兇狠着,卻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打人。
秦若煙冷冷一笑,不以爲然:“東方珩,本宮知道你武功高強,不畏幾十上百的小嘍羅,不過,本宮控制着青焰所有昏迷不醒的百姓,他們的數量十分可觀。”
“中了本宮的特製毒,他們都變的力大無窮,成千上百的百姓死士一起圍攻,安郡王能應付自如,青焰的各位大人可招架不住,安郡王憑一已之力能救多少人?十人,二十人,還是一百人?青焰京城清醒的人,可是遠超這個數量,安郡王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將他們全部護衛安全……”
東方珩擡眸看向虛空:“說來說去,秦公主無非是想讓本王給秦君昊償命。”
“你殺了我太子皇兄,難道不該給他抵命?”秦若煙聲音尖利,毫不相讓:
“東方珩,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情份上,本宮給你幾個時辰考慮,天黑前,如果你想通了,主動把命交出來,本宮就放過這些青焰百姓,如果你繼續冥頑不靈,本宮就指揮他們踏平青焰京城。”
秦若煙逼迫他在自身性命和青焰百姓之間做選擇,長久以來他明裡暗中受過不少暗算和逼迫,至今爲止,他還活着,別人的詭計都沒有得逞。
東方珩擡頭看去,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聚起了片片灰色的雲,將明媚的陽光遮蔽,雲層越壓越低,灰暗,陰沉,彷彿在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的風雨。
一陣冷風吹過,官員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緊了緊有些凌亂的衣服,京城幾乎所有百姓都中了毒,就連皇城的侍衛們,也差不多全中招了,清醒又有反抗能力的侍衛們很少,秦若煙控制着那麼多百姓,完全有能力,也有實力踏平京城。
尚書目光閃了閃,輕聲勸解:“安郡王,您和秦太子,秦公主之間的誤會,還是解釋清楚的好……”
“是啊安郡王,事關青焰上萬百姓的性命,不能掉以輕心!”侍郎眼睛轉了轉,隨聲符合。
“小誤會造成大麻煩,害死幾萬人的性命,是人間慘劇……”新任的學士也和尚書,侍郎站到了一邊:在見識了秦若煙的能力後,他們被嚇的不輕,早沒了抗衡的鬥志,禍是東方珩闖的,自然要由他去擺平,怎麼能因他一人的過失,害死他們和青焰百姓……
東方珩目光如利箭,猛的射向滿腔熱血,義正詞嚴的官員們:“你們是青焰官員,居然相信南疆公主的話,不相信自己國家的郡王?”
寒冰般的目光透過他們的眼瞳徑直射進心裡,瞬間到達四肢百駭,冷的透心蝕骨,三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慌忙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說話也是磕磕巴巴:“不是……不是……下官們……只是想化解安郡王和南疆之間的誤會……”
化解誤會?是爲了自身性命,賣主求榮吧!
沈璃雪冷笑,青焰有相當一部分文官,沒什麼本事,天天吵吵嚷嚷着,只會挑別人的錯處,到了危險時刻就貪生怕死,半點用處都沒有。
剛纔路上的百姓們都昏迷着,沒有任何攻擊性,又有東方珩這青焰戰神在此,他們方纔大着膽子和秦若煙叫板。
如今,看到秦若煙操縱昏迷的百姓殺人,他們就感覺到了自身的危險,不問青紅皁白,甚至於都沒弄清事情真相,就逼迫東方珩向秦若煙認錯,若非東方珩身份高貴,武功高強,他們心有忌憚,肯定會聯合起來將東方珩推出去送給秦若煙,以求免了他們的死罪。
“既然諸位這麼相信南疆公主的話,就去南疆效力吧,我青焰不需要吃裡扒外的昏官。”
東方珩嘴脣輕抿着,目光銳利如刀,驚的三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身體止不住的輕輕顫抖,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郡王饒命,饒命……下官們是一時糊塗……”
他們剛纔一時心急,都忘記東方珩是青焰皇室的人,深受皇帝器重,皇家人特有的傲氣也不允許他受別人脅迫,他們居然膽大包天的逼迫他去送死,該死,該死啊。
東方珩面容冰冷,不爲所動:“來人,將三位大人送給南疆公主。”秦君昊,秦若煙之事他會妥善處理,不會危及到青焰百姓,這三人貪生怕死的脅迫他,不自量力,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郡王,饒命,饒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三人哭着,喊着,拼命掙扎,卻掙不開侍衛們強勁有力的鉗制,只能任憑自己被拖着快速遠離聖王府,染着淺淺灰塵的地面上揮劃出三道長長的痕跡。
“安郡王鐵腕手段,處罰貪生怕死的青焰官員,精彩,真精彩!”秦若煙嬌俏的笑聲中暗帶着無邊的嘲諷:她最喜歡看敵人互相殘殺了,尤其是東方珩和官員們的對峙,死一個厲害角色,她南疆就少一分威脅。
“愚蠢無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糊塗官,留在朝中也是蛀蟲,要他們何用!”東方珩眼瞼微沉,語氣冷傲。
身側的官員們全都低下了頭,城中百姓被控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需要武者來平息這場事端,安郡王能力超羣,經歷數場征戰,從來沒有過敗績,這次應該也能贏秦若煙,幸好他們審時度勢,選擇了沉默,不然,也會像三名不知好歹的人一樣,在朝中除名。
當然,東方珩只是安郡王,沒有罷免大臣的權利,但是,今日之事一了,他上報到皇帝面前,那三人依舊難免懲罰,他們賣國求榮,罷官還是輕的。
青焰官員沉默不語,全都統一了戰線,沒人再敢挑釁東方珩了,秦若煙沒了熱鬧可看,撇撇嘴,清清嗓子:“安郡王,太陽已經西斜,本宮不想過多耽擱時間,你快點做決定,咱們的事情要儘快做個了斷。”
沈璃雪擡頭望向天空,最多半個時辰,夜幕就會降臨,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緩步走到東方珩面前,她刻意壓低了聲音:“珩,秦若煙的聲音猛然聽上去,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我剛纔仔細辯了辯,聲音是從東邊傳來的,再具體的位置,我就聽不出來了,不過,大範圍的傳音需要消耗不少的內力,她的內力不是特別深厚,聲音傳的這麼清晰,她應該在五十米內。”
秦若煙能控制這些青焰百姓,夜幕降臨後,她一下命令,整個青焰就會成爲人間地獄,只有抓了她,或殺了她,才能避免這場浩劫。
她很聰明,傳音時隱藏了具體位置,一時半會兒休想找到她。
東方珩輕握住沈璃雪素白的小手:“無妨,秦君昊死的那麼悽慘,秦若煙一定會親自了斷本王爲他報仇,到時,本王就能見到她。”
沈璃雪心思一緊,清冷的水眸波光盈盈:“你真的要去見秦若煙?”
東方珩銳利的目光掃過東方五十米內的建築:“只有見到她,才能抓她!”對着虛空亂揮招式,傷不到她一分一毫。
“秦若煙知道你武功高強,一定會有萬全的準備,你獨自一人前去,恐怕……”沈璃雪知道見秦若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也知道東方珩武功高,別人輕易傷不了他,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東方珩目光沉了沉,嘴角隱隱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放心,我不會出事的!”
轉身看向虛空,他冷聲道:“秦公主,禍是本王闖的,本王一力承擔,請你放過青焰的百姓們。”
“呵!”秦若煙嘲諷的笑起來:“安郡王,你終於良心發現,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了,放心,本宮一向言而有信,只要你給太子哥哥抵了命,本宮立刻就放了這些青焰百姓。”
“請秦公主記住自己說的話。”東方珩白玉手掌間突然出現一柄鋒利的匕首,猛然用力刺進了自己的胸口,鮮血瞬間滲出,染紅了大片白色衣衫。
“珩。”沈璃雪驚呼一聲,伸手扶住了東方珩緩緩下落的身體,看着他緊閉的眼睛,美眸中滿是震驚,怎麼會這樣?
大臣們也驚的目瞪口呆,他們怎麼都沒料到,東方珩說自盡就自盡了,半句廢話都沒有,乾脆利落的讓他們驚駭。
“府醫,府醫,快來救救安郡王。”沈璃雪驚慌的呼聲將大臣們從震驚中拉回,呼啦一下全部圍到了兩人旁邊,裝模作樣的順着沈璃雪的話高呼:“救人……快救人……”
府醫急步走過來,仔細爲東方珩診了脈,重重的嘆息:“安郡王已經沒有心跳了……”
“珩!”沈璃雪驚的一怔,半天后方纔回過神,眼淚順着臉頰不停滑落,抱着東方珩的屍體,失聲痛哭。
文武官員們看着毫無生氣的東方珩,搖頭嘆息,東方珩自盡能換來青焰百姓的平安,但青焰也失去了一位永不言敗的戰神,青焰邊關多少都會有些動盪,若是戰亂一起,邊關定會民不聊生……
秦若煙不知從哪裡冒出,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衣襬上七彩的藤蔓花隨風輕飄,說不出的神秘,詭異:“東方珩真的死了?”
聖王府前一派莊嚴肅穆,無論是官員,還是小廝,侍衛都悲痛的低下了頭,無人理會她,沈璃雪悲傷的哭聲一陣陣傳來。
無人回答她的話,她就自己親眼看看,秦若煙美眸一凝,透過人縫向裡看去:
東方珩倒在沈璃雪懷裡,面色蒼白,眼眸緊閉,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鋒利的刃整個沒入胸膛,胸前的白衣全被鮮血染紅,自盡而亡,死的很乾脆,也很便宜,沒受什麼痛苦,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秦公主,郡王已經爲秦太子抵了命,你也該放過青焰百姓們了。”子默擡頭看向秦若煙,利眸中寒芒閃爍,低沉的聲音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她身上。
他們剛纔只顧着悲痛東方珩的離世,險些將正事忘了,一名將軍走上前,朗聲道:“秦公主,請遵守你的承諾,放過青焰百姓。”
“沒錯,請公主放過青焰百姓。”青焰丞相怒視着秦若煙,略顯蒼老的聲音暗帶着些許威嚴:東方珩已經自盡,秦若煙必須釋放昏迷不醒的百姓。
“放過百姓……放過百姓……”
有了子默、將軍和丞相打頭陣,其他官員也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爭先恐後的逼迫秦若煙放人,東方珩已經沒了呼喚,按照約定,秦若煙一定會放人,他們早知結果,心無顧及,纔敢這麼大膽放肆,不然,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得罪秦若煙。
面對青焰衆人憤怒的逼迫,秦若煙不慌不忙:“本宮耗費了很大力氣才弄出這些傀儡,還沒玩夠,暫時不想放人,怎麼辦呢?”
丞相身體一僵,剎那間變了臉色,咬牙切齒道:“秦公主……你剛纔明明答應過……”
“答應過又怎麼樣,本宮現在不想放人了,你能奈我何?”秦若煙下巴高昂,盛氣凌人的看着青焰丞相,綠豆眼中的輕視毫不掩飾,氣的丞相怒火中燒:“堂堂南疆公主,居然言而無信,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秦若煙不屑的嗤笑:“等滅了你們這些老匹夫,青焰就不復存在,大好的萬里河山併入南疆版圖,這裡就是南疆國,本宮會是南疆的大功臣,會被世人歌頌,有誰敢嘲諷本宮?”
“你……言而無信,卑鄙無恥的小人……”丞相手指着秦若煙,氣的說不出話來: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秦若煙給京城百姓下毒時,就沒想再救活他們,借他們這些官員和百姓之手逼死東方珩,讓青焰失了保護神,南疆就再無畏懼,可以揮軍北上,剷除青焰,如意算盤打的真是精妙啊,把他們這些朝中大臣耍的團團轉。
“本宮不是臭男人,也不屑做那些一言九鼎,損已利人的破事。”看着官員們陰沉的面色,秦若煙心情大好,高興的險些飄起來,真是一羣沒用的廢物,三言兩語就騙的他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再看東方珩,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睛閃閃,連嘲帶諷:“我太子皇兄已經死了,安郡王再抵命,他也活不過來,我一時氣憤,隨口說的話,沒想到安郡王居然當真了,真真是……唉,堂堂青焰戰神,沒死在厲害敵人手裡,而是被逼自盡身亡,死的真是窩囊。”
“秦若煙,你不要太過份。”沈璃雪猛然擡眸看向秦若煙,墨色的眼瞳中水光盈盈,眼眸深處卻折射出兩道寒芒,就如利箭一般,透過眼睛,徑直刺進人的心裡,森冷的寒意瞬間到達四肢百駭。
饒是秦若煙鎮定自若,也忍不住暗暗打了個冷戰,急忙移開目光,不敢和沈璃雪對視,她剛喪夫,正在憤怒,自己還是少惹爲妙,回頭再整治她不遲:
“好吧,好吧,本宮不評論東方珩了,本宮就說說你們青焰的朝臣,一個個的全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遇事跑的比誰都快,領功倒是比任何人都積極,這麼沒用的廢物,活在世間也是浪費糧食,本宮就做做好事,送你們去陰間,爲青焰節省一筆錢財。”
話落,秦若煙不知做了什麼,昏迷不醒的路人們全都睜開了眼睛,慢慢站起身,眼眸深處閃爍着森冷的寒芒,像野獸一樣高吼着,惡狠狠的朝清醒的人撲了過去……
“快跑!”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震驚中的人們瞬間回過神,尖叫着四下逃竄,可他們是正常人,哪裡逃得過被人控制,速度極快的百姓,剛剛跑出幾步,就被百姓抓住,雨點般密集的拳頭對着他們狠狠打了過來,每一拳都像是鐵錘重砸,打的皮開肉綻,骨頭碎裂,尖銳的慘叫聲在陰沉的上空迴盪着,久久不散,平靜的街道,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暴虐的百姓毫無人性,抓到活人就往死裡打,丞相他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秦若煙這麼言而無信,他們無論如何都會阻止安郡王自盡,他是青焰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們在他的帶領下,一定能殺掉秦若煙,救回青焰百姓的。
可是現在,東方珩死了,他們的保護神沒有了,秦若煙橫行,百姓被她控制,他們無計可施,只能任人宰割,晚了,說什麼都晚了。
青焰的文官不堪一擊,很快淹沒在重重的百姓羣裡,秦若煙得意的大笑:“哎呀呀,都是青焰高高在上的官員呢,平時都裝模作樣的,一個比一個高貴,面對死亡,還不是原形畢露,害怕的要死,嘖嘖,尖叫聲雖然悽慘,卻難聽的像殺豬一樣,煩死人了,還是安郡王英勇,一劍自盡,吭都沒吭一聲,這人與人真真是不盡相同。”
秦若煙悠然轉身,卻見沈璃雪,東方珩所在的地方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再看亂蓬蓬的人羣,也沒有他們兩人,他們不會是被那些發作的百姓們給撕爛了吧。
嘖嘖,堂堂青焰戰神,生前那麼風光,死後卻連具全屍都沒有,真是悽慘,還有沈璃雪,懷着七個多月身孕,如果開膛破肚,一定很血腥,很悽慘,很刺激,不知道那七個月的孩子是何種模樣,掉落在地,會被人踩的稀巴爛吧。
得意洋洋的想着,她眼角突然飄過一道白色衣袂,一名年輕男子出現在她眼前,熟悉的英俊容顏驚的她眼睛圓睜,嘴巴大張,半天合不攏,眼瞳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你……沒死……”
她明明親眼看到那把匕首刺進他心臟裡的,她也悄悄確認過,他的呼吸,心跳都停止了,胸口上還有鮮血暈染的痕跡,怎麼會沒死?
“你還沒死,本王又怎麼能死。”東方珩目光冰冷,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長劍,秦若煙震驚着,快速後退,那柄利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寒光,徑直刺進了她心臟裡,鮮紅的血順着傷口滲出,染紅了大片衣衫。
秦若煙動作一頓,腥膩的血自嘴角溢出,慢慢滑落下來,天地間瞬間靜了下來,四周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她和東方珩兩人:“你閉氣……騙我……”
事到如今,她大致想明白了,東方珩自盡是假的,專門做給她看,如果她真的依言放了青焰百姓,就是上了東方珩的當了。
東方珩目光冷冽:“秦公主不也言而無信,刺激本王自盡,卻不遵守承諾,如果本王真的自盡了,就是有冤無處申。”
“你害我太子哥哥,我讓你抵命難道有錯。”秦若煙憤憤不平,咬牙切齒,鮮血順着嘴角一縷又一縷的溢出,纖細的身體輕輕顫抖。
東方珩微微蹙眉:“本王早說過,秦君昊不是本王殺的……”
“強詞奪理,堂堂青焰戰神,也不過是敢做不敢當的無恥小人。”表面正義內心齷齪的人,秦若煙見的多了,秦君昊的信上寫的一清二楚,是東方珩重傷了他,怎麼可能有錯?她可不是青焰那些愚蠢的大臣,爲了活命,寧原相信外人,懷疑自己人。
目光一寒,秦若煙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後退一步,遠離了長劍,雙足一點,騰至半空中,快速向遠處逃去。
該死的東方珩,居然敢騙她,她絕對饒不了他,現在的她受了重傷,不宜與他硬拼,還是先離開這裡,養好了傷,再來青焰,新賬舊賬和他一起清算。
纖細的白色身影漸行漸遠,東方珩不慌不忙,手腕輕輕一翻,鋒利的長劍脫手而出,對着秦若煙刺了過去,她頭腦一根筋,認定是他殺了秦君昊,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一意孤行的想要殺他,若是放她離開,青焰定會生靈塗炭,哪還有安靜日子過。
長劍在半空中揮劃出森森寒芒,徑直刺進了秦若煙的後心,她狼狽的吐出一口鮮血,從高空跌落,重重摔到地面上,震起滾滾狼煙,眼睛睜的大大的,死死盯着前方,就要死了麼?她不甘心,不甘心!
