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人頭開始涌動，前方有人驚呼說，潮來了。
可被擠在人羣中的蘇小小和花千月，除了看到人頭，連個潮的影子都沒看到。
無奈之下，花千月護着蘇小小往前鑽去，這期間裡，花千月遭受了無數個白眼和低咒。
兩人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可還沒看到潮呢，人羣突然騷動起來，莫名的往一邊擠去。
剛開始花千月緊緊護着蘇小小，到後面，人羣你來我往，你擠我擠的，導致花千月後面完全護不住蘇小小了。
兩人在人羣中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突然一下子撞過來，直接把兩人給撞開。
蘇小小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直接被撞開了不說，還被人羣擠得快呼吸不過來了。
她想逆着人羣回去找花千月，可她剛往前邁出一步，人羣突然再次爆發擁擠。
她嬌小的一個人直接被擠得只能隨人流走。
花千月這邊，只感覺眼前一花，蘇小小人就沒了。
蘇小小不見了，花千月一下子着急起來，他心急如焚的在人羣裡尋找着蘇小小的身影，口裡大喊着蘇小小的名字。
可迴應他的是無盡的吵雜。
花千月起先還能移動，到後面直接被擠得沒辦法動彈了。
蘇小小這邊，她直接被了人羣，她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個浪突然直接蓋到她頭上。
她腦袋一懵，等到她反應過來時，聽到有人在喊叫。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別擠了，有人落水了！”
回過神來的蘇小小往四周一看，她四周全是水，在她的正前方是防水的堤壩。
蘇小小苦笑一聲，她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了，人們說的落水那個人就是她……
堤壩上的人羣注意到有人落水了，趕緊大喊。
可岸上的部分都是旱鴨子，看到有人落水，心中焦急，但又沒有辦法。
花千月聽到有喊，有人落水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落水的是蘇小小。
他不顧人羣，死咬着牙往前擠去。
費盡力氣，花千月好不容易擠到了岸邊堤壩上，他往江裡一看，只見一粉衣女子在江裡來回撲騰。
那衣服，是昨天他剛買的。
江裡的人是小小蘇！
花千月想都沒想，直接跳入江裡。
岸邊見居然有人跳下去救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氣。
遠處，洶涌的浪潮像千軍萬馬往這邊移動。
花千月撲通一聲落水，耳邊全身嘩啦啦的水聲，入水的他，在水裡撲騰，往蘇小小那邊移動。
蘇小小這邊，她往岸邊移動，可每次移動，她就被起波瀾的水給打了回來。
這樣下來，導致她好幾次的遊動成了白費力氣。
蘇小小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她不遊的話，只能隨着水流越衝越遠。
她正愁怎麼辦時，耳邊突然傳來了轟隆隆，像是打雷的聲音。
她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瞳孔猛地一收縮。
在她的左方向，漫天的黃色，像是要把天空給染成黃色。
這是潮崩的跡象。
“小小蘇，你等我，我馬上來救你！”花千月對着蘇小小大喊。
蘇小小聽到花千月的聲音，她回過頭一看，見花千月往她這邊游來，她在看了左邊方向。
她對着花千月，搖手，並大喊：“花千月，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可惜她的聲音被潮水給淹沒了。
花千月沒聽到聲音，只看到蘇小小在向自己招手。
他以爲蘇小小在向他求救，他一咬牙，往蘇小小那邊遊得更快了。
……
“師父，好像有人落水了。”一清秀男子聽到人羣中的呼喊聲，他眉頭皺起，轉過頭，看着身邊這個白髮老者。
老者聽到男子的話，他愣了一下，出聲道：“過去看看。”
說完，兩人往岸邊走去。
奇異的是，兩人所過之處，人羣自動避開。
就這樣，兩人毫無阻攔的來到了岸邊。
兩人往江裡一看，見一男一女在江裡撲騰。
清秀男子看清江裡的兩人時，他眉頭皺的更緊了。
“師父，這兩個不是……”
男子話還沒說完，站在他身邊的老者就動了。
老者一個飛躍，從岸邊下到江邊。
神奇的一副景象出現了，老者下去，並未掉到江裡去，他從江面上踏過，如履平地。
岸邊的人羣看到這種景象，直接驚住了。
一個白髮老者，走在洶涌的江面上，如履平地。
這是什麼樣的一副畫面？
驚奇！千古驚奇的畫面。
人羣中，突然有喊起來：“神仙，神仙！”
