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8-14 20:36:15字數:1609
房間有些昏暗,連窗櫺都被關得緊緊的,陽光從剛被打開的木門之中,射了進來,打在紫芋蜷縮在牆角的小小身體之上,直直刺痛了歐陽亦宗的眼睛。他彷彿又回到了母妃逝去的那個早上,紫芋兩眼呆滯,臉色慘白,緊緊地環住雙膝,蜷縮在角落裡,渾身顫抖如抖簺般,就連哭也都忘了。爲什麼總是要無情的折磨紫芋這個天真善良的小孩子呢!有什麼就衝我來啊!歐陽亦宗雙目中赤紅的厲光浮出,隨着痛苦的回憶,越發的深沉。緊握的左手,‘咯咯’作響,亦抓痛了右手中流錦的小手。
流錦看着痛苦憤恨的歐陽亦宗,心中一股憐惜之情,便徑自涌了上來,反握住他的手,暖暖的笑望着他。熟知她關懷安慰的笑,如同一貼鎮靜劑般,撫住了歐陽亦宗苦痛怨恨的心房,他慢慢的鬆開了緊握的手,看着紫芋的眼神只剩下無盡的疼惜和心痛。
流錦放開歐陽亦宗的手,走到紫芋身邊,蹲下身,張開雙手扶上她顫抖的雙肩,輕聲喚道:“芋兒,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錦兒姐姐啊!”呆滯的紫芋,卻依然沉浸在自己悲傷地世界,像是絲毫沒有察覺有人破門而入,亦沒聽到流錦的呼喚一樣,緊抱雙膝,眼連眨都不眨一下。流錦看着,心中大痛,用力把紫芋拉過來,緊擁入懷中,一手輕拍她的後背,像母親一樣哄抱着她。“芋兒!芋兒乖!姐姐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難過,你別這樣好嗎?我們都很擔心你,孃親說過,世上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事情都可以解決的。相信我,不管去哪兒,姐姐都會陪着你的。”流錦微笑着緩緩說道,用自己的懷抱,溫暖着紫芋冰涼的身體。感覺到她的身體猛的輕抖了一下,流錦連忙鬆開,關懷的看着她,接着道:“芋兒乖,想哭就哭出來吧!”聞此輕柔軟潤的慰藉之語,紫芋像才從冰冷的雪域,跋涉至疲後,墜落到溫暖如春的安全城堡。呆滯的目光轉向流錦,滿滿的關懷疼惜,恍若屋外明媚的晨曦,攝醒了呆愣的紫芋,紫芋看了流錦良久,片刻之後才鬆開緊咬得牙關,‘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委屈,驚恐,彷徨無措的哭聲,散落到整個房間,讓聽者不由心傷疼惜。
“錦兒姐姐,我的心好痛啊,母妃死了,父皇他也不要我了,嗚嗚……”
歐陽亦宗和流錦相視一眼,心下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流錦再次抱住紫芋哭的顫抖不已的身體,緩聲輕道:“你還有我們不是嗎?你大哥他,很擔心你。我們都會好好疼你的。況且只是去給你母妃守陵而已,我們做兒女的能盡此孝道,應該心感安慰纔是。”
“芋兒,別再傷心了,父皇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難脫干係,他自然要做出點樣子不是?要不然那妖婦和端木老賊,豈會善罷甘休?”歐陽亦宗走了過來,也不避諱流錦在場,柔聲勸道。
“大哥!我怕!”紫芋從流錦懷中擡起頭,哽咽着道。
“芋兒不怕,母妃會保佑我們的。母妃的女兒,不應該是這樣膽小懦弱的孩子,要堅強,知道嗎?”歐陽亦宗蹲下身,伸手輕撫紫芋的頭,鼓勵的說道。
“是啊。孃親說過,人死後會變成一顆星星,在天上看着她最愛的人,你的母妃就是那最亮的一顆,她會時時刻刻關心的看着你,如果你不開心,她又怎會安心呢?去陽明山很好啊,因爲那是離你母妃最近的地方,不是嗎?”流錦接着勸道。
“錦兒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紫芋止住了哭聲,睜大眼睛驚詫的看着流錦。
歐陽亦宗也被流錦舒緩甜美的嗓音迷住,沒想到平日裡冷漠不語的她,勸起人來,竟是這般的侃侃而談,語氣雖輕,卻真誠平靜,讓人不自覺地心悅誠服。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不信你問你大哥。”流錦見紫芋漸漸地從陰霾中走了出來,不由輕鬆俏皮的說道。
“哦,哦,是啊,錦兒說的很對。”聽到有人提到自己,歐陽亦宗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忙連聲應道。
“嗯,好,我決定去離母妃最近的地方,好好的看守着她的陵寢,盡我的一份孝心。”紫芋大義凜然的堅定地說道。絲毫再也不見一絲的驚恐惶然。
歐陽亦宗和流錦再次相視而笑,不約而同的苦笑着搖了搖頭,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兩人皆出了一口長長的氣。……
42御書房密見右相
更新時間:2010-9-10 13:06:19字數:1759
“啓稟皇上,茗王已在殿外跪了一個時辰了,您看……”貼身太監總管胡圖圖,爲難的看着元碩帝,欲言又止的小聲道着。
“朕說了暫且不見他的,你這個該死的奴才,把朕的話當做耳邊風了是吧!”元碩帝聽後,不耐煩的拂袖怒視着胡圖圖,微怒的說道。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皇上息怒啊。奴才已經告訴茗王了,可茗王殿下他說,非要跪到您見他爲止。奴才也是沒辦法啊。”跪在地上的胡圖圖,脊背發涼,冷汗直淌,伸出手,連連給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小心翼翼的低聲辯解道。生怕一個不好,真的惹怒龍顏,輕則飽受皮肉之苦,重則失去項上人頭。難怪人都說伴君如伴虎,感情還真是貼切啊。
“朕讓人宣索商吟進宮,怎麼還無迴音啊?”元碩帝見胡圖圖一副奴才嘴臉的滑稽相,不覺有些想笑,話鋒一轉,繃着臉追問道。
“回皇上的話,右相索大人應該就快到了,要不奴才出門看看去?”胡圖圖揣摩着聖意,試探的問道。
“嗯。”元碩帝輕哼一聲,低頭繼續批着奏章,不再做聲。可憐胡圖圖,如逢大赦般,拔腿跑出了御書房。
片刻之後,右相索商吟含笑步入御書房,恭敬地跪下行禮:“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索愛卿快快平身,您老年事已高,朕不是早說了,不必行此大禮的嗎。”元碩帝聞聲連忙放下御筆,說話間走了下來,朗聲笑着虛扶起索商吟,摒退了左右。
“聖上對老臣的厚愛,老臣銘感五內,又豈能亂了禮節。”索商吟眼角閃過一抹精光,笑意更濃的表露着自己忠誠的拳拳赤子之心。
“不知皇上急招微臣前來,究竟所爲何事啊?”索商吟拱手笑問道。
“哦,是這樣的,我朝與馴日王朝歷來不和,近幾天邊關來報,說馴日朝,屢屢在我伺月邊境內滋擾生事,擾我邊防,傷我百姓,着實沒將我伺月朝放在眼裡,真是氣煞朕也!想我泱泱伺月王朝,豈能容忍他馴日莽賊如此猖狂的挑釁?”元碩帝越說越氣,語氣也越發的慷慨激昂。
“哼!他馴日朝當我伺月朝好欺負嗎?微臣愚見,應給他們些教訓,好好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索商吟聽後也不覺很是氣惱,義憤填膺的說道,蒼白的鬍鬚隨着急呼出的怒氣,一下一下的忽閃着,煞是有趣。
“這個自然,他馴日莽夫,想欺我伺月朝中無人不成?只是……”元碩帝欲言又止。
“皇上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老臣萬死不辭。”索商吟說着便拱手埋頭,跪倒在地。
“愛卿嚴重了,快快請起吧!”元碩帝連忙再次扶起索商吟,猶豫的接着道:“愛卿知道,左相端木榮瑞權傾朝野,各個將軍先鋒,皆是他的門生,朕思來想去,不能再讓他一人獨自坐大,所以這次出征,朕不想在啓用他的人,愛卿想想,我朝之中還另外有誰,能擔此重任啊?”
“老臣謝聖上信任,只不過我伺月朝中,除卻端木榮瑞的門生之外,已再無能征善戰之人,這委實是一個難題。”索商吟心中大快,想來皇上更是倚重於老夫啊,如此戒備於端木榮瑞的機密之事,也向老夫吐露無疑。想到此,索商吟滿意的託着鬍鬚,冥思苦想起來。腦海中突然出現一人,索商吟不由眼前一亮,探究的看向皇上,小心的問道:“皇上,臣斗膽問一句,剛剛臣看到茗王殿下一直跪在外面,不知聖上怎麼不見他一見?”
“愛卿有所不知啊,你想,上次太子中毒之事,朕聖旨已下,也算給皇后和端木丞相一個交代,他們不好再糾纏下去,此事已算有個了結,豈能再做更改?皇后他們又豈會善罷甘休?對於四公主,朕雖有不喜,但終歸是朕的骨血不是?朕又豈會願意遣她去陽明山,受此罪責。讓她去給鬱妃守陵,已是朕深思熟慮後的最佳抉擇。在這關頭,我怎能見宗兒,面對他的苦苦哀求?”元碩帝無奈的搖首說着,語氣越發的無力,悲觀。雖貴爲九五之尊,然外戚權重,有太多無奈和阻礙,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無能爲力的啊。
“皇上爲國事心力交瘁,臣等該死,不能爲聖上分憂。”索商吟聽後,已然明白,皇上已經開始忌憚和厭惡端木榮瑞一黨,只是懼其重權,忌其廣佈的黨羽,一時無法下手而已。
“皇上的難處,老臣自然知曉,若皇上有用的着老臣的地方,老臣萬死不辭,誓死效忠。”索商吟渾然正氣的道。
“眼下尋找適合征討馴日朝人才的事……”元碩帝舉棋不定的疑慮着。
“皇上,老臣心中有一上上之選……”索商吟附到元碩帝耳邊,輕聲密語着……
四十三 右相的提醒
更新時間:2010-8-19 18:03:43字數:1807
右相索商吟和元碩帝,在御書房密談良久之後,佈滿皺紋的臉,帶着穩重的老成之氣,一雙精銳的小眼滿含濃笑,一手託須,邁着輕盈的八字步,出了書房門。
走到殿外玉階之上,便看到茗王歐陽亦宗,依然端跪在門口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上。燦若星辰的星目之中,散發出堅毅之光,玉冠束髮,莽帶束腰,面如刀削般俊帥無雙,一身暗繡明黃蟠龍的寶石藍朝服,襯得他越發的俊逸非凡。凌然煥發的王者之氣,猶如光芒萬丈的東昇旭日,灼灼其華的閃爍在整個御書房的大殿之外。
索商吟略停了下腳步,遲疑數秒後,緩步走到歐陽亦宗身邊,拱手彎腰施了一禮笑道:“茗王殿下,莫閒老臣多管閒事,您還是早些退下吧,以免久跪傷了身體啊!我伺月王朝還得指望您呢。”
歐陽亦宗舉目注視着索商吟,聽他意有所指,便也含笑拱手道:“多謝索相關懷,本王只是爲我皇妹之事,來向父皇問個明白,就算是被罰去守陵,也總要有個期限不是?”