嘴角溢出一縷縷鮮血,眼眸中的銳利與狠毒慢慢退去,不知不覺的轉爲一片死灰。
野獸般瘋狂殺人的百姓們突然停下了兇狠的動作,眸中的森冷與狠毒漸漸消散,眼瞳中盈上一層迷濛,片刻後轉爲清明,望望混亂的場面,狼狽的人羣,再看看衣衫凌亂的自己,疑惑道: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這是怎麼了?發生惡鬥了?”
“我記得剛纔還是早晨,怎麼眨眼間就變成晚上了?”
被控制的百姓們接二連三的醒了過來,望着滿地傷員,你看我,我看你,滿目疑惑不解。
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丞相,將軍等人暗暗鬆了口氣,百姓們醒了,真好,他們不會被打死了,長長的舒一口氣,疲憊的目光透過人縫看到了東方珩,瞬間驚的目瞪口呆,安郡王,他是人還是鬼?
用力眨眨眼睛,再次仔細看去,東方珩長身玉立,俊美無籌,修長的身形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官員們暗暗鬆了口氣,有影子,是人,安郡王沒死,百姓們恢復正常,肯定是他的功勞,謝天謝地,安郡王還在守衛着青焰。
聖王府侍衛們走上前來,將重傷的百姓,官員,擡去最近的醫館醫治,吩咐子墨妥善安置受了輕傷的百姓,沈璃雪緩緩走到東方珩身邊:“珩,你怎麼知道殺了秦若煙,青焰百姓們就能恢復正常?”
東方珩假自盡前,在沈璃雪耳邊低喃,讓他配合她演一場戲,逼秦若煙現身,還說殺了秦若煙,百姓就會恢復如初。
沈璃雪對南疆蠱術略知一二,知道南疆靠蠱操縱人,只要殺了體內的蠱,人會恢復正常,殺了下蠱人就能除蠱之事,她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蠱下到人體後,和術人是完全分開的,術人死了,蠱也滅,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
“有位朋友曾和我說過,南疆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蠱,能控制他人爲自己所用,其名爲子母蠱,母蠱下在施術人身上,子蠱就下在想要控制的人身上,施術人可以利用體內的母蠱,控制那些體內有子蠱的人,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
東方珩目光微凝,語氣低沉:“秦若煙心意一動,青焰百姓們就瘋狂殺人,完全是子母蠱的症狀,於是,本王就用了那位朋友說的解法,殺了母蠱,子蠱自動死亡,中蠱之人,也就清醒了。”
“你那位朋友非常精通蠱吧!”沈璃雪也曾問過南疆鬼醫蠱術,他講解了許多低級和中級蠱,卻沒有提到子母蠱,由此可見,子母蠱是高級蠱,蠱術低的人,根本使不出來。
“聰明。”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沈璃雪的鼻尖:“本王那位南疆朋友的確是個厲害人。”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沈璃雪清冷的眼瞳微微眯了起來。
“男的!”這些小事情,東方珩不準備隱瞞沈璃雪。
“真的?”沈璃雪清冷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東方珩,她可是聽說,南疆女子們的蠱術比男子的高。
“除你之外,本王何時與其他女子暢談過?”東方珩知道沈璃雪在想什麼,長臂一伸,輕擁住了她的肩膀,眼瞳深處隱帶了點點笑意,她在爲他吃醋。
沈璃雪認識東方珩後,他每天都冷冰冰的,極少與其他女子說話,他那位南疆朋友應該是男子沒錯了。
心情一鬆,她擡眸望向秦若煙死不瞑目的屍體:“秦君昊,秦若煙都死在青焰,南疆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南疆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吞併青焰,卻找不到合適的原由,南疆太子和公主之死,給了他們非常恰當的理由,青焰朝堂有些憂患,正是南疆進軍青焰的大好契機,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最多十天,秦君昊,秦若煙死亡的消息就會傳到南疆,到時,他們一定會增兵邊關,和青焰開戰。
“無妨,青焰不怕南疆。”威嚴的聲音響起,沈璃雪擡頭一望,皇帝一襲明黃色錦袍,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過來,嘴角揚着一抹微笑,看東方珩的目光滿是讚賞。
東方珩目光淡漠,面色平靜,彷彿早就知道皇帝會出現,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微臣闖下大禍,讓皇上受驚了。”
“安郡王不是說,秦君昊不是你殺的嗎?”皇帝看東方珩的目光,威嚴中透着慈祥。
“秦若煙是臣殺的。”衆目睽睽之下,秦若煙死於他之手,東方珩不能否認,也不會否認。
“秦若煙控制青焰百姓,妄想殺了朕和朝堂大臣,顛覆青焰的政權,野心昭昭,死有餘辜,如果南疆皇帝敢來青焰討要女兒,朕正好能借機教訓他。”
皇帝銳利的眸中閃爍着兩道寒芒,顯然是被秦若煙氣的不輕,就算東方珩不殺秦若煙,皇帝也會派人殺了她。
“秦若煙之事,南疆理虧,不敢找青焰麻煩,但秦君昊蹊蹺的死在青焰,南疆皇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東方珩在文武大臣的注視下,緩緩說道。
“秦君昊之死,安郡王有何看法?”東方珩殺了秦若煙,救下青焰無數百姓,更保住了青焰皇室的政權,皇帝對他的重視與信任又多了幾分。
“有人殺了秦君昊,栽贓嫁禍於微臣。”東方珩回答着皇帝的問題,銳利的目光看向人羣中的東方湛:“聽聞湛王爺與秦君昊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湛王爺可知殺害他的兇手是誰?”
“自從秦君昊回南疆後,本王就沒再見過他,更不知道他來了青焰,殺他的兇手,本王就更不清楚了。”東方湛微微笑着,面色平靜,一言一行從容自若,彷彿真的沒見過秦君昊。
“秦君昊的武功,許多人都見識過,與本王,湛王只在伯仲間,他還精通南疆蠱術,想殺他,不是容易的事,秦若煙說,他的心被捅成了碎片,可見殺他的是熟人,在他放鬆警惕,毫無防備時下了毒手。”
東方珩淡淡看着東方湛,目光銳利如刀。
東方湛面不改色,緊緊皺起眉頭:“安郡王懷疑是本王殺了秦君昊?”
“本王只是就事論事,將秦君昊的死因分析給大家聽,沒有指責或懷疑某個人的意思!”言外之意,某些人做賊心虛,主動承認罪名,不管他的事。
東方湛深邃的眼瞳中猛然的燃起兩團怒火,隨即又消失無蹤,看到的人,肯定會以爲自己眼花了,他如玉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秦君昊是他殺的,但他絕不會承認,東方珩已經背了黑鍋,那就背到底吧。
“湛兒,秦君昊潛入青焰京城後,真的沒去湛王府找你?”秦君昊和東方湛的交情,皇帝知道一些,隱約間他還察覺到,他們兩人神神秘秘的合作着什麼。
他深知東方湛的性子,知道自己兒子不會賣國,方纔睜隻眼閉隻眼,不去過問他們之間的交易,但是如今,秦君昊莫名其妙死在青焰,兩國戰徵一觸即發,他必須查查原因。
“兒臣對天發誓,不曾再見秦君昊。”東方湛領教過東方珩的厲害,更猜到秦若煙控制青焰百姓攻擊東方珩不會很順利,便命人悄悄將秦君昊的屍體擡了出來,客房,密室等秦君昊呆過的地方,也全都清理了一遍,將他所留的痕跡銷燬的一乾二淨,就算皇帝現在派人去湛王府大搜,也搜不出任何與秦君昊有關的東西。
皇帝犀利的目光望過東方湛,看向東方珩,這兩名後輩之間的暗較量,他也早察覺到了,真兇殺了秦君昊嫁禍東方珩,對東方珩肯定恨之入骨,若說青焰最恨東方珩的,估計就是他的三兒子了……
“稟皇上,有人飛鴿傳書給南疆,上書秦太子,秦公主慘死於青焰,等候指示!”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恭敬的遞上一張紙條。
皇帝接過紙條,大致掃了兩眼,利眸微微眯了起來:“秦君昊之死肯定會令南疆皇帝大怒,青焰與南疆的戰事在所難免,南疆野心勃勃,早對青焰虎視眈眈,他想打仗那便打吧,朕奉陪到底。”
身後的文武大臣聞言,眼眸有瞬間的晶亮,青焰京城一直都很太平,他們許久都沒動手了,兩國交戰,正是他們展示自身才學的大好時機。
“皇上,紙裡包不住火,就算侍衛們射下了信鴿,秦太子,秦公主死於青焰之事,很快就會傳到南疆皇帝耳中,青焰士兵們行走速度不如信鴿,南疆發動戰徵前,增兵行不到邊關。”
東方珩精通佈局打仗,更瞭解行軍將士的心理,自己的兒子,女兒被殺,南疆皇帝怒氣沖天,肯定會調集諸多精兵進攻青焰邊關,青焰邊關的守衛再牢固,也會有危險,增兵救援方能固守邊界。
“安郡王不必擔憂,雲南王距離青焰邊關較近,朕會命他帶兵前去增援,南疆軍隊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雲南王的短距離。”
皇帝微微一笑,消除了東方珩的擔憂,犀利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東方湛。
沈璃雪挑挑眉,秦君昊之死,找不到證據,肯定會不了了之,不過,皇帝似乎對東方湛起了疑。
皇帝是很想和南疆一較高下,不過,那是在他自己發號施令的情況下,完全佔據主動,如今,是秦君昊之死,逼迫他不得不下令與南疆對抗。
同樣是打仗,但主動與逼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皇帝身爲九五之尊,被人逼着做某件事情,心中肯定十分憤怒,對東方湛也有了幾分怨。
暫且看看兩國交戰的結果如何,如果青焰贏了,皇帝龍顏大悅,東方湛還有希望登基爲帝,如果青焰輸了,皇帝怒氣沖天,東方湛恐怕沒機會做皇帝了。
雲南王是青焰皇帝封的外姓王,封地爲雲南,有自己獨立的軍隊,接到皇帝的命令後,他未做停留,立刻率兵增援邊關,南疆的援軍還沒到,他和青焰邊關將士們聯手,打了南疆一個措手不及,不但阻攔了南疆的侵吞,還奪下了他們兩座城池。
可隨着南疆援軍的到來,雲南王和邊關將士們舉步維艱,無論如何努力,都前進不了一步。
衆人苦思出良計,和南疆人再次大戰時,他們放出了特製的毒和蠱,青焰諸多士兵中毒,中蠱,死於非命。
雲南王武功頗高,躲過了毒蠱,卻被南疆人包圍,受了重傷,不能再帶兵出戰,不過,青焰增援的軍士到達邊關,和他一起堅守陣地,南疆人想了許多辦法,也未能攻下那座城池,一時間,南疆、青焰邊關的戰事成了僵局。
消息傳到青焰京城時,南宮嘯正在聖王府楓鬆院做客,手端着茶杯,焦急的來回走動着。
東方玉兒一襲紅衣,烏黑的發上縈繞了一圈金色鈴鐺,檀色的衣袂不停在眼前晃,她皺起眉頭,不悅道:“南宮嘯,你能不能坐下歇歇,轉的我頭都要暈了。”
南宮嘯破天荒的沒有和東方玉兒吵架,停下腳步,漂亮的桃花眼裡閃爍着點點寒芒:“父王重傷,不能再打仗,我要去邊關幫他。”
十幾年來,他和雲南王聚少離多,爲了雲南王府,他忍下了親人分離之苦,全力應付着皇帝的一次次試探和懷疑,可是如今,他父親爲國打仗,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他不想再忍,也不能置之不理。
“你省省吧,在京城長大的公子哥,每天享受榮華富貴,去邊關那麼艱苦的地方打仗,兩天就累的你筋疲力盡。”
東方玉兒上下打量他幾眼,美眸中隱帶嘲諷,她在邊關呆過半年,知道那裡的條件有多艱苦,和京城相比,那裡簡直就是地獄,南宮嘯這樣的公子哥,去了邊關肯定會哭着喊着要回來。
“東方玉兒,本世子是去救父的,再艱苦的條件也不怕。”南宮嘯的語氣是少有的凌厲,只要能救人,條件苦些,累些都無所謂。
東方玉兒瞟了南宮嘯一眼,大話誰都會說,但是,他去了邊關,能不能吃得了那份苦,就要另說了。
沈璃雪看着滿面焦急的他,輕輕嘆氣:“南宮嘯,你是質子,皇上不會允許你離開京城的。”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的緊急時刻,皇上居然還在懷疑我父王,真是……”南宮嘯怒氣沖天,看着對面坐的東方玉兒,昏君兩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千言萬語,最終化爲一句嘆息。
皇帝派雲南王支援邊關,一來是試探雲南王的忠心,二來,也變相的削弱雲南王的勢力,聰明如雲南王,也早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可他沒有半分推脫,毫不猶豫的去了邊關,與將士們共同對敵,足可見他真的沒有謀反之意,皇帝爲何這麼多疑呢?
“彆着急,皇上已經召集大臣們進宮商議了,相信很快就會派能者前往邊關協助雲南王……”
沈璃雪安慰着南宮嘯,心裡也沒底,若說對南疆蠱術最瞭解的,當屬戰王東方朔,可他正在青州陪林青竹,冒然將他叫去邊關打仗,會擾了他的清靜。
更會間接說明,青焰的人才有空缺,漏洞,南疆是個大國,不是一天兩天能滅的,戰王的年齡有一定的時限,若他百年後,南疆再大舉進犯青焰,青焰總不能把戰王從棺材裡拉起來應戰,青焰需要培養新的人才,專門對付南疆。
“我父王已經重傷,但願皇上的能者能派的快些。”南宮嘯領教過南疆蠱術的歹毒與厲害,雲南王他們雖然封了城,但南疆蠱術神秘莫測,讓人防不勝防,說不定哪天吃飯喝水的時候,就把蠱吃到肚子裡去了,到時,定然難逃全軍覆沒的悽慘下場……
小院門口走來一道修長的身影,頭戴紫金玉冠,身穿莽紋長袍,正是東方珩,南宮嘯眼睛一亮,急步迎了過去:“安郡王,皇上是怎麼處理邊關之事的?”
