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靜,所有人齊齊朝高堂主座上看來,這本該是沉老爺子和老夫人的位置的,卻坐着一個白衣男子,說不上絕世無雙,卻也俊美無比,令人一眼便是難忘,最難忘莫過於他那一雙狹長的雙眸裡永遠藏着的玩味笑意,還有右眼角一公分處垂着的一顆淚痣,眼中是笑,淚痣是哀,一笑一哀,卻一點兒都不衝突,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只需要一眼,便永遠不會忘記這張臉。
他,一手支着腦海,懶懶地擡起頭來,狹長的雙眸微眯,脣畔勾起一抹痞笑,根本無視衆人的驚詫,直接朝慕容薇看過來。
“呵呵,臭小子,非得老孃這麼逼,你才樂意醒來!”唯一一個對他的突然清醒不驚詫的李嬸,終於徹底放下心,暗自唸叨道。
而慕容薇當下便是一臉錯愕,腦海裡瞬間浮出無數的疑問,最大的一個便是這傢伙究竟什麼時候醒的呀?
“薇薇,怎麼不回答大人我的問題呢?”他還是笑着,十分和善,一臉無害。
慕容薇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心裡滿是喜悅,卻偏偏見他那樣的笑,怎麼都不敢歡喜。
而被擊中手的沉醉,捂手背,眉頭緊鎖,朝沉老爺子看了過去。
“哈哈,老白,你再不醒,媳婦就得被別人拐跑了!”鬼谷子大笑,大大咧咧坐在一旁。
軒轅離一直緊緊握在青銅護肘上的手這才放鬆,這裡不是地洞而是深谷,如果李嬸保保不住薇薇,他定是會召來食人鷹的!
即便是拼個你死我活,即便是不要寶函了,也一定要把薇薇帶走,薇薇是因爲他才答應嫁給沉醉的,他可不能對不起老白!
“呵呵,無殤大人,你和薇薇,不知道可否把事情同老夫說清楚來?”沉老爺子難得的心平氣和,坐在白無殤一旁,和氣得說道。
他只知道李嬸是幽閣的人,手上有幽閣令,必定是幽閣要員,至少也是長老大弟子級別的人才能拿到幽閣令,對於白無殤的身份,李嬸沒有多說,他也不方便多問,卻不得不提防。
如此和聲和氣,可是白無殤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仿若無人的盯着慕容薇看,雙眸漸漸地眯成了一條直線。
慕容薇怯步了,不,不是怯步,而是後退,本能的後退,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這傢伙,往往越是惱怒的時候越是喜歡笑,當那雙狹長的雙眸眯成了一條直線,那便意味着事情不簡單了!
“薇薇,過來,馬上。”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動作也很溫柔,招了招手。
強悍而獨立的慕容薇,居然真就馬上怯怯地走了過去,比她兒子還會賣萌,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繃直了身子,站在他面前,只看他,不說話。
“緊張什麼呢?”他揚笑,真的當周遭的衆人是空氣,一把將慕容薇攬了過去,讓她坐在大腿上,輕輕地撫拍着她的薄背,柔聲道:“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我……我……”慕容薇支支吾吾地。
一旁的沉醉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承認,若不是親眼看到慕容薇這麼乖順的小女人模樣,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一個揹着炸藥到處走的女人會這麼聽話。
“是不是大人再睡一會讓,你真的跟別人走了呢?”白無殤問道,注意力全在慕容薇身上,方纔至今,就沒看過其他一眼,哪怕是餘光都沒有。
偏偏,所有的視線全在他身上,他還是淡定自若。
“不是!”慕容薇脫口而出,她已經無法分清楚這個傢伙真正的情緒了,乖乖的纔是抱住小命的根本啊!
“不是什麼?”白無殤又問。
“不會跟人走。”慕容薇答道。
“那怎麼答應了要嫁給人家了呢?”白無殤又問。
“我……我……我就是……”慕容薇被逼得責任全又落在自己身上了。
“就是什麼?”白無殤再問,慵懶懶地把玩着她的長髮。
“沉醉拿十三威脅我們,我才提出的!”慕容薇只得實話實說。
“威脅?”白無殤挑眉。
慕容薇重重的點頭,軒轅離立馬插嘴,“老白,是沉醉卑鄙無恥,先威脅我們的!”
“十三爺,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沒說要薇薇嫁給我,是薇薇自己提出來的!”沉醉立馬反駁,雖然慕容薇替的條件正對他的胃口。
他就不醒,這幫人會就此跟沉家鬧翻,有幽閣令又怎麼樣,當真翻臉了,禁地裡的白金寶函,他們就別想要!
面對爭執,白無殤還是無動於衷,只當他們不存在,看着慕容薇思索了許久,蹙眉道:“大人我覺得威脅不威脅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嫁人了?”