“茗王殿下,有些事還是別追根究底的好,沒用的!殿下快快回去吧!”索商吟狀似無意的四下環顧了幾眼,語氣堅定地說罷,安慰的拍了拍歐陽亦宗的肩膀,輕輕搖首,舉步快速的離去了。
歐陽亦宗眯了眯眼,眼角的餘光輕掃過四周,伸手理了理衣衫,雙手拽着鋪展在地上的衣襬,優雅瀟灑的站起身,一手又仔細的拍了拍衣襟後,方跨步走上長長的玉階,來到御書房門前。
守在門外胡圖圖,見歐陽亦宗快步走來,頓時苦了一張臉,連忙長作了一揖,爲難的猶豫着道:“奴才拜見茗王殿下,皇上他……“
歐陽亦宗見狀,輕抽嘴角,溫柔儒雅的一笑,彬彬有禮的說道:“胡公公不必爲難,你儘可告訴父皇,本王就不再叨擾他老人家了,改天再來看望於他。”
俊臉滿布的溫潤謙和之笑,讓胡圖圖看的一陣呆愣,只覺猶如三月的徐徐春風,溫柔的拂面而來,半天才反應過來,慌忙連聲應道:“是,是,奴才遵命。”
歐陽亦宗滿意的頷了頷首,臉上笑容擴散開來,謙遜的向胡圖圖拱了拱手,再次優雅瀟灑的轉身,快步的舉足離去。
胡圖圖又連忙高聲喊道:“奴才恭送茗王殿下,茗王殿下慢走。”說完,看着歐陽亦宗漸行漸遠的身影,胡圖圖臉上露出一絲敬佩讚賞的笑。真不愧是傳說中的茗王,果然是人中龍鳳啊,就連對他一個奴才,亦是謙和有禮,溫潤儒雅,彬彬有禮的。若是能效命於這般開明聰睿的主子,也不是爲人生一大樂事啊。……
茗王府,歐陽亦宗的書房內,歐陽亦宗坐於雅座,伏在桌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兩手中展開着的字條。只見一行黑色濃墨書的楷體大字,躍入眼簾。‘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便是今日御書房門口,右相索商吟拍他肩膀時,趁機丟到他衣襬上的字條。聽他今日之語,加上手中的字條,他應該是和皇上達成了某種共識才對,否則他從哪兒弄來的筆墨紙硯,來寫這行富含深意的話呢?索商吟提醒他,別再對紫芋的事追根究底,又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難道父皇告訴了右相,這是他故意安排爲之的?一則堵了皇后和端木榮瑞的口,了結了太子中毒之案,二則看似懲罰紫芋去陽明山爲母妃守陵,其實是藉機遣走了紫芋,讓她真正的遠離這黑暗的牢籠,避開後宮的權謀爭鬥,讓皇后失去了再次陷害於她的機會。
歐陽亦宗越想心中越是明晰,肯定是這樣的。慢慢舒展開緊皺的劍眉,歐陽亦宗心中一股淺淺的喜悅與安慰,緩緩糾結着翻涌上來,原來父皇並沒有摒棄我們兄妹二人,我早就應該想到的,畢竟母妃曾被人污衊陷害,說她做了不堪的事情,如此傷及自尊和顏面的醜聞,任是哪個男人也不能容忍,更何況身爲九五之尊的父皇,想必那件事情,如利刺般哽在父皇喉間吧,所以這麼多年,他纔對我們兄妹二人,不聞不問,淡漠之極,如陌生人一樣疏遠生分。使得我一再的對他埋怨忿恨。如今父皇終於察覺到皇后和端木榮瑞專權自重,已經越來越猖狂,不可一世了嗎?
歐陽亦宗翻來覆去的思索了幾遍,越發的肯定自己的猜測,怎奈那善於謀略的端木榮瑞,早已在朝中,建立了自己穩如磐石的根基,手中權勢滔天,黨羽門生廣佈,江湖各路人士亦爭相慕名投靠,就連他和姑母的美滿姻緣,都爲他贏得了世人的稱讚和尊敬。身後更有毒辣狠絕的皇后撐腰,他的外甥歐陽亦宇又穩居太子之位。這樣的端木榮瑞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也不知父皇準備怎麼做,難道只是籠絡右相索商吟嗎?
心中越想越急,腦中一片渾濁,如被翻攪撥亂的一潭深水,頭不由有些疼痛起來,歐陽亦宗站起身,揉了揉鬢角,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書房。……
四十四 離別前夕之夜
更新時間:2010-9-10 13:46:22字數:1977
歐陽亦宗走出書房,放鬆的舒展活動着雙臂。迎面而來的夜風,有些微涼,潮溼的夜露夾雜着泥土的芬芳,裹着草木的清香,拂溼了他的俊臉。嫵媚的月色下,黛色的樹影在夜風中搖曳着,花叢中,幾隻叫不上名兒的小蟲,正高聲低曲的叫着,彷彿滿腹輕愁的商女,在撫琴弄蕭的低吟淺唱。
不知不覺中,歐陽亦宗走到了王府後院的那片草地,藉着不遠處屋檐下的燈光,和清幽淡染的月暉,他遠遠地便看到,一個有些模糊但卻很是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暖,緩步走了過去。
只見流錦坐在草地上,一手環着拱起併攏的雙膝,一手支在膝蓋上,託着下巴,偏着頭仰望着無垠的蒼穹。天幕之中,無數顆星星閃閃爍爍,如孩童明亮純潔的眼眸。沫兒姐姐,哪一顆是你呢?你在看着我們吧!如果,如果那天,你沒有伸手,貼心的幫我拿了那食盒的話,也許你就不會死。你是替我擋了一劫啊!如果時光能夠倒回,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作此犧牲的,沫兒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會連帶你的那份兒,勇敢堅強的活下去的……
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在頰上留下淺淺的水痕。沉浸在思緒中的流錦,依然沒有察覺到,歐陽亦宗的靠近。直到歐陽亦宗撩了撩長袍,俯身與她並肩席地而坐,流錦才驚覺回頭,來不及擦拭的淚眼,朦朧的對上歐陽亦宗微微含笑的星目。
“還在難過呢?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都要好好活着啊!你不是一向都很堅強的嗎?就別再多想了。”溫柔出聲安慰着,卻再也沒有以前的戲謔和玩味。
“嗯!只是覺得沫兒姐姐太冤了,她還那麼年輕,又是那麼活潑的一個人。如果她沒有幫我拿食盒的話,死的就會是我。所以,我一想到這些,心裡就很難過,她不該替我被冤死的!”如對一個相交已久的老友般,流錦哽咽着緩緩說着,傾訴着內心的苦楚與傷心。
“這不能怪你,我們都不想的。怪只怪端木紅綾那個妖婦,太過心狠手辣,就連芋兒,一個對她毫無威脅的小女孩,她都要下此狠手。”星目圓瞪,歐陽亦宗忿忿的說着,不由對皇后更加的痛恨。
“皇后要對付的是王爺您吧!只是從天真無邪的公主身上更好下手而已。”流錦伸出右手,用大拇指揩了揩眼角的淚,吸了吸鼻子,柔聲說道。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這次牽連了芋兒,我們兄妹二人要分隔兩地了,我真的很不放心。”無形之中,歐陽亦宗早已放棄了尊稱,我來我去的和流錦自然地攀談起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我卻認爲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哦?說來聽聽。”歐陽亦宗心下大讚,好一個冰雪聰穎的丫頭,想法竟然和老謀深算的索相不謀而合。
“這樣公主才能真正的遠離皇家的權謀鬥爭,寡居陽明山,與世隔絕,不沾塵俗,亦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流錦緩聲娓娓而談。
“嗯!言之有理,只不過芋兒年幼無知,我若不在身邊,就得仰仗你和清兒,好生照顧教導了。”歐陽亦宗聞言微微頷首,含笑謙遜的說道。
“王爺嚴重了,奴婢們自會盡全力服侍好公主的。王爺儘管放心,專心打理您的大事就好了。”
“哦!你怎知我有什麼大事需待打理啊?”歐陽亦宗驚奇的問道,雙目直視着流錦絕美卻無波的臉。
“仁義之名世間逾載,智慧權謀冠絕天下的茗王,又豈是池中之物?”流錦不答反問。
歐陽亦宗心中瞭然,這個丫頭平日裡默不作聲,卻心細如塵,觀事觀人皆細緻入微的記於心底。縱然自己隱忍掩飾的那麼完美,也被她看穿了嗎?原來在她心目中,他竟是如此的英明聰睿嗎?想到此處,歐陽亦宗薄脣一抿,開心的笑了。
“那你們就好好的呆在陽明山,我會派人保護你們的。只是不知什麼時候,纔有歸來之期啊。”歐陽亦宗有些憂愁的說道。
“不管怎樣,順其自然便好,王爺就不必犯愁了。”流錦拂了拂鬢角被風吹亂的長髮,輕彎嘴角,扯出一絲暖笑。
歐陽亦宗不由看得癡了,目光溫柔如水的注視着她,看得流錦微紅了臉,不自然的別過頭,侷促的摳弄着兩個大拇指。這天真可愛的模樣,更加惹得歐陽亦宗放不開眼。星目脈脈含情,反射着皎潔幽淨的月光,倒映着流錦嫣紅嬌美的臉頰。心中一股滿足和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片刻之後,驚覺到流錦的侷促和閃躲,他纔回過頭,俊帥無雙的臉上滿布赫赧之色,輕咳了一聲關切的道:“很晚了,回去吧。更深露重,你纔剛剛轉好,小心着涼啊。”說着便先行站了起來。
“嗯,奴婢謝王爺關心。”流錦聽後,臉更紅了,連忙輕聲應了一句,準備起身。
歐陽亦宗優雅的把手伸到流錦面前,二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上次花間傾倒的糗事,不由相視而笑。那時他們還針鋒相對,互相看不對眼呢!誤會都解除了不是嗎?流錦也不再推脫,把纖細的小手遞到歐陽亦宗的大掌內,借力站了起來。緊握着纖纖玉指,美好滿足的感覺,讓歐陽亦宗似乎已然上癮,只想握着這雙小手到地老天荒……
二人各自轉回了院落,只是等待着明天的離別。……
四十五 晨風訴別離
更新時間:2010-8-17 16:50:41字數:2418
十月初的早晨,乍寒還暖,微醺的晨風,吻過已經泛黃的樹葉,穿過凋謝殘敗的花叢,掀過人們飛揚的衣襬,撥亂了佳人梳整的髮髻,又調皮的轉了個圈,搖得駿馬脖兒裡的鈴鐺‘叮噹’作響。
兩匹高大膘壯的棕色駿馬,並駕齊驅,拉着一個華麗精美的大馬車。一個車伕摸樣的人,面無表情的揚鞭坐在馬車前面的駕座之上。車後一對錦衣衛打扮的人,分成兩邊,巍巍的站立着,冷酷的漠視着王府門口即將分離的人們。
“哥,我會想你的。”身着一襲紫色宮裝的歐陽紫芋憋着小嘴,暗眩欲泣,戀戀不捨的悵然說道。
“傻丫頭,大哥也會想你的啊!又不是再見不到面了,也許過不了多久,父皇就會讓你回來的。”歐陽亦宗輕聲溫柔的安慰着,黑若潭淵的星目,滿含攝人心神的儒雅溫和之笑,一襲白色棉質長袍,在微風的吹拂下,衣角翻飛飄揚而起,俊朗飄逸如謫仙般,驚爲天人。
把滿腹的不捨和離別的感傷,深置於心間,歐陽亦宗轉眸看向一邊拿着包袱的流錦和清兒,薄脣彎起說道:“你們要好生照顧公主,公主任性胡鬧時,要多多提點於她,不能讓她依着性子胡來,知道嗎?”