邊關之危,事情緊急,皇帝召了文武大臣們前去商議,南宮嘯是個閒散世子,不屬朝臣,便沒有叫上他。
“皇上決定派人前去邊關增援。”東方珩走至桌邊,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放至一邊。
“派誰去?”南宮嘯緊挨着他坐了下來,打聽着事情的進展。
東方珩白玉手指端着茶杯,輕抿一口:“本王主動請纓,前往青焰邊關!”秦若煙是他殺的,秦君昊之死也被人嫁禍到了他身上,他前往邊關與南疆開戰,最合適不過。
“好啊,安郡王親自前往邊關,青焰的勝算會加大了許多倍。”南宮嘯怔了怔,隨即笑容滿面,高懸的心微微放了下來。
南疆和青焰的戰事很特殊,平庸的將軍去了邊關也改變不了局面,東方珩則不同,他是青焰戰神,用兵如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有他在邊關,士兵們的士氣會得到鼓舞,打敗南疆也多了幾分勝算。
他的父王只要能撐到東方珩趕到,就一定不會出事。
身旁的氣氛有瞬間的凝固,南宮嘯察覺到了不對,擡眸看到了沈璃雪,心頭顫了顫,他忘記沈璃雪八個月身孕了,東方珩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一定很難過。
果不其然,沈璃雪倒茶的動作猛然一頓,美眸中閃過幾分驚訝:“你親自去邊關?”她早猜到皇帝會派人去邊關支援,卻沒料到,前去打仗的會是東方珩。
朝中將軍不少,但他們都不懂蠱,去了南疆也會像雲南王一樣被人暗算,東方珩是青焰永不會敗的戰神,邊關戰事迫在眉睫,派他前往的確最合適,可是,他對蠱也不怎麼精通,萬一出事……
溫暖的大手伸出,緊緊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擡眸,正對上東方珩安慰的目光:“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沈璃雪輕輕笑笑,笑容有些勉強:戰事起,場面混亂,沒人能保證自己會完好無損的回來,況且,南疆的蠱讓人防不勝防,稍有大意,就會中蠱被算計。
“什麼時候離京?”事情已成定局,再也無法改變,南疆,青焰邊關也的確非常需要東方珩,沈璃雪善解人意,支持東方珩的決定。
“午後三時刻。”
東方珩淡淡說着,平靜的聲音使得沈璃雪蹙了蹙眉:“走這麼急。”現在已經快到午時了,距離午後三刻只剩下一個時辰的時間。
“邊關戰事吃緊,不能再多耽擱,我午後一刻去點兵,午後三時刻出發趕往邊關。”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輕撫了撫沈璃雪高高隆起的小腹,胎兒已經八個月,很快就要出世了,可他必須趕去邊關,和南疆做戰,估計不能親眼看着小寶寶出生。
沈璃雪牽牽嘴角,揚起一絲笑:“我去幫你收拾衣服。”她懷着身孕,不能陪東方珩上戰場,唯一能爲他做的,就是收拾行裝,送他去戰場。
“你有了身孕,不宜過多勞累,我自己收拾行裝便可。”東方珩輕扶着沈璃雪,在她即將臨盆時,他帶兵出征已是不對,再讓她勞累,他更加過意不去。
“八個月身孕,我還能行走自如,你先和南宮嘯談談南疆的事情,我很快就收拾好。”沈璃雪拍拍東方珩的手背,手扶着秋禾的手進了內室,她也不願東方珩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但是,邊關戰事吃緊,他不得不走。
東方珩的衣服多是白色,沈璃雪從衣櫃裡拿出來,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疊放好,收進木箱裡,每一件都是她親自疊的,代表她的思念與祈禱,東方珩穿着衣服,就像她在身邊。
院中,東方珩和南宮嘯的聲音時不時的傳入耳中:“東方湛推薦你去邊關,你不是說自己是主動請纓的麼?”
“的確是我主動請纓的,皇帝有些猶豫,東方湛適時的推了一把,皇上才同意本王去邊關。”東方珩深邃的目光銳利如刀,東方湛的心思,他早就知道,東方湛推薦他去邊關,肯定沒安好心,不過,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去邊關的,東方湛推不推薦,都無所謂。
“看來,他對璃雪還沒死心,東方湛武功頗高,你去了邊關,她怎麼辦?”南宮嘯的話裡暗帶了幾分擔憂,若是東方湛沒有推薦東方珩,足可證明他和東方珩之間的恩怨消了些許,可是,他藉着最合適的理由,將東方珩調出京城,肯定另有目的,暗中一定會有動作。
“放心,我自有安排,一定能護璃雪周全……”東方珩的聲音清朗、沉穩,聽到耳中,莫名的安心。
沈璃雪皺皺眉,她和珩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東方湛還死心不改嗎?又或者說,他讓珩去邊關,有其他目的?
疑惑不解間,沈璃雪收好了衣服,走出內室,擡頭望望天空,午時快過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南宮嘯拉着東方玉兒,識趣的告辭離開。
侍衛們擺上飯菜,全都退了出去,沈璃雪倒了兩杯茶,遞給東方珩一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能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借你吉言!”東方珩端起茶杯,看着沈璃雪高高隆起的小腹,利眸中閃過一絲愧疚:“璃雪,對不起,我短時間內不能陪在你身邊。”
“無防,你只要安然無恙的回來青焰聖王府,我就很高興了。”沈璃雪微笑着擡頭看東方珩,美眸中閃爍着盈盈笑意,看的東方珩心生憐愛,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眼瞼,似宣誓又似保證:“別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時,你也要平平安安的,咱們一家三口,不能缺了哪個。”
“放心,南疆餘黨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青焰京城很平靜我在聖王府不會出事,反倒是你,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要小心再小心,”沈璃雪和東方珩碰了杯,慢條斯理的喝乾了杯中茶水:
平安歸來是她對東方珩的祝福也是期盼,放眼世間,沒什麼能比這個更能振奮人心了。
太陽正中過後,開始往西斜,東方珩大致吃了幾口飯菜,騎馬去了廣場,沈璃雪坐着軟轎緊隨其後,廣場上站滿了身穿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東方珩一身戎裝,器宇軒昂,英姿勃發,從沈璃雪手中接過行理,緊握着她的小手,目光凝重:“璃雪,等我回來。”
“到了邊關,飯菜肯定不如府裡的可口,你一定要多吃些,不然白天沒力氣對敵,還有,少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沈璃雪喋喋不休的慎重叮囑。
東方珩微微笑着,一一記下,如玉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身孕:“等我,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你們母子。”
分別在即,面對的又是那麼強悍的勁敵,再多的安慰都沒有意義,東方珩的話很樸實,卻能溫暖人心,世間有什麼比夫君活着回來見她們母子再幸福的。
沈璃雪的笑容清新自然,溫暖如春:“我相信你,時候不早了,快起程吧,在戰場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住,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回來!”
東方珩重重的點頭,他有妻兒,他們都對他有無限期盼,他一定要活着回來。
“孩子還沒有名字,等你回來,再爲他取名。”沈璃雪微笑着看東方珩,眼瞳深處卻瀰漫了一層水霧,孩子的名字是他心中的牽掛,他一定會活着回到京城來的。
“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給孩子取名字。”東方珩鄭重承諾着,緊緊握住了沈璃雪柔若無骨的小手,侍衛已經牽着馬走了過來,他不能再耽擱時間,給沈璃雪一個堅定的眼神,他接過侍衛手中的繮繩,翻身上了馬。
陽光下的他,一身戎裝,身騎快馬,俊逸非凡,深深的望了沈璃雪一眼,轉過身,猛然一抖繮繩,駿馬撒開四蹄飛馳而去,踏起陣陣狼煙,迷濛了人的視線,身後,士兵們手持長矛長劍,緊緊跟隨,氣勢浩浩蕩蕩,震懾人心。
沈璃雪站在原地,目送東方珩的身影越走越遠,水眸中瀰漫的水霧更濃了幾分,她也不過是名普通的女子,希望夫君可以平安歸來,時時陪在她身邊,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完美的家庭,有父有母有孩子,她不能失去夫君,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
“璃雪。”伴隨着熟悉的呼喚,一件淺紫色的披風披到了沈璃雪身上,她回頭看去,東方洵正站在她身後,一襲雪青衣衫,俊美不凡,溫和的眸中閃爍着溫暖的笑容。
“大哥。”沈璃雪輕輕笑笑,禮貌客套,東方洵身爲聖王世子,笑容溫暖如春風,雖然能力不錯,卻與世無爭,東方珩對他比較敬重,沈璃雪也一直拿他當大哥看。
“起風了,早些回府。”東方洵叮囑着,沈璃雪有了身孕,不宜受涼。
“珩走遠了,我就回去。”沈璃雪轉身看向將士們前行的方向,將士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時間,他們已走出了數十米遠,東方珩的身影淹沒在滾滾的人潮中,將士們所過之處,騰起陣陣狼煙。
東方洵走上前來,和沈璃雪並肩而立,看着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南征隊伍,他腦海中浮現他和東方珩的對話,就在一個時辰前,東方珩從皇宮商議完事情回府,直接去了書房見他。
“大哥,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東方珩進了書房,沒說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
“什麼事,但說無妨。”東方珩能力超羣,再難的事情遇到他都會迎刃而解,他幾乎沒有請求過別人的幫忙,這次居然有事求東方洵,東方洵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好奇:究竟什麼事讓他如此重視?
“我主動請纓,去邊關征戰,璃雪有了身孕,很快就會臨盆,我走後,請你替我好好照顧她。”東方珩銳利的眸中閃爍着少有的凝重。
“小事一樁,我會仔細照顧弟妹的。”弟弟在邊關與南疆對戰,他這做哥哥的,當然會好好照顧弟妹,讓弟弟沒有後顧之憂,放心與敵人周璇。
東方珩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大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照顧,是你搬到楓鬆院附近,仔細看着璃雪。”
“爲什麼?”東方洵有些錯愕,璃雪的爲人,他了解的很清楚,東方珩一走可能會有數月,那也不必將沈璃雪當成犯人看管起來吧。
“東方湛一直對璃雪虎視眈眈,礙於我與他武功相當,不敢隨意亂闖,如今,我去了邊關,楓鬆院裡只剩下了璃雪一人,侍衛們武功雖好,卻高不過東方湛,如果他挾持璃雪,侍衛們可攔不住他……”
東方珩去邊關,最不放心的,就是沈璃雪,他走了,東方湛還留在京城,楓鬆院隨時都會發生變故,他遠在邊關,就算能力滔天,也鞭長莫及。
不是看管沈璃雪,而是保護她!
東方洵瞭解的點了點頭:“好,我今天下午就搬到楓鬆院隔壁去住。”
聖王府有許多小院落,基本都是向陽的好位置,王府主人可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院落,東方珩,東方洵性格不同,愛好不同,選擇的院子也不同。
東方洵喜靜,喜歡詩情畫意,他的院落是在水池邊上的,也是聖王府位置極好的幾座院落之一,東方珩性子冷,楓鬆院遠離熱鬧人羣,和東方洵的院子隔着小半個王府。
楓鬆院隔壁的院落也很不錯,不過,卻不是東方洵的小院,不如他的內室住的舒適,不過,爲了保護沈璃雪,他委屈幾個月無所謂。
東方洵沒見過東方湛施展武功,不知道他武功高低,但他知道東方珩的武功高深,東方湛和東方珩的武功在伯仲之間,與他也相差不多,如果他敢來聖王府對璃雪不軌,東方洵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眼角閃過一道藍色衣袂,東方洵擡眸看去,東方湛正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淡淡掃了他和沈璃雪一眼,目光轉向莫名的遠方。
東方湛看他們時,目光很純淨,沒有什麼非份之想,東方洵聽了他不少事蹟,不敢掉以輕心,暗中戒備,東方湛卻沒再回頭看他們,只是靜靜站着,看向一個方向。
東方洵心中疑惑,東方湛在看什麼?看的那麼出神。
東方洵站的位置較低,看不到遠處的情景,東方湛站在高臺上,看的一清二楚,幾十米外,南宮嘯悄悄牽着一匹快馬,躡手躡腳的急步前行。
突然,一名紅衣女子走出,趾高氣昂的擋住了他的去路:“南宮嘯,你幹嘛呢,像做賊一樣?”
南宮嘯瞪她一眼,壓低聲音道:“潑婦,本世子準備去邊關,沒空和你吵架,你快點閃開,別擋道。”
“皇上可沒答應放你出城。”南宮嘯的特殊身份東方玉兒略有耳聞,身爲質子,沒有皇帝允許,不能離開京城,不然,就是抗旨不尊。
南宮嘯緊緊皺起眉頭,不以爲然道:“我父王重傷,命都快保不住了,本世子哪裡還管得了什麼皇帝答不答應。”
東方玉兒輕哼一聲:“既然你不怕皇上,爲何還要偷偷摸摸的離京?”
“如果皇上知道本世子離京,肯定會派人阻攔,到時,講道理也好,動手也罷,都會耽擱本世子的時間,本世子急着去邊關,時間寶貴,不能浪費……”言外之意,南宮嘯怕被人拖延時間,方纔悄悄離京,並非害怕皇上。
“東方珩已經去邊關了,以他青焰戰神的能力,肯定能救下雲南王,你不必擔心。”東方玉兒認識的南宮嘯,花心風流,不問世事,難得他對自己父親這麼關心,東方玉兒放緩了聲音,態度也好了許多。
“東方珩的確很厲害,可是,沒親眼看到父王被救,本世子怎能安心?”從邊關到京城,就算是飛鴿傳書,也需要十天,雲南王獲得救,他十天後知道,雲南王用藥,他晚十天知道,雲南王傷勢好轉,他又要晚十天知道,鴿子飛行時,他都在擔心,他可不想時時處在擔憂中。
“你真的要去邊關?”看着南宮嘯緊皺的眉頭,東方玉兒突兀的問了一句。
南宮嘯瞟她一眼:“廢話,不去邊關,本世子牽馬帶包袱做什麼?”馬是難得一見的黃繼馬,日行千里,包袱裡放着盤纏金銀,夠他一路上的吃喝了。
“我陪你一起去邊關。”東方玉兒一襲紅衣,熱情如火,真誠的筆容明媚,璀璨,烏黑的墨發上,一圈圈金色的鈴鐺叮嚀作響,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驚的南宮嘯險些摔倒在地,挑眉看着她:“本世子去邊關是救父,你去邊關幹什麼?”
“當然是陪你去救父了。”東方玉兒目光閃爍,晶晶亮亮。
“別別別……”南宮嘯急忙拒絕:“你是淮王府的千金寶貝,邊關可不是你能呆的,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淮王肯定饒不了我……”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邊關那些人想傷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東方玉兒下巴輕昂,自信滿滿,她在青焰對肅北邊關呆了很長時間,不打仗的時候,她就和認識的朋友天馬行空的講各種故事和風土人情,日子過的非常愜意。
回京後,每天都悶在淮王府裡,她快要悶出病來了,倒不如趁着機會,去南疆那邊看看。
“本世子只有一匹馬,盤纏也只夠自己一人用。”南宮嘯言外之意,他騎的馬,拿東西都是單份的,如果東方玉兒要去邊關,必須自己再準備一份,她兩手空空,如果要準備東西,必須回淮王府,一回一來,耗費小半個時辰,他已經騎着快馬,跑的沒影了。
“嘿嘿,本郡主早就準備好了。”東方玉兒眼睛眨了眨,走到一棵大樹後,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肩膀上還搭着一隻粉色小包袱,一副遠行的模樣。
“你早就準備好要去邊關了。”南宮嘯又氣又怒,東方玉兒打定主意要走,剛纔根本就是在耍他。
“京城很平靜,都沒什麼事情可做,我準備隨珩堂兄去邊關轉轉,既然你也要去邊關,咱們就同行好了。”東方玉兒的眼睛閃閃亮亮,一副詭計得逞的模樣。
“淮王爺知道你去邊關嗎?”若東方玉兒是個男子,南宮嘯會同意帶她去邊關歷練,可她是個女子,能受得了邊關那種苦嗎?
“我在家裡留了信件,天黑後,我的貼身丫鬟會把信拿給我父王,母親看,他們就會知道我去邊關了。”
去年東方玉兒在肅北邊關呆了半年,回來後,無論是性子,脾氣還是氣質都發生了蛻變,父母對她讚不絕口,這次去南疆,她會經歷一些奇怪的人和事,回來後,父母不但不會教訓她,還會更加稱讚她。
“東方珩都快走沒影了,咱們快些上馬。”東方玉兒鐵了心要去邊關,南宮嘯勸不下,也懶得浪費時間勸解,手握着繮繩,翻身上馬,向着東方珩追去。
東方玉兒毫不示弱,足尖一蹬,上了馬背,揚着繮繩朝南宮嘯追去,大紅的衣衫在半空中輕輕飄飛,張揚,大氣。
剛剛平靜下來的官道上再次騰起兩陣狼煙,東方湛看着那一前一後策馬急馳的兩人,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南宮嘯,東方玉兒,他們兩人也要趕去邊關,看來,邊關會很熱鬧,南疆,青焰硬碰硬,誰也壓制不了誰,他們去了南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京城,京城就成了他的天下,他就可以毫無顧及的爲所欲爲,當然,他做的一些事情,要瞞着皇帝。
說到皇帝,東方湛想起那個在御書房等着他回去覆命的人,嘴角的冷笑漸濃,目光掃過沈璃雪所在的位置,倩影不見,只餘一片空空蕩蕩,她八個月身孕,不宜吹風,肯定是回聖王府了,他也要進宮,向皇帝覆命。
不出東方湛所料,皇帝坐在御書房裡一邊看奏摺,一邊等候東方湛,太監稟報後,他推門走了進來,皇帝放下奏摺,擡頭看向他:“東方珩走了?”
“已經率大軍起程,午後三刻走的,一分都沒有耽擱。”東方湛作爲監軍,將廣場上的事情據實相告。
“身爲青焰安郡王,他久居沙場,軍紀嚴明,時間上自然也是不差一分一毫。”提到東方珩,皇帝清亮的眸中是毫不掩飾的讚賞。
“安郡王用兵如神,再加上南宮世子和玉兒的協助,自是如虎添翼,打敗南疆指日可待。”東方湛微笑着附和皇帝的話,利眸中隱有寒芒閃爍。
“你說什麼?南宮嘯也去了邊關?”皇帝微微變了臉色,南宮嘯是看押在京城的質子,怎麼能不經他允許就四處亂竄?