“不想!”慕容薇急急反駁。
“可是你答應人家了。”白無殤一臉的爲難。
“我不想嫁,答應了又怎麼樣,我就是要反悔,怎麼樣!”慕容薇突然怒起,吼道,再被白無殤這麼問下去,她一定會瘋的。
這傢伙什麼都沒做,可是,無形的壓力卻如同一座大山壓在她心口。
這麼逼她,不就是要她親手承認不嫁,不就是要她親自反悔承諾嗎?
這時候,白無殤終於看向了沉老爺子,和聲和氣道:“沉老爺子,你聽到了嗎?薇薇說她不嫁,說她反悔了。”
沉老爺子還未開口,沉醉便怒聲“白無殤,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有什麼資格爲薇薇說話?”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大人我同你父親談,你是不是該一邊涼快去呢?”白無殤反問道,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客氣。
沉老爺子臉上也端不住了,冷冷道:“無殤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倫身份,醉兒還是薇薇的表哥,而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跟老夫談呢?”
“薇薇,你覺得呢?”白無殤笑着,看向慕容薇。
慕容薇心裡很清楚,她必須說當衆說清楚,而且必須把話說絕對了,否則,白無殤事後一定還會找她算賬。
“他是我的男人,是我家小子唯一認定的爹爹。”慕容薇淡淡開了口。
頓時,全場寂靜。
“我的男人”四個字意味着什麼,在場的衆人全都清楚,這四個字,比任何稱呼都意味深長,而“爹爹”二字,則沒有什麼意味深長,就只有一個很肯定的身份。
“沉老爺子,大人我可有資格同你商量商量這件事了呢?”白無殤問道。
“這件事……”沉老爺子遲疑了,冷冷瞥了沉醉一眼,怪罪意味深長。
“是啊,這件事,大人我的女人和你兒子……的婚事!”白無殤說着說着,突然沉了聲音,尤其是最後那三個字,無比陰沉,彷彿是從地獄深處傳出的聲音,隨即,輕輕敲扣案几的手一頓,冷冷道:“李嬸,大人我的幽閣令呢?”
“主子!”李嬸連忙上前,恭敬無比地將令牌雙手奉上。
不僅僅是沉老爺子,連慕容薇都驚了,這傢伙,果然跟幽閣脫不了干係!
“主子,息怒,是屬下處理不周。”李嬸低聲,這話一出,沉老爺子驟然蹙眉,滿腹的狐疑。
他一點兒都感覺不到李嬸的寒氣,毫無疑問,李嬸是寒氣高階的高手。
而白無殤,怎麼會是幽閣的人,又是幽閣什麼人,既是幽閣之人,他現在能感受熬白無殤的寒氣,應該屬五界初期高手,可是,爲什麼他會傷在寒氣五階的高手手上。
一路昏迷到南閘,中途別說是離開,就是停都鮮少停過,更沒有看到他閉關修行,絕對不可能晉級的!
爲什麼李嬸對他畢恭畢敬的,稱之爲主子?
難不成,另有隱情,這傢伙一開始就是假昏迷的。
諸多疑問,讓沉老爺子越想越偏,越想越懷疑。
只是,不管如何,他還是不願意冒險同這幫人翻臉,連忙笑着,道:“誤會誤會,犬兒年少不懂事,還望無殤大人見諒。”
“沉老爺子,令郎也不小了,怎麼還讓你親自出面認錯呢?”白無殤挑眉問道,事情並沒有打算就這麼算了。
沉醉握緊了雙拳,若不是沉家確實需要幽閣,今日他一定沉不下這口氣的!
他走到白無殤面前,恭恭敬敬作了個揖,“無殤大人……”
話未說完,白無殤將慕容薇拉了過來,攬在身旁。
沉醉是聰明人,一看就明白,改口道:“無殤大人,慕容大夫,在下無禮,還請海涵!”
白無殤看向沉老爺子,揚笑道:“孺子可教啊!”
沉老爺子皮笑肉不笑,腹內五臟六腑全都快氣炸了,這傢伙簡直是得寸進尺,無賴到極點!
白無殤卻是滿意無比,點了點頭又落座,淡淡道:“李嬸,九洲城的事情,可同沉老爺子商量了?”
李嬸被問得莫名其妙,這個後備計劃是臨時實行的,連她都不清楚到沉家來下一步計劃是什麼呢!
最先的計劃,流沙地宮的寶函到手後,藉助百毒門和南詔皇室刁難沉家的,沉家禁地可並不是可以隨便開啓的。
這小子就這麼突然拋了個問題給她,讓她如何回答?
九洲城的事?九洲城根本就沒他們什麼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