“是,奴婢遵命。”二人同時彎腰施了一禮,脆聲答道。
“哎呀哥!我會聽話的,你就別再唸叨了,你呀!真的跟我那老夫子有一拼。”畢竟是小孩天性,天真爛漫的歐陽紫芋聽了大哥的話,不樂意了,調皮的巧笑着接道。
衆人聞言都笑了,這離別的傷感,就這樣被純真的四公主的一句嬌嗔的怨言給驅散了。
“起稟茗王殿下,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一個錦衣衛隊長模樣的佩刀侍衛走了過來,恭敬的抱拳對歐陽亦宗說道。
“嗯!武強,四公主就交給你了,在那邊要好生照看,萬不得出差此。”歐陽亦宗低聲囑咐道,這武強便是這次負責護送看守四公主於陽明山的侍衛首領,在羅列的安排下,因慕茗王英睿之名,而投其麾下,這次戍守陽明山,自然盡心效命於歐陽亦宗。
一個身材矮小的僕人,有眼色的躬身伏在馬車旁邊的地上,清兒先行踩着他的背,上了馬車,從流錦的手裡接過包袱,一一放置於車內。隨後便伸手把踩着‘人凳’,跨向馬車的紫芋拉進了車廂。緊跟在公主身後的流錦卻猶豫了,皺眉看着屈膝伏地,臉都快着地的僕人,她怎麼都邁不出腳。像他們這些和自己一樣卑微的人,就只能毫無尊嚴的被人踩在腳下嗎?即便是人的身份有高低之分,但人的人格和自尊卻無貴賤之別纔是啊。
躊躇之間,歐陽亦宗含笑走了過來,這丫頭的遲疑他讀懂了,她定是覺得使用‘人凳’有些殘忍和無情。她定是想到自己卑微的身份,卻知道人不管是什麼身份,也都是有尊嚴的是吧。這個丫頭,擁有一顆七竅玲瓏之心,卻又是那麼的倔強和堅強。
輕身一躍,如矯捷輕盈的飛燕般,歐陽亦宗躍上了馬車,再次把手伸向流錦。驚訝之餘,一雙明眸顧盼生輝,眼波流轉於車上儒雅而立的男子,流錦彎脣一笑,流光溢彩般的婉柔之美,便定格於歐陽亦宗宛若星辰,略帶微笑的雙目之中。
面染霞色,稍斂眼簾,微抿櫻紅小巧的玉脣,含帶着些許羞怯,流錦緩緩擡起纖細白皙的小手,會意的遞到他伸出的大掌之中,有些熟悉的溫暖再次襲來,讓人不禁想要迷失在這能慰暖身心的漩渦之內。借力跨上了馬車,還沒站穩,只覺大掌的主人,突地用力一扯,還沒來得及驚呼的流錦便落進了歐陽亦宗的懷抱之中。手下意識的緊抓着他的衣角,保持着身體的平衡,流錦如晚霞般嫣紅的臉,更是嬌美欲滴,眸光輕斜,不解的看向面前依然優雅含笑的男子。
宛如深潭般深不見底的墨眸沒有一絲玩味,深情款款的睨視着懷裡嬌羞驚詫的女子,嘴角笑容擴大,俯首在佳人耳際輕喃:“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武強,還有,暗中也會有人保護你們,我們要確保隨時聯絡,好好照顧自己,別忘了,我說過你是我的,守好自己的心,等着我……”
俏臉羞如爭相怒放的大紅玫瑰,輕咬貝齒,流錦竟一時無語,雙眉微蹙着輕輕推開面似一本正經,卻說着讓人臉紅心跳戲謔之語的男子,漠然的垂眸,再次施禮應道:“奴婢知道了,謹遵王爺之命。”至於後面幾句……他是什麼意思啊?在這個關頭還要戲弄於她嗎?身份尊貴,聲名斐然的王爺,豈會是卑微如野草般的丫鬟,能尋覓高攀的良人?還好,她有自知之明。
看着眼前佳人的閃躲和不以爲然,又苦於一時無法解釋,歐陽亦宗只好無奈的搖首輕笑。還好他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讓她正視自己。
流錦拂簾進了車廂,彎腰坐在清兒身旁,侷促的扯着衣角,眸光注視着車門邊微掩着的帳幔,面上嬌羞之色依然不減,晃着一室的明黃,流轉於整個車廂。
“哥,我會很想你的!”離別在即,紫芋再也忍不住的淚,悄然滾落,嗚咽着說道。
“我也是,放心吧,哥會盡快去接你的。”歐陽亦宗星目含笑,微帶不捨的目光直直看向車內三人。無奈流錦別開的眸光硬是不再看向於他。
車後的侍衛已整裝待發,手持紅纓長矛,分成兩隊走向前,立於馬車兩側。那兩匹駿馬仰頸長鳴,彈蹄欲奔,脖兒裡的鈴鐺再次發出清脆的響聲,和着馬兒的嘶鳴分外悅耳。
反身一躍,下了馬車,歐陽亦宗笑着打量過車隊,目光再次停留在車內,伸手微擺着道別:“保重啊。”
“嗯,哥,你也是啊。”歐陽紫芋搖着白如玉蔥的小手,含淚迴應。
流錦不由眸光輕轉,正對上歐陽亦宗燦若星辰的雙目,二人視線相互交匯,遷回流轉。流錦連忙再次別過臉,紅着臉看着廂內的行李。
車簾緩緩合上,隔絕了依依惜別之人的不捨目光,隨着車伕一聲揚鞭高呼,兩匹馬兒駝鈴叮噹,展蹄而起,慢慢前行,馬車漸漸越走越快,不一會便消失在茗王府門前的轉角處。
不知何時,歐陽亦宗臉上的笑早已沒了蹤影,目光凌厲,墨如淵水的黑瞳深不見底。殺氣肅然而出:“總有一天,我們兄妹所承受的一切,我歐陽亦宗都誓必將親手一一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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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風雨飄搖說別院
更新時間:2010-11-18 15:36:08字數:1080
雲霧繚繞的陽明山半山腰之處,坐落着大氣別緻,卻素雅的雨桑別院。此院乃雨妃鬱雨桑蒙受聖寵之時,元碩帝投其所好,爲其建之,以悅寵妃一笑。鬱雨桑出身於江南徐州,茲是一個小小六品知府之女,在應屆選秀之時,因其絕世傾城之貌,才高八斗之學,被元碩帝一眼相中,迎納後宮,以其閨名封爲雨妃,甚是寵幸。而鬱雨桑本人,生性純良,爲人恬靜無爭,自比黛玉,總是多愁善感,最喜吟詩作詞,撫琴弄曲。後宮難免的勾心鬥角,她卻從不理會,淡然處之。這樣不爭不妒,不計名利,清麗可人的鬱雨桑便更得聖心。元碩一年因鬱雨桑甚是喜歡陽明山的秀麗景色,一時感嘆曰:“此乃人間天堂也,若能在此居之,當此生無憾矣。”元碩帝聽後龍顏大悅,當即下旨爲其在此建了這座雨桑別院,每年初春時節,鬱雨桑便蒙聖恩,在此居住一段時間。
然好景不長,這座美麗的別院便成了一座廢棄的空宅。元碩三年鬱雨桑與好姐妹端木紅綾同日誕下龍子,只因綾妃的皇子早出生了半個時辰,便按祖制被封爲太子,綾妃自然而然的高居皇后之位,從此母儀天下。東宮之位一決,宮中各路嬪妃,宮女太監,皆順時世討好巴結皇后端木紅綾。時隔六年,鬱雨桑爲元碩帝再添一女,更讓元碩帝喜愛不已。因皇后端木紅綾嫉妒鬱雨桑聖寵不衰,便施計陷害,說雨妃與一宮廷樂師有染。元碩帝大怒,一氣之下把鬱雨桑打入冷宮,元碩十二年,不堪忍受的鬱雨桑自盡於冷宮,可嘆一代豔絕天下的絕世才女,就此香消玉殞。至於她究竟是怎樣被陷害,怎樣死在冷宮,是自盡還是他殺,這都只是後話。
從陽明山腳下,登上長長的石階,約半個時辰能爬上半山腰,便到了雨桑別院。只見雲霧繚繞之中,寬闊的硃紅大門兩旁,分別立着一尊莊嚴威武的石獅,石獅旁邊又分別有兩個,手持紅纓長矛的侍衛把守。進了大門,便別有一番景象。院中一條長長的石徑蜿蜒到正屋大廳,路兩旁綠樹成蔭,鮮花簇擁,芳草萋萋宛若綠毯般,鋪滿了整個院落。順着石徑,來到正廳,裝飾精美,富麗堂皇的大廳,桌椅整齊有序的擺放着,最惹眼的便是中堂之中掛着的一幅王羲之的蘭亭序真跡,字體瀟灑不羈,如行雲流水般飄逸,讓人歎爲觀止。
再細看,大廳兩邊的牆上依次懸掛着各幅字畫,詞句婉約悽美,字體娟秀清逸,應是出自這別院主人雨妃鬱雨桑之手。
出了正廳,沿着曲折迂迴的小徑,走入後院,便是雨妃的臨時居所。寢宮分爲三間,雖說是臨時居住,但其中也和宮中一般無二。各色奇異的盆栽,精緻雕琢的裝飾,富貴庸華的擺設應有盡有。可見當時雨妃鬱雨桑是多麼的受寵。
這偌大的雨桑別院,就在這風景綺麗的陽明山中,風雨飄搖了十多年。在新來的主人,歐陽紫芋主僕三人的打理下更加的美麗潔淨,儼然是天庭遺落到人間的一片樂土……
四十七 五年之後
更新時間:2010-8-24 11:02:24字數:1200
五年之後。
雲霧繚繞,朝氣藹藹,陽明山被籠罩在蒼茫縹緲的霧氣之中。淡如煙,薄如紗的雲霧自山谷嫋嫋騰起,又緩緩升起,隨着微拂的山風,飄渺搖曳着。
放目遠眺,只見遠處羣山連亙綿延起伏,山峰在嫋嫋雲煙中若隱若現,讓人覺得它神秘而美麗,清高而冷豔。遠遠望去,嵯峨黛綠,影影綽綽的羣山,像是一個文靜優雅的純美少女,披着蟬翼般輕薄的絹紗,脈脈含情,凝眸不語。滿山蓊鬱蔭翳的樹木沐浴着透過雲霧,斑駁在林間的朝陽,那嫩綠的枝葉,彷彿用濃稠的綠汁渲染過一樣,蒼翠欲滴,直逼人眼,掩映着雕檐玲瓏的雨桑別院。近處,草木蔥蔥郁郁,山花絲絲簇簇,宛如貴婦手中一塊瑰麗鮮豔的手巾,更是美麗的難以形容。整個風景綺麗秀美的陽明山,宛如一座人間天堂,絕豔的遺世而獨立。
陽明山三面皆是峭石嶙峋,陡峰兀立,一般人自然難以攀巖而上。蒼翠峭拔,雲遮霧繞的羣峰儼然是三座最好的天然屏障,阻隔着外人的窺探。南面座立着紅牆黃瓦的雨桑別院,山腳下蜿蜒而上的石階,便是深入陽明山的唯一路徑。怎奈別院後山亦是雨妃鬱雨桑的陵墓所在,遂一直有重兵把守,以防山下老百姓的隨意進入。後山陵墓旁邊,更是松山環抱,層巒迭起,一些稀有的樹種和珍貴的藥草遍佈其間。不算很大的雨妃陵墓,依然肅穆莊嚴,悽殤的掩埋着一抹孤寂馥渺的香魂。
半晌時靜謐的後山,‘伐木丁丁,鳥鳴嚶嚶,蒲葦冥冥’。蒼翠如漆的松木掩映間,一個娉婷嫋嫋的身影,浮現於悽悽芳草之中。放目望去,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妙齡女子,身着水綠色輕紗百褶廣袖衣裙,如緞般的烏髮,用一支簡單素雅的桃花簪輕綰一半,另一半如瀑的青絲直直傾瀉於頸後,右鬢間簪着三朵紫色的桔梗花,神秘而婉秀。膚如凝脂,齒若銀貝,眉不繪而翠,脣不點而紅,一雙大大的明眸,宛若一泓潺潺含水的清泉,明亮清澈,細看之下略帶清冷,如同遠臥的羣山般淡然而立,疑似是天上的百花仙子,無意間流落人間。絕美而淡漠的女子手挎一黃青色竹籃,緩緩走來,仔細環視着四周青翠的草叢和奼紫嫣紅的羣花,突然,女子腳步驟停,眼底的冷漠一掃而光,隱隱露出些許驚喜,輕彎起嘴角,一襲淡雅的笑意擴散開來。彎下不盈一握的纖腰,伸出白如玉蔥般的纖指,把一簇粉紅色的小花輕折下來,促到挺翹的鼻尖,閉上眼睛深深嗅了一陣,淡淡的清香直入鼻間,女子笑意更濃,如獲至寶般,滿意的把花輕輕放入籃中,復又舉步向前,繼續尋覓着。
女子愈走愈遠,漸漸深入到後山深處,草木更加碩長肥美,奇花異卉星散遍佈,就連腳下蜿蜒曲折的小徑,也越發的窄小不平,亦愈來愈難以長行。女子停下腳步蹙眉而立,拂袖輕拭額頭上滲出的細汗,擡眼望去,旭日置於湛藍遼闊的蒼穹東南,與幾縷悠閒飄浮的白雲和這嵯峨黛綠的羣山,豐碩肥美鬱鬱蔥蔥的草木,恰好構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應該已近晌午,若是不快些去尋,這次又要落空了,思量着,女子更加緊了腳步,沿着曲折難行的叢間小徑,奮力快步向前走去。
四十八 芹葉鐵線蓮
更新時間:2010-9-10 13:47:29字數:1484
女子加緊腳步,不大一會兒,便已到了一處怪石嶙峋,陡峭突兀的山崖邊上。豐潤碩美的冥冥蒲草,溫柔的環抱着崖邊峭石。一些見所未見的珍奇虉草,含着如碎星般的小花,隱約散發出點點的藥草香,不由讓人心曠神怡。枝葉茂盛的奇異樹木蒼翠惹眼,卻不是很高,兀自舒展着自己嫩綠的枝條,迎風而立,幾條粗壯的枝條拖拽的幾乎着地,山峰一吹,婆娑的樹枝便搖曳着掃過繁茂的蒲草,沙沙作響,煞是有趣。
女子心下默唸道:據古鄴異志記載,那芹葉鐵線蓮花只生長在少陽溼潤的懸崕峭壁,乃爲世間最爲罕見的奇花之首,兩百年之前,有一八十歲的老樵夫曾有幸在陽明山見過一株,一睹其風采之後,便立即被其奇特詭異的豔絕之美所震撼,下山後四處奔走相告於人,卻又形容不出此花的模樣,竟急及成疾,不久後就撒手人寰。不知這個記載可曾屬實?爲何一八十老叟竟能獨自登上陽明山崖頂?爲何又偏偏說不出此花的樣子?