“父皇不知道這件事嗎?”東方湛滿目驚訝,故做疑惑道:“兒臣還以爲是您派他隨安郡王一起去邊關的。”
南宮嘯身爲質子,不以允許,私自出京,是違抗聖意的死罪,抓回京城,絕對是死路一條,他和東方珩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他死了,東方珩就少一個幫手,距離他的計劃成功,又近了一步。
“你剛纔說,玉兒和南宮嘯在一起?”皇帝氣憤之餘,又想起了東方湛的另一句話。
“是。”東方湛不明白皇帝爲何會有此一問,潛意識的點了點頭,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父皇不會因爲玉兒,而放過南宮嘯吧。
事情還真讓東方湛猜對了,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後,皇帝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年輕人的確應該去邊關歷練歷練,有玉兒從旁看着,量南宮嘯也耍不出什麼花招……”
“父皇不準備追究南宮嘯私自出京之罪了?”東方湛低沉的聲音暗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早知皇帝不殺南宮嘯,南宮嘯逃離京城時,他就應該將他就地正法。
東方湛的情緒隱藏的很深,皇帝沒聽出來:“雲南王爲國操勞,在邊關被南疆人重傷,南宮嘯身爲兒子,前去探望,無可厚非,南疆之事了結後,南宮嘯主動來向朕認個錯,朕就不追究這些小事了。”
雲南王重傷,南宮嘯這做兒子的心急如焚,說明他對自己的父親有感情,更方便他們拿捏南宮嘯挾制雲南王,這是好事。
再者說,玉兒和南宮嘯在京城時一直不對盤,每天見了面不是小吵,就是大鬧,如果兩人相伴着一路南下,能培養培養感情,說不定兩人回京後,都對對方有了好感,立刻成親了,皇室與雲南王府聯姻,就不怕雲南王府再造反。
“咳咳咳!”皇帝的嗓子突然一陣陣發乾,忍不住輕咳幾聲,東方湛急忙倒了杯茶遞過去:“父皇請用茶。”
皇帝接過茶杯,輕抿一口,淡淡茶香在口中瀰漫,嗓子也滋潤許多:“湛兒,南疆、青焰開戰,非同小可,若是贏了,青焰很快就會成爲世間強國,若是輸了,青焰會失掉半壁江山,咱們遠離邊關,也要時刻關注邊關的作戰動向……”
“兒臣明白。”東方湛禮貌謙虛,悉心聽着皇帝的教導。
“安郡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戰場上永不言敗的戰神,若他與西涼或肅北交戰,朕絲毫都不懷疑最後的贏家是他,可他接下來的對手是南疆,朕不得不爲他捏一把汗……”想到南疆那高深莫測的蠱毒,皇帝只能搖頭嘆息,南疆人神秘莫測,蠱術使的出神入化,讓人防不勝防。
東方湛輕輕笑笑,寬慰道:“父皇不必擔心,安郡王是青焰戰神,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他在和南疆較量前,肯定會先摸清南疆的虛實,更會查清他們使用的毒與蠱,只要對症下藥,南疆必敗無疑。”
“你對東方珩這麼有信心?”皇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他這個兒子和東方珩是死對手,怎麼突然間向着東方珩說話了?
“他是青焰戰神嘛,很善於抓人的弱點,對付肅北,西涼輕而易舉,對付南疆也是一樣。”
東方湛深知南疆蠱毒的厲害,他將東方珩捧上天,讓皇帝對他寄予很高的希望,若是東方珩贏了戰事便罷,若是輸了,皇帝的面色會非常難看,絕對不會輕饒東方珩。
東方珩到了邊關,與南疆面對面交戰,絕對討不了好處,如果他用偷襲之術,出奇不意,事情可能還有幾分轉機。
不出東方湛所料,東方珩到了邊關,先去看雲南王,他身上被劃了幾十劍,可謂是傷痕累累,不過,所幸都沒傷到要害,加上軍醫的小心調理,傷勢好了許多,沒有生命危險,蒼白的面色也微微好轉了些,精神還算不錯。
“本王初到南疆,對南疆的佈陣、行軍不是很瞭解,不明之處,還請雲南王解惑。”東方珩面容冷峻,平靜的聲音暗帶着銳利。
“安郡王有何不解但說無妨,只要本王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雲南王受了重傷,短時間內不能再上戰場,南疆就在對面虎視眈眈,不能有絲毫的鬆懈,東方珩是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神,將抵禦南疆入侵的任務交給他,雲南王十分放心。
“雲南王與南疆交戰時,將士們中了什麼蠱?”進了軍營,一路走來,東方珩看到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士兵,更有甚者,胸前,後背被抓的一塊塊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如果是一對一的打,絕不會這麼悲劇,一定是南疆用了非常厲害的蠱。
“據軍醫說,是迷心蠱,將士們一旦中蠱,狂性大發,敵我不分,抓到人又打又殺,我軍很多士兵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裡的。”
想到當時的慘劇,雲南王搖頭嘆息,南疆不費一兵一卒,只是放出了一些蠱,就讓他的士兵們自相殘殺,真真是血流成河,屍體遍地,幸好他們奮力拼殺,闖出了包圍圈,不然,他和好幾名驍勇善戰的將軍都會交待在南疆人手裡。
“南疆都是哪些人負責放蠱?”南疆人雖然精通蠱術,但也不是人人都是蠱術高手,像迷心蠱屬於中級蠱,士兵們會用的極少,又要分神對敵,十分難掌控,兩軍對陣時,應該有專門的能人負責放蠱。
將士們中蠱後,場面混亂,雲南王只顧着拼殺,沒有過多關注南疆人的動靜,聽東方珩這麼一問,他恍惚記得:“是一名年輕的男子在操控蠱毒。”
“年輕男子?”東方珩目光一凝:“他長什麼模樣?”
雲南王蹙了蹙眉,仔細回想:“當時離的遠,場面也很亂,本王沒看太清,只看到他是一襲白色錦衣,胸前似乎還繡着某種圖案……”
“是什麼圖案?”南疆貴族們都是以衣服上的圖案來區別他們的身份高低,憑藉那人衣服上的圖案,東方珩隱約能猜出他的身份。
雲南王搖了搖頭:“沒看清,當時我方士兵們亂成一團,互相殘殺,那名白衣人隱到了南疆將軍們身後,本王沒看到圖案的樣子。”
南疆,青焰的士兵們站在相近的地方,那些蠱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只攻擊青焰人,對南疆士兵們置之不理,由此可見,白衣男子的蠱術絕對非常厲害,在那麼險峻的情況下,還能分清敵我。
“除他之外,南疆還有沒有其他人放蠱?”東方珩凝深眼眸,知道敵人的具體實力,才能制定出最爲完美無缺的計策,放蠱人的數量絕對不能弄錯了,不然,他們中了計,就會萬劫不復。
“應該沒有了。”雲南王凝眉思索片刻:“南疆士兵與青焰士兵拼殺,形勢險峻,南疆的將軍們都在指揮,根本無瑕放蠱,那名白衣男子是最悠閒的,他從頭到尾都沒出過招,那蠱不知怎的,就竄到了青焰士兵們身上……”
對一般人而言,這麼詭異的情形,實在是匪夷所思,雲南王見多了大場面,也被白衣男子神秘的手法驚的不輕,那是個強有力的對手,在他的傷勢痊癒,以及找到破蠱之法前,他不會再和那名白衣男子交戰,否則,他大敗而歸,還會犧牲諸多青焰士兵。
東方珩沉下眼瞼,厲害的放蠱人只有一個,其他南疆將士與普通將士無疑,只要在戰術上壓倒他們,就能贏得這場仗。
“安郡王可是想到對敵之策了?”東方珩銳利眸中閃爍着點點寒芒,彷彿勝券在握,雲南王不由自主的詢問。
“計策已經有雛形了!”東方珩來邊關時,暗派了暗衛先行,着重調查南疆軍隊的實力,進雲南王的營帳前,暗衛已將調查到的信息全部告訴了他,再加上從雲南王這裡得到的消息,制敵的大致計策已然定了下來。
雲南王以及營賬中的幾名邊關將軍全都喜出望外:“請問安郡王是什麼計策?”他們懼於南疆蠱毒,被困在城裡許多天了,羞愧又憋屈,如今安郡王想出對敵良計,他們能夠鬥志昂揚的一雪前恥,心中開心又激動,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聽到計策。
“本王的計策就是暗襲!”在衆人滿是期待的目光中,東方珩緩緩說道。
所謂暗襲,不是青焰大軍偷襲南疆士兵,而是挑選幾名厲害的將軍、士兵,趁着夜色,悄悄潛入南疆軍營,找到那名控蠱之人殺之。
兩軍對陣,所用之蠱最少也要是中級蠱,才能同時控制多個人,南疆盛產蠱,但能控制厲害中級蠱的人,也沒有太多,整個南疆軍營裡也就那麼一個,殺了他,青焰大軍就再無憂患,可一鼓作氣,踏平這座南疆城池。
當然,這名中級蠱者死了,南疆還會再派一名過來,不過,那都需要時間,中級蠱者來到邊關時,南疆的城池都被踏平了,他能力再滔天,也無事無補。
兵貴神速,東方珩想到計策後,立刻完善,兩個時辰後,已將雛形計策補充的完美無缺,他在肅北時身經百戰,更知道,偷襲就要出其不意,他帶着幾名將士先一步來了軍營,青焰增援的其他大軍要明天才會到,是以,南疆人都不知道他來了軍營,不會多加防備,這也給了他偷襲的大好時機。
夜幕降臨後,伸手不見五指,東方珩派出的青焰死士們,藉着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潛到了南疆城池門外,暗藏在一棵棵大樹後,悄悄觀察南疆城的情形。
城門口前燃着一盞盞燈籠,將城門照的亮如白晝,城牆上,一隊隊侍衛手持長劍,精神抖擻的來回巡邏,將城池守的密不透風,想從這麼多雙眼睛的監視下,悄無聲息的潛進入城,基本不可能……
“吧嗒!”一道輕微的響聲傳來,巡邏的侍衛們一驚,怒喝道:“什麼人?”拔出長劍,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了過去。
南疆城門上方有片刻的混亂,青焰死士們相互對望一眼,趁着空隙,避開城門上的明崗暗哨,快速潛進了南疆城池裡。
南疆和青焰的交界處是由一座座城池組成,相當於一個個的小城鎮,還算繁華,城內高樓、平屋都有,死士們在屋頂上快速行走着,如覆平地,腳步輕的幾不可聞。
東方珩的暗衛早就打聽清楚了,控蠱之人就住在城中央的一座客棧裡,死士們此次前去的目地的,就是那間客棧的三樓雅間。
青焰,南疆戰事吃緊,城內也設了許多侍衛來來回回的巡邏,都被暗衛們輕鬆避開了,徑直潛入了那座雅間。
雅間很整潔,地面鋪的是羊絨毯子,輕輕軟軟,價值不菲,牆壁上掛着一幅幅名家字畫,角落裡燃着淡淡的清香,清新自然,彰顯着主人的品味不凡,一名白衣男子正端坐在窗前彈琴,身形高大,俊美,動作清柔優雅,琴聲悅耳動聽,迷惑人心。
他就是控蠱人!南疆人的裝扮,是按品級來的,死士們從側面看到白衣人身上的圖案,就知道他是他們要找的控蠱人,相互對望一眼,目光一寒,手中匕首對着那人狠狠刺了過去。
殺了他,南疆就會失了優勢,青焰大軍就可碾壓南疆城池,一雪之前他們被蠱暗算之恥。
匕首刺到白衣男子身上的瞬間,美妙的琴聲突然頓下,白色衣袂在他們面前悠然飄過,帶起一陣淡淡的清香,那坐在窗前的白影已然消失不見,冰冷的戲謔聲自身後響起:“你們還真的來了,本皇子在此等候你們多時了。”
死士們一驚,急忙轉身看去,白衣男子站在雕花大牀前,看着他們,冷冷的笑。
糟糕,他早就料到他們會來殺他,特意等着他們呢,這裡一定有埋伏,他們中計了。
暗衛們意識到不對,想要逃離,可惜已經晚了,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大批身穿鎧甲,手持長劍的南疆侍衛們衝了進來,將死士們團團圍住。
“只憑你們幾個,還殺不了本皇子。”白衣男子冷冷看着死士們,利眸中滿是嘲諷。
死士們都受過特殊訓練,心性比一般人強勢,被這麼多南疆侍衛包圍,依然輸人不輸陣,反正都是死,他們也豁出去了,正準備和南疆侍衛們殊死搏鬥,一道冷冽的聲音搶先響起:“如果再加上本王,可有勝算?”
微閉的窗子突然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飄了進來,白色衣袂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度,穩穩落於那名白衣男子面前,淡淡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幽潭,深不見底。
“安郡王。”一名死士忍不住驚呼出聲,他是什麼時候潛進南疆城池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死士們看着東方珩冷峻的容顏,傲然的目光,心裡忍不住一陣熱血沸騰,安郡王來了,他是他們心裡永不言敗的神話。
隨即又涌上濃濃的擔憂,南疆侍衛們不足爲懼,可這裡有一名放蠱高手,只要他動動手,他們就會被暗算,身不由已的自相殘殺,武功再高也無法逃離。
安郡王剛纔在屋外,看到了屋內的險象環生,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逃離這裡,他爲什麼不走,而是自己主動跳進了陷阱圈裡?
“東方珩,安郡王。”南疆白衣男子看着東方珩,目光寒冷如冰,凍的死士們都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安郡王身經百戰,立下戰功無數,白衣男子肯定知道他的威名,安郡王孤身潛到南疆城池內,正是消滅他的大好時機,南疆蠱者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好機會,安郡王有危險了,怎麼辦?
死士們爲東方珩擔心時,皇帝也在擔憂,東方珩率兵離京數十天,只寫了幾封平安信,雲南王病情如何?邊關戰事如何?南疆蠱毒處理的怎麼樣了?諸如此類的東西,一封都沒有寫來。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奏摺,心情莫名的煩燥,青焰,南疆的戰事究竟如何了?爲什麼東方珩一封戰報都沒有?贏也好,輸也罷,總得給個準信,讓文武百官們心裡都有個底,他倒好,半點消息都沒有,等的人心焦。
“啓稟皇上,南宮世子求見!”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在門外響起,皇帝微微一怔,南宮嘯不是隨東方珩去邊關了麼,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他是來送情信的?八百里加急的戰報,讓侍衛們送來便可,怎麼讓南宮嘯親自送來了?
皇帝心中有諸多疑惑急需解答,凝聲道:“宣!”
微閉的房門推開,南宮嘯一襲靛青色長袍,緩步走了進來,許是一路急馳的原故,他衣角上蒙了一層灰塵,妖孽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漂亮的桃花眼中卻閃爍着點點銳利與凝重:“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皇帝淡淡看着南宮嘯:“南宮世子是從青焰,南疆邊關而來?”
“回皇上,也是,也不是!”南宮嘯的回答沒棱兩可,使得皇帝緊緊皺起眉頭:“南宮世子此話何意?”
“微臣的確去過邊關,卻沒有停留,而是轉道去了趟西涼。”南宮嘯輕輕說着,語氣低沉,皇帝再次不解的皺起眉頭:“你去西涼幹什麼?”南宮嘯一直久居京城,和西涼人接觸不多,怎麼在南疆,青焰戰亂時,突發奇想的去西涼?
“去調查一些蹊蹺的人和事。”南宮嘯自衣袖中拿出一個紙包,恭敬的奉上:“微臣調查的結果,都在這裡面,請皇上過目。”
這是什麼?
皇帝疑惑不解的接過紙包,揭開重重包裹,露出一條非常漂亮的絲巾,熟悉的淺青色,邊角點綴着一朵盛情綻放的金色瓊花,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驚駭的快要不能呼吸:“這是……李貴妃最喜歡的絲巾,她過世時,朕親自戴在她身上的,怎麼會在你手裡?”
