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願意。
所有人都驚詫,慕容薇本身就夠讓人注目了,加上軒轅離也開了口。
一時間,議論又起。
“齊王說話了!”
“齊王爲慕容薇出頭呀,這是!”
“齊王是爲十三爺出頭吧,慕容薇算什麼,不知廉恥的賤人,皇上客氣點讓她坐,她還真就敢坐了!”
“可是齊王爺很少會在宴會上主動開口的,他這是替慕容薇當酒!太不可思議了!”
“我看延禧宮裡傳出來的話不是遙遠,齊王爺鐵定跟這女人有什麼!”
“哈哈,不知道跟這女人有什麼,但是鐵定跟新王妃沒什麼了,王妃剛剛說錯話啦!”
耶律靈蓉裝模作樣的大氣婉約中難掩憤怒表情,她新婚至今,齊王跟她說過的話五個手指都可以數過來。
今日,居然要會爲一個下人替酒!而且,是她在要求之後,開口的,這讓她的臉往哪裡擱呢?
在紛紛議論之中,偏偏最伶牙俐齒的兩個女人沉默不語,無一例外不緊盯着慕容薇看,那眼神,簡直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還不解恨。
南宮靜思一杯杯酒水接連下肚,羲妃手上的絲帕都快揉碎了。
“齊王爺,今日好興致啊。”東太后冷笑地說道。
“十三弟身體不適,我爲兄長自然要替酒,而慕容大夫出自我齊王府,今日不守時,兒臣也逃不過責任,她的三巡酒自然也要算到兒臣頭上來。”軒轅澈說罷,舉杯上前。
罰酒三杯和罰酒三巡可是天壤之別,三杯就是三杯,而三巡,便是在座所有人都要一一敬酒過去,一共要三輪。
即便是酒量再好的人,見了現在這東西兩列人都心都會顫吧。
粗略算下來,沒有四十杯也得有三十杯,三巡下來,不下百杯,六巡下來,便是兩百杯,且皇室的酒,可全是烈酒呀!
“難得齊王好興致,請!”軒轅烈笑着,心情似乎又愉快了,折騰不了慕容薇,還有下次,齊王可機會難得。
“澈兒,說到兄長,皇帝更是兄長,十三爺的酒豈不得皇帝來替?”西太后急急說道,哪裡還坐的穩,齊王的酒量,她很清楚,是在場所有人裡最好的,可是,再好,兩百杯烈酒下肚,還不得讓人攙回去!
軒轅澈止步,頎長的身軀,白衣翩然站在東西兩列人羣之中,仰頭看向軒轅烈,那線條如雕的脣畔竟揚起了一抹淺笑,如此的傾城傾國,如此的淡泊淡然,在場無論是女子還是男子都無不爲之動容。
要見到一向清冷淡漠的齊王爺可不容易。
他揚笑,聲音清朗,“皇兄,你覺得呢?”
“朕原本正有此意,不過七弟既然先開口,就讓了七弟吧。”軒轅烈話說得漂亮,面帶微笑,一點兒都不害臊!
“那這一杯,臣弟先敬你!”軒轅澈高高舉杯,一飲而盡。
這時候,衆人才注意到他那酒盞的異樣,竟是會變色的杯子,隨着杯中酒的減少而青瓷顏色漸漸淡成白。
“七弟今日還自帶酒杯了不成?”軒轅烈也發現了異樣。
“前幾月在瀚國偶得的杯子,名異色杯,臣弟喜歡得很,從此飲酒必用此杯。”軒轅澈淡淡說着,一邊倒酒,酒杯又漸漸變回了青瓷色,他朝向西太后,淡淡道,“母后,兒臣敬你。”
西太后陰沉着臉,一杯飲酒。
軒轅澈只當沒看到,轉向東太后,“東太后娘娘,請。”
他雖自稱兒臣,卻向來只稱她東太后。
一杯酒見底,東太后打量着那酒杯,氣定神閒道:“這麼稀罕的東西,不會又是白無殤送的吧!”
“正是。”軒轅澈答道。
“呵呵,昨日才離王府見着,本宮都忘了跟他討蠶寶金絲了,下一回可不饒他。”東太后說着咬牙啓齒,不管是白無殤,還是瀚國王,一直以來向軒轅進貢都只認西太后,好東西輪到她這裡就沒了,加之昨日被那樣威脅,對白無殤的恨意,可不比慕容薇少。
“那東太后下回遇到他了,一定記得。”軒轅澈說着,轉身從東列大臣開始,一一敬過去,大臣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在朝當官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被齊王爺敬酒,一一雙手將酒杯端着很低很低,俯首躬腰,一臉恭敬。
幾乎是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看着軒轅澈,只有慕容薇和軒轅離正四目相對,皆是狐疑。
“他想做什麼?”軒轅離低聲問道。
慕容薇直接搖頭,“管他呢,反正你我都不用喝,我真不想喝。”
“其實……我也是。”軒轅離說道,轉身入座。
慕容薇撲哧輕輕一笑,這才朝軒轅澈看去,他已經走到了東側座位的最後,這傢伙難不成成心想醉嗎?這麼烈的酒,喝得這麼急,再好的酒量也會醉的!