女子自從看過書中記載之後,亦是覺得匪夷所思,日夜牽腸掛肚,苦思其中原委,諸多猜測下,便一心想在陽明山尋它一尋。幾次苦尋皆遭未果,在歐陽紫芋和清兒的一再勸阻下,仍不肯放棄。今日流錦再次來到後山,找尋傳說中的芹葉鐵線花。是的!這個淡漠絕美,又有些固執的女子,正是端木流錦,不知不覺中在陽明山生活了五年的端木流錦,五年後的她出落得越發嬌美動人,宛如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百花仙子。而她淡漠雅靜的個性,亦讓她顯得更加氣質不俗,堪稱傾城絕色。
流錦踟躕的放下滿載羣花的花籃,緩步走到崖端,探首向下望去,只見崖壁怪石嶙峋,雜草叢生。幾丈深的山谷中,點綴着簇簇繁花的悽悽芳草叢,在穀風的吹拂下,搖曳着泛起綠色的波浪。流錦不由有些眩暈,這麼高,也不知能否尋到那奇異的花朵,莫不是真的像四公主和清兒說的那樣,就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嗎?回過頭,拍了拍暈乎乎的腦門,流錦長出了一口氣,拾起地上的花籃,沿着崖邊,一步步向前挪動,邊走邊向崖壁之間苦苦尋找。山頂的雲霧,在愈來愈燦爛絢麗的陽光的照射下,早已慢慢散去,這樣更加便於拓展流錦尋視的目光。
又走了半個時辰,流錦早已香汗淋漓,覺得有些疲累,天生懼高的她,在久視陡高深幽的山谷下,更加暈眩。擡首看向灼灼而射的旭日,一縷絢爛奪目的陽光,直直穿透過蒼翠繁茂的樹枝葉縫,調皮的蹦進流錦烏溜溜的眸子,流錦連忙伸手遮眸,微眯了下眼,輕蹙眉頭,低頭暗想:已經是正午了,公主和清兒若還不見自己迴轉,早又該急了。無奈苦笑着搖頭,絕美的臉上些許失落淺淺浮現,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固執,明知道或許到最後難免是一場空,卻依然總是執着於一些感到好奇或認定的那些事情。
再次微微搖頭,失望的欲離去迴轉的流錦,忍不住最後一次俯視了一下崖壁,突然,一襲狹長如老叟白鬚的絨羽映入眼簾,流錦心頭一震,連忙放下花籃仔細的探首觀去。只見一叢花根細長,花莖纖細,纖纖細棱疏披柔毛,稍帶光澤,葉柄細長稍彎曲託着幾簇三出羽伏分裂,最終裂片橢圓形至橢圓狀披針形的如雪白花,花序成聚傘狀,花柄具葉狀苞,頂端下彎,從四片淡黃色狹鐘形的花萼中,發出幾縷雪白如霜的長絨,稍向外反捲着,花絲亦覆了一層白白的輕柔絨毛。整叢花看起來,妖而不豔,美而不驚,詭異而有富含魅力,讓人絲毫再挪不開眼。碧萼玉露殘,雪絨瓊霜炫。流錦早已驚呆住,美眸中溢出驚豔和狂喜。看!這就是傳說中的芹葉鐵線蓮。終於讓她找到了這奇異到難以形容的蓮花,怪不得那八十老翁說不清這芹葉鐵線蓮的樣子。心怦怦的跳着,流錦絕美的臉上露出燦爛湛亮的笑,竟比這漫山遍野的春花還有絢爛幾分。女子纖細蔥白的手指,緩緩伸向那獨自散發着神秘詭異氣息的奇花……
四十九 墜崖驚魂
更新時間:2010-8-24 11:09:41字數:1312
女子纖細蔥白的手指,緩緩伸向那獨自散發着神秘詭異氣息的奇花……
怎奈那花怒放在一塊突兀而出的崖石縫隙之中,離崖頂還有一段距離,縱使流錦努力伸出纖長的胳臂,卻依然夠她不着。直起身,皎瞳稍稍轉動,流錦認真的環顧四周,雙目睨視到崖邊聳立的壯碩蒼翠的奇木,攸得停住,如碎星般熒亮婉澈的眸光瞬間四溢而出。再次轉頭看向崖邊,幾棵悠然挺立的灌木上,一簇簇纖長翠綠的藤蔓煞是茂盛,舒展着肥美豐實的身軀,蜿蜒攀附而上,親暱的緊緊擁抱着賴以生存樹幹。
眸光一閃,流錦跨步走了過去,伸手用力扯着那蔓長葉茂的藤條,鋸齒狀的茂密藤葉,鋒利的劃過流錦玉蔥般的纖纖玉指,幾道淺淡的血痕猙獰而出,扯着嘴角無聲的叫囂着。可流錦已完全顧不上手上的疼痛。揮舞着胳膊,不一會就扯下一大堆藤蔓,受到傾襲的藤蔓,頓時偃旗息鼓,在流錦巧妙的玉手中來回穿梭飛舞,乖乖的被織成了一根粗壯結實的藤繩。這藤蔓生命力旺盛,韌性很強,很適合編成草繩來使用。女子手持藤繩,用力的扯了幾下,只覺已夠堅韌,便滿意的噙着笑走到那幾棵奇木前,選了一棵最爲粗壯的樹木,流錦擡手把藤繩緊緊的在樹幹上打了個結,又小心的用力拉了拉,覺得它應該能承受一定的重量,扯着繩子這端,流錦緩緩的走向懸崖邊緣,順好繩子,麻利的翻手綁到了自己的腰間。
一手小心的緊握着腰間的藤繩,流錦破釜沉舟的試探着欲下到崖下,謹慎的找好落腳點,一步一趨的緩緩向下挪去,貝齒緊咬着紅嫩的下脣,額上的汗水再次密密的滲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落到崖下兩尺的地方,見離那花兒已然近了,流錦便緩了口氣,黛眉微蹙着,忍不住眯起一隻眼,惶恐不安的的撇向谷底,只覺得一時間山谷變得更加深幽靜謐,如蹲守待食的巨獸,瞪着詭異邪肆的眼睛。頭又有些發暈,不敢再看下去,流錦慌忙移開目光,努力的平息着起伏躁動的心堂,再次把手伸向那崖縫間碗口大的奇花,只見那飄逸瑩柔白如霜雪的長鬚隨風搖曳着,獨自卓然綻放,散發着詭異妖冶的氣息。
近了,更近了,流錦的手指幾乎已觸摸到那邪魅妖豔的花須,可遺憾的是,她依然不能如願的採擷下幾朵,以便回去製成標本,好讓它永遠保留其灼灼而閃的風華。眉越蹙越緊,流錦猛一咬牙,心下一狠。最大力度的伸展開自己的身子,竭力的向那花叢間探去。兀自與花兒間距離搏鬥的流錦,絲毫沒有注意到,系在腰間的藤繩上段,在一塊突起的鋒利岩石的來回摩擦下,早已被磨損開了一半,只有幾條已經不再蒼翠的藤蔓,還在緊密的團抱在一起,苦苦盡力的承載着超出負荷的重量。隨着流錦猛的一個探身,細弱的藤條再也承受不住,‘砰’的斷裂開來。
“啊!”流錦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嬌柔的身體瞬間便直直往懸崖下墜落,這下完了,若墜落到幾丈深的谷底,必定非死即傷啊!認命的緊閉雙眸,流錦心下暗暗絕望。呼嘯的山風高高鼓吹起流錦飄揚翻飛的羣裾,如瀑般的長長烏髮,凌亂的徑自向上飄逸舒擺,如海藻般舒展飛揚。幾縷秀髮拂到臉上,在流錦蒼白絕望的臉上割出几席黑亮的斑影。裙發嫋嫋,飄飄若仙,絕美的頰邊泛出悽然的笑意,急劇下墜的流錦竟恍若仙女,飄然欲落凡塵。
“姑娘小心。”一個溫暖如春日的聲音,帶着滿滿的焦灼擔憂,突兀的響在寂靜的山谷間。……
五十 妖冶嗜血藤
更新時間:2010-9-10 13:48:12字數:2007
流錦以爲自己的意識開始渙散,只道那只是一聲幻覺。這與世隔絕把守森嚴的陽明山後山深處,哪裡會有男子出現?
只見一撇驚鴻像一支離弦的箭,飛身直射到女子身邊,一把摟過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把她急劇下落的身子緊擁入懷中,腳下絲毫不慌不忙的急點突兀嶙峋的山石,以此爲落腳點,迅速下降,同樣被風高高鼓吹起來的白色衣袍,與女子飛揚的羣裾交纏斜織,相應着翩翩起舞,幾個起落便立到一塊離谷底只有兩米之遙的大石上。
流錦早已驚呆了,只覺落入了一個溫暖如春的懷抱之中,卻分不清是夢是幻,屏着眉不敢睜開雙眼。直到穩穩落住了腳,才驚覺異樣,長長微卷的睫羽輕輕顫動,如一對翩然抖翅的蝴蝶,緩緩睜開雙眸,一張含笑的俊臉映入眼簾,如潑了墨的黑髮用一支古樸素雅的玄木簪子,整齊的高高綰起,潔白輕盈的羽巾覆在髻上,隨風招展飄揚。狹長深邃的雙目微含暖如春日的笑意,如刀鋒般的劍眉黑如墨漆,面如冠玉,皎潔的似新月般溫攝人眼,男子嘴角噙笑,直視着流錦卻緘默不語。
一身雪白的長袍飄然若飛,男子俊逸灑脫,恍若謫仙。流錦的眼睛越睜越大,接着驚異萬分的一把推開男子,男子毫無防備,眼看着掙脫後的女子,後傾的嬌小身軀,再次直直墜向山谷。訝然無語的再次飛身而去,擁住了尖叫顫抖的女子。怎奈飛躍於半空的男子,驚然發現腳下已無立足之處,皺眉緊抱住女子,急劇翩然墜落,眼看快落於谷底,男子白牙一咬,驟的翻轉身子,二人便重重的跌了下來。背部驟然着地,男子猛地眯了眯明瞳,劍眉緊皺,像是在隱忍着極大地痛苦。被他緊緊擁在懷中的流錦,還茫然的壓在他身上,眼前卻浮現出另一張俊帥無雙的臉龐。她左手亦被草叢中鋒利的尖石劃一下,只覺一陣火辣辣的疼。肥碩柔韌的雜草被狠狠地壓到一片,幾隻受驚的蟲鳥奮然振翅飛逃而去。
淡淡的藥草香,夾雜着男子身上如青松般的清香,緩緩攝入鼻間。“你!你!你是人是妖?”流錦睫羽微顫,及至驚愕恐慌,句不成句的顫聲問道。心下明白,剛纔他爲了不讓自己受傷,硬是選擇以身墊底,小心的護着自己。然這陽明山靜謐偏遠,三面天險與外坪絕,又怎會憑空出現一個輕功如此卓絕宛若謫仙般的男子呢?除非……他不是人!
男子聞言不解的肅然展眉,疑惑的看着面前受到驚嚇的女子,嬌軀輕輕顫抖,右眼微眯,似是不敢看他,絕美的小臉嫣紅宛如嬌豔欲滴的玫瑰,卻佈滿驚恐和不安的神色。然而一隻手卻緊緊地撰住自己的衣襟,男子啞然失笑:“那,敢問姑娘是人是仙啊?”
一雙如清泉般明亮清澈的眸子,豁然睜開,頓時如夕陽照在微波粼粼的湖面,反射出的點點碎光,隨波搖曳,直晃着男子狹長帶笑的雙眼。男子一陣呆愣,莫不是自己纔是遇到了謫仙?