這道聲音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然後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口中大喊着，求神仙庇佑。
清秀男子站在這羣跪在地上的人羣裡，顯得有些突兀。
他看着四周下跪的百姓，他無奈扶額，這都些什麼事兒？
很快，他把目光從這些百姓身上移開，移到江裡。
老者很快來到了花千月身邊，他伸出手，抓住花千月的後領，就那麼輕輕一提，直接把花千月從江裡給提了出來。
花千月被提出來，他轉過頭一看，那張熟悉的臉印入他的眼眸裡。
他驚喜出聲：“師父？”
老者沒有回答花千月的話，他的目光定格在遠處的蘇小小身上。
左手邊是已經快到達的狂潮，前面是徒弟喜歡的姑娘。
狂潮一旦蓋下來，就算他救了那女子，可能他們三個一個都活不成。
但現在他走，起碼他能救到花千月。
老者想了想，一咬牙，提着花千月往回去。
花千月被他師父這一動作，弄得懵了，隨後他反應過來，對着他師父焦急道：
“師父，走錯了，去救小小蘇。”
老者不出聲，繼續回岸邊。
花千月急了，對着他師父大喊：“師父，我要回去，我要救她！你放我回去，我要救她！”
老者還是不出聲。
岸邊近在咫尺，身後，狂潮也近在咫尺。
老者一口氣，一躍上堤壩。
剛到岸邊的花千月，叫喊着要撲回去！
“師父，我要回去救她，我要回去救小小蘇，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花千月想使出靈力，卻一絲也發不出來。
他一下子慌了，他看着那已經快到達的狂潮，他對着老者哀求。
“師父，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老者看着自家徒兒這樣，他心痛，但是他沒有法子。
他不是神，沒辦法救。
他別過頭，不忍心看花千月的模樣。
花千月見自家師父別過頭，他心哐當一下沉了，他腦袋像是被人猛地重重砸了一錘！
他眼睜睜的看着狂潮落下，傾覆，在狂潮下，蘇小小的身影很快不見了。
他愣住了，眼裡是一片昏黃。
他愣愣的呆在那裡，整個人像是沒了靈魂的木偶。
小小蘇……
小小蘇……
“小小蘇！”花千月仰天大吼，一行清淚從他眼角滑落。
“噗”
花千月生生吐出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
“千月！”
……
被狂潮直接蓋下的蘇小小，當時就昏了過去。
昏過去時，她嘴角是噙着笑意的，因爲花千月得救了。
而她不過是將死之人，早死晚死，反正都是一死，
後面花千月就算過來救了她，他們兩個也不一定能活着上去。
現在花千月得救了，她也沒什麼遺憾了。
昏過去時，蘇小小彷彿看到了寧無念在對自己笑。
……
遠隔千里的靖國皇城。
寧王府
寧無念坐在書房裡，看着這幾天傳過來的飛信，看着信件的他，心裡突然一堵，緊接着，一口腥甜只涌上喉嚨。
寧無念還沒反應過來，一口鮮血直接從口裡噴了出來。
豔紅的血跡灑落在白色信件上面，像是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屋外，卿寒和卿月聽到屋內的動靜，兩人趕緊推門而入。
兩人閃身進屋，看到寧無念吐血了，心中一急，正欲出聲。
坐在椅子上的寧無念突然站起身來，大喊一聲小小，往外狂奔而去。
卿寒和卿月相視一眼，趕緊跟在寧無念身後。
……
“滾，滾出去！”
“不是，師兄，你別這樣啊！”淮安月端着藥左閃右避，來回躲着花千月的攻擊。
他看着眸子變得猩紅的花千月，無奈扶額。
這都半個月了，師兄還是這副模樣。
不過，無論換了誰，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喜歡的姑娘死在自己眼前，心裡都過不去吧。
他看着花千月的模樣，在看看花千月的頭髮，他無奈搖了搖頭，端着藥轉身出門。
門外，一身青衫的老者站在門口，聽到開門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着屋內走出來的淮安月。
淮安月見師父看着自己，他無奈搖了搖頭，指了指藥碗。
“師兄還是不吃藥。”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淮安月退下。
淮安月意會，敢準備離開。
誰知，房門突然突然打開，花千月猩紅着眸子看着老者，一字一頓道：
“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花千月離開。
“哎，師兄。”淮安月準備追上去，老者的話突然傳來。
“由他去吧。”
老者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起來，裡面佈滿了滄桑。
淮安月愣了一下，轉過頭，看着老者。
前任，終究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