皇陵有專人看守,南宮嘯不可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挖墳取絲巾。
“回皇上,這條絲巾是微臣從西涼國淑妃娘娘那裡得來的。”南宮嘯擡眸看着皇帝,着重加重了西涼國淑妃四字,無聲的向皇帝傳遞消息。
“西涼淑妃?不就是夜千媚的母親!”皇帝緊緊皺起眉頭:她手裡怎麼會有李貴妃的絲巾,難道說她……
“她是湛王爺的親生母親,也是夜千媚的母親,可以說,夜千媚和湛王爺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南宮嘯毫不留情的氣揭曉了最殘酷的事實,驚的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憤怒的咆哮着,險些失態:
“這怎麼可能?當年,朕是親眼看着李貴妃嚥氣、封棺的,她怎麼可能再活過來,還成了西涼的寵妃。”
“皇上,微臣在西涼還找到了一些證據,請您過目。”南宮嘯又遞上幾樣物品,精緻的頭面,華盛,漂亮的耳環,珠鏈,應有盡有,這些東西不是李貴妃下安葬時穿戴的,卻是她最喜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天下絕無僅有的,世間只此一件。
李貴妃過世後,她住的宮殿就間接的封了起來,除了皇帝和東方湛外,別人無法進入其中,南宮嘯更不可能潛進去偷東西,可此時此刻,她的遺物出現在南宮嘯手裡,還是從西涼帶回來的,真真讓人震驚。
唯一的解釋就是,李詩詩當年真的沒死,她被人帶到了西涼,成爲皇帝寵妃,過的風聲水起,十分滋潤。
“南宮世子怎麼突發奇想要去西涼?”李貴妃之事太震撼了,皇帝一時難以接受,避重就輕的轉移話題:雲南王在邊關重傷,生死不明,南宮嘯身爲人子,還有心情去西涼閒逛,真有閒情逸致。
“回皇上,臣去西涼,是爲蒐集證據,平息青焰與南疆之間的戰亂!”南宮嘯去西涼是受了東方珩的意。
他知道東方湛所有的秘密,也一直派人在西涼暗暗搜索證據,他身爲主帥,無法分身前去西涼,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南宮嘯。
“此話怎講?”西涼和南疆,青焰半分關係都沒有,去了西涼就能平息戰亂?很像無稽之談。
“皇上可記得夜千媚失身南疆秦君昊之事?”南宮嘯擡眸看着皇帝。
“當然記得。”還是皇帝將夜千媚賜給秦君昊的:“這和南疆,青焰開戰有問題嗎?”夜千媚成了秦君昊的寵妃,恨青焰的人,挑撥南疆、青焰之間的戰爭?南疆人不是傻瓜,會爲了一名失寵的西涼公主不計後果的開戰?
“夜千媚忤逆秦君昊,走出青焰京城不久,就被秦君昊一掌打死,湛王爺偶然得知了夜千媚是自己親妹妹的身份,急追南疆車隊,剛好看到夜千媚慘死一幕,從此恨死了秦君昊……”南宮嘯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緩緩說道。
“什麼?夜千媚被秦君昊殺了?”皇帝緊緊皺起眉頭,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南宮嘯說,皇帝也能想明白,東方湛恨死了秦君昊,趁他來青焰京城,毫無防備的時候,以殘酷無情的方式殺了他,然後,嫁禍給東方珩……
“湛王爺在郊外很偏僻的地方買了幾間小平屋,秦君昊的屍體就放在那裡。”南宮嘯擺了擺手,兩名侍衛擡着一具屍體推門走了進來。
御書房是皇帝批閱奏摺之處,擡屍體進來會染晦氣,皇室之人最忌晦氣,但看到那屍體的慘狀時,皇帝的斥責之語再也說不出半句。
天氣較冷,屍體被冰塊圍繞着,還沒有腐爛,保持着死時的模樣,眼睛圓睜着,面色,嘴脣蒼白的可怕,心臟被捅的亂七八糟,慘不忍睹,縱使皇帝定力極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心臟時,也微微變了臉色。
兇手恨毒了秦君昊,纔會下了重手,以這麼殘酷的方式殺了他。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秦君昊死去多時,身體失水,嘴脣乾裂,露出了一點森森牙齒,牙齒間隱約藏着什麼東西:“把他的嘴巴捏開。”
“是!”侍衛應聲上前,捏開了秦君昊的嘴巴,拿出一顆晶晶亮亮的小圓物。
“這是……湛王衣服上的扣子……”皇帝驚駭的瞪大了眼睛,皇室之人的衣釦都是特別定製的,皇帝,嬪妃,太子,王爺各個不同,聰明人更能憑藉他們衣服上的扣子來區別身份,青焰年輕的王爺只有一個東方湛,這顆明珠扣,肯定是他身上的。
若說之前他還懷疑南宮嘯的話,那現在是百分百相信了,秦君昊就是東方湛殺的。
“據微臣所知,秦若煙也是湛王爺叫來京城的,目的就是攪亂青焰京城,削弱您的侍衛兵力,他可趁亂奪權……”
東方珩和東方湛是死對頭,一直都在暗中監視着東方湛的一舉一動,東方湛暗中做過不少秘密事,東方珩都猜測到了,暗中蒐集了不少證據。
他知道皇帝偏坦東方湛,一件兩件的事情扳不倒東方湛,便準備將所有的事情集合到一起,小事堆小事,多了就變成了大事,再借南宮嘯之口說出來,增加了許多可信性,皇帝一次性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兒子做了這麼多對青焰不利的壞事,肯定會怒氣沖天,狠狠懲罰東方湛。
果不其然,皇帝聽聞秦若煙來京是東方湛故意爲之後,面色陰沉的可怕,身爲青焰湛王,又經常和秦君昊呼朋喚友,肯定早就知道南疆蠱術的厲害,可他爲了一已私慾,置青焰百姓於不顧,將秦若煙叫來京城,對百姓下蠱奪權,真是自私自立,膽大包天,他犯的錯誤,不可原諒:
“來人,去湛王府,宣湛王。”他還活的好好的,他的兒子就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奪權,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太監尖細的應答聲沒有響起,一道修長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父皇要見兒臣。”
陽光下,東方湛身穿湛藍色錦袍,身形更顯修長挺拔,英俊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銳利眸中閃爍的笑容如往常那般溫和,卻透着說不出的陰冷與詭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的錦袍上少了一顆晶晶亮亮的扣子,彰顯着無邊的諷刺。
皇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東方湛,這是朕的御書房,你居然不經通報,直接推門進來!”
“門外的公公,侍衛們日夜操勞,非常辛苦,兒臣就讓他們先去休息了。”東方湛說的輕描淡寫,完全沒將皇帝的話放在心上。
什麼?外門守衛的太監,侍衛都被東方湛弄昏了!
“你好大的膽子!”皇帝一驚,又氣又恨,揮手去打東方湛,頭腦卻突然傳來一陣暈眩,身體瞬間變的軟弱無力,以往充盈的內力竟然全都消失不見,身體踉蹌着,險些摔倒。
南宮嘯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皇帝:“皇上,你怎麼了?”
皇帝搖搖頭,意識仍然有些昏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間的,就變的軟弱無力,頭更是暈暈的,精神無法集中……
“父皇是急氣攻心,身體纔會虛弱,喝碗清茶去去火就沒事了。”東方湛變戲法般端出一杯清茶,微笑着遞了過去。
聞着熟悉的清淡茶香,皇帝昏沉的頭腦猛然清醒,看着茶杯中嫋嫋飄散的熱氣,他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東方湛,你以往給朕端的茶裡,都下了東西……”
“不然,身體硬朗的父皇,怎麼會變的精神越來越不濟,身體也也越來越虛弱。”東方湛微微笑着,語氣輕快,彷彿皇帝中毒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你……”皇帝手指着東方湛,氣的身體顫抖:“朕立的太子是東方泓,就算朕死了,也是泓兒登基,只要朕不發話,你就休想做皇帝……”
東方湛是皇帝最優秀的兒子,他一直都是想將江山交給東方湛的,可他怎麼都沒料到,東方湛會給他下毒,想要弒父奪位,這就是他最信任,最得意的兒子啊,氣死他了。
“父皇,你中的不是巨毒,而是慢性毒,只要你寫下昭書,將皇位傳給兒臣,兒臣就把解藥給你,讓你做逍遙自在的太上皇。”
東方湛對皇帝頗爲了解,也知道他想傳位於自己,可是,他爲了對付敵人,做的損害青焰之事太多了,如果被捅出來,他死十次都不足以抵消自己造成的罪孽,皇帝再維護他,也保不下他,更不能再傳位於他。
東方珩一直都在暗中動作,他隱約能猜到,東方珩快要蒐集到足夠的證據了,他必須先下手爲強,成爲皇帝,讓世人再也無法詬病。
皇帝很重視皇權,如果他直接要求皇帝讓位,皇帝絕對不會同意,於是,他不得不劍走偏鋒,算計皇帝,逼他讓位,皇帝待他極好,他做事留了一線,沒有對皇帝痛下殺手。
“你休想。”被自己最信任的兒子算計,皇帝憤怒到了極點,東方湛的勸解,他一句也聽不進去,憤怒的咆哮:“來人,快來人……”
屋外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反應,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東方湛磁性的聲音在御書房響起:“父皇,不要再白費力氣了,兒臣來皇宮,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外面的御林軍,全都被兒臣控制住了,如今皇宮裡清醒着的,都是兒臣的人……”
“你的勢力不是被削去了一大半嗎?怎麼還能算計到那麼多御林軍?”皇帝的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皇宮有三千御林軍,還有上千守衛侍衛,居然全被東方湛控制了,真讓人難以置信,他知道他這個兒子是優秀的,卻沒料到,他厲害到了這種程度。
“兒臣自己有一小部分勢力,大半勢力是來源於外公李丞相,兒臣之所以能悄無聲息的控制皇宮,離不開外公的幫助……”東方湛嘴角牽起,笑的神秘,詭異。
皇帝一怔:“你是說,李丞相也來了皇宮?”
“外孫有難,我這做外公的,豈能坐視不管。”一道高大的身影揹着陽光踏進御書房,略顯蒼老的面容十分熟悉,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眸底閃爍着得意的冷笑:“皇上,咱們又見面了。”
皇帝冷冷看着李丞相:“想不到你回了老家,還這麼不安份,背地裡和京城的官員們來往的真是密切。”李丞相的勢力集中於朝中官員,東方湛能悄無聲息將整個皇宮握於手中,離不開官員們的暗中相助。
李丞相沒和皇帝爭吵,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皇上,湛王比太子優秀,他做皇帝,也是民之所向,您又何必與黎民百姓爲敵,順應民意,立他爲太子,將青焰治理的強大繁華,豈不是更好。”
“我們東方皇室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名外人指手畫腳了?”皇帝語氣高傲,滿眼不屑:“現在朕是青焰掌權者,青焰的下一位皇帝,要由朕來決定,朕想將皇位傳給誰,就傳給誰,如果朕說一個不字,就算那個皇子有滔天的本領,也休想登基爲帝。”
言外之意,皇帝不懼逼迫,就憑李丞相,東方湛祖孫兩人,休想逼他立昭書。
東方湛的微笑凝了凝,放緩了語氣:“父皇一直以來,不能都想將皇位傳給兒臣麼,爲何又要反對兒臣爲帝?”
“臣是想傳皇位給你,但那是朕心甘情願傳,朕不想傳時,你不能搶。”皇帝負手而立,嘴脣輕抿着,不怒自威,如同君臨天下,威武大氣。
“父皇,兒臣也想等到父皇願傳皇位那天,但是形勢所逼,兒臣沒有時間了,纔不得不忤逆您!”東方湛緩緩說着,語氣低沉,彷彿真的遇到了性命攸關的大事。
皇帝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皇帝是青焰之主,掌握着青焰所有人的命運,東方湛遇到任何難事,皇帝都能幫他解決,可東方湛倒好,一次都沒向他求救,直接給他下毒,帶着大軍攻佔皇宮,逼他退位,無奈之舉?鬼才會相信他毫無根據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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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請原諒兒臣的不孝,兒臣登基之後,會補償您的。”東方湛低沉的語氣透着無限傷悲,卻聽的人心底發寒。
皇帝也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東方湛,你幹什麼?”
東方湛拿出一顆黑色藥丸舉於指尖:“這是一顆能讓人半身不遂的藥,父皇吃下手,就會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到時,兒臣會嫁禍到太子身上,將太子、葉國公一脈滿門抄斬……”
接下來的話,東方湛沒說,皇帝卻猜到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他半身不遂,太子被殺,四皇子,六皇子資質平庸,最能登基爲帝的,就是東方湛了,他爲了皇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至親都不放過。
“東方湛,朕是你的親生父親,弒父奪位,是要遭天遣的。”皇帝看着那越來越近的黑色藥丸,怒氣沖天,爲了做皇帝,他最信任的兒子居然想讓他變成半身不遂的廢物,可惡,可惡。
“兒臣也不想傷害父皇,只要父皇在讓位昭書上蓋個玉璽,兒臣就放過父皇。”東方湛拿出一道明黃色的絹帛放到皇帝面前。
看着上面那龍飛鳳舞的清晰大字,皇帝瘋狂的大笑,東方湛將一切都算計好了,就等着最後事成,如意算盤打的真是精妙。
“朕不蓋玉璽。”皇帝字字句句帶着無邊的恨意,彷彿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父皇,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要怪兒臣!”
東方湛的面色陰沉的可怕,陰冷的聲音聽的人心底發寒,衆人還沒從震懾中回過神,東方湛已來到皇帝面前,伸手捏向他的下巴,想要塞藥。
南宮嘯目光一凜,揮掌打向東方湛,他怎麼都沒料到,他揭曉東方湛的陰謀詭計後,剛好趕上東方湛起兵謀反,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東方湛陰謀得逞,不然,倒黴的不止他和雲南王。
強勢的惡風襲來,東方湛蹙了蹙眉,卻站着沒動,冷冷吐出一句:“攔住他。”
數名黑衣暗衛憑空出現在南宮嘯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手握寒芒閃爍的長劍,徑直刺向他周身大穴。
危險重重的境地,南宮嘯也顧不得掩飾武功了,刷的一下打開摺扇,白色扇面在衆暗衛面前來回穿梭,所過之處,揚起片片血光,再看他的扇子上,潔白一片,半點血腥都沒沾上。
皇帝,李丞相,侍衛們看他的目光都滿是驚訝,短短數息時間就將這麼多厲害暗衛全部殺死,武功真是高不可測,他真的是昔日風流花心的紈絝公子南宮嘯?
南宮嘯手持摺扇,迎風而立,冷冷看着東方湛:“識相的,帶着你的人滾出皇宮,否則,本世子就大開殺戒。”
東方湛轉身看向他,銳利的眸中閃爍着溫暖的笑容:“想不到南宮世子還有這麼高的武功,真是出乎了本王的意料,不過,本王帶來了千軍萬馬,只憑南宮世子一已之力,可改變不了結局。”
話落,大批侍衛們涌了上來,將南宮嘯重重包圍,院子裡,還有大批侍衛正在往這裡涌,南宮嘯恨的咬牙切齒,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這麼多人的車輪戰,他不會被殺死,會被累死。
人羣外,東方湛已經來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中了慢性毒,全身軟弱無力,根本沒什麼反抗力,眼看着東方湛捏住他的下巴,就要塞藥,南宮嘯心急如焚,怒喝一聲,就欲越過侍衛們前去救駕,平靜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兵器交接聲。
東方湛動作一頓:“去看看是什麼人在搗亂?”他進宮後,明明將所有人都控制了,難道有人掙脫了束縛,趕來救駕,真是不自量力……
“砰砰砰!”前去打探情況的侍衛還未走出御書房,幾名侍衛從大開的院門倒飛了進來,重重砸在重重侍衛羣裡,狂吐鮮血。
擁擠的院門突然出現大片空缺,侍衛們滿目驚恐着,連連後退,不知不覺的讓出了一條路。
白色的衣袂飄過,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衆人面前,白玉雕的容顏,雪玉般的面孔讓天上的驕陽爲之失色,周身縈繞的冰冷森寒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東方珩!”東方湛震驚的皺起眉頭,東方珩不是應該在邊關和南疆交戰嗎?怎麼會出現在皇宮?
東方珩身爲青焰戰神,手握四十萬精兵,是他登基爲帝的最大障礙,他殺死秦君昊時,就設想了兩個計策,一是,秦若煙控制百姓,逼死東方珩,他沒了威脅,順利登基,二是,東方珩殺了秦若煙,南疆、青焰戰事爆發,東方珩身爲戰事製造人,必定要去邊關平息戰亂。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可以殺死或支開東方珩,很方便他接下來的逼宮讓位計策,可他怎麼都沒料到,東方珩會突然間搬師回朝,還剛好撞到他弒君逼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安郡王。”皇帝先是震驚,隨即涌上濃濃的狂喜,他回來了,東方湛的陰謀詭計休想再得逞。
側目看到一心護衛他的南宮嘯,皇帝心中涌起一陣愧疚,雲南王對青焰忠心耿耿,他卻懷疑他們的用心,東方湛想要弒父篡位,他卻對他信任不疑,唉,他老了,識人不清,是非不明瞭。
南宮嘯看着東方珩身後不斷涌出的,身穿鎧甲的侍衛們,暗暗鬆了口氣,東方珩回來了,他的壓力會減少許多,這一院子侍衛全交給他,他保證能在一柱香內全部殺光,自己可能會消耗一定的內力,但絕對不會被累死。
“本王出現在皇宮,湛王爺似乎很驚訝!”東方珩緩步走向御書房,目光銳利,冰冷,所過之處,侍衛們自動讓出一條道路,無人敢阻攔他。
東方湛暗斥侍衛們沒用,冷冷看着他:“安郡王身爲大軍首領,卻不聽皇命,私自離開邊關,以致南疆攻襲青焰,多座城池淪陷,該當何罪?”