恍惚間,女子壯着膽子纖指一伸,屏着秀眉,慢慢拂向男子皎如冠玉的臉龐,嘴角緩緩彎起,女子輕吐了一口氣,眨着眼笑道:“哎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是……以爲你是妖來着。”只不過,有如此俊美的妖怪嗎?心知是誤會了救命恩人,嬌美的小臉更加的緋紅,粉脣一抿,接着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啊,我……,小女子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正欲施禮致謝,流錦才恍然發現自己還狼狽的壓在男子的身上,臉上頓時燒灼一片,火辣的比這手上的傷口更甚,慌忙掙扎着站了起來,流錦沉默不語,溫婉的笑看着宛如謫仙的男子,瀟灑的躍了起來。
男子見流錦坦直率真,絲毫不隱瞞誤認爲他是妖的想法,心中對她的好感更甚,溫和一笑,對上流錦含笑的雙眸,如春日裡溫暖卻不熾烈得陽光,柔潤和曛。“在下薛景睿,方纔唐突了,小姐莫怪。”男子抱了抱拳說道,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哦,小女子流錦,有禮了。剛纔若不是大俠相救,恐怕小女子早已葬身深谷。應是感激不盡纔是,哪敢怪罪於你?”流錦連忙輕搖着頭,彎腰施了一禮,抿脣宛然一笑,感激的看着面前溫和飄逸的薛景睿。
薛景睿又是一陣呆愣,只覺那抹淺笑,淡如傲霜秋菊,清若濯水夏蓮,輕劃出一圈圈清皎明潔的漣漪,盪漾於眼前,擴散到心底。男子連忙斂神拱手還禮,朗聲笑道:“在下不是什麼絕世大俠,只是區區一個山間遊醫,久聞陽明山奇蒿異草繁多,覺得與其讓其自生自滅於谷中,倒不如拿來行醫救人。所以便冒昧前來摘取。”
“流錦乃是四公主的貼身侍女,亦不是什麼小姐,只因四公主在此清修,爲其母妃守陵,故我們便居於前山的雨桑別院。”流錦嫣然一笑,暗暗抹了抹左手上淋漓的血跡,婉聲說道。
二人四目交匯,正相談甚歡。突然間只聽到一陣‘嗖嗖’的聲音,像是利劍劃破長空,摩擦空氣時的聲響,亦像是一把長鞭從高處揚下,吞雲卷霧般直劈而下。流錦只覺周身突然颳起陰森冷異的冷風,讓人不寒而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舉目向四周看去,只見幾株土灰色的長藤,舉着巴掌大的綠葉,像一條條長長的綠色巨蟒,蜿蜒遊曳着,夾雜着絲絲刺鼻的血腥味,徑直向他們二人撲來。太過詭異的畫面驚呆了流錦,她巋然不動,腦海裡突然竄出幾個恐怖的字眼。
五十一 激戰嗜血藤
更新時間:2010-8-23 20:04:22字數:1325
與此同時,薛景睿連忙高聲急呼:“嗜血藤!流錦小心!”邊喊着,邊從腰間拔出一把精緻的匕首,飛身攬過流錦的腰身。舉着匕首瞠目戒備而待,長藤如蟒蛇般吐着綠色的芯子,散發着詭異陰森血腥的刺鼻味道,‘嗖嗖’的從四處環繞而近。薛景睿連忙舉匕‘刷刷’直刺着,幾條藤蔓受襲後應聲斷裂,烏紅如血的濃稠汁液噴射而出,更添了幾分詭魅和猙獰。鎮定自若的薛景睿劍眉緊蹙,冷靜沉着的邊戰邊退,小心翼翼的保護着懷中嬌小的人兒。流錦瞠目結舌,雙眸圓睜,寫滿驚恐愕然,呆呆看着薛景睿奮戰時,依然沉穩英俊的臉龐,狹長堅毅的雙目熠熠生輝,黑瞳透出簇簇異彩流光。心裡的不安一掃而光,就好像這個奮不顧身,屢屢救她的溫暖男子,有着讓人心安的安全感,有他在,就算天塌下來都不用怕。
一條長藤‘嗖嗖’的直竄而來,彎着邪魅的枝蔓,直直向流錦的左手襲去,欲吸噬其手上淋漓的斑斑血液。薛景睿眼疾手快的刺出匕首,一刀便割斷了那條長藤。驚魂未定的流錦連忙縮回了左手,慢慢鎮定了下來。朦朧記得古書中記載,嗜血藤,藤若彎蛇,莖如利刃,以根爲足,能肆意遊走,在新的地方紮根生息。劇毒,喜血腥,數十里之遙亦能聞見血的味道。又專以吸噬人類動物的鮮血爲生,凡是被其襲擊的動物,皆會被吸乾血液後,痛苦而死。此藤嗜血後生長力驚人,一下能速長數十米。
肯定是流錦屢次被割破的手掌,流出的斑斑血跡,隨風飄散於空氣中,被遠處的嗜血藤聞到,便遷藤突襲而來。
眼看面前更多的藤蔓,肆意的狂展妖枝,漸漸團團包圍了二人,薛景睿手下更是一刻不停,敏捷的揮舞着匕首,竭力抵禦,然依舊無法制止更多藤蔓的聚集。劍眉愈皺愈緊,飛身退到一塊巨石上,繼續奮戰。
流錦緊咬下脣,快速的回憶古書上的內容,突然明眸大睜,一抹異彩璀璨而溢,大聲對薛景睿喊道:“合併兩性之血,快!”
男子一聽恍然頓悟,依稀記得嗜血藤的剋制之法,決然揮匕向四周連刺幾刀之後,便轉手刺向自己環着流錦的手臂,溫熱的鮮血飛濺到流錦白皙嬌弱的臉上,襯得她有些妖嬈和魅惑。濃濃的血腥味,即時飄散開來,團團集結糾纏的藤蔓,更加肆虐興奮,宛如條條游龍般唆唆翻騰着飛撲而來。薛景睿忍痛再次揮刀相向。
流錦見他手臂汩汩流出的血,黛眉緊蹙,說要和兩性之血,但也沒讓他刺那麼深啊!流錦連忙擡起左手,眯着一隻眼,一口狠狠地咬在破裂流血的傷口處,更多的鮮血涌了出來,流錦迅速的扭過頭,把鮮血淋漓的手放在了薛景睿受傷的胳臂上。兩人溫暖鮮紅的血液,立刻交融到一起,匯成一條血紅的小溪,順着二人交疊的患處,蜿蜒而下。流錦連忙用另一隻手,敏捷的拭了一把血水,揮撒向眼前蜂擁而近的藤蔓。薛景睿也以刀帶手,輕揩了一把鮮血,連連刺向四周還在盡數蔓延的藤條。
頃刻,幾條被濺灑到血液的藤蔓,突地冒出一股刺鼻嗆人的黑煙,即時便斷裂落地,殘留了一地的枯藤老枝。那些妖冶邪魅的團團藤蔓,像是受到雷擊似地,立馬縮回自己擎着綠的詭謐枝葉的妖身,絲毫不敢再靠近,二人默契的掩鼻相視一眼,便再次出手,盡數潑散出救命的血水,濃烈的血腥味竟夾雜着淡淡的血香,伴着股股黑煙,在空氣中瀰漫擴散。不一會,似有靈性的長藤團團簇簇,糾結翻攪在一起,盡數迅速敗走,像來時一樣,勢不可擋。
五十二 劫後溫情
更新時間:2010-8-24 15:56:28字數:1402
濃煙漸漸消散,可藤條遺留的血腥卻依然令人作嘔。滿地橫豎交織的殘根裂蔓,證實着剛纔驚心動魄的詭異場面。驚魂漸定的二人相視而笑,同時鬆了一口氣,劫後重生的喜悅裹挾着絲絲異樣的情愫,慢慢升騰而出。
呆立片刻之後,薛景睿把匕首入鞘,揣入腰間,又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塊淡煙色的錦帕,拉過流錦仍流着血的左手,草草的捂住傷處。
“薛大哥,你的胳臂還在流血呢,比我的傷還嚴重,不如先包紮一下吧!”流錦焦急的掙扎着,欲拿開錦帕,想先止住他鮮血直流的胳膊。
“乖!別動。”溫柔輕喃的幾不可聞,男子的聲音依然低沉悅耳,親暱的笑語卻絲毫不帶曖昧之意,只讓流錦覺得無限的溫暖和安心。制止了流錦萌動的身子,低頭直視她宛若清泉般的明眸,伸手溫柔拂上流錦嫣紅如霞的臉頰,細細拭掉上面的斑斑血跡。
流錦幾乎沉溺於,他狹長明目中的點點柔情,明眸含水欲滴,直視他皎如冠玉的臉龐,巋然失語。
薛景睿抓着流錦被錦帕潦草包裹的左手,眉眼輕彎,低聲笑道:“錦兒,唐突了。”再次攬過佳人的纖腰,腳下一點,幾個縱身便在幾十米開外,尋到一處陡峭傾斜,突石遍佈的崖壁,飛身而上,以突石爲落腳點,宛若大鵬振翅般,飛掠着直衝崖頂,幾個起落便躍到崖頂。流錦終於知道,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陡峭突兀,高不可攀的陽明山上,以他如此卓絕的輕功,想躍居此山而上,根本就不在話下。
清新的山風裹着草木的清香,伴着啾啾的蟲鳴,習習吹來。午後的豔陽自在揮灑着萬丈光芒,穿過茂盛的樹林,透過細小搖晃的葉縫,點點亮亮的斑駁在兩人身上。這豁然開朗的崖頂與深幽歷劫後的山谷想比,自然別有一番清麗動人的美景。
二人的衣角羣裾交疊糾纏着迎風飛舞,衣衫髒亂,鬢髮微散,卻依然掩飾不住他們絕美俊朗的容顏,相擁而立的兩人宛若墜凡謫仙,絲毫不見一絲的狼狽慌亂。
薛景睿放開流錦,把她捂着錦帕的手遞到她的右手上,交握在一起。絲毫不顧及自己胳臂上的傷,他飄然一笑,說道:“錦兒,我們跌落的地方就在前面,我的藥簍落在那邊了,不如我們快些過去,再好好包紮一下。”
“嗯。”流錦順從的點了點頭,垂眸緊跟在薛景睿的身後,向落崖的地方走去。心下卻不由擔心起他流血不止的傷口,流錦愈走愈快,突然之間撞上一堵溫暖的肉牆,卻原來是已經到了他們墜崖的地方,薛景睿驟然停下腳步,而流錦卻不自知,兀自撞了上來。
“我……哦,到了啊。”流錦擡手揉了揉被撞痛了的額頭,又連忙握住受傷的左手,靦腆的笑了。
薛景睿回頭,見她迷糊纖羞的模樣,不由很是開心,劍眉彎起,拮出一朵似三月拂柳春風般的笑容。繼而優雅的轉身,跨出幾步,在一片如綠毯似地草叢中,提出一個裝滿藥草的竹篾揹簍,接着便又快速的走了回來。從藥簍裡拿出一株深綠色帶銀白小花的藥草,握進掌裡,暗自運氣,以內力把它捏碎,濃稠的綠色汁液像翡翠欲滴而出的綠珠,晶瑩剔透,順着指縫流了下來。薛景睿走近流錦,含笑示意她伸出手,流錦配合的示出傷口,他便把那散發出絲絲藥香的綠汁均勻的抹在流錦的傷處,動作及至輕柔於溫和,生怕弄痛了嬌弱柔美的佳人。
流錦一動不動的任他幫自己處理着傷口,明眸帶笑的睨視着他溫和俊逸的臉龐,那絲絲藥香縈繞鼻尖,伴着他指尖團團的溫暖,盪漾飄揚,凝成一股暖風,緩緩吹入心扉,餘波浸入心脾,迴盪出圈圈明軟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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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採蓮
更新時間:2010-8-24 18:51:49字數:1452
抹好藥後,薛景睿從流錦手中拿過那方錦帕,仔細的包紮好她的傷口,直到處理完畢,他皎如冠玉的臉上纔再次露出欣慰滿意的笑,擡首輕聲囑咐:“好了,不過要幾天不能沾水,到傷口癒合了才行。”
“嗯,我知道了。”流錦笑着應道,連忙彎腰從竹簍中取出一株同樣的藥草,只是她不會武功,不能像薛景睿一樣以內力碎之。睫扇輕閃,明瞳稍轉,略遲疑了一下,流錦蹙眉將藥草一縷縷慢塞入啓開的檀口中,細細咀嚼起來,苦澀的藥味立即便從舌尖暈散開來。
薛景睿劍眉微挑,驚詫的看着眼前淡然輕弱的女子,她是在爲他研藥嗎?