很快,一巡酒結束了,全場寂靜,齊齊看着軒轅澈回到中央,頎長身軀有些單薄,白衣翩然,墨發三千傾泄而下,一身上下十年如一,只有兩種眼色,白得徹底,墨得動人。
明明是人滿爲患的大宴上,明明是置身在人羣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時的寂靜,這背影驚是如此的孤寂荒涼。
或許,無關周遭,是他與生俱來的氣息吧。
全場寂靜地只有他倒酒的聲音,飲酒的聲音,腳步聲,全都是他,再無其他!
漸漸地,他那總比常人要蒼白的俊臉有了酡紅;漸漸地,他那一貫輕穩的步伐有了踉蹌;漸漸地,他那總是輕輕冷冷,淡泊淡然的雙眸有了迷惘,周遭還是那麼安靜,觥籌交錯竟可以如此的寂靜,那青瓷寶被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杯一杯又一杯,漸漸地,六巡酒巡到了盡頭,回到了軒轅烈面前。
此時,衆人安靜的注視變成了驚詫,齊王爺醉了。
千杯不醉的齊王爺竟然醉了,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見到醉酒的齊王爺。
他醉了,會做出什麼事情呢?會說出什麼話呢?
他一臉醉意,意識似乎都不清了,好幾個踉蹌,纔在軒轅烈面前止步,他聲音,明顯大了,清朗了許多許多,“皇兄,六巡酒畢!”
“好!七弟果然好酒量!”軒轅烈大笑地拍手稱讚,瞥了一旁臉色越發難看的南宮靜思一眼,笑得愈是開懷!
軒轅澈轉身踉蹌回座,只是剛剛到座位上,突然一個踉蹌,竟直接朝慕容薇摔來,慕容薇自是見多了醉酒的男人,本就提防着,無奈防不勝防。
“王爺!”
“王爺小心!”
對面,羲妃和耶律靈蓉齊齊站起,羲風更是離座而來,唯有南宮靜思,遠遠地看着他,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雙脣咬得都快出血了。
軒轅離不得不上前來幫忙,猛地一把將軒轅澈攙起。
慕容薇狐疑地看着醉醺醺的軒轅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說不上哪裡不對決,自覺地退到一旁,給羲妃讓道。
只是,軒轅離突然怒吼,讓她明白哪裡不對勁了。
“滾開!離本王遠點!”
羲風和耶律靈蓉驚嚇地連忙推開,這纔想起十三爺不喜歡人靠近。
卻……居然……主動來攙齊王爺了!怎麼回事呢!
“哎喲,齊王爺的酒量着這些年差了不少呀,之前不都是千杯不醉的嗎?”東太后冷笑地說道,根本不考慮到齊王是爲她兒子當酒的。
“皇兄,七哥醉了,送他回府吧!”軒轅離認真說道,還是將軒轅澈放在座位上了,他似乎真的醉了,不醒人事趴在案几上一動不動。
軒轅烈同衆人一樣納悶,這弟弟一心護着慕容薇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站在齊王那邊,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是因爲齊王替酒,還是另有原因?
軒轅烈都還未開口,西太后便急急道:“來人,齊王醉了,送齊王回府!”
“是!”遠遠站着的戴嬤嬤立馬上前來攙人。
軒轅烈和西太后相視一眼,齊齊看向此時眉頭緊鎖的慕容薇,沒有阻攔。
齊王在,戲很好看。
齊王走了,南宮靜思還在,真正的戲纔開始呢!
人送走後,這個座位變成慕容薇獨自一人,一個女人坐在一羣男人首列,還真有種不怎麼好的感覺,她回頭看了也入座的軒轅離,低聲,“怪癖又破例了?”
“還不是怕你被吐一身髒,這一身已經夠丟臉的了?”軒轅離白了她一眼。
“你坐前面來好不好,我對這位置沒安全感。”慕容薇又低聲。
“怕什麼,本王給你墊後呢!”軒轅離險些又怒吼。
“噓……”慕容薇噓聲,乖乖轉身。
只見遠遠地東西兩列宮女和太監,一個個手捧一盆盆盛開地十分熱鬧的菊花而來,顏色形狀各異,好些都是她沒見過的品種。
看樣子,接下來是賞菊了,她也不知道軒轅烈究竟有沒有動筷,實在餓的慌,又轉身,小心翼翼道:“十三爺,能吃東西了嗎?”
軒轅離正要開口,南宮靜思氣定神閒的聲音卻突然傳來,“聽聞齊王喜好詩詞歌賦,菊花宴少了齊王可不能少了菊花贊,容妃來自流沙不諳中原詩歌,羲妃先作一首暖暖場。”
慕容薇轉身,立馬迎上南宮靜思挑釁的目光,這女人,明明說的是羲妃,看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