“湛王不必擔心,青焰,南疆戰事已停,本王回京,南疆絕不會再進攻青焰。”東方珩嘴角微勾,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東方珩,這裡的人都不是傻瓜,南疆、青焰兩國戰事十分複雜,豈是說停就難停的。”秦君昊,秦若煙是皇室的太子,公主,他們慘死在青焰,非同小可,南疆不踏平青焰,絕不會善罷甘休,怎麼會同意停戰。
面對東方湛的懷疑,質問,東方珩面色平靜,不慌不忙:“秦君昊之死十分蹊蹺,本王說服了統率三軍的南疆皇子,請他一起回京查找真兇,青焰,南疆之戰自然就停了。”
“什麼?”皇帝,東方湛,李丞相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南疆皇子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兇殘,古怪,剛愎自用,居然被東方珩說服了?
東方湛短暫的震驚後,最先反應過來,望望大開的院門,除了青焰侍衛,還是青焰侍衛,不見南疆人的影子,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東方珩,你少……”撒謊兩字尚未說出,一道身影緩緩走進院落,頭戴白玉冠,面容俊美無籌,身穿一襲白衣,上面繡着南疆皇室特有的藤蔓花,不過,他的花是銀色的,代表皇子身份,微風輕輕吹過,白衣翩翩,飄逸出塵,好似神仙下凡。
“南疆秦君汐參見青皇。”白衣男子微微笑着,向皇帝俯身行禮,聲音優雅動聽。
秦君汐,傳聞中那個性子偏激,脾氣古怪,神秘莫測的南疆四皇子!東方湛暗暗吃驚,他一直都在打聽各國皇室的情形,知道秦君汐比秦君昊厲害,可秦君汐喜歡四處遊歷,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想與他合作,卻找不到人。
他的性子不是很偏激嗎?聽聞自己兄弟、妹妹被人殺了,應該怒氣沖天的指揮兵馬踏平青焰纔對,怎麼會聽了東方珩的勸告,壓下怒氣,來青焰找尋真兇?
“不必多禮。”皇帝身爲九五之尊,處事不驚,東方珩的能力早就乎了他的意料,他能勸動秦君汐來京,他沒有太大的驚訝:“四皇子相信秦太子非安郡王所殺?”
秦君汐微微一笑:“安郡王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相信他的爲人,他說沒殺太子,就一定沒殺,真兇另有其人,自作聰明的想要挑起兩國征戰,我們絕不能讓他如願。”
衆人相互對望一眼,眸中閃爍着濃濃的震驚,他們知道東方珩神通廣大,卻怎麼都沒料到,他和南疆四皇子是好朋友。
據聞,秦君汐心性高傲,不畏皇權,除了南疆皇帝外,對其他人都不假辭色,這次,他心平氣和的對皇帝說我們,是和皇帝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其實,秦君汐,東方珩的相識,要從肅北說起,秦君汐身爲南疆皇子,喜歡南疆人都喜愛的蠱術,醫術,唯獨不喜皇宮的明爭暗鬥,十五歲後,他藉着增強蠱術和醫術的藉口出門遊歷。
在青焰、肅北邊關的某天夜晚,他捕捉毒蟲不成,反被咬傷,恰逢東方珩帶人視查軍營,在生死關頭救下了他,東方珩光明磊落,正氣凜然,能力超羣,深得秦君汐的敬佩。
而秦君汐見多識廣,蠱術高明,醫術高超,救活許多傷勢嚴重的青焰士兵,東方珩很是讚賞,不知不覺的,兩人就成了好朋友。
東方珩到達青焰、南疆邊關,聽聞控蠱人是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時,他就隱約猜到那人是秦君汐,爲了證明自己的猜測,他設下計策,派死士潛入南疆城池。
控蠱人在四周設埋伏,捕抓青焰暗衛都在東方珩的意料之中,他的目的是見控蠱人,所以,當秦君汐下令殺暗衛們時,東方珩光明正大的進了房間,準備向秦君汐解釋。
秦君昊、秦若煙都是秦君汐的親生兄妹,他們慘死在青焰,秦君汐非常憤怒,東方珩是秦君汐的好友,知道他是講道理的人,本以爲會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說服他,沒想到秦君汐聽他述說完事情的過程後,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他的話。
東方珩有瞬間的吃驚,潛意識的問了一句:“你就這麼相信本王,不怕本王是在編故事騙你?”
秦君汐看着東方珩的眼睛,溫和的微笑:“我認識的東方珩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只要是他做過的事,絕對不會否認,你說秦君昊不是你殺的,那他的死就一定與你無關。”
“我早就猜到青焰皇帝會派你來邊關,一直都在這裡恭候你的大駕,南疆太子,公主不能枉死,他們的血更不能白流,咱們暫時先停戰,我隨你回青焰,將他們的真正死因調查清楚,上報父皇,兩國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和平共處。”
“四皇子查到事情真相了嗎?”皇帝銳利的目光淡淡掃過震驚的東方湛,落到了秦君汐身上。
“已經查到了。”秦君汐擡眸看向東方湛:“昊皇兄,若煙皇妹都是死於青焰湛王東方湛之手……”
“胡說。”東方湛厲聲打斷了秦君汐的話,利眸中寒芒閃爍:“秦若煙是東方珩殺的,許多人都看到了,休想栽贓到本王身上……”
“若煙皇妹收到昊皇兄的飛鴿傳書後,帶人前來青焰,最先去的是你的湛王府,你敢說指使若煙皇妹以蠱控制百姓,讓青皇和大臣們逼迫安郡王自盡的人不是你?”秦君汐淡淡看着東方湛,溫和的眸中透着說不出的凌厲,秦若煙的確是死在了東方珩手上,但她是被人推出去送死的,被人利用了,他要找出那名幕後主謀,殺之,爲秦若煙報仇。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東方湛輕哼一聲,不以爲然,秦君昊,秦若煙已死,秦君汐的一面之詞也不過是在憑空猜測,隨便他們怎麼說,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認,他們拿不出證據,不敢拿他怎麼樣。
“秦若煙、秦君昊幾個月前就離開青焰了,從那之後,本王再也沒見過他們,更妄談什麼殺他們,四皇子不要妄信小人讒言。”
“誰是小人,誰是君子,本皇子心裡一清二楚,不勞湛王教導。”秦君汐禮貌微笑,笑容不復剛纔的溫和,變的冰冷,凌利。
東方湛不以爲然,心中冷笑着,轉過了頭,看向大開的小院門,深邃的眸中暗帶了幾分疑惑,奇怪,怎麼一直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湛王爺可是在找她?”
一道緋影越過重重侍衛,徑直砸到了東方湛面前,御書房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毯子,那緋影砸在地上,還是發出了一聲極響的悶響,震的衆人閉了眼睛,不敢看她的慘相,落地聲音真響,她肯定摔的慘不忍睹。
果不其然,那人影落地後,好半天才稍稍動了動,慢慢擡起了頭,額頭和鼻子都撞破了,兩行鼻血流了出來,掛在鼻子下面,十分狼狽,嘴脣微微發紫,不知是凍的,還是摔的,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幾處好肌膚,目光疲憊,渙散,毫無精神,與以前那個聰明,美麗,精明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幽蘭,這是怎麼回事?”李丞相最先反應過來,掩去眸中的震驚,俯身去扶李幽蘭。
“李丞相何必明知故問。”東方珩走上前來,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你與湛王密謀弒君,讓李幽蘭帶兵在外接應,如今她失手被本王的人擒獲,李丞相也能猜到那些接應之人的下場了。”
“這……怎麼可能?”李丞相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幽蘭帶人在非常隱蔽的地方暗藏着,準備接應,怎麼會被東方珩發現了,還滅了他們所有侍衛?
“這一切都要感謝李小姐!”東方珩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李丞相狐疑的看着李幽蘭,她悄悄向東方珩通風報信?不不不,他的孫女,他了解,就算她想討好東方珩,也絕不會在這人命關天的事情上掉以輕心。
“湛王爺,李丞相的接應侍衛隱蔽的十分隱蔽,本王的侍衛們在附近搜索了許多遍,都沒有發現他們,可惜,李小姐中了罌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毒發,剛纔非常不湊巧的到了李小姐的毒發時間,她沒忍住,自己尖叫着跑了出來,自然暴露了接應侍衛們的位置,被本王的人全部殲滅。”
東方珩輕飄飄的話像一道驚雷炸了下來,震的李丞相半天沒回過神,人在毒發時痛苦難忍,難怪武功高強如幽蘭,會被東方珩的侍衛抓住,不過:“幽蘭中了罌粟,這是怎麼回事?”
罌粟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東西,李幽蘭天天研究毒藥,李丞相曾聽她說過,也知道它的厲害,卻怎麼都沒料到,她會沾染了這毒物。
“李小姐染罌粟的原因,她自己最清楚,李丞相問問她,就能知曉答案,李丞相被貶老家,還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皇宮御書房,膽量之大,真是令人望塵莫及。”
東方珩平靜的話語暗帶嘲諷:“李丞相膽量大,承受能力想必也很強,你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應該不會悲傷難過的失態。”
李丞相心中冷哼,他久居堂朝,見多了大世面,世間還沒有人能讓他一見就失態的,等等,剛纔東方珩說是悲傷難過的失態,難道那個人是他的親人?
正想着,兩名侍衛擡着一個人走了進來,說他是人,是擡舉他了,因爲他滿身都是劍傷,鞭傷,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真真是慘不忍睹,並且,傷口應該是沒有上藥治療,都流出了膿,陣陣惡臭味在御書房裡瀰漫開來,薰的衆人都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衆人仔細端詳着那人的臉,半響後方才認出:“這是……李凡!”不能怪他們眼拙,是這人傷的太重,臉上橫一道,豎一道的,被劃成了花貓,他們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反覆對照了許久,才能確定是他。
李丞相一驚,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細看那男子,堅硬的面部輪廓,重傷卻帶着精緻的眉眼,可不就是李凡。
“凡兒,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李丞相鬆開李幽蘭,急步來到李凡面前,用力搖晃他:“凡兒,你醒醒,快醒醒啊!”略顯蒼老的眸中滾出兩顆晶瑩的淚珠,撕心裂肺的呼喚帶着蒼涼與落寞,讓人動容。
只顧着關心李凡的他沒有看到,李幽蘭像個無骨蛇那般,軟軟的倒在了地上,鼻子裡流出的不再是鮮血,而不鼻涕,嘴脣非常蒼白,雙臂緊抱着身體,不停顫抖,她的毒癮發作期還沒過。
“東方珩!”李丞相猛的擡起了頭,目光如利箭,冷冷射向東方珩:“凡兒已經被髮配邊疆,爲自己所做的錯事贖罪,你居然還不肯放過他,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青焰戰神?我看你簡直就是沒有人性的禽獸!”
他原本想着等東方湛登基爲帝了,藉着大赦天下的幌子將李凡從邊疆接回來,好好教導,接替他的丞相之位,怎麼都沒料到他會被人折磨成這副模樣,早知東方珩這麼心狠手辣,他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讓李凡離開他半步啊。
“李丞相,請仔細看看令孫身上的傷,最少也有一個月了,本王從青焰起程去邊關,也不過一月時間,半月到達,半月歸來,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跑到西涼對青焰邊關重傷令孫。”
東方珩冷冰冰的話聽到耳中,帶着正氣與威嚴,讓人莫名的覺得信服,李丞相當即停了辱罵,低了頭,仔細觀察,李凡身上的傷有的化了膿,有的腐爛了,重傷的確不止十天半月,並且,除了這些大傷外,他肌膚上還有許多小傷口,都結了非常難看的暗色痂,卻昭示他在邊關沒少被人打。
“究竟怎麼回事?”李丞相疑惑不解,李凡被押走前,他特意關照過官差們,仔細照顧李凡,還暗中給了他們不少銀兩,就算他沒了官職,言語不具震懾力,東方湛當時就站在他們旁邊啊,他們看在湛王的面子上,也不敢苛刻李凡,他怎麼會弄的一身傷的?
“李凡是本王和四皇子在回京的路上撿到的,當時,他正被一羣人毆打,本王將他們全部抓了起來,得知事情真相,李凡在邊關強佔了一名美人,不料那美人的夫君是場地上的監工,他強佔女子時,被回家的監工碰到,監工怒極,就找了幾名同伴,將他吊起來痛打了一頓,並且,還把他給……”
接下來的話,東方珩沒說,但衆人都猜到了,李凡強佔監工的夫人,監工就找人以同樣的方式教訓李凡,他那副文弱無用的身子骨肯定被折騰的不輕。
“李凡吃盡了苦頭,在邊疆呆不下去了,趁着守衛鬆懈時逃離了那裡,監工們很快發現,便循着他的足跡追了過來……”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東方珩說了,衆人都能猜到監工抓到了李凡,將他圍在中間,一頓痛打,恰被回京的東方珩看到,救了下來,不然,李凡直接就被他們打死了,李丞相別說見面,連屍首都找不到。
現在的李凡,尚有一口氣息,不過,他傷到了肺腑,又沒有好好調理,一路顛簸着進京,傷上加傷,奄奄一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
怎麼會這樣?李丞相銳利的眸中染了一抹濃濃的哀傷,高大的身軀慢慢的癱倒在地,他最喜歡的就是長孫李凡,對他多了幾分寵溺,卻沒料到,正是他的寵溺,養成了李凡好色風流的個性,間接毀了他整個人。
他支持湛王爲帝,幫着他逼宮造反,不過是爲了李氏子孫能夠官拜丞相,李家能夠成爲京城最強,最大的貴族,經久不衰,可是如今,他最疼愛的孫子死了,後繼無人,他再努力,得到再大的權利又有什麼用?
東方湛目光一凝,伸手抓起了李丞相,輕輕搖晃:“外公,這肯定是東方珩故意安排刺激您的,如果您真的沒了鬥志,就是上了他的當了。”
東方湛還沒有完全接手李丞相在京城的勢力,在某些方向,他還需要李丞相的幫助,如果李丞相垮了,他就失了一半的勢力,根本無法與東方珩抗衡。
東方珩不費一兵一卒,輕而易舉就消去了外公的鬥志,真是好計策,不過,他絕不會讓東方珩如願。
東方珩看着東方湛,冷冷的笑,他救下李凡的確是爲了消磨李丞相的鬥志,李丞相也如他所料,被打擊的失了心神,再對付東方湛,可就簡單的多了。
“湛王爺,你帶人硬闖皇宮,算計御林軍,逼宮不成,就想弒君篡位,你可知罪?”
“東方珩,你少得意,本王的人暗藏在皇宮各個角落裡,只要本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從四百八方涌出來,將你們剷除的一乾二淨。”說着,東方湛手一揮,一道紅色信號自大開的窗子飛出,在半空中綻放出耀眼的紅色光芒。
那些人都是他的秘密武器,是他最後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動用,但是,東方珩的人已經將皇宮全部包圍,他如甕中之鱉,被抓了個現形,失了對抗與逃離能力,不得不動用那些暗在的勢力了。
東方珩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嘴角輕揚起一抹優美的弧度,神秘莫測。
一分,兩分,五分,十分!御書房角落放着一隻沙漏,白色的沙與時間同步,不快不慢的流逝着,衆人誰也沒有說話,御書房裡的氣氛靜的險些令人窒息。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打鬥聲,漸漸的,兵器交接聲越來越激烈,那些對戰的人距離御書房也越來越近。
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小院門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麼人在打鬥。
灰藍色的衣袂閃過,一名年輕的小太監走進小院,與往日不同的是,他拿拂塵的手上此時正拿着一柄長劍,寒芒閃爍的劍刃上染滿了血,順着鋒利的刃緩緩下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東方湛高懸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銳利的眸中浮現一抹笑意:“安郡王,這是本王的人,看來,你安排在外面守衛的侍衛全都難逃一死。”
御書房裡除了東方珩,南宮嘯,秦君汐和幾名侍衛外,全是東方湛的人,只要外面的侍衛們一死,皇宮就是東方湛的,他完全命侍衛攔下南宮嘯,東方珩,等他逼迫皇帝讓位後,再製裁他們。
“湛王爺,第一個衝進院落的是你的人,不代表你的人會贏。”東方珩話剛落,那名拿劍的小太監身體一歪,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後背一隻血洞,汩汩的向外流着鮮血。
敢情那小太監不是主動進院的,而是被人刺傷,打進來的。
怎麼會這樣?他的人被打敗了嗎?
東方湛擔憂間,乒乒乓乓的打鬥聲灌入耳中,東方珩的侍衛與東方湛的人打進了院落裡,侍衛們身穿鎧甲,招招凌厲,威武不凡,反觀那些皇宮的太監,侍衛,武功雖高,卻架不住侍衛們的多人攻擊,數十招後,全部都被擊斃,鮮血順着凹槽彙集到一處,緩緩向前流淌,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無邊漫延。
他的人都被殺了?這怎麼可能?
東方湛看着那滿院的侍衛,太監,宮女屍體,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精心安排的一顆顆棋子,苦心佈置了許久的人脈,被東方珩輕而易舉的全部拔除了?
東方珩一直都在御書房裡與自己周璇,可他的部下並沒有閒着,而是暗中消滅他的力量去了,真是聰明的讓人防不勝防。
“東方湛,你的爪牙已被剷除,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快快束手就擒。”
一名將軍冰冷,銳利的聲音響在耳邊,東方湛揚脣冷笑,他殺死秦君昊,間接害死秦若煙在先,逼宮弒父奪位在後,每一件都足以治他的死罪,若他真的束手就擒,哪裡還有活路。
“東方珩,本王死也不會認輸。”東方湛怒喝着,猛然擡眸看向院中的侍衛們:“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侍衛們是東方湛的人,只聽他一人命令,他一聲令下,侍衛們也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義無反顧的拔出長劍衝了過去。
剎那間,東方湛和東方珩的侍衛打在了一起,激烈的兵器交接聲響起,場面上人頭攢動,一片混亂。
南宮嘯和幾名侍衛圍到了皇帝旁邊,將他保護的密不透風,東方湛無法挾持皇帝,再看混亂的場面,他的侍衛武功極高,將那些鎧甲軍打的死的死,傷的傷。
不過,東方珩帶來了許多士兵,多的數不清,前一名鎧甲軍被打傷,後面的立刻補上來,絲毫都不給他的侍衛留空隙,更有甚者,幾名鎧甲軍合力圍住他的侍衛們,從前後左右四個不同的方向分別攻擊他,他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鎧甲軍打死,打殘。
東方湛的侍衛越來越少,東方珩的鎧甲軍卻是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繼續打下去,他的人會被殺光,他也會被抓進大牢,折磨至死,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是要做皇帝的,怎麼能夠死在這裡。
東方湛目光一凝,正準備離開,一道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是毒癮發作的李幽蘭,她倒在地上,身體劇烈的顫抖,眼淚,鼻涕和着濺到臉上的鮮血說不出的狼狽,毒癮將她折磨的痛苦不堪,來回翻滾,嚎叫出的聲音更是嘶啞難聽。
李凡重傷,很快就會死亡,李丞相失了心神,也活不久了,李幽蘭是他們的親人,也幫過他許多忙,以後的事情,說不定還需要她的幫助,他救她一命,並不爲過……
“砰!”兩名打鬥中的侍衛重重落地,不偏不倚,剛好踩在李幽蘭身上,一人踢着她的胸口,一人踩到了她的腿,尖銳又淒厲的慘叫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御書房的打鬥聲太響太激烈,將李幽蘭的慘叫掩了下去,東方湛卻清清楚楚看到,侍衛離開後,李幽蘭的胸口凹下去一大片,胸骨被踩斷,五臟六腑也被踩碎了,鮮血流淌了一地……
濃濃的血腥味飄散,東方湛痛心的閉了閉眼睛,誰能想到昔日高貴端莊,毒術無雙的相府大小姐會死的這麼悽慘,這麼窩囊,被兩名小小的侍衛踩死,李家的人都完了,他一定要好好活着,爲他們報仇。
緊閉的眼瞼猛然睜開,東方湛眸底寒光閃爍,雙足一點,他修長的身形躍出御書房,朝着遠方快速飛去。
“南宮嘯,這裡交給你了,本王去追東方湛。”東方珩揮手打開攔路的幾名侍衛,冷冷扔下一句話,也躍出了御書房,騰至半空,緊追東方湛。
東方湛殺害南疆太子,公主,逼宮造反,罪無可恕,但他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虎毒不食子,抓到他後,皇帝會治他的重罪,會將他關進大牢,卻唯獨不會殺他。
他就像一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要有一點兒機會,他就能緊緊抓住,然後翻身,東方珩要的是他墜入無間地獄,再無翻身之日,所以,他出來追東方湛,抓到後……殺無赦!
皇宮裡到處都佈滿了打鬥的侍衛,東方湛大勢已去,無心理會,快速越過他們,出了皇宮。
宮牆外清清靜靜,一派祥和繁華,與血流成河的皇宮簡直判若兩個世界。
東方湛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嘴角輕輕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他失勢了,東方珩不會輕易放過他,很快就會來追他,殺他,滿城搜索他的下落。
他想要東山再起,不能繼續躲在京城,必須去別處再次發展,不過,東方珩知道他謀反,肯定在京城各處佈置了埋伏,現在的平靜,不過是引他上鉤的圈套,想要平安出城,遠走他鄉,他還需要一定的條件。
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冰冷寒芒,他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向着一處位置飛去。
久居楓鬆院,安心養胎的沈璃雪並不知道皇宮發生的鉅變,她坐在躺椅上,沐浴着暖暖的陽光,看着緩步走進楓鬆院的東方洵,笑着招呼:“大哥。”
東方珩離京後,東方洵就搬到了楓鬆院隔壁的小院,平時沒事,他就在自己小院裡坐着,有事纔會來找沈璃雪,看他溫和眸底閃爍的微笑,肯定是好事。
果不其然,東方洵帶來的是好消息:“璃雪,剛纔子默來報,二弟已經回京了,先去了皇宮向皇上覆命,很快就會回府!”
“真的?”沈璃雪震驚的睜大眼睛,心中涌上濃濃的喜悅,隨即又被疑惑代替:“珩不是才走一個月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青焰京城到邊關,去半月,回半月,東方珩在邊關沒呆幾天就搬師回朝了?
“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等二弟來了,你有什麼疑惑,儘可問他。”東方洵思想豐富,神情猶如閒雲野鶴,無心於功名利祿,身爲聖王世子,武功高強,才華高絕,卻不怎麼喜歡朝堂之事。
東方珩離京後,他也在打聽青焰與南疆的戰況,可東方珩一封戰報都沒送來,皇帝和朝堂的大臣們都不知道具體情形,他更加不知道了。
“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方纔這麼快回了京?”沈璃雪心中的疑惑,又轉成了擔憂,不是她不相信東方珩,而是秦若煙,秦君昊在青焰死的那麼慘,南疆爲了報仇,把蠱都用到戰場上了,可見是非常恨青焰的。
東方珩這名義上的罪魁禍首一到,南疆爲了給太子,公主報仇,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殺他,東方珩不懂蠱,更不會解蠱,如果南疆人拿蠱對付他,他極有可能會束手無策。
邊關戰勢非常嚴峻,東方珩到了邊關就搬師回京,更讓她不得不往失敗這方面想。
“別擔心,二弟是青焰戰神,在戰場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東方洵微笑着寬慰,東方珩用兵如神,若是兩軍打仗,沒幾人能贏得了他,就算南疆有神秘莫測的蠱,想贏東方珩也不是簡單的事。
沈璃雪身爲他的妻子,又懷了身孕,關心他,亂了思緒,他這做大哥的思緒清醒的很。
“大哥的意思,珩平息了青焰和南疆的征戰?”沈璃雪有些難以置信,南疆將士怒氣沖天,氣勢如虹,將雲南王都打成了重傷,卻被東方珩在短短一兩天內勸住了?真是不可思議。
“確有可能。”東方洵重重的點了點頭,東方珩進宮多時,一直沒有壞消息傳來,可見他不是落敗而歸,若無意外,他應該在和皇帝商議南疆太子,公主之事的處理方法。
畢竟,南疆最尊重的兩名皇室之人死在青焰,青焰皇帝不給個具體交待,說不過去。
沈璃雪挑挑眉,正準備再仔細問問,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疼痛,她潛意識的皺起眉頭,小手捂住了小腹。
“怎麼了?”東方洵和沈璃雪說話,目光自然也是注視着她的,立刻就發現了她的不適。
“肚子好痛,可能是孩子要出世了。”說着,沈璃雪的眉頭又皺緊幾分,腹部也越來越疼,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這小傢伙,是聽到父親歸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看看麼?真是個喜歡湊熱鬧,又難纏的主。
“我送你回房。”孕婦生產,非同小可,東方洵也顧不得那些禮儀了,橫抱起沈璃雪,急步走向楓鬆院內室,同時,還不忘對秋禾,燕月吩咐:“快去請產婆。”
“是是是!”秋禾,燕月連連點着頭,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前面院落,那是產婆所在的小院。
沈璃雪的身孕由府醫親自照看,大致能算出產期在哪個月,接生的產婆是青焰京城最好的,一個月前就接進了聖王府,專門等着爲沈璃雪接生。
此刻,她匆匆忙忙來到楓鬆院,有條不紊的安排丫鬟們忙裡忙外,很快就準備好了接生所用的物品,望望站在內室的東方洵,秋禾,燕月三人,她輕輕皺了皺眉:“產婦生產,需要安靜,也需要清靜,麻煩世子移駕門外。”
“麻煩產婆了。”東方洵身爲大哥,弟妹生產,他站在屋裡,確實不像話,心中雖然擔憂,卻幫不上什麼忙,輕輕笑笑,轉身出了內室。
“郡王妃,您沒事吧。”秋禾,燕月是丫鬟,不用避嫌,看着沈璃雪額頭滲出的汗珠,她們心急如焚,想幫忙,卻又不知從哪裡着手。
“別擔心,只是生產而已,小寶寶出世,就沒事了。”沈璃雪輕輕笑笑,嘴脣略顯蒼白,額頭佈滿了汗珠,兩頰的墨絲也被汗水溼透。
“郡王妃,您別緊張,和我說說話……”產婆很有經驗,知道何時轉移孕婦的注意力,減少她的痛苦,何時再讓她集中精力生產……
一陣陣疼痛快速侵襲,沈璃雪忍耐力極強,卻也忍不住痛呼了一聲:“啊!”
東方洵站在院落裡,聽着那痛苦的呼聲,心急如焚,想進去查看,又不能進去,站在門外,來回走動着,滿目焦急,怎麼樣了,璃雪究竟怎麼樣了?
“郡王妃,用力吸氣,然後把力氣用在腹部……”
沈璃雪躺在牀上,額頭佈滿了汗珠,腹中絞痛難忍,跟着產婆的話,不斷的深呼吸,將所有力氣都集中在腹部,用力向外推,陣陣疼痛侵襲全身,她緊緊咬住了貝齒……
小傢伙在她腹中九個多月了,和她血脈相連,早在他三個月成形後,就一直不肯消停,每天不是踢踢她,就是抓抓她,和她來些小勾通。
可是這一次,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小打小鬧,而是揮舞着小小的手腳,迫不及待想要出來看看這美麗的五彩世界。
她身爲母親,自然要滿足孩子的願望,帶他平安來到這個世間,即便身體會有撕裂般的疼痛,她心中也是欣喜的。
產婆接生過許多孩子,知道產婦生產時除了自己的力量外,還需要別人的鼓勵。
她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用了不少力氣,快要筋疲力盡了,產婆便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郡王妃,孩子的個頭不大不小,剛好適合生產,您再用些力氣,他就能平安出生了!”
“好。”沈璃雪第一次生孩子,沒有經驗,聽着產婆的指揮,再次深深呼吸着,將所有力氣用到腹部……
屋外,一向沉穩的東方洵更加心急如焚,屋內沒有痛呼聲傳來,難道璃雪痛的昏過去了?怎麼辦?她現在怎麼樣了?孩子又如何了?
二弟託他照顧璃雪,他們母子千萬不能出事……
“哇!”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驚起一羣飛鳥,也震驚了東方洵焦急的思緒,他高懸的心瞬間放了下來,轉身看向房間,眸中閃爍着幾不可見的喜悅,孩子生下來了,璃雪也應該沒事,二弟回來後,就能一家一口團聚了。
內室裡,產婆笑意盈盈的清潔了嬰兒,小心的放進華麗的襁褓中:“恭喜郡王妃,是名小世子。”
秋禾,燕月分站在產婆身後,看着襁褓中那小小的嬰兒,喜歡的不得了:“恭喜郡王妃,是名可愛的小世子。”
沈璃雪面色蒼白,額前的烏髮全部被汗水浸溼,看着那啼哭不止的小嬰兒,她全身虛弱,仍會心一笑,聲音也是有氣無力:“讓我抱抱。”珩說這一胎是男孩子,沒想到真被他說對了。
產婆抱着嬰兒走過來,秋禾、燕月緊跟在後面歡喜的看,沈璃雪看着這一幕,突然變了臉色,淡淡的血腥味,慈祥的產婆,歡喜的丫鬟,一切的一切她曾在夢裡夢到過,眼前發生的一切,和夢裡非常相似,只差了一個東方湛……
眼角飄過一道湛藍色的衣袂,東方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產婆身後,面色陰沉的可怕,在她還來不及驚呼時,伸手搶過了嬰兒。
“你幹什麼?”產婆不明所以,回頭斥責東方湛,他一記手刀落下,產婆眼睛一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秋禾,燕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正欲驚聲高呼,東方湛手指輕彈,兩道內力揮出,打在兩人身上,兩人半個字符都沒吐出,就閉了眼睛,應聲倒地。
“東方湛,把孩子還給我。”沈璃雪剛剛生產完,身體很虛弱,小臉上的汗也還沒幹,嘴脣、面色都很蒼白,疲憊的眸底閃爍着冰冷的寒芒,有氣無力的聲音卻暗帶着強勢與凌厲,就像一隻發怒的小獸。
“這是你和東方珩的孩子。”東方湛仔細審視啼哭不止的嬰兒,臉蛋小小的,紅紅的,還看不出具體像誰,不過,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極了沈璃雪,而他眉宇間那一抹正氣凜然的絕世風華卻像極了東方珩。
東方湛氣的咬牙切齒,東方珩毀了他的一切,他看到和東方珩有關的東西就覺得厭惡,鐵鉗般的大手快速掐向嬰兒的嬌嫩脖頸:“東方珩害本王走投無路,痛苦不堪,本王就殺了他的兒子,讓他也嚐嚐痛苦的滋味。
”不要傷害孩子。“沈璃雪震驚異常,忘記了自己身體虛弱,掀開被子就欲搶回孩子,不料,她腳着地,雙腿卻綿軟無力,支撐不住她的重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摔的全身疼痛。
東方湛看着有些狼狽的沈璃雪,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心疼,隨即又恢復了剛纔的冰冷與陰沉,手放在嬰兒脖頸上,卻沒有掐他,嬰兒彷彿感覺到了沈璃雪的疼痛,哭的更加大聲了。
沈璃雪用力撐起身體,看向東方湛:”你想讓珩傷心痛苦,可以殺了我,放過孩子,他是無辜的!“
”你爲了他,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東方湛平靜的聲音暗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他在沈璃雪心裡什麼都不是,可有人卻在她心裡紮了根,比她的命都重要。
沈璃雪揚脣,虛弱的笑容卻異常迷人:”他是我的孩子,我身爲母親,捨命救他是理所應當的。“
”璃雪。“東方洵微笑着走進房間,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璃雪,以及站在內室中的東方湛,驚的一怔:
沈璃雪生產完,身體很弱,他親自去廚房吩咐下人爲她準備補血補氣的滲湯了,前後不過離開了數息的時間,沒想到東方湛卻利用這點空隙,趁機潛入聖王府,真是聰明絕頂,無孔不入。
”璃雪,你怎麼樣?“東方洵闊步前行,準備扶沈璃雪到牀上休息,天氣還不是很冷,楓鬆院的內室裡鋪着厚厚的毯子,坐在上面不覺冷,但沈璃雪剛剛生產完,受不得半點風。
”別過來,不然本王就掐死他。“東方湛的手再次放到嬰兒脖頸上,東方洵這才發現,嬰兒被他搶走了,東方湛身形高大,孩子太小,被他的臂彎遮住,他剛纔沒看到。
”東方湛,你到底想幹什麼?“孩子在東方湛手裡,沈璃雪也離東方湛很近,東方洵不敢輕舉妄動,溫和的眸中,閃爍着少有的寒芒:”欺負女子和嬰兒,可不是君子所爲。“
東方湛冷哼一聲:”君子行徑也好,小人作爲也罷,能逃出生天,就是好辦法。“
他的話並不深奧,東方洵自然聽明白了:”你要逃離京城?“
”東方珩打散了本王所有的勢力,本王一無所有了,借他兒子做爲保護傘,逃離京城,不算過份吧。“東方湛逃出了皇宮,東方珩的人會在京城全力搜索他,聖王府是東方珩的家,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跑到他家裡來自投羅網,當然,他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個可靠的人質,混出京城。
”我來當人質,你放過孩子。“剛剛生產完的女子,身體極度虛弱,沈璃雪試了許多次,都沒凝出多少內力,連站起來都吃力,更別提從武功高強的東方湛手裡搶孩子了。
孩子是東方珩的,以東方湛對東方珩的痛恨,出了京城,安全後,他會立刻殺了孩子,讓東方珩痛不欲生,她身爲母親,怎麼能明知危險,還推孩子進火坑。
”璃雪!“東方洵驚呼一聲,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東方湛一直沒對沈璃雪死心,她主動作人質,剛好如了東方湛的意,可阻止沈璃雪救孩子的話,他又說不出來,即便說了,沈璃雪也不會聽。