嫩綠的汁液,濃稠如粥的覆在口中,苦澀淡香的藥草終於被嚼成藥汁,女子秀眉這才舒展開來,伸手牽過男子的胳臂,輕輕的把他被血染紅的袖管捲起,猙獰恐怖的傷口便露了出來,翻卷腫脹,還在汩汩流着血。女子剛展的黛眉,攸的再次蹙緊,明眸霧氣氤氳,幾乎要滴出淚來。都是自己連累他,爲了救她,他是那麼的奮不顧身,還滿不在乎的先行替她包紮。他們只不過是陌生人而已啊!心扉溢滿說不出的感動,一直澎湃的帶出眼角的熱淚,一滴晶瑩的玉珠,滾落而下,‘啪’的墜落到薛景睿修長的大手上,即時便暈散開來,反射着絢爛明媚的陽光,灘留了一襲明亮的水珠。流錦抽了抽鼻子,一手忙從口中揩出濃綠流汁的藥液,輕輕的抹在薛景睿的傷處,細緻而輕柔。
男子目不轉睛的看着流錦,睫羽微溼,眼眶還噙着隱忍未落的晶瑩,臉上卻是認真與感激的表情。薛景睿似乎再也感覺不到手臂上的疼痛,因爲佳人垂墜而下,滴到他手上溫熱的淚,卻像一滴滾燙的沸水,灼傷了他的手掌,一直緩緩灼燒到他的心底。
塗抹好了藥汁,流錦垂首對着他手上猙獰的患處,輕輕呵氣,想借以緩解他的疼痛,亦讓傷口更好的吸收藥效。
馨香如蘭的幽幽氣息,像花叢縷縷散發出的輕柔香氣,打着卷,轉着圈,一絲一絲的縈入鼻間,薛景睿心跳驟然加速,似受到蠱惑般,呆愣的注視着流錦。
彎腰低頭攬起拽地的裙襬,流錦用力撕下一塊輕紗,輕輕的纏繞幾圈,裹好他的傷口,仔細的打了個結。爲他處理好傷口,流錦揪着的心才慢慢安逸了下來。擡頭直視薛景睿,明眸映入他俊朗的臉龐。
“薛大哥,很痛吧。都是我連累了你。”流錦抿脣靦腆一笑,真誠的說道。
“錦兒身陷險境,景睿豈能袖手旁觀?有錦兒姑娘爲在下包紮,自然就不怎麼痛了。”薛景睿回神朗聲笑道,俊臉微紅,暖如春日的笑容讓流錦覺得,這個白衣翩翩,宛若謫仙的男子,讓人感到溫暖,沒理由的覺得他值得信賴。
“時辰不早了,你需要休息,此地便不易久留了,我們還是趕緊下山爲好。”薛景睿擡頭看了看太陽,對流錦說道,他擔心她差點墜崖,已受到驚嚇,在谷底又遭到嗜血藤襲擊,不知是否還撐得住。
“哦,薛大哥說的是,只是……只是……”流錦撇過頭看向崖壁,遲疑着不知怎樣說纔好。
“哦,看我,差點忘了。”薛景睿恍然察覺,會意的彎脣一笑,幾步跨到崖邊,定睛看了看峭壁間開的正盛的芹葉鐵線蓮,縱身躍下山崖,足下一點,矯捷如羽掠水面的飛燕,伸手擷了幾朵蓮花。隨着流錦一聲驚呼,薛景睿再凌空旋轉了個半圈,一個白鶴晾翅從上崖頂,穩穩的落在地面。
流錦瞠着一雙水眸,驚愕的看着薛景睿手持幾朵搖須怒放的妖冶奇花,俊逸臉上明媚如初升朝陽,風度翩翩的款款走來。笑着把花遞到自己手中,原來他知道,知道她是想要那美的無法比擬的奇異之花。
“謝謝薛大哥。”流錦連忙拂腰施禮道謝,握着那把芹葉鐵線蓮,眼中大放異彩。感激的看着面前浩然而立的男子。
五十四 離去盼約期
更新時間:2010-8-28 8:10:03字數:1681
“別客氣,錦兒喜歡就好。”薛景睿微笑着道着,聲音低沉灑脫。
“說來慚愧,若不是我貪戀這芹葉鐵線蓮的異美,就不會有今天這般如此多的事端,繼而害的薛大哥受傷。”流錦有些愧疚,目中水光閃動,侷促不安的低下了頭,鬢間的桔梗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嬌麗明豔。
“無妨,也許是上天註定我們要如此轟轟烈烈的,相識於這風景綺麗的陽明山。錦兒無需自責。”薛景睿聞言連忙低聲勸慰。
流錦聽了他詼諧有趣的說法,不由破涕爲笑,眸內晶瑩欲滴,嘴角柔笑婉羞。陶醉的深嗅着蓮花淡雅的香氣。
“此話說來,錦兒定是識得此花嘍!”薛景睿頗感興趣的笑問。
“我只是在古書中偶然看到的,覺得它太過神秘與奇異,便一心想在山上試着尋找它,誰知今日竟得奇緣覓得此花,又蒙薛大哥出手相幫,採到幾朵。流錦這才得償所願,心中很是高興呢!”
“哦?古書?看來錦兒涉略甚廣啊,就連偏弦的古鄴異志都讀過。此花甚是珍貴,遏制毒性的效果很好,能解尋常百毒,平常的人別說採,就連見都未見過。”
“既然如此,那這花就交給薛大哥帶回去,救治病人吧。”流錦語笑嫣然,走過去想把花遞交給薛景睿。
“不用,不用了,我唯恐傷了那簇花的原氣,只摘了這麼幾朵,若想入藥,等個十天半月再來採摘即可。這些你就留着吧。”薛景睿含笑說道。
“這感情好,下次再來,流錦自當恭候,在前山略備薄酒以謝薛大哥之恩。”流錦輕聲笑道,自然而然的許下再次見面之期。
“那到時在下只好卻之不恭了,哈哈。”薛景睿朗笑出聲,對於流錦的相邀很是高興。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那次相約卻是遙遙無期。
薛景睿笑罷便接着道:“你還是早點下山吧,時候不早了。”
流錦點了點頭,她到這時還沒回去,公主和清兒肯定急死了。
“那薛大哥……”流錦遲疑着道,她知道他定是從後山的陡峰,飛身走壁而上。這會兒必然要,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那邊下山去。畢竟這陽明山因是雨妃陵寢所在,自是不能讓常人憑空的隨意進出。
“哦,這段山路崎嶇難行,不如我護送錦兒到別院後邊,再自行離去可好?”薛景睿豈能不知這其中的規則。只是他不放心受驚不小的流錦,一個人回去。便主動提出護送她一段路程。
“不用了,薛大哥,太麻煩了,我沿着小路回去即可。”流錦連忙搖手拒絕,她已拖累他受傷,豈能再勞煩他護送?
“哎!你受到驚嚇,又如此虛弱,我哪能放心你一個人回去,莫再推脫了,趕緊回去纔是,否則你的主子豈不是要責難與你?”薛景睿堅持己見。
看他態度堅決,流錦只好順從。二人,一個身背裝滿翠綠藥草的竹簍,一個緊挎載滿五顏六色鮮花的竹籃,相映成景。一前一後,沿着崎嶇不平,窄小難行的小徑,緩緩而行。
“錦兒可知,這芹葉鐵線蓮還有一個悽美的傳說?”薛景睿邊走邊問。
“哦?願聞其詳。”前面的流錦俏皮的追問。
“傳說一千年前,世風日下,奸臣當道,一個書生貌似潘安,才高八斗。看不慣醜陋的世態,便懷才隱居於此山中。一個仙界瑤池的荷花仙子,因慕陽明山的美景,下凡落到此處,與那書生相識,相戀。連人間天堂都不想回去了。誰知沒多久便被王母發現,派天兵天將把蓮花仙子捉了回去,關押在九霄雪窟,飽受徹骨寒痛之苦。書生身單力薄,豈能和天鬥,日夜不眠不休的站在仙子落凡處,搖首相望。等啊等,鬚髮皆白,一直等到死,書生死後便化成了一簇芹葉鐵線蓮,那綻放的縷縷須羽,便是書生的如霜的鬚髮。”
“嗯,好悽美啊,很感人。”流錦感嘆不已。
“是啊,呵呵。”
一路歡聲笑語。過了近半個時辰,便到了雨桑別院後門。
“薛大哥,不如進去稍作歇息,用杯茶水再走吧。”流錦拭了拭額上的細汗,彎脣一笑。
薛景睿卻依然氣定神閒,面上笑容堆積,溫如和煦的朝陽。“不用了,此院乃女眷所居,我就不冒昧打攪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後會有期了。”抱了抱拳,薛景睿含笑對上流錦那雙如清泉般的明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等她的回話,便提氣飛身而起,腳點草尖,輕掠過樹叢,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眼前。……
五十五 門前笑語
更新時間:2010-9-3 9:23:09字數:1495
流錦看着薛景睿離去的地方,不由嘴角上揚,彎出一絲淡然的笑。這個溫和俊逸的大哥,像一輪和煦的朝陽,給人無限的溫暖。真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他。
流錦嘴角噙着笑,再次把手中的芹葉鐵線蓮,放到鼻尖嗅了一下,款步向前院走去。院子西面是一個大大的樹林,流錦緩緩穿過茂密蒼翠的林子,一片緋紅如霞的櫻花映入眼簾,正兀自如火如荼的綻放枝頭。
‘東鄰有佳人,雅緻異凡俗。層層圍珠璣,團團錦繡簇。堪並李桃顏,爭向春風逐。恍如萼綠華,伶俜步芳躅。霧綃曳輕裾,神光乍離合。本年花更繁,照海明朝旭。人間有芝田,卻勝蓬山曲。千里泛仙槎,弱水模糊不清綠。’亦不足以形容櫻花叢的瑰麗清雅。
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流錦快步走向雨桑別院巍峨氣派的大門。緊走幾步,遠遠便看見歐陽紫芋和清兒,焦急的踱來踱去,時不時的揮着手中的淺粉色絲帕,美麗如蘋果的小臉,焦灼而急躁。歐陽紫芋着一襲淡紫色煙紗燈籠疊袖漓絹長裙,出落的明眸皓齒,一張櫻桃小嘴微微翹起,嫣紅如那林中嬌美欲滴的櫻花。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對睫羽眨來眨去,靈動而美麗。黛眉輕皺,粉頰上一對淺淺的酒窩,此時亦盛滿焦灼之色。
“公主,快看!快看!錦兒妹妹回來了。”一身水綠色衣裙,面容清秀的清兒興奮地跳了起來。連忙把手指向流錦回來的方向,對歐陽紫芋喊道。
“錦兒姐姐!”紫芋順着清兒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眼前一亮,提起裙襬,飛快的跑了過去,清兒笑着在她身後緊追而至。
“錦兒姐姐,你終於回來了,你去哪了?那麼久,都急死我們了。”紫芋原以爲流錦像往常一樣去後山尋找些美麗嬌豔的花朵回來做花蜜、製作標本,誰知她自早晨出門,竟過了午時還沒回還。她和清兒在附近尋了很久,也沒找到她。心下不由焦躁起來,生怕她受到什麼損傷。就又連忙找來侍衛首領武強,領人去後山深處找尋。這會兒見流錦安然無恙的回來,皆鬆了口氣。只見流錦鬢髮散亂,三朵斜插入發間的桔梗花卻依然鮮豔嬌美,衣衫有些凌亂,上面沾滿了草屑和些許灰塵,紗裙下襬卻缺了一大塊,破損凌亂的衣襬悠然拽地。左手上還像是受傷後,又包紮上了一塊煙色的錦帕,一看就不是女子所常用的顏色。難道她遇到了什麼事情?
“錦兒姐姐,出了什麼事了嗎。”紫芋忙擔心的問道。
“是啊,怎麼回事?你的手受傷了嗎?”清兒上前拉過流錦的手,緊張的追問。
“公主,清兒讓你們擔心了。”流錦連忙捧起那束芹葉鐵線蓮,舉到她二人面前,高興地笑道。
紫芋和清兒的目光,立刻被那奇異罕見的芹葉鐵線蓮吸引了過去。轉移了二人的注意了,流錦狡黠的吐了吐舌頭,她怕她們追問起她發生的事情,若知道她身歷險境,她們必定會更加擔心,那麼以後就不會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了。
“哇,好美的花啊,怎麼這般怪異啊?”
“是啊,我們可從沒見過。”二人異口同聲的直呼此花奇異之極。
“這便是我久尋不着的芹葉鐵線蓮。”流錦興奮地說道,也顧不上渾身的狼狽和疲累。
“真的嗎?天哪!錦兒姐姐,你太厲害了。真的被你找到了。”紫芋頓時兩眼放光,崇拜的看了看流錦,便又立刻接過花束,認真的觀來觀去,還放到鼻前聞了聞,陶醉的閉上眼睛,調皮的緊吸了幾口香氣,彎脣大笑了起來,揶揄的道:“就知道錦兒最棒,若是趕明誰娶了去,定是天大的福分。”
“是啊,是啊,到時公主可捨得把錦兒妹妹嫁出去?”清兒聽了連忙笑着接道。
“你們,哎呀!你們壞死了,總是拿我尋開心,不理你們了。”流錦頓時頰如火燒,羞澀的嬌嗔了一句。
“哈哈,錦兒姐姐害羞了哦。”
“呵呵,就是。”二人一唱一和,繼而再次大笑開懷。
五十六 五年學識成淵
更新時間:2010-8-28 10:21:53字數:2268
“好了,好了,快些進去吧!錦兒妹妹也累了,你們先行回去用膳休息,我去告訴武強大哥妹妹回來了,讓他們別再找了。”清兒略大流錦兩歲,做事沉穩有序,這會兒便周到的安排了起來。
“是啊,姐姐快去,萬不能讓你的武強大哥,再多受勞累,否則姐姐還不心痛死了!”清兒和武強在五年的相處之中,早已芳心暗許,郎有情妹有意,就差沒人捅破那層窗戶紙了。流錦這下終於逮到機會,反過來調笑起清兒來了。
“好啊,你個臭丫頭,還真是有仇必報啊。姐姐我不與你計較,我去了哈。”清兒害羞的笑着接道,佯裝無事的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了。
“看,清兒也害羞了呢!咯咯!”看着逃也似的清兒,紫芋和流錦一起大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飄蕩於整個雨桑別院門前的半空之中。
“錦兒姐姐,我們進去吧!”
“嗯,公主,你知道嗎?這花還有個美麗動人的傳說呢!”
