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一臉笑意的沈婉柔,一個轉身擡起頭後,她的水眸中一下子就充滿了淚水,變臉速度之快簡直是歎爲觀止。
沈婉柔拿起手中的絲絹不安的攪動着,帶着哭腔道:“奶奶,婉兒知道奶奶您還在爲昨兒個的事情氣婉兒,婉兒不介意,您要是有什麼氣,就接着朝婉兒撒吧,罵婉兒打婉兒都可以,只要不氣壞了您的身子,什麼都可以。”
這一句話說的,讓老夫人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如果真繼續朝她冷嘲熱諷,還不坐實了她說的這番話,說出去都會讓人覺得老夫人太小氣,和小輩計較,而沈婉柔多孝順,不還嘴的任由老夫人罵,可是讓老夫人安慰沈婉柔?老夫人還真的下不了口!
在老夫人和其他人都沒從她這番話緩過勁兒來時,沈婉柔一下子衝到了朱慕榮的面前,半蹲在她的面前。這時候就顯出長裙的好處了,在外人看來完全就是沈婉柔跪在了朱慕榮面前,可是沈婉柔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朝她厭惡的人下跪?她沈婉柔跪誰都不會跪朱慕榮!
沈婉柔的淚水像不要錢一樣嘩嘩的往外流,她的柔荑抓住了朱慕榮的手,說道:“大娘,婉兒知道您在氣婉兒和孃親住進了三味軒,但是,但是,您別生氣了行嗎?您替婉兒勸勸奶奶行嗎?最多,婉兒和孃親和爹爹說聲,不要住在三味軒了,我們搬出去,成嗎?”這一番話說的是聲淚俱下,誠懇的說的是連外人聽了都心酸的很。
“你,你,你在瞎說什麼?”朱慕榮被沈婉柔嚇到了,想把她的手從沈婉柔的柔荑中抽出,卻沒想到沈婉柔的力氣格外的大,她竟然一下子沒抽出來。
“大娘!您還是不肯原諒婉兒嗎,那若不然,婉兒,婉兒答應您,嫁給範老爺還不成嗎!”沈婉柔小聲哭泣着,簡直就是把朱慕榮在衆人的面前,活生生的塑造成了一個惡毒婦人的樣子,雖然她背地裡卻是就是這樣,但是在明裡的時候,她還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大夫人啊!怎麼容許沈婉柔如此詆譭?
“你在瞎說什麼呀!”朱慕榮一下子把她的手從沈婉柔的柔荑中抽出,可是沒想到沈婉柔一下子撲到在地,額頭竟然撞到了桌子的腿腳,本來就裹着紗布的額角一下子又瞬間染紅,一絲血跡還順着沈婉柔的臉頰順流而下,傷口又裂開了!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可是嚇到了屋子裡的一羣女人,她們只是一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哪兒看到過如此血腥的一幕!
“你們在幹什麼?”
直到沈乘風的一聲厲喝,才把屋子裡的女人都喊過神兒來,丁佳慧率先回過神,一下子撲到了沈婉柔的面前,淚眼婆娑道:“柔兒!柔兒你沒事吧!”
丁佳慧扶起沈婉柔,看着她臉上的血跡,一臉的後怕和擔心,她的柔兒啊!沈婉柔撞得有些暈眩,她緩了緩神,才安慰丁佳慧道:“孃親,女兒沒事。”
其實她是故意往桌子腿兒那撞的,朱慕榮一個女人家的力氣是有多大,怎麼可能把她推的摔跤?今天來之前,故意算好了沈乘風回家的時間和來老夫人這請安的時間,昨天和老夫人鬧了這麼大的難堪,沈乘風這個孝子是
一定會來請罪的!
她今天故意在老夫人這表演這一齣戲,讓沈乘風看到,這下子朱慕榮在沈乘風面前的印象肯定是更差了!
而且在下人的口中,朱慕榮又變成了一個惡毒的大娘,而沈婉柔和丁佳慧一個則變成了可憐的二小姐,另一個則變成了被欺負的姨娘。
先是讓丁佳慧母女住着破屋,被老爺接回了三味軒後,朱慕榮又嫉妒心作祟,處處爲難諷刺沈婉柔和丁佳慧,沈婉柔更是被朱慕榮毒打虐待,被迫嫁給年近五旬的範老爺,而朱慕榮看事情敗露之後,又看上了明王這座靠山,想讓沈婉柔誘惑明王,嫁給明王做妾,之後好偷偷的從明王的手中換取錢財,給朱慕榮花!
這一切的一切多麼的順利成章啊!可是沈婉柔唯一沒想到的是,爲了要把自己頭上再次撞開,她可是下了狠心的,可是她沒想到這麼疼啊!
在心裡呲牙咧嘴的沈婉柔在外表露的如此的弱不禁風但又堅強的讓人心疼,沈乘風一臉心疼的走到沈婉柔的面前,看着一臉血跡的沈婉柔,朝外吼道:“還愣着作甚?快叫大夫!”轉而又向沈婉柔問道:“婉兒,你沒事吧?”
沈婉柔“柔弱”的朝沈乘風一笑,回道:“多謝爹爹關心,婉兒沒事。”一旁的丁佳慧已經是一臉的擔憂,哭得梨花帶雨,只弱弱的朝沈乘風吐出兩個字:“老爺......”