若是可以,他願意做人質,換沈璃雪母子平安,可他武功極高,聰明如東方湛,豈會放着柔弱的婦孺不挾持,抓他這個厲害的大男人。
”你現在的身體的確很弱,不過,你最擅長偷襲,萬一我抓你做人質,你偷襲本王得手後逃跑,本王豈不是得不償失,還是嬰兒好。“東方湛低頭看着小嬰兒:”小小軟軟的,沒有半點反抗力,本王一不高手,一隻手就能捏死他。“
東方湛抓過沈璃雪很多次,每次都被她暗中偷襲,就算她再三保證不會偷襲,東方湛也不會相信,但沈璃雪不能讓剛出世的孩子被他搶走做人質:
”那我抱着孩子,你挾持我們兩個做人質,你武功高強,我剛生產完,身體很虛弱,絕不會再偷襲你了。“
”璃雪。“這一瞬間,東方洵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有,沈璃雪剛剛生產完,急需休息,可她卻顧不得自己的身體,執意要守護自己的孩子。
他知道父愛,母愛都是偉大的,卻從未想過,一個母親爲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犧牲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一直都在觀察東方湛,等他露出半點破綻,他就會抓住機會救下嬰兒,可東方湛很聰明,背靠着牆,側對着他和沈璃雪,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他想趁其無備的偷襲,卻找不到任何機會。
沈璃雪慢慢坐起,擡頭看着東方湛,美眸中滿是期待,東方湛心中的某根弦被深深的觸動,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本王暫且再相信你一次,讓聖王府所有侍衛退到二十米外。“後一句話是對東方洵說的。
東方洵看了東方湛一眼,走出房間,東方湛暫時不會對璃雪母子不利,不然,他離開楓鬆院的時候,他就會對他們痛下殺手了,不過,他必須想辦法將他們母子救下,不然,東方珩那裡,他不好交待。
沈璃雪拿過椅子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又披了件厚厚的淺紫色披風,滿眼希冀的朝東方湛伸出了雙臂。
孩子出生後一直都在哭,吵的東方湛心煩意亂,沈璃雪伸手來接,他便遞了過去,他已經仔細查探過,二十米內的侍衛都撤走了,不必擔心有人突然竄進房間偷襲。
嬰兒小小,軟軟的,接到沈璃雪懷裡後,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大顆大顆的眼睛都把眼睛迷濛了,沈璃雪輕輕笑笑,拿過一方絲帕,輕柔的爲他擦拭乾淨。
小傢伙的眼睛恢復清明,睜的大大的,看沈璃雪的目光滿是好奇,沈璃雪會心一笑,清冷的眸中閃爍着少有的柔情,眉宇間很像珩,再長几天,小模樣應該更像他,一家出了兩個小腹黑,肯定十分熱鬧。
母子情深的一幕,看在別人眼中是溫馨甜蜜,落在東方湛眼裡,卻格外討厭,因爲那孩子是東方珩的,眉宇間又十分像他,他不知道沈璃雪是在看孩子,還是在想東方珩。
”時候不早了,咱們走。“東方湛長臂一伸,緊擁了沈璃雪的小腰,帶她走出房間。
沈璃雪身體很弱,行走速度極慢,他急着出城,也沒時間等她一步步的慢慢走。
東方湛的手臂鉗制的很緊,以沈璃雪現在的力氣,根本掙不開,再加上她要確保嬰兒的安全,便沒有反抗,任他帶着前行。
東方洵和聖王府侍衛們都站在小院裡,見東方湛出來,全都嚴密戒備,東方湛帶着沈璃雪走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着他,卻不敢上前救人,怕誤傷了沈璃雪或小嬰兒。
漸漸的,東方湛來到了牆角下,看着遠在二十米外的東方洵,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洵世子,告訴東方珩,璃雪和孩子本王帶走了,如果他敢派人暗殺本王,最先沒命的,會是他們母子……“
披風下的沈璃雪,面色蒼白,目光溫柔且堅定,她懷中的嬰兒不哭了,非常乖巧的睜着眼睛,彷彿在向她說着什麼。
非常普通的一幕,卻看的東方洵一陣心酸,是他沒用,保護不了他們母子:”東方湛,你居然利用婦孺逃命,真夠卑鄙無恥。“
東方湛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洵世子,後會有期。“雙足猛然一點,他帶着沈璃雪騰至半空中,就要翻牆離開,他懷中的沈璃雪突然高呼:”大哥,接着孩子。“小小的襁褓瞬間脫離了沈璃雪的懷抱,徑直飛向東方洵。
東方洵武功高強,一定能接住孩子的,她掙脫不開東主湛,必須留下做人質,可她的孩子有機會逃離,她自然不能讓他跟着冒險,吃苦。
果不其然,襁褓扔出後,東方洵就飛至半空,牢牢接住,可等他落地後,東方湛和沈璃雪已經躍出了高牆,消失無蹤……
”哇!“嬰兒彷彿知道母親有危險,大哭不止,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眼角不停滑落。
恰在此時,東方珩走進了院落,聽到嬰兒的哭聲,他先是一愣,隨即涌上了難言的喜悅,孩子出世了,他要做父親了,真是辛苦璃雪了,銳利的眸中滿是柔情,輕聲呼喚:”璃雪,璃雪……“
”二弟!“東方洵轉過身,闊步走向滿目喜悅的東方珩。
”這是怎麼回事?“聽着孩子悲傷的哭聲,東方珩驚的一怔,孩子不是應該在璃雪身邊嗎?怎麼會被他大哥抱着,難道是:”璃雪出事了?“
他曾聽人說過,女子生產,就和閻王隔了一層紗,稍不注意,就會出事,他的璃雪,沒有挺過這一關?
在他焦急不安的注視下,東方洵點點頭,溫和的眸中滿是懊悔:”二弟,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璃雪,她被東方湛抓走做人質了。“
東方珩高懸的心微微放了下來,還好還好,璃雪沒事,隨即,心中又騰起熊熊怒火,東方湛真是聰明到了令人討厭的地步,爲了自己性命,無所不用其極:”他走多久了?“
”剛剛離開。“東方洵語氣凝重,若是沈璃雪沒有拋嬰兒過來,他完全可以追上他們,沈璃雪明知這點,還扔孩子給他,完全是不顧自身性命,一心想着救孩子了:
”這是你們的孩子。“東方洵將嬰兒抱到東方珩面前。
”哇。“嬰兒哭的撕心裂肺,兩隻小手在襁褓裡又抓又撓,十不安份,看到東方珩後,哭聲頓了頓,隨即哭的更加悽慘,大顆大顆的淚珠溢出眼睛,看的人心酸。
那雙眼睛像極了沈璃雪,東方珩看着嬰兒滿是淚水的眼睛,彷彿看到了沈璃雪在哭,她在等着他去救,他不能置她於不顧,雙足一點,東方珩修長的身形如驚虹一般,在半空中揮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快速掠向遠方。
”哇哇哇!“嬰兒哭的驚天動地,東方洵飽讀詩書,有許多安慰人的辦法,可面對這名剛出生,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小嬰兒,他卻束手無策,只好不停的輕拍着嬰兒的後背,柔聲安慰:”別哭別哭,伯父帶你去找父母。“
話說東方湛挾持沈璃雪出了聖王府後,搶了一匹快馬,兩人共坐一騎,快速奔向南城門。
東方珩的確在城門設了許多埋伏,但看到馬上的沈璃雪後,那些暗衛,侍衛們都不敢輕舉妄動,東方湛得以順利出了城。
東方湛騎馬速度很快,帶起陣陣冷風,沈璃雪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東方湛冷漠的詢問自身後傳來:”爲什麼拋下嬰兒?“
”他纔剛出生,我不想讓他跟着冒險。“東方湛只挾持了沈璃雪一人,她毫無顧及,直接實話實說,本以爲東方湛會發脾氣,哪知他卻沉默了下來,半晌後方才輕聲道:”本王不會殺你們,無論是你還是孩子,一個都不會殺。“
沈璃雪一怔,不明白昔日心狠手辣的東方湛爲何變的這麼仁慈了?在楓鬆院裡,他還惡狠狠的揚言要殺了孩子讓東方珩痛苦。
”璃雪,如果我先遇到你,你會不會喜歡上我?“東方湛的聲音斷斷續續,顯然是思考了很久,才決定詢問。
沈璃雪怔了怔,不明白他的用意:”湛王爺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問題了?“逃命的關鍵時刻,他問這些事情做什麼?
”因爲,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了。“沈璃雪不知道,東方湛第一次見她時,她正站在假山旁,映着東方天空的太陽,那麼明媚,那麼溫暖,就像一米金色的陽光,照亮了他陰暗的心。
他假裝喜歡沈盈雪,是想打擊東方珩,卻沒料到東方珩對沈盈雪沒有半點情意,白白浪費了他的心血。
如果當時,他放棄那可笑的舉動,全心全意對沈璃雪好,沈璃雪會不會喜歡上他?
”我脾氣不好,愛使小性子,還愛吃醋,我的夫君必須與我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他敢碰其他女子,我就和他和離,你看看,我全身都是缺點,沒有任何一點兒值得湛王爺喜歡吧。“沈璃雪不知道東方湛的用意,漫不經心的敷衍他。
東方湛苦澀的笑:”東方珩爲你做的一切,本王都能做到。“脾氣不好,使小性子,愛吃醋,都是女孩子的小毛病,他不會介意,至於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更簡單了,因爲除了她,他對別的女人根本沒興趣。
”湛王爺,別開玩笑了,你有心角逐皇位,後宮可不能只有一名皇后。“沈璃雪眼睛眨了眨,拿話堵他。
”若本王登基爲帝,青焰握在本王之手,本王只要一名皇后,大臣們誰敢胡亂覲言。“東方湛平靜的聲音帶着皇室之人特有的傲氣,讓人心生懼意,隨即,他又放緩了聲音:”當然,如果你不喜歡做皇后,我不做皇帝便是。“
爲了她,連最重視的江山都不要了!沈璃雪震驚,東方湛是說真的,還是在撒謊騙她?可如果是騙她,他有何目的?
”璃雪,從今以後,你忘記自己安郡王妃的身份,只做沈璃雪,而我也會拋棄青焰湛王之位,只做東方湛,咱們兩人一起,就這樣浪跡天崖可好?“
東方湛的能力,無需置疑,即便他現在一無所有,最多五年,他就能建立極大的勢力,東方珩正是知道這一點兒,纔想一次性將他拿下,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可是現在,他不想做皇帝了,只想和沈璃雪一起,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
東方湛的聲音很低沉,很認真,不像在撒謊,沈璃雪聽的頭疼,她是有孩子,有夫君的人,怎麼能再陪東方湛浪跡天涯。
正準備開口拒絕,一道冰冷的聲音搶先響起:”璃雪是本王的妻子,不會隨湛王爺走遍天下。“
白色衣袂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線,瞬間來到快馬前,伸手來拉沈璃雪,若有似無的松香飄散,莫名的讓人心安,沈璃雪心中一喜,珩來救她了。
東方湛也知道來者是誰,目光一寒,反手一掌對着東方珩狠狠打了過去。
東方珩已經抓到了沈璃雪的胳膊,豈有鬆手之理,勁風襲來,他拉着沈璃雪下了快馬,急速遠離了東方湛,強勢的掌風打在地上,只聽砰的一聲響,堅硬的地面打出一個大洞,剎那間,塵土飛揚,迷亂人眼。
東方珩拉着沈璃雪,穩穩落到了較遠的地方,着急的上下打量她:”璃雪,還好嗎?“
沈璃雪輕輕笑笑:”放心,我沒事……“
她眼角眉梢間那深情的喜悅,深深的刺痛了東方湛的眼睛,手掌一揮,強勢的內力對着東方珩再次打去。
惡風襲來,東方珩揮手將沈璃雪推遠,自己不閃不避的擡掌迎上:”東方湛,咱們之間的恩怨,是時候清算了。“
東方珩騰至半空,白色袖袍隨風輕飄,手指張合之間,明明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有一道道凌厲的勁風自袖袍中揮出,以最精準的手法,最快速的招式從四面八方攻向東方湛。
再看東方湛,眼眸冷冽,每一招每一式透着說不出的優雅尊貴,但暗藏的殺機卻能夠瞬間致命,讓人不敢輕視。
兩人的對決,沒有激烈的兵器交接,沒有殘酷的血腥殺戮,卻兇險異常,艱難異常,只要稍有分神,就會被人抓到弱點,一招落敗,就是死路一條。
東方珩,東方湛的武功不相上下,若在平時,他們打上三天三夜也未必分得出勝負。
可是不久前,東方湛的勢力全被東方珩巧施妙計除去,明明坐在他馬背上的沈璃雪又被東方珩拉走了,他恨死了東方珩,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心情十分浮燥,出招很急,露出了破綻,被東方珩抓到,狠狠打了一掌。
東方湛自高空掉落,不偏不倚,剛好掉在沈璃雪旁邊,沈璃雪想遠離他,無奈身體弱,動作慢,被他緊緊抓住胳膊,用力向後拖去。
身後潺潺的水聲響起,沈璃雪低頭一望,竟是一面斷崖,東方湛爲了甩開京城的跟蹤者,專挑了小路來走,沒想到這地方竟有斷崖,斷崖很深,一眼望不到底,若是摔下去,性命難保。
”東方湛,你幹什麼?“東方珩落在兩人二米外,看東方湛的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無奈東方湛鉗制着沈璃雪,他不能輕舉妄動。
”東方珩,十幾年來,咱們兩人交手無數次,每次都是你贏,這一次,本王一定要贏你。“東方湛低低的笑着,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東方珩剎那間變了臉色:”東方湛,你我之間的恩怨,與璃雪無關,你放了她。“
”你喜歡她,我也喜歡他,你、我之間的恩怨,怎能與她無關?“東方湛深邃的眸中寒意迸射:”你娶了她,生了兒子,有了念想,你該知足了,接下來,她是我的,既然你不願意放她陪我到天崖海角,我就帶她一起下地獄,我們在陰間,做對逍遙自在的鬼夫妻。“
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東方湛拽着沈璃雪倒向斷崖,世間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那就一起下地獄吧,到了那邊,他會補償她,會加倍對她好的。
”璃雪!“東方珩滿目驚恐,伸手來拉沈璃雪,她絲質的紫色披風衣角在他手邊滑過,只抓到了滿手的空氣,她纖細的身體隨東方湛一起倒進了斷崖。
東方湛的動作太快了,沈璃雪根本來不及逃離,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刮過,她側目看向東方湛,恰逢東方湛也正看着她,她的清冷的眼睛裡沒有恨,沒有怨,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平靜。
東方湛怔了怔,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他害死她,她卻連怨都懶得怨他,她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他。
”呵!“嘲諷的笑聲出口,隨即飄散在風中,有晶瑩的水珠滴到了沈璃雪臉上,冰冰涼涼。
後背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沈璃雪纖細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快速向正上方飄去。
沈璃雪一怔,低頭一望,東方湛下落的速度比剛纔快了一倍,他用盡全部內力,推她上斷崖?他不要想殺她,讓東方珩痛苦麼?爲何還要放了她,救下她?
”璃雪!“東方珩從上面躍了下來,手上拿着一條極細的絲細,環抱着沈璃雪的小腰,藉着絲細之力,升到了斷崖上。
穩穩落地後,轉身望向斷崖,東方湛的身影已經消失的成了小黑點,但他苦澀的笑容卻在沈璃雪眼前閃現,揮之不去,剛纔,是東方湛救了她,他真的喜歡她,可她不能迴應這份感情,因爲她喜歡的是東方珩。
”璃雪,你沒事就好。“東方珩緊緊抱住沈璃雪,銳利的眸中閃爍着失而復得的喜悅,她墜崖時,他也跟着跳下去了,東方湛用了千斤墜,兩人下落的速度很快,他也準備用千斤墜時,沈璃雪飄上來了。
沈璃雪輕輕笑笑,輕擁住了東方珩,熟悉的松香縈繞鼻端,讓人心安,這是她的夫君,她最心愛的人,一生一世,中離不棄。
”哇!“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清晰的響在天地間,沈璃雪轉頭望去,東方洵抱着一隻小小的襁褓,快速飛到兩人面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這小傢伙一直哭個不停。“
哭了一路,嗓子都沒啞,依舊嘹亮的讓人吃驚。
沈璃雪接過嬰兒,輕拍後背,小嬰兒立刻停止了哭泣,撲閃着兩隻漂亮的眼睛看着沈璃雪。
東方洵微微皺眉,跟着他哭的十分悲慘,見到璃雪就不哭了:”他是不是認人。“
”或許是吧。“沈璃雪微笑着拿出絲帕,輕輕擦拭嬰兒眼睛上的淚珠,神情專心專注,東方湛墜崖死亡,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腰間一緊,東方珩將她橫抱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如一罈美酒,香醇醉人:”璃雪,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