“是嗎?快快講來聽聽。”
“相傳一千多年前……”二人攜步邊走邊說着,進了別院。……
是夜,月朗星稀,萬簌俱靜,廣闊無垠的蒼穹,像一襲墨黑泛藍點綴金珠的斗篷,無邊無際遼闊而神秘。清爽的山風,依舊習習吹送,樹影婆娑,花叢搖曳。萬物皆沉寂在皎潔清潤的月色中。雨桑別院後廂,一個小小的房間裡。流錦還在低頭默默的忙碌着。
那束芹葉鐵線蓮,總共有八朵,她把其中六朵風乾,每兩朵分成一份,細細研磨成粉,裝入她繡好的三個香囊中,薛景睿說這花能解百毒,她便想着她和公主清兒,每人一份,把香囊佩戴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剩下的兩朵,她正細緻的把它們做成標本,好收藏在她的百花凝露集中。她先把不易收集而來的松脂稀釋成汁,放到沸水中煮上半柱香的時間,再上蒸籠,把花放在鬆汁水上蒸,一盞茶的功夫過後,便可以把花取出拿到熏籠,慢慢烘乾。待到花瓣,須羽幹後,拿出上好的宣紙,每三張一份。再一片一片伸展好每個花瓣,均勻的撒上收集在瓶中的朝露,直到花瓣浸溼欲滴出水。最後把花夾放在兩份宣紙之中,等到再次蒸發了水分,乾燥爲止。一個芹葉鐵線蓮的標本便算製成了。
流錦弄來宣紙包好,浸染過朝露的芹葉鐵線蓮花,終於鬆了一口氣,要不了多久,她的百花凝露集,便會多一個奇異絕世的成員,芹葉鐵線蓮。彎脣輕笑,流錦拭了把汗,連杯水都顧不上喝,便又連忙拿着待乾的標本,快步向自己的寢室走去。
出了房間,一股夜風吹來,流錦不由打了個寒戰,在房內燒火蒸煮,一點也不覺得冷,這別院處在半山腰,位高風涼,出了門,這初春的夜晚便讓人覺得有些涼寒。月亮的清輝灑滿整個院落,陽明山像一個沉睡不醒的美麗仙子,它靜寂無聲的夜景,亦別有一番風韻。
流錦進了房間,頓覺十分溫暖。屋內擺設簡單而整齊。一張大牀,青雲斂月紗帳,潔白如雪的帳幔,淺粉色繡花疊邊錦被。牀頭置放着一口暗紅漆木的檀香木櫃,一幾,兩椅,整齊有序的擺放着,几上一柄銀色燭臺,上面插着三根兀自燃放的紅燭。窗前一張寬大的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邊上還放着上好的筆墨紙硯。流錦把標本放到窗前的几案上,從牀頭檀木櫃中取出一個大大的書本,還沒打開,便覺一陣百花的清香撲鼻而來。翻開書頁,一簇簇色彩繽紛,形態各異的乾燥的花朵,呈現在眼前。牡丹,丁香,石竹,芍藥,風信子……各色花朵,應有盡有,雖不如在叢中盛放時嬌豔絢爛,卻也很是鮮豔美麗。這便是五年之中,流錦的精心之作,每次她在山上苦尋各色鮮花,採回來後又一步步用心製成標本,好留住其最嬌美動人時刻的灼灼光華。她每做一件便存放在這個大書本里,日積月累,已有厚厚的一冊。輕輕撫摸了下書冊中,她最喜歡的桔梗花,心情不由愉悅起來,深深屏了一口花香,愛惜的把書本放回木櫃,流錦緩緩踱到窗前,收拾好幾上的一些書籍,便依窗而坐,一雙明眸癡癡的看着天邊皎潔的月亮,陷入沉思。
這五年來,她和四個主還有清兒,快樂無憂的生活在這風景優美綺麗的陽明山。陽明山與世隔絕,不沾塵囂,風景美如詩畫,宛若人間仙境,確實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雖是幽居在此爲雨妃守陵,吃穿用度卻也是一應俱全,想必是歐陽亦宗的細心安排,侍衛首領武強等一干人,對她們也是照顧有加,所以她們在這兒並沒有受什麼苦,反而悠閒自在,整日養花種草,學琴弄笛,就連她們最頭疼的刺繡,亦都學得有模有樣。
流錦在這幾年中,學業進步神速,她天資聰穎,又刻苦用心,雨桑別院的後廂有個很大的書房,都是雨妃生前的藏書,從詩詞雜集到異類古志,從天文古趣到山河吏治,醫書,樂譜,陣局兵法,樣樣俱全,就連魯班技藝籍錦都被收羅在內。流錦在這五年之內縱覽此書房的羣書,視野開闊不少,學識亦積攢的很是淵博。在書中,她體會到了詩人崇高的理想主義和廣闊的胸襟,神覽過明山大川,四時變換的美麗景色,領略到了中華中醫的博大精深,見識到了各種陣法佈局的奇妙高深。書籍帶給了流錦無限的樂趣和寄託,看書寫字已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平時她隨手寫寫畫畫,也做了不少的詩詞和畫作。每次歐陽紫芋和清兒都拍手稱好,誇她進步很快,已能獨當一面,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才女。流錦皆一笑置之,才女她沒想過,只是覺得是那些書籍日益豐富充盈了她冰冷淡漠的心。
紅燭‘噼噼啪啪’的燃燒着,銀亮的燭光打在流錦的身上,給她鍍了一層清潤的銀光。目光移向蒼穹上那一直蜿蜒到天盡頭的銀河,她不由想起了薛景睿講過的那個傳說,世間真有這樣堅定不移,至死不渝的愛情嗎?擡手輕輕拂過左手上包裹傷口的煙色錦帕,流錦嘴角揚起,彎出一泓皎若明泉,燦如春花的笑,讓窗外滿院朦朧嬌媚的月色都黯然失色。……
57茗王大軍凱旋歸來
更新時間:2010-8-27 12:07:02字數:1240
元碩二十三年三月初九,春天裡的伺月朝都城——北月城熱鬧非凡,紫燕呢喃繞樑翩飛,青柳依風照水飄揚。那輕如羽毛的潔白柳絮,漫天飛舞,像片片輕盈起舞的雪花精靈,洋洋灑灑的落滿整個北月城。
今日偌大的北月城,皆被籠罩在無盡的喜悅興奮之中。半月前,茗王歐陽亦宗率領的伺月大軍,歷經兩年的艱苦卓絕的戰爭,終於擊敗了馴日朝壓境來犯的三十萬大軍。消息剛從前線傳回時,整個北月城立刻舉城歡騰,這半個月以來,整個都城內,處處傳送着茗王歐陽亦宗的豐功偉績,酒肆茶樓,街頭巷尾人人拍手稱快,奔走相傳,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歐陽亦宗的英明神睿。時經五年,伺月朝終於出了口惡氣。
五年前,馴日王朝仗着騎兵強壯,屢屢擾亂伺月邊防,傷百姓,奪財物,燒殺一空,所到之處哀鴻遍野,讓人慘不忍睹。右相索商吟力諫元碩帝,派兵討伐,卻在帶兵將領人選上,和左相端木榮瑞意見相左,進而爭論不休。元碩帝卻坐山觀虎鬥,猶豫不決之下,也不做裁決。誰料正僵持不下時,端木榮瑞話鋒突轉,極力堅持勸諫元碩帝與馴日王朝議和,無奈元碩帝對端木榮瑞寵信有加,聽他把議和的種種好處,說的頭頭是道,便欣然應允,於是元碩帝下旨命端木榮瑞爲議和大臣,到邊防和馴日王朝和談,幾經端木榮瑞態度軟和的磋商,才終於達成協議,伺月朝每年進貢友邦銀三萬兩,緞布五千匹,給馴日王朝。而禮尚往來,馴日王朝每年卻只獻給伺月朝五百匹駿馬。
如此不公平的議和條約,也只是維持了兩國短短三年的和平,兩年前,馴日王朝太子庫爾哲光繼位,稱光明大帝,傳言此人天生神力,力大無窮能空手舉起五百斤的巨石,市井傳聞他生性暴虐爭強好勝。他執掌朝政後第一件事便是親率三十萬大軍,征討伺月朝。見貪婪無信的馴日王朝大兵壓境,伺月朝豈有不戰之理,就連端木榮瑞亦無話可說,眼睜睜看着索商吟極力舉薦的茗王歐陽亦宗,帶兵應戰,經過兩年的戰爭,伺月朝在歐陽亦宗的帶領下終於戰勝了兵多將廣,兵強馬壯的馴日王朝。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揚眉吐氣的伺月人怎能不舉國歡騰?
今日便是伺月朝英雄軍隊凱旋歸來之期。一大早,伺月軍從北月城西門開赴進入,浩浩蕩蕩的如一條奔騰向前的河流,氣勢如虹威武不凡。一路上街道兩旁,男女老少擁擠在兩側猶如蜿蜒不絕得兩支江流,夾道歡迎着伺月大軍。整齊有序的隊伍最前面,歐陽亦宗頭戴雙龍丹鳳珍珠冠,身披風馳紫金烈焰盔,手拿金纂紅纓火焰槍,騎一匹赤兔追風駒,緩緩而行,他目光炯銳,俊逸英武,宛如天神下凡,笑容滿面的頷首迴應着興奮高呼的人們。人羣中的諸多女子,目光癡癡的注視了他一眼,便皆羞澀的低眸垂首,以帕遮面。軍隊緩緩開至皇城。整個北月城萬人空巷,人們歡天喜地都涌到大街上迎接茗王軍隊的勇士們。
街道兩邊人山人海,人人滿面春風,振臂高呼“茗王英明,伺月無敵。”“茗王千歲,茗王千歲。”人聲鼎沸,聲如振雷,伴着軍隊前行時,整齊的“刷刷”的腳步聲,響徹整個北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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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欽天殿朝會
更新時間:2010-8-27 17:54:38字數:1679
歐陽亦宗命令手下的副將先行駐紮好軍隊,等待皇上的安排,自己一人便獨自奉旨進了皇宮。一路上,一個個宮人侍衛看到他,都恭敬的行禮問安,敬佩尊崇之意溢於言表。
從宣武門進入,一路依舊是紅牆黃瓦,繁花似錦,假山樓閣遍佈,拱橋流水零星點綴其間,蔥蔥郁郁的佳木毗鄰間立,掩映着雕檐玲瓏的瓊樓玉宇。這偌大的皇宮又經歷了兩年的風雨洗禮,依舊還是那麼金碧輝煌,美麗壯觀。跨過大理石鋪成的長長石階,歐陽亦宗走入了巍峨雄偉的欽天大殿,撩起戰袍衣襬,垂首恭敬的下跪行禮,用他那獨具磁性的聲音說道:“兒臣叩見父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平身吧。”元碩帝面無表情的坐在金鑾殿上,大手一揮,蒼濁的聲音在大殿響起。
“謝父皇。”優雅的站起身,身上的盔甲擲撞有聲,十分悅耳,在靜寂的殿內,顯得很是突出。
擡首隻見雕廊畫樑大氣恢宏,精緻細美得御欄雕杆環繞御案,與滿室明黃相映生輝,元碩帝正襟危坐於雕盤龍呈瑞的黃金龍椅上,目視着堂下分列兩邊的文武大臣。
“我兒這次大敗馴日王朝,給氣焰囂張的他們予以沉重的打擊,我伺月朝從此便能揚眉吐氣聲震神州了,朕甚感欣慰啊,傳旨下去,明日朕親自入營犒賞三軍,好好表彰我伺月英勇無敵的將士們。”
“皇上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父皇英明。”
朝上文武百官和太子歐陽亦宇及茗王歐陽亦宗,同時高聲唱和,宏亮高亢的聲音響徹整個欽天大殿。
“皇上,這次勝戰馴日三十萬鐵驥,茗王殿下功不可沒,當以首功賞之啊。”右相索商吟手置起白玉笏板,向元碩帝稟道,精銳的小眼圓睜,發白的鬍鬚隨着話音間歇的翹起,雖已年近七旬,但他依然硬朗健碩。
“是啊,是啊。”“右相大人說的對。”百官聞言便相向議論起來,無不點頭稱是。
歐陽亦宗面無異色,看不出喜怒,而一旁的端木榮瑞卻緊皺眉頭,眯着一隻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嗯,此話有理,宗兒這次居功至偉,想讓父皇賞賜你些什麼啊?儘管開口道來。”元碩帝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和藹的對歐陽亦宗說道。
“謝父皇,這次能完勝歸來,都是衆將士懷揣忠心報國之心,抵死奮戰的結果,兒臣不敢居功。”看着父皇對自己報以十分難得的笑,歐陽亦宗心中一暖,朗聲回道。
“哪裡,哪裡,是二弟太過謙虛了,若非你英明睿智,用兵如神,我伺月豈能以少勝多,打敗馴日王朝的精銳鐵騎?此功自當重賞。”歐陽亦宇含笑接道,欣慰的看着俊朗不凡的二皇弟。
“是啊,太子所言有理,聖上應當重賞茗王殿下。”端木榮瑞拱手向皇上說道。