就這兩個字,聽得沈乘風的心臟猛地一抽,自從他回來之後,不僅連妻女都保護不好,還讓女兒再次受傷!這讓他這個做父親,做丈夫的情何以堪!
沈乘風今天下朝回來後,想起了昨天還和自個兒的母親鬧着不愉快,本打算着來母親這裡賠罪,讓母親消消氣,可沒想到,他一進門就看到了自個兒的二女兒被結髮妻子朱慕榮推倒的這一幕!
這讓沈乘風的心中驀然竄起了一股無名怒火,之前看到沈婉柔和丁佳慧被剋扣住在棲鳳軒這麼破舊的地方時,他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責怪,而眼睜睜看到女兒被虐待時,他的火氣一下子就沒法忍耐了。
但是好歹是在自己母親的住處,雖然沈乘風的怒火再旺盛,也總不能讓母親受驚吧!他強忍着怒火,望向了朱慕榮,沉聲道:“慕榮,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下,這是怎麼回事!”
就連上首位的老夫人,這次也是用非常不贊同的眼神看着她,朱慕榮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大庭廣衆之下,特別是在她這裡,怎麼敢故意推沈婉柔?怎麼說沈婉柔也是她沈家的人,暗裡怎麼虐待都不是事兒,可是擺到這明面上,這不是存心丟了他們沈家的面子嗎!
“不,不是的,老爺,我,我沒有推她。”朱慕榮一見到沈乘風來了,就像一隻閹了的鬥雞,滿身的氣焰一下子就沒了,語無倫次的說道。
“還說沒有!難道我的眼睛是瞎的嗎!難道你想說是婉兒故意自己撞的嗎!”沈乘風見朱慕榮一直在推脫,怒火更加的旺盛。
“不,不是這樣的......”朱慕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自個兒的女兒沈夢柔,希望她能夠幫自己說話。
沈夢柔皺着
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正常,絕對不正常,照理來說沈婉柔應該沒那麼大的膽子,自己往桌腿上撞,但是自己的母親應該也沒那麼笨,笨到在老夫人這裡推她,到底是什麼地方,她沒發現呢?
意料之中的接收到母親求救的信號,沈夢柔收起了自個兒的心思,上前一步,柔柔道:“爹爹彆氣,女兒想孃親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孃親哪兒來的這麼大的膽子,敢推妹妹呢!當務之急,應該是給妹妹找大夫看看吧!”
“是啊乘風,快點找人給婉柔瞧瞧,別真給別人落下口舌,說我們沈家虐待他們母女。”上首位的老夫人也開口幫忙說話,這讓朱慕榮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可是卻在意料中的收回了一個瞪眼,不爭氣的東西,淨會給她惹麻煩!
沈乘風看到沈夢柔和自個兒的母親都開口說話,氣消了一半,而聽他們的話,纔想起頭上還流着血的沈婉柔,剛想轉回身去瞧,卻聽到丁佳慧的一聲尖叫:“柔兒!柔兒你怎麼了!柔兒!”
沈乘風急忙轉身,就瞧見了昏倒在地的沈婉柔和哭泣的丁佳慧,他立即蹲下身子,急道:“婉兒,婉兒!”
沈婉柔迷迷糊糊的柔弱的睜着眼,拉着沈乘風的袖子,有氣無力的說道:“爹...爹...大...大娘...也...也不是...故...故意的...您...您就...不要...怪她了。”說完,一下子就昏了過去。這下子更引來了丁佳慧的哭喊聲:“柔兒啊!柔兒!......”
聽到連昏死前都要替朱慕榮說話的沈婉柔,沈乘風內心的一角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樣,酸酸的,如此善良的孩子,怎麼可能有如此的心機,算計別人呢!
就連老夫人,聽了沈婉柔的這句話,也覺得心裡酸酸的,一度懷疑之前的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他們母女了,但是轉念又一想,老夫人又堅定了自己的態度,不行,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不可能會變的!
其實這句話沈婉柔不說還好,一說,更引起了沈乘風的怒火,他一下子站起,反手就是給了朱慕榮一個巴掌,力道之大朱慕榮一下子都沒站住,倒在了地上,左臉上高高腫起了一塊,朱慕榮驚愕的看着沈乘風,道:“老爺......!”
“娘!”沈夢柔更加驚愕的上前,蹲下身子扶着朱慕榮。
“婉兒如此善良的一個人,朱慕榮你自己看看你以前和現在都幹了些什麼!婉兒連昏過去之前都在替你說話,可是你呢!別以爲你以前做的事我就不知道!”沈乘風一臉痛心疾首的對朱慕榮說着。
不管朱慕榮驚愕的表情,他又低下身子,抱着哭的昏天暗地的丁佳慧,安慰道:“沒事的,婉兒沒事的,來人!快點找大夫!”丁佳慧淚眼婆娑的擡頭看着沈乘風,趴在他的懷裡哭道:“老爺!柔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不會的,婉兒不會有事的!人呢!大夫呢!”
朱慕榮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纏綿着的兩個人,心裡酸的直冒泡,好你個丁佳慧,好你個沈婉柔,不管今天的事情是真是假,你們都給我記着,記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