聞聽他那麼一說,百官皆將視線移到他身上,細細觀察着他,不明白一向與茗王不和,一心力捧太子的端木丞相,爲何會幫茗王討賞。就連元碩帝和索商吟都悄悄打量着,氣定神閒的端木榮瑞。
歐陽亦宗依然沒有太多表情。微微抱拳沉聲說道:“謝太子和左相大人擡愛,臣不要任何封賞,只是臣和皇妹分開已五年有餘,久久不能相見,日夜飽受想念之苦,只求父皇開恩,應允兒臣去陽明山接回皇妹。”
“哦,這個……”元碩帝依然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緩緩看向端木榮瑞。
“皇上英明,臣等力諫聖上能答應茗王殿下的請求。”端木榮瑞連忙上前稟奏皇上,他面帶微笑,模樣很是真誠懇切。熟知他一反常態的舉動,再次讓朝上衆人側目。
端木榮瑞一手撫須,心下暗暗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茗王在殿上定會有此請求。本來皇后妹妹還讓我在朝上推波助瀾,極力促成歐陽亦宗接回四公主,這下輕而易舉便順了我們的意,真是天助我也啊。
“好!哈哈。既然端木愛卿都這麼說了,那朕就準了。宗兒先行回府休息,明夜父皇着人在御花園擺宴,爲我兒慶功洗塵。”元碩帝大笑出聲,立刻拍板定奪道。
“兒臣謝過父皇。”歐陽亦宗再次俯身跪下,低垂的星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得到異彩。
“退朝。”皇上的貼身太監總管胡圖圖揚聲唱諾。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山呼萬歲,絡繹退出欽天大殿。
歐陽亦宗和右相索商吟悄悄對視了一眼,會意的相視而笑,各自隨衆人出了殿門。……
59 茗王回府
更新時間:2010-8-28 21:36:27字數:2132
歐陽亦宗出了宮門,策馬往闊別兩年的茗王府迴轉。
他的赤兔追風駒乃世間難覓的良駒,是四年前一起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好友寥寂風,遊歷馴日王朝,以千金購回的,回來後卻毫不猶豫的送給了自己。寥寂風,京都首富,身價不可估量,相貌俊美妖魅,爲人放浪不羈,實屬除歐陽亦宗外京都的又一個少女殺手,人說他日日留戀百花叢,換女人就像換衣服似的那麼頻繁,即便他花名在外,卻依然擋不住各色美女前赴後繼的爲之傾倒。不過歐陽亦宗知道,他這個最好的兄弟,早在三年前便已收了那顆放浪不羈的花心,因爲他找到了自己一生最愛的女子,那個嬌美若花,溫柔可人的醫女。
不愧是千里良駒,不大一會兒,歐陽亦宗便到了茗王府大門口,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身材清瘦,鬚髮發白的管家老餘,早早就帶着府中衆人等在門口,見歐陽亦宗鮮衣怒馬的奔馳而來,收鞭翻身下了馬,他連忙走上前去,接過歐陽亦宗手裡的馬鞭,老眼內含熱淚,顫聲說道:“王爺,你可算回來了。”
“奴才們參見王爺。”衆人面帶喜色,恭敬的跪下行禮,異口同聲的大聲喊道。
“都起來吧。”歐陽亦宗笑容滿面的揮手示意。
“謝王爺。”得令起身,幾十號人分列兩旁,低眉順耳的直直站立。
“嗯,餘伯,家裡一切都還好吧?”歐陽亦宗和老餘攜步走入府門,邊笑問道。
“好!怎麼不好!王爺不必操心,您在邊關受苦了。”老餘伸出衣袖抹了抹眼裡的淚花,連聲應好。這個孩子太苦了,母妃早逝,又深受皇上不喜,在宮內飽受欺凌,好不容易嶄露頭角,卻總是受到皇后一黨的打擊排擠,十一歲便帶着妹妹撐起這偌大的茗王府。五年前眼睜睜看着妹妹含冤被幽禁陽明山,卻無能爲力。世人都只道他是多麼的尊貴風光,卻不知他心中諸多的苦楚和隱忍。
“我很好,這不是完好無缺的回來了嗎?餘伯就別傷心了。”歐陽亦宗依然笑着安慰老餘,燦若星辰的雙目溢出溫潤和煦的暖光。
“老天保佑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餘連連說道,欣慰的笑了。
闊步走過長長彎曲的石徑,一路佳木蔥鬱,假山奇石遍聳,九曲長廊遷轉迂迴,卻獨不見滿院瑛瑛簇簇的奇花異卉花。原來自五年前,四公主被迫幽居陽明山後,歐陽亦宗心中苦悶鬱痛難舒,每次看到妹妹佈置栽種的滿園五彩繽紛的羣花,便不由睹物思人,心下更是痛苦不堪,於是着命於人,一夜之間鏟盡了所有的花朵。正所謂,一夜之間花逝盡,心內鬱痛卻難平。那簇簇點綴院落,爭奇鬥豔,奼紫嫣紅的繁花,逝盡風華,硬是讓輝煌大氣的茗王府失去了幾分生氣。
深夜時分,萬簌俱靜。幽暗靜謐的密室內,歐陽亦宗單手托腮,屏眉聽着闇火的彙報。“主子,前日流錦姑娘誤入後山深處,久不見歸,期間還出動了武強他們進山去尋,誰知流錦姑娘竟得奇緣,尋到一簇稀世罕見的芹葉鐵線蓮,回來時好像受了點傷,手上包紮着一塊男用的錦帕,不知是否在深山遇到了什麼人。”
“哦!陽明山怎麼會有陌生男子無端出現?”歐陽亦宗聽後眉頭微蹙,坐正身子,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疑惑的問道。
“屬下那天外出執行任務,回來時在別院後的樹林裡,隱約看見一個形跡可疑的人,那人武功高強,屬下沒有追上。”
“着手細查,我懷疑是皇后的人。這幾天你們務必要小心行事,三天後我就會去接回紫芋她們。”歐陽亦宗深邃的目光有些黯沉,沉聲吩咐道。
“是,屬下遵命。”
“你快些回去吧。”
“是,主子,屬下告退了。”闇火屈膝跪下,拱手揚聲回完,迅速起身退了出去。闇火隸屬歐陽亦宗暗衛營,是以金木水火土命名的五大高手之一,武藝高強,心思細密。在五年前便和暗木被派到陽明山,在暗處保護四公主一行,這次歐陽亦宗出征回來,他便回府稟告,在山上遇到了可疑的人,聽了主子的吩咐後,就恭順的回去繼續未完的任務。
闇火走後,歐陽亦宗回到書房,從桌上拿起一疊厚厚的書信,一封封粗略的瀏覽起來。
‘元碩十九年十月十二,四公主主僕三人開始動手整理雨桑別院,流錦在院中的槐樹上綁了個花藤繞繩的鞦韆,四公主大喜,嬉笑玩耍於上,很是開心。’
‘元碩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三,乃雨妃娘娘忌日,四公主三人誦經焚香祭拜雨妃,深夜公主傷心哭泣難眠,流錦姑娘耐心撫慰之,輕唱歌謠哄公主入睡。’
‘元碩二十年三月初九,四公主一行廣羅花草,細細栽滿別院。’
‘元碩二十一年六月十一,流錦研究製作甜點,美其名曰:碧落瓊霄,樣式誘人,香甜可口,深受四公主和清兒的喜愛,皆大讚之,。’
信中記載歐陽紫芋主僕三人,在陽明山的生活狀況。五日一書,七日一記,就連歐陽亦宗出征的兩年也未曾間斷。五年來已積攢了厚厚一摞。
歐陽亦宗嘴角揚起,臉上露出不自覺的笑意,輕輕搖頭,這幾個丫頭,還真能折騰,硬是把雨桑別院變成了一片樂土,若不是最近要有所行動,爲她們安全考慮,那我就會任她們久居陽明山,畢竟她們在那很快樂不是嗎?紫芋那丫頭定長高不少吧,還有錦兒,不知是否還記得我臨行前的話。
想着,歐陽亦宗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久久不曾散去,他輕柔的撫摸着手中的信件,像手中握着一件珍奇的瑰寶一樣。橘黃色的燈光映射在他英挺的臉上,顯得越發俊逸不凡。
丫頭們,三天後見。
60 夜上青樓
更新時間:2010-8-30 22:51:36字數:1503
傍晚時分,搖搖欲墜的橘紅色夕陽,伸着懶腰像一個行動緩慢的遲暮老人,緩緩的隱入西山。無垠的蒼穹卻顯得更爲湛藍杳渺。天邊的晚霞猶如一卷卷,一簇簇緋紅嬌豔的花朵,遍佈怒放在蔚藍的天幕上。最後一絲昏黃的陽光,給這諾大的北月城披上了一層昏幽薄淺的淡紗。
東大街後巷,北月城著名的煙花柳巷,已早早的點上了,瓊樓玉檐下滿掛的大紅燈籠,十步綵綢裝,九步紅燈掌,習習晚風揚,陣陣脂粉香。絲絲罄竹之聲,聲聲悅耳,嫋嫋簫琴之音,音音慰心,歌女悽婉柔美的歌謠,伴着男女調笑,勸酒划拳的萎靡的聲音,染滿整個後巷,歐陽亦宗帶着羅列,轉步進了京都最大的青樓馨香院。
大廳寬敞明亮,盞盞燭火照的大廳如同白晝,遊壁畫樑,細緻精美,樑上處處彩燈環結,紅綢絹紗若含羞帶怯的少女,縹緲盈盈而展。寬闊的大廳沒有任何隔礙物,整個庭中的景象一覽無遺。大庭中桌椅分散遍佈,三三兩兩的鶯鶯燕燕,與各色到此尋歡作樂的客人,溫聲暖語,相互調笑嬉鬧着。絲絲酒香伴着濃濃的胭脂味,讓人不禁有些微醉。
“哎呦喂!這不是茗王殿下嗎?真是稀客啊,我們飄飄可想死您了。還以爲王爺忘記我們馨香院的衆姐妹了呢。”一個妖嬈纖瘦的深紅色衣裙的女子連忙扭臀撲了上來,她三十二歲左右,身材較平常的女子,略微高挑了一點,揮着手中粉色的紗巾,滿臉堆笑,許是臉上脂粉太厚,竟也看不出笑紋。
“錢媽媽哪裡話,本王這不是剛回來,就急忙趕過來了嗎?我歐陽亦宗豈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歐陽亦宗一身月白色暗穿銀亮絲線的長袍,黑髮去冠以白色絲巾覆之,星目微眯,嘴角含笑,手執一把白色繪江山煙雨圖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搖着。朗潤俊逸如逍遙人間的翩翩佳公子,和鐵馬戎裝,威武英俊的大將軍絲毫不像是同一人。
“是啊,茗王殿下可是剛大敗馴日王朝,凱旋而歸喲,茗王力拔山兮氣蓋世,羽扇綸巾智無雙,真可謂是我伺月朝的棟樑之才,實乃江山百姓之大幸焉,在下佩服啊,倘若茗王一舉成器,成爲國之儲君……。”大廳西面桌上,一位眉清目秀像是書生的男子,臉膛微醺,站起來舉杯打了個飽嗝,大聲說道,許是還有一絲清醒,便把口中未完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和着杯中美酒一併吞了下去。可其洪亮二弟嗓音,大膽直白的話語,早已令衆人側目觀之,喧鬧的大廳頓時一片寂靜。
“喲,這位公子說的太對了,茗王殿下真真可是我們伺月朝的大英雄,是誰都比不上的。”馨香院的老鴇錢媽媽巧笑着,接着道。
二人話罷,歐陽亦宗身邊,便立刻蜂擁上來一圈又一圈的人。馨香院的各色美女,還有大廳中所有的客人,都圍了過來。
“我們茗王殿下最帥了,愛死你了。”
“茗王英明啊。”“英雄啊,佩服之至。”……
衆人議論紛紛,皆抱拳拱手向歐陽亦宗表達着欽佩和讚揚之情。
歐陽亦宗‘刷’的收回摺扇,這一帥氣瀟灑的動作,再次引得衆美女,眼冒紅心。驚叫連連。含笑抱拳還禮,歐陽亦宗深邃溫和的目光環視衆人,朗聲道着:“諸位過獎了,能金戈鐵馬快意邊疆,守得我伺月朝百姓的安寧,實屬在下的榮幸,哈哈哈……”笑着邊回首向身後的羅列示意,可憐武功卓絕的羅列,硬是被擠到人羣之外,笑看着主子面前擁堵的熱情男女們。收到主子的示意,羅列微微頷首,拱手大聲說道:“諸位,諸位,今天的酒水我們王爺請了,諸位敬請自便。”
“謝謝茗王殿下。”“謝殿下。”“好人啊,沒有一點架子,對我們老百姓這麼好。”
“茗王真是闊綽,我們飄飄在樓上日夜盼望您的駕臨呢!殿下請吧。”錢媽媽喜笑顏開的說道。
歐陽亦宗含笑拂扇而上,向二